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善自然是知道这点的,于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收起来吧。”
循着血迹走了一段,若善问:“你们追到了森林里,血迹突然就没了?”
“是的,大人。”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在看到血迹在森林里消失了以后,以为他们是要来伤害大人你的,结果……”
若善听着贺华光越来越低的声音,又联想到他刚才的匆忙和不同寻常的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这里……”若善刚抬起头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人!”贺华光焦急地看着晕倒的若善,毫不犹豫地抱着他回衙门。
第十六章
“大人只是近日太过劳累,多休息便是。”大夫给若善号了脉,走到桌边写了张方子。“老夫给大人开了些安神的药,大人可能会睡得踏实些。”
“多谢陶大夫了。”贺海听闻消息后马上赶到了若善的房间,此时也在一旁候着。
“不敢不敢,我也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这位陶大夫是贺海请来的,若善到这里来以后他就一直住在府上。
“贺捕头,案子可是有什么进展了吗?”衙门里的事本来是不该由贺海来管的,但是现在看到积劳成疾的若善,贺海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毫无头绪。”贺华光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地说道,眼睛仍牢牢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若善。
贺海看着虚弱的少爷,和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的贺华光,心头止不住地叹气。这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还要劳烦贺捕头在这儿守着少爷一会儿,我这就差人去抓药。”
“有劳贺老伯了。”
贺华光静静地看着若善,想起了那次内府走水,自己为了救出贺红,也晕了过去——不过是被烟给熏的。那时的若善,是否也会像此刻的自己一样,只看着闭着眼睛的那一个人,一心只牵挂他的安危?
应该,不会的吧。
贺华光自嘲地笑笑,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贺华光在床边坐下,又一次握住了若善的手。若善的手很凉,贺华光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贺华光有时觉得自己私底下对若善报着这样的感情很龌龊。不敢让他知道,又没有办法假装没事,更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若善既使昏睡也十分地不安,梦里走马观花似的见到了太多太多熟悉的、不甚熟悉的人、事、物。他很累很累,他很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他想逃离这一切,可是他丝毫没有办法。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暖暖的温度不断地从手心传到大脑、传到四肢百骸、传到心底深处。
一切都平静了,梦里的一切逐渐远去,最后终于消失,他沉沉地睡去,连刚才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若善醒来时已经是戌时了,他很久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直睡到肚子饿得唱起了空城计他才慢慢醒过来。
手心里依然是热热的,那让他安心的温度还没有消失。
若善看向自己的手,它正被一只肤色稍深的手握住。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若善就看到了靠在床架上打盹的贺华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那只手的温度却好像会烫伤自己似的。
若善小心翼翼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谁知贺华光却下意识地握得更紧。若善生怕是他醒了,脸已经红透了,抬头看时却发现他仍闭着眼睛。
就在若善继续努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的时候,贺华光才是真的醒了。
“大人,你醒了吗?”贺华光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
“贺捕头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抱歉,我不知道会睡这么久。”
“大人说的哪里话,你太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的。我这就让他们把晚膳拿上来,大人用完膳后赶紧吃药吧。”
“吃药?我怎么了?”若善还真没意识到自己是精神不济的。
“大夫给开了安神的药,说对大人的身体有好处。”贺华光说完冲若善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去给若善张罗吃的和药了。
若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竟觉得有片刻的失神,和似有若无的失落。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手,好像是想要留住刚才的温度和触感。
“大人,你总算醒了。”关井云走进若善的房间,看见若善还有些失神地坐在床上。
“啊,师爷,有什么事吗?”
“听说今天贺捕头在何伟的家的假山发现了血迹和鞭炮的碎屑。”
“是啊。”若善掀开被子,穿靴子下床。“但是贺捕头和钱森、小七一起追到了北郊的森林,血迹突然就没了。衙门里有没有案子什么的?”
“衙门里一切都还好。那些人跟杀害何伟的凶手会是一伙人吗?”
“这个,说不准。”若善在桌边坐下,示意关井云也坐,“那些人行事诡秘,很难猜。”
“大人身体不要紧吗?”
“不碍事的。你也知道,我本来身体也就不好的。”
“大人要多注意休息。”
若善点点头。
“少爷,用膳吧。”贺亮把给若善准备好的晚膳端了进来,“师爷也在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了。”
若善拿起碗筷,慢慢地吃着。“贺捕头呢?”
“刚才豆子捕快来找贺捕头,好像有什么事,贺捕头朝南院去了。”
若善吃饭的动作顿住了,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井云似乎是看透了若善的想法,急忙说:“大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很紧急的事吧,否则他们早就该告诉我或者来找贺捕头了。大人还是先吃完饭吧。”
若善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不说话继续吃饭,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贺华光也很想待在若善身边,既使什么都不做,能静静地看着他,也是件好事。但是现在还真是出了事。
跟白天一样,豆子他们在巡逻的时候在南院又发现了血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衙门里放肆?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都是捕快,还经常有人巡逻、有下人走过,那些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些事。
也就是说,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如果他们对衙门里的某些人起了杀心,那就根本没有人可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