看看湘瑶,脸蛋上还隐约有著他的指印,那麽小小的脸儿,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少年……
「我放过你,湘……我放过你了……不要怕,不用再害怕了。」华星北俯身轻吻湘瑶,无声的说,「湘,我是爱过你的。」
他思念已穷,恨却无穷,是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语未尽,我似猜通,分明欲言伯劳燕飞各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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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湘瑶,脸蛋上还隐约有著他的指印,那麽小小的脸儿,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少年……
「我放过你,湘……我放过你了……不要怕,不用再害怕了。」华星北俯身轻吻湘瑶,无声的说,「湘,我是爱过你的。」
他思念已穷,恨却无穷,是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语未尽,我似猜通,分明欲言伯劳燕飞各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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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我是爱过你的……』
总爱倾头看华星北,俊逸里的轻挑,轻挑伴著一丝孤傲的温柔,人群里的他谈笑风生,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眼,唇角漾开来的又比他给别人的笑,多了份契合。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向贪欢……
终於,还是睁开了沉重的眼。
湘瑶努力盯著床架上的雕花,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然後看到阳光映著空气中的尘埃,暖烘烘的感觉,但他的身子又冷又虚弱,彷佛被抽乾了血,只留一缕芳魂。
「琴……琴官……」开口唤人,湘瑶才发现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只更添几分晕眩。
房里还是寂静无声,几天前在房内的风波,湘瑶幸而不幸,不曾耳闻。
华樱早已奉命走人;焦珩亦摸著心里魔障,见他病势稳定下来,也跟著离开;张云鹏入宫议事,连琴官也一同带回;华星北倒多守了几日,在他嘤嘤呻吟,颤著眼帘转醒之际,匆匆踏出。
睁开双眼的同时,五官亦醒了过来,色声香味触,明明听见他绵绵的呼唤,感觉额角温暖的唇瓣,闻到他惯爱的薰香,连唇边都品嚐著他甜美的津液,午後阳光耀目,但眼不见人,四方就黯淡下来。
湘瑶挣扎著要起身,无奈身软如绵,只好又闭上了眼,深深呼吸几次,他闭著眼微笑了起来。
何必呢?难道真疯魔到这个地步,平空便嗅出他的气息?这样算是幸福吗?
小厮祺哥儿走了进来,「醒了吗?醒了就睁睁眼,别赖著待又睡沉了。」
「骗不过你呢……」湘瑶半睁了眼,勉强笑说。
「吓死人了,这次病的不轻,可省省力,说话像风里残烛似的,先别说话了吧!」祺哥儿边吩咐摆布著汤药边叨念著。
湘瑶斜眼看了房内走动的人,又觉不如方才寂寥来的洽意,空气中那一丝他的薰香,被来往走动的人打乱,那忙碌造成的热闹假象,反而更叫他头晕目眩。
「别忙了,我歇歇就好。」湘瑶又眯上眼,只觉全身虚软无力。
「还歇!」祺哥儿忙拍拍他脸颊,「快醒醒神,昏睡了七天,还不进点米水,看别又昏了过去。」
「嗳,别打我。」湘瑶只好乖乖的任他摆布,迷迷糊糊的,来回把『七天』两字咀嚼後,才慢慢想起它的含意。
「七天?我昏迷了七天?」
湘瑶背靠著大绣枕,见祺哥儿将米水凑近,先含了一口,万分艰难的吞下去,又愣愣抚著唇。
「祺哥儿……」
「怎麽?哪儿不舒服?」
湘瑶低了头,用指缴著床单,「他……知道吗?」
祺哥儿吹了吹米汤,一时没吱声,看湘瑶已历了一次生死,依旧牵牵挂挂,竟不知该劝他看开,或让他坚持下去,这傻孩子,捧著一颗剔透的琉璃心,怎麽也不知珍惜?
「你这一病,焦大人给你冲喜,闹的天下皆知,九爷怎麽会不知道?喜棺才烧掉的,九爷也来过探了,都是见你没事才走的。」祺哥儿避重就轻的说。
「走了?」
湘瑶失落的语气终是引起祺哥儿的不舍,只好老实说:「其实才刚走,守了你几天,看你要转醒了才走的,还是他去叫我过来的。」
「哄我呢……」湘瑶却轻声腼念。
如今再难信他了,平日既不见他的疼惜,病的四肢不动,怎麽再讨他欢心?只是红尘众生里,偏是他叫他这般生生死死,他是他命中的虐障,真是不服也得服。
湘瑶淡淡的笑问:「倒累著你,怎麽不见琴官呢?莫不把他哭坏了?」
「湘瑶……」祺哥儿心疼的说:「九爷这般对你,你心里头难过,要像琴官那样哭出来就好了,闷著干什麽?无端闷出病来,琴官也吓的病了,张爷带他回去调养呢,好在挽转回来,要不你有个万一,叫琴官怎麽办?」
湘瑶啜了一小口米汤,摇摇头推开了碗,幽幽叹口气,「我欢喜的时候却更多,你们只看著他冷冷的待我,不知道他一时半刻的温存,可抵那十天半月的冷淡呢。」
「那怎麽划算?你也傻的可以。」
「认真要计较,还得劳你找支秤。」湘瑶又轻轻笑了。
「拿著小命玩儿呢,还笑!」祺哥儿轻轻用指头弹了下他的脸颊。
湘瑶只抚著脸,腼腆的笑著,眯起眼,他看向门口,恍惚觉得那人会站在门口,笑问他可否再吟一曲。
这广寒宫,没有华星北,便太冷清,名符其实的,寒冷……
往常华星北邀朋喝友的,往来权贵,閒人哪敢上门?眼下华星北不来,几个假探病之名欲行便宜之事的杂碎便蠢蠢欲动,还好张云鹏倒来的勤,藉他点威风,湘琴两人尚可平安。
那天又有往昔曾交际过的爷们上门点名湘瑶应酬,湘瑶推著生病不肯出房,跟琴官窝著床上避风头,哪知来人不由分说的便翻桌掀椅,肮脏话说尽了,直要进房找人。幸好焦珩亦恰巧拎著人蔘等补物登门,见到官爷到场,来人才落荒而逃。
「不看看这是什麽地方,真敢闹事?」焦珩亦气愤的说。
「什麽地方不重要,是住著什麽人才有干系。」湘瑶皱著眉靠在琴官肩上,苦笑著说:「难怪九爷最近都不来了,广寒宫又怎麽著?修成阿房宫也没用,我到哪儿就污了哪儿,只怕得划烂这张脸才好。」
「嘘~」琴官心疼又焦急的捧住他的脸,拿额头碰上他的额头说:「别说这样的话来做贱自己,你红著,人家才来的嘛!」
湘瑶拿著指头点琴官小巧的鼻尖,「可怜的傻孩子,谁来教教你?这等风光不要也罢,一朝红颜老,恩断情义绝呀!」
想不到琴官拗起x_ing子来,嘟著嘴说:「可惜太晚了,今日红颜依旧,情义已绝!明日容貌憔悴,我俩何处容身?」
湘瑶转头看焦珩亦,尴尬的笑了笑,轻轻的说:「今天叫焦公子看笑话了。」
焦珩亦也不知怎麽宽慰,只好忙道:「那人太不长眼,不看几位朝中权贵待你们与别的戏子不同,百般爱护著,竟也敢这般轻薄。」
琴官软软的冷笑一声,便抚著湘瑶如瀑墨发说:「什麽爱护都是假的,我俩已成文人票友的玩物,如高空走缆,一个分心便是粉身碎骨。想湘瑶不过略微失宠於九爷,便有那等下三滥的人来糟蹋,倘若一日,我俩与大老爷们交情不再了呢?只怕求死也不得。」
湘瑶默默握紧琴官的手,眼中却是茫然与无奈。
「我想……其实我可以带你们走。」焦珩亦犹豫片刻後说。
琴官笑说:「这话听多了,挺腻。」
「不是你想的那样。」焦珩亦忙说:「我月底便要奉旨南下,到了新的地方,谁也不认识你们,而我从京里做点手脚,把乐籍贱户削去,到了那边,便把你们报入我家官籍里,从此改名换姓,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