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众位大臣中引起不小的s_ao动,赞成和反对的声音皆有。觞引却仍像个无事人般立于大殿的正中央,接受着一切打量的目光。
觞引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感叹虞舒曜的聪明之处。虞舒曜知昨日一事未能说服众人将自己认命为天师,于是虞舒曜他便搬出多年前自己对虞曜仪的赠卷之恩,朝中之人哪敢冒犯先帝,这样一来说服力便加强了许多。
“昨日皇子你曾说过觞引他潜心隐居,恐怕他志不在仕吧!”恭亲王果然是老谋深算,虽未明说,言语间却暗藏反对之意。
此时,许久未说话的觞引终于开口,姿态不亢不卑,语气不急不躁。
“在下当年将碧落卷赠与先帝,助先帝推翻□□,便是出于一片爱民之心。今日我决定入世,亦是出于一片爱民之心。”
觞引虽是回击恭亲王的质疑,但讲这番话时他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日曜帝,眼神里全是威胁之意,好似在说:
今*你日曜帝不顺我意,我便将昔日虞曜仪与我的往事公诸天下!
“好一片爱民之心!”日曜帝端坐在龙椅上,轻轻鼓起掌来。“如今怀有私心之人愈来愈多,爱民之心却是难得了!觞引这般的人才确实该被我朝重用!”
日曜帝突然站起身,对众人说:“今日,我便封觞引为我朝天师,保我曜国社稷太平!众爱卿可有异议?”
“皇上英明!”显然,众臣看出了日曜帝对觞引的欣赏,故没有也不敢有异议。而只有觞引听出了日曜帝掌声和言语背后的讽刺。
日曜帝走下台阶,走近觞引,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别让寡人失望。”
觞引面无表情:“臣自当竭尽全力!”
虞舒曜扫了眼众人,发觉公卿王侯们表情各异。
“还有哪位爱卿要禀奏?”日曜帝重新坐回龙椅。
虞清和上前一步:“禀圣上,竘弋国使者来访,现暂居在四方馆内,后日使者们便会入宫参见圣上。”
“好,后日的接见仪式可准备好了?”
“臣已准备妥当,定无半点差错!”虞清和道。
竘弋国地处曜国西北方向,和曜国在虞曜仪开国之际已订下和平共处之约,故每年这个时候竘弋国都会派遣使者来访,学习借鉴曜国先进的礼乐政治制度并觐见圣上。这番对话下来,虞舒曜已猜出今年负责接待竘弋使者的便是虞清和。只是往年接待竘弋使者一事皆是由礼部负责,今年怎么……
此时,虞凄辰见虞舒曜眉头微皱,便料到虞舒曜恐怕是不了解这其中缘由。于是便悄然靠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在京城之时,早朝上曾提到接待使者一事,清和便毛遂自荐,自己揽了这事去。”
“我觉得这事吧,你得留个心眼儿。”临了虞凄辰还补上一句。
“你还没有攻下他?”虞舒曜的语气略带调笑。若凄辰攻下了虞清和,那么虞清和也许就不再垂涎皇位了。
虞凄辰看着虞舒曜眼中明显的调侃之意,早恼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忍不住大喊一声:“虞舒曜!你!”
虞凄辰这一声着实惊吓到不少人……
戊昀殿瞬间安静,方才在向皇上禀报事务的官员也被吓得住了口。觞引、虞清和等人纷纷朝虞舒曜和虞凄辰身上投去目光,虞凄辰这才醒悟此时还在早朝,平时潇洒风流的他如今竟难得的显露出几分尴尬。
虞舒曜则是淡定地站在他的身旁,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哈哈,我是说皇子你终于回到京城,你我改日定当好好聚聚!”虞凄辰硬扯出一副笑容对着虞舒曜,还伸出右臂揽着虞舒曜的肩。
虞舒曜随意应和两声,让虞凄辰能有台阶下。日曜帝也不在意,只让方才那官员继续禀报。
“呼——”虞凄辰偷偷松了口气,手继续搭在虞舒曜的肩上,“不过我还真有事要你和谈谈。”
“手先放下。”虞舒曜耸了耸被虞凄辰搭着的左肩。
“真是小气。”虞凄辰只好把手放下,不料却对上了觞引的眼神……
虞凄辰倒吸了口凉气,很庆幸自己及时把手拿下了虞凄辰的肩。
“虞凄辰。”身旁的虞舒曜突然叫他。
“恩?怎么了?”虞凄辰转头。
虞舒曜没有立即开口,顿了一顿才说道:“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这样可不好玩儿。”虞凄辰正不满着,日曜帝身旁的宫人已宣布退朝。虞舒曜没有再理会他,径直出了戊昀殿。
☆、结盟
一下朝,便有不少官员围绕在觞引身边。
他们在官场里沉浮了好些年,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这些本领倒是精通的。觞引天师的地位虽不及虞凄辰虞清和这些王侯子弟,但是也和丞相他们平起平坐了。况且觞引还与先帝是故交,与当朝皇子的关系也匪浅,若能攀上这号人物,他们以后的高升之路定能走得顺畅。
“天师,恭喜您啊!”
“天师如此受皇上的赏识,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天师何日到敝府坐坐啊?”
这些官员你一句我一句,将觞引围在中间。那清官卞海卿看到这幕,不禁啐了一声,扬袖而去。
“天师,那个卞海卿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好一个借刀杀人。觞引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禁更加厌恶这些人,面无喜愠,只匆匆离去。
待觞引走远,他们才吐出真话。
“呸!瞧他那一副清高的样子!”
“看你能高傲几天!”
一群人骂骂咧咧之后终于散了。
“天师请留步,皇上有事召见天师。”离宫门还有几步路时,觞引被一位宫人截下。
觞引认出这位宫人便是皇帝身边的老奴。
“带路吧。”觞引料到日曜帝会来找自己,但没想到日曜帝竟如此心急。
“天师这边请。”宫人带着他在皇宫中穿行。
忽然,觞引在一片凤凰木林中停下步子。
“哪是什么地方?”觞引指着远处一座阁楼,问那个宫人。
宫人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告诉觞引。
“快说!”觞引面露愠色。
那老宫人终于肯说:“那座阁楼是先帝的寝宫,名叫流觞坞。”
“流觞坞,流觞坞……”觞引喃喃自语,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自己第一次进这皇宫,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虞曜仪时,他还住在行宫里,这座流觞坞许是后来才搭建的。
老宫人见觞引恍然若失的样子,便问他:“天师你怎么了?”
“无事,我们继续走吧。”觞引恢复神色,心里暗暗记下这流觞坞的方位。
“皇上,天师到了。”宫人将觞引带到曜华殿,并禀报日曜帝。
“好,你们都出去吧。”日曜帝退下所有宫人,殿中只剩下他与觞引。
“十九年了,你再次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日曜帝至今记得,十九年前,曜仪死后的第七天,觞引如疯子般只身闯入皇宫,打伤无数侍卫,最后拼了命地朝着自己问曜仪的尸体在哪。
十九年过去了,令日曜帝讶异的是觞引的容貌竟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老的迹象。
若曜仪还在世上,不知如今的曜仪会是怎样的模样。日曜帝想起了他可怜的孩子,因为觞引而受罪的曜仪。
当年,当日曜帝知道虞曜仪对觞引的感情时,他大怒,而虞曜仪却用疑惑的眸子看着他,说:“难道是我和觞引错了?父亲,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世人错了!”
不!不是你的错!曜仪,这全是觞引的错!
“说啊!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已经毁了曜仪,你还想要什么!”日曜帝目眦欲裂,恨不得用胸中的怒火将眼前的觞引烧得一干二净。
觞引的语气满带讽刺:“我毁了曜仪?我倒成了红颜祸水?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眸子突变y-in鸷,“既然我已经毁了曜仪,那我这次便是为了毁掉虞舒曜!”
他居然说我毁了曜仪?觞引被彻底惹怒,以至于说出要毁了虞舒曜这番话来。
不过觞引此话不假,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毁了虞舒曜,让他失掉储君的位子,让他一无所有!
觞引眼中的怒火更盛。虞舒曜先前想要杀了自己,还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当做与自己博弈的筹码,这些罪状足以让虞舒曜为此付出代价!
“简直痴人说梦!我绝不会让你再毁掉我的另一个儿子!”日曜帝叱道。
另一个儿子?觞引不禁冷笑。你们这些愚人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
“我不想再多费口舌,日后我们定见分晓!”不等日曜帝反应,觞引拂袖离开曜华殿。
是夜,觞引入住天师府。
“觞引,这凡间的‘天师’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突然变成天师了?”今雨在府里上蹿下跳的,兴奋地将府里逛了一圈。
“这问题不重要!觞引你今天必须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堕仙!”叶初空拦住了正欲出府的觞引。自从上次发觉觞引堕了仙后,叶初空就一直想问觞引这个问题,无奈觞引一直不肯提堕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