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空,我记得你比我还年小几岁,如今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觞引故作轻松,拍了拍叶初空的肩膀打趣道。
“所有人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成熟稳重,而觞引你除外。”叶初空拿下了搭在自己肩上的觞引的手,语气无悲无喜。
“因为自从虞曜仪死后,你就再也没有长大。”
觞引,你还是像十九年前那样执着于爱恨,你还没有学会放下。
“随你怎么说罢。”觞引转身欲走。
“觞引,你分得清么?虞舒曜和虞曜仪,你真的分得清么!”叶初空朝着觞引的背影大喊。
觞引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随后,恭亲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王爷,一位名叫觞引的人闯入府中!”一位老家丁慌慌张张地向恭亲王禀报。
方才有个叫觞引的人说要见王爷,门口的守卫便让他在府外等候,等他们禀报王爷后再请他进来。没想到这人片刻不候,直接闯进王府。
话音刚落,觞引已出现在恭亲王面前。
“难道王爷不欢迎在下?”觞引轻摇纸扇,嘴角带笑。
“岂敢岂敢,天师来我府上,我甚是欢迎。府中的家丁最近少了管束,方才怠慢天师了。”恭亲王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脸上顿生笑容。
只是那笑,笑得刻意了些。眼角还有来不及掩饰的不屑。
“快去给天师奉茶。”恭亲王对身边的老家丁厉声说道。
觞引低头玩弄手中的纸扇,“奉茶就不必了,耽误工夫。王爷,不如我们开门见山?”
恭亲王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觞引的来意,随即让家丁退下。
“老人家请留步,劳烦你将你家虞清和公子请来。”觞引对老家丁说。
老家丁看了看恭亲王,似在征求王爷的同意,恭亲王便稍稍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家丁退出了大厅。
“来,天师这边请。”恭亲王将觞引带到客座后,自己则转身走向主座。
转身之瞬,恭亲王的眼神骤变,眸子里闪过y-in鸷毒辣的光芒。
好个觞引,竟敢擅长王府,还如此目中无人、主客不分!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来我王府意欲如何!
“小王爷来了。”没过多久,老家丁便把虞清和请了来,随即把大厅的门关上,自己也退了出去。
虞清和见到觞引之后,嘴上立即勾起笑容。“不知天师光临王府有何要事?”
觞引当下便看出虞清和的嘴角的笑容掺着假意,眼里还有几分防备。
和他老爹一样精于世故。
但觞引还是回以礼貌的微笑,眼神暗暗地打量着虞清和。这人应比舒曜年长个一两岁,身形颀长,举止风雅,眉宇间也确实有生于王侯将相家才有的华贵,只是远远及不上舒曜那浑然天成的帝王气质。
意识到自己竟无意间称赞了虞舒曜,觞引不禁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声没出息的家伙。指不定人家正在和娇俏的宫人花前月下呢,自己竟还是不知不觉地想起他。
“天师?”恭亲王见觞引一直没有反应。
觞引立即回神,并敛了敛神色。“觞引今日拜访,是想与王爷共谋大计。此计有关竘弋国使者,故将小王爷请来一同商讨。”
此话一出,恭亲王和虞清和皆脸色稍变。
天色已暗,三人的对话隐于黑夜之中。
此时,都城一家酒馆中。
一蒙着面的黑衣人正俯身对虞舒曜耳语,而坐在虞舒曜对面的虞凄辰正瞧着他俩。
虞凄辰总觉着这黑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耳语过后,黑衣人敏捷地从窗外飞身离去,厢房里便只有虞舒曜和虞凄辰。
虞凄辰将热好的酒倒入虞舒曜的杯中,继而试探着问:“怎么?派人跟着谁呢?”
“觞引。告诉你也无妨。”虞舒曜拿起酒杯只饮了一口,便把这酒弃了。
只因这酒的味道,不及觞引酿的清酒的十分之一。
“告诉我也无妨?你对我这么没有防备,我可没说要与你结盟。”虞凄辰故意气他,想报早朝时虞舒曜害他出丑之仇。
虞舒曜一幅漠然的样子,“你不与我结盟难道要和清和结盟?助他或他父亲登上皇位?看他与后宫佳丽风流快活?”
虞舒曜的几句带有嘲弄语气的反问顿时将虞凄辰气得哑口无言。虞舒曜知道他最怕什么,所以偏偏用这个反激他。
“你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调侃作弄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虞凄辰苦闷地饮了一大口酒。
“是么?”虞舒曜想,许是在小楼的那段日子里和觞引练出来的吧。
虞凄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把酒杯掷下。“对了,方才那黑衣人和你说了什么?”
虞舒曜起身将方才黑衣人离去时打开的窗户关紧。“觞引应该和恭亲王结盟了。”
“那以后可有得玩了。”虞凄辰并不惊讶,因为他知道觞引心里还放不下虞舒曜,他定不能让虞舒曜登上帝位。
“既然你我结盟,你该说了吧,除那次碧落卷外,你和觞引的交集。”那次在虞凄辰的茶坞里,虞舒曜已知道虞凄辰对自己有所隐瞒。
☆、林旬
“你还记着这桩啊,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虞凄辰倒没料到虞舒曜竟还会问自己这件事。
他将往事如实道来:“和觞引第一次见,是在那次狩猎大赛前夕。我和他素不相识,但他和你一样,竟知道我对清和的感情。他说他爱慕你,想助你夺得大赛头名,想助你坐稳储君之位。我一想这人和我的目的相同,便和他结了同盟。他的计谋是让自己故意被你s_h_è 伤,然后助你树立起爱民的仁君形象,只是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和我说他不能去皇营,于是便让叶初空去了。”
虞舒曜将事情的脉络整理清楚后,便知道凄辰被觞引骗了。
“觞引和你的目的不一样,他要我失去储君之位。”虞舒曜平静地说。
“这个啊,在我被他骗了第二次,也就是碧落卷那回,我就知道了。这小子和你一样,贼得很,我什么时候也要骗他个几回。”
“骗一回也就罢了,你竟会让他骗你两回。”虞舒曜倚在窗上,想起觞引的种种模样,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虞凄辰无奈地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那两次都事关清和呢。一碰上清和啊,我就容易激动犯浑。”
此话一出,两人沉默了许久。
虞舒曜走到桌前,向虞凄辰的杯中续上酒。“从儿时起你俩关系就僵,我原以为你……”
虞凄辰主动接过话来:“以为我讨厌他?或许他儿时便是同你这么想的,现在便也是这么想的。我起初只是爱和他作对,和他这么斗来斗去之后,才发现上了瘾了。再到后来,我不认其他女人,也不认其他男人,就只认他!”
不知怎的,听着虞凄辰的这番话,他想起了觞引。
虞舒曜垂下眼帘,“和他说过么?你这份心意。”
“等吧,现在还不能说,我得等到能说的那天。”虞凄辰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你呢?你不会不知道觞引对你的心意。”
此言一出,厢房里的气氛立即冷了下来。
虞舒曜久久没有回答。
寂静中,虞凄辰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虽说舒曜平日与自己的关系还算亲密,可舒曜与人交往起来总是带着戒备和防范之心,他定是不会完全信任自己的,而这个问题又有些问过了头,他自然是不会与自己说真话的。
许是今日自己喝多了酒,又或许是今日两人难得说了些交心话,自己才会脱口说出这个问题,不料却破坏了气氛。
而这个问题对舒曜来说怕是禁忌罢。
“罢了罢了,你全当我没说,继续喝酒!”虞凄辰试着缓解气氛。
虞舒曜仍是一副冷峭的面容,“时辰到了,我该回宫了。”
说完,提起身旁的剑,出了厢房。
其实,他方才在脑中回答了那个棘手的问题。
“你呢?你不会不知道觞引对你的心意。”
“我必须把他对我的心意一点点磨掉。”
在曜国还未建立,这片土地还被叫做秦亘国之时,秦亘国与竘弋国的西北接壤之处便时有战乱发生,当时的耿仲将军也就是如今的日曜帝时常奉天子之命率兵平息战乱,因此立下赫赫战功,一时间名声大噪。而当时的虞曜仪任军中校尉,在关键一役中设下奇计,率领着名为太清军的秘密部队,以七百锐卒士兵力克竘弋五千之师,随即一战成名!而这支太清军便是正耀军的前身。
再到后来虞曜仪建立曜国,竘弋国竟主动示好,请求与曜国立下和平共处之约。虞曜仪经过一番权衡之下,便允下了这一约定。从此以后,两国实现通商往来,互赠玉帛,再无发生战乱冲突。
接见竘弋使臣的前夜,日曜帝唤虞舒曜入曜华殿。宫人奉日曜帝之意,为虞舒曜奉上一杯竹叶茶后便退了出去。
虞舒曜呡了一口,随即说道:“明日那些竘弋国使臣怕是喝不惯这茶。”
他知道今夜日曜帝召他,必是为了明日接见竘弋国使臣之事,故开门见山,率先将话题引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