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愣了一下,君亭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慕容棠,“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传闻斩天决可以长生不老,也许它可以弥补你被迦罗心法反噬的内力,帮你恢复过来。”
“长生不老?”慕容棠摇头,面色沉重的说道:“这世间哪里会有长生不老,要说有让人容颜不老的灵丹妙药我信,要有武功让人长命百岁第一个要练的人就是皇帝,怎么会轮到我们这些百姓。”
君亭山听了慕容棠的话,眼中有诸多顾虑。
慕容棠接着说道:“就和情蛊一样,总有人被心里的魔障迷惑,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沉溺下去。天下哪里有可以验明真心的药石,却非要用情蛊欺骗自己,以为能种下情蛊生死相随,就是情深似海。”
“斩天决所谓的长生不老也许就和情蛊一样,只是江湖骗局。”
江湖中人都知道,情蛊是可以试探两人真心的蛊虫,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人,种下蛊虫就可以生死相寄,若是两人并非相爱,蛊虫就会噬骨蚀心。
情蛊促成了世间多少姻缘,其实,这不过是巫教开山祖师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谎言。
种下去没死的,那是说两人深爱不已。
种下去死了的,都说是造化弄人。
至于两人心血相通,能感受到另一人的痛苦,不过是因为情蛊原本是子母蛊,能感受到对方的生死与痛苦。
若情蛊是真,巫教的教主们怎么会不用此法帮夫人们续命。
慕容棠是第一个入教后看出情蛊是假的人。
君亭山沉着的思索着,慕容棠所言不错,真有长生不老的武功,皇家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雾踪岛有记载关于极乐宫长寿的消息,百敛也说过尧致远的长相和他二十年前见过的一个人,一模一样,而且尧致远也承认了他就是百敛二十年前遇到的那个人。
君亭山在想,除非有人撒谎,如若不然,这一切解释不清。
“骗世人长生不老,又有什么好处?”君亭山道,“平白惹人嫉恨,还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也许和极乐宫本来就有的武功有关,所谓的采y-in补阳,长生不老,本来就是邪术。”慕容棠冷静的说道:“采y-in补阳,消耗他人的内力来为自己增长武功,一般人谁愿意学这门武功。况且斩天决尤其狠辣,会把鼎炉的内力吸干,不留活口。没有长生不老,y-in阳同修做理由,谁又会愿意做鼎炉。”
“那也不一定,多养几个,轮着来,也不一定会死。”君亭山异常冷静的说着。
慕容棠没想到君亭山会有这种想法,手一颤。
君亭山知道自己暴露了内心对斩天决的执念,轻笑一声,糊弄道:“这武功嘛,总要靠悟x_ing来参透,斩天决有它的好,但是坏处也多,我就是想寻个法子弥补斩天决的害处,要是能够不以采y-in补阳来精进武学,而是双修,会不会好点。”
“能双修前人为何要采y-in补阳?”慕容棠反问,而后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冒犯了慕容棠,赶紧解释道:“教主,练斩天决一事,还望教主三思而后行,极乐宫幻境扑朔迷离,容易蛊惑心智,切不可因为那些江湖传言中了圈套。”
“圈套?”君亭山疑惑。
慕容棠道:“江湖传言,极乐宫的美人可以蛊惑人心,他们美到极致,让人愿意抛弃一切留在极乐宫与他们相伴。属下却觉得人再美,情欲再浓烈,都比不过武学和长生不老更容易迷惑人,为了长生不老所做出来的事,才是最可怕的。”
君亭山听了慕容棠的话,没有再说话。
而后,他挥手秉退了慕容棠,自己苦思冥想了一夜。
慕容棠在房间里也枯坐了一夜,他担心着君亭山,他知道君亭山学斩天决的毅力和决心非常坚固,若不然他不会故意把斩天决赠给靳艳君,要他探路。
他多么希望君亭山醒悟过来,不要再陷下去。
慕容棠心中,这一切不过是极乐宫的圈套,就和情蛊是一个道理,它利用人心的贪婪,把人诱入深渊。
就像迦罗心法,君亭山传授他时,说这内力只要炼成,人就能容颜常驻,慕容棠怀着好奇之心练了,结果被反噬。
什么武功只能进不能退,有人练武还会走火入魔,迦罗心法本身就是一种邪门歪道的武功,这种武功已经丧失了学武本身的意义。
人会长大,会老去,就像他的内力,寄托于一门武学为自己寻得长生,其结果不过是把自己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所以,为了救尧清,耗去过半的内力,慕容棠不惋惜。
他能从这邪魔歪道的武功中走出来。他也希望君亭山可以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师徒
正是夏初,艳阳天转瞬大雨滂沱。
正在赶路的人狼狈逃窜。
君亭山一行人赶忙进了谷城内稍作歇息。
尧清笑着帮慕容棠与君亭山接过雨伞,君亭山拍拍衣裳上沾染的雨水,轻笑着看尧清一眼,“小家伙,可要好好保管,不能弄丢了。”
慕容棠眼看君亭山愿意同尧清说笑,立刻给尧清眼色,尧清笑着对君亭山道:“我一定替教主保管好雨伞。”
“哈哈哈哈。进去吧。”君亭山先一步走进客栈。
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不远处有人以犀利的目光盯着慕容棠。
君亭山边倒水边笑道:“什么人,不能好好看人,一定要偷偷摸摸。”
那人戴着面纱,并不能看清样子,慕容棠已经将尧清护在身后。
君亭山耸肩,当做一切没发生,让小二上菜来。
慕容棠看了几眼那面带黑纱的男子,但是那人只是喝着酒,这装作毫不知情。
尧清抱着两把雨伞,笑着问道:“义父,我们还要多久回家。”
慕容棠道:“回武堂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巫教,清儿,这次你可以见到真正的无名湖了。”
“真的?”尧清很是高兴,仿佛这无名湖有什么惊喜,只差拍掌庆贺。
君亭山面带笑意的看着尧清,“小家伙,回到未名庄,那里有个哥哥可以陪你玩耍,到时候你就不会成天粘着义父了。”
尧清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揪揪慕容棠的衣袖,仿佛是想说我才没有粘义父呢。
慕容棠君亭山见到尧清这副表情,都大笑出来,慕容棠更是包住尧清的手,笑道:“不粘人,清儿就是怕生,以后多见见抉衣哥哥,一定会和抉衣做朋友。”
尧清听了慕容棠的话,赶紧点头。
君亭山离开妻儿也有些时日,听了慕容棠的话,不免有些思念妻儿,也开始聊起未名庄。
谈起熟悉的人,两人不免打开了话匣子,越聊越使劲,反倒是尧清也不认识那些人,只得百无聊赖的打哈秋,顺便东张西望。
恰好目光与那黑纱男子碰头,男子眯起眼,拿起剑起身离开。
尧清多瞅了背影两眼,心里觉得奇怪,那人怎么老喜欢看他们。
入夜后,慕容棠和尧清回房休息,几天的奔波劳碌,两人皆是风尘仆仆。
泡在浴桶里,尧清给慕容棠搓着背。
尧清卯足了劲伺候慕容棠,虽然慕容棠的身体已经呈现出一种不该有的病态,顺着苍白的身体向上看去的脸庞也已经变的有些老态,尧清却还是痴痴的看着。
察觉到尧清的异常,慕容棠回头看他。
尧清朝慕容棠笑着,“义父,原来你老了是这个样子。”
小孩子不会隐藏内心的话,何况尧清出身极乐宫,他爹娘应该是把他保护的很好,有些忌讳的话,他不懂避讳。
“你怕吗?”慕容棠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问着。
尧清摇头,用手指勾着慕容棠的头发,笑道:“不怕,义父一点也不凶。”
慕容棠让尧清侧过去,尧清乖乖的趴在桶上,慕容棠给他洗着背,梳着头。
“义父比你年长十几岁,将来肯定是会先你一步离开,这是人之常情,人要是能看惯生死,就真的什么也不会怕。”慕容棠轻声细语的对尧清说着。
尧清嘀咕道:“那义父你看惯了吗?”
“义父,恐怕一生都看不惯。”慕容棠无奈的笑着,顺便把尧清的长发打s-hi,“义父从南疆到漠北,经历过许多,也失去过至亲的人,但是还是会害怕身边的人越走越远。”
“义父你别难过,清儿不会走远,以后一定会在你身边。”尧清玩着水,说话的语气里还有些童稚之气,毕竟他虚岁不满十岁,个头不高,人也秀气,不开口,真有些像小姑娘,白白的脸,红润的唇,再加上总是睁的大大的眼睛,的确长的讨喜。
“人生还很长,义父也不是一定要你做伴,你总归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尧清不乐意了,嘀咕道:“那我要死皮赖脸缠着义父,我才不一个人。”
慕容棠无奈的笑着,笑容里多是对尧清童言无忌不知轻重的包容,尧清知道义父在笑话他,不忿道:“你等着,等你老的走不动路了,你肯定还是指望我陪着你,你别不信,我爹整天就喜欢拿这些取笑我,说我以后不给他尽孝,就是狼心狗肺,你看看你现在都不年轻了。”
慕容棠笑着把尧清的头发轻轻一扯,笑道:“这不是给我套出来话了,你爹肯定是怪你调皮捣蛋,故意吓你。
尧清委屈的护着脑袋,求饶道:“义父,疼。”
“看你还嘴贫,成天花言巧语的哄人,都是谁教的,以后成大了别都用去骗姑娘了。”
尧清委屈的叫唤道:“才没有!义父,你抓着我的头发,不是好汉!”
父子俩趁着这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又是谈心又是嬉闹,加上尧清也从之前忐忑不安的心境里走出来,话越发多了,有时候还有些上房揭瓦的意思,动不动就把义父你会走不动的,还得指望我之类搬出来,换作是君亭山早把尧清揍的鼻青脸肿,也就是慕容棠能忍他如此小身板还信誓旦旦的说着我给你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