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人果然还是贪心的。总是在奢求得到更多、更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的伤心了。虽然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得不到丈夫的爱的怨妇,但是,又真的无法避免这样消极的情绪。
贺华光抬起头,看着布满乌云的天。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雨,所以既使是这样乌云密布也不见得会下雨,只是让人觉得沉闷异常。
若善独自坐在桌边,想着刚才贺华光的神情和语言。大人,大人,他走的时候交自己“大人”?他为什么要问那样的问题?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自己也许真的很迟钝、很迷糊,但是这样两个人——一个是很珍视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爱的人——真的很难衡量出谁更重要的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若善都只能匆匆地瞥到一眼贺华光的身影,既使自己想要走近,他也会提前走掉。这样被忽视、被故意躲避的感觉很难受,若善快要疯了。
晚上快要睡觉时,若善终于等到贺华光回了房间,可是还不等他跟贺华光说些什么,贺华光就躺上了之前贺海准备的那张床上,接着盖好被子转过了身,只用背影对着若善。
若善怔怔地看着贺华光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近了贺华光的床,动作轻柔地替贺华光压好被子、放下帐子。做完这些,若善便将灯盏移到了自己的床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罢了,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吧,今天让他好好休息。
在油灯被移动之前,贺华光听到了若善低声的呢喃。
“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对我不理不睬?华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贺华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是不想说,只是知道说出口的话必定会伤害到你,会让事情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整整一个晚上,贺华光都没有熟睡,而是小心地防备着周围的一切。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到若善跟贺华光说些什么,就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大人、贺捕头,不好了,出事了!”豆子一大早便把门拍得山响。
“怎么了?”贺华光打开门,皱着眉看着一脸惊惶的豆子。
“昨天,昨天刚成亲的雷尊和雷吴氏,被,被发现吊死在新房里了!”
第二十二章
雷尊的家已经被捕快们给包围了起来,和上次一样,仍然有很多附近的百姓围在外面,但是若善却很明显地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惊恐和不安。
县里连续有人死去——而且明显是非正常死亡,所以这些百姓会觉得恐怖也是很正常的。若善只能无奈地叹气,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是他这个县令的不是,如果不是他无法破案,也不会让这些百姓如此不安。
快步走进雷尊和他的新娘雷吴氏的新房,若善就看见一脸凝重地站在房间里的关井云和吊在房梁上的两个人。
“大人。”关井云走上前给若善行礼。
“师爷辛苦了。”若善一边淡淡地应着,一边观察着这间满是红色的房间。昨天才经历了人生中可能是最快乐的一天,可是今天却就是这样的结果。
关井云知道若善在查看现场的情况,因此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床上仍然是铺得整整齐齐的,对面的桌上,还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两个酒杯都只剩半杯酒。若善端起其中一个杯子,在杯沿看到了淡淡的口红的痕迹。
若善无端想到了明尘。无色无味、来自南疆、必死无疑?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样的东西置人于死地。
“让人验一下酒里面有没有毒。还有,把雷尊和雷吴氏都放下来吧。”
贺华光和几个捕快一起把雷尊和雷吴氏的尸身放了下来。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若善察看了两人的脖子,并没有任何的掐痕,确实是缢死的痕迹。
仵作也很快地赶来了,照例是要拉起屏风验尸的,因此,除了几个捕快留下以外,其余的人都和若善一起去了前厅,雷尊的家人还等在那里。
前厅里,雷家的女眷也没有避讳,都聚集在一起,一屋子的哭声听得人难受。省去了那些不合时宜的繁文缛节,若善决定直奔主题。
“谁发现雷公子和雷吴氏缢死的?说说怎么回事?”
一个脸色苍白的丫头站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奴婢是随小姐一起过来的陪嫁丫鬟,昨天晚上,姑爷掀了喜帕之后,奴婢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到了下人房里歇息。到了今天早上卯时,奴婢去叫小姐和姑爷起床给老爷和夫人奉茶,叫了很久却没人应声,奴婢怕小姐和姑爷再不起会误了时辰,就斗胆推开了房门,结果就发现?发现小姐和姑爷?他们,他们?”这个丫头已经抖得说不出话,若善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丫头眼中的恐惧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感染到了在场的人。
“大人,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尊儿和吴丫头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啊!大人!”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妇人跪在了若善的面前,死死抓住若善的衣服下摆,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一样了。
“夫人快请起,本官自当尽心竭力。”若善说着便去扶雷夫人,还向旁边的丫鬟使眼色,让她们帮忙扶起雷夫人。
雷夫人激动到几近昏厥,若善只好叫出了雷员外单独问话。
“雷员外,事到如今,本官就有话直说了。这次,是否是雷公子心甘情愿娶吴小姐的?”
“回大人的话,确实是尊儿自己中意的。”雷员外看起来不像雷夫人那样悲怆,可是从他憔悴的神情和强撑着睁大的眼睛却可以轻易窥见他强压着的哀伤。
“那吴小姐又是否是心甘情愿嫁与雷公子?”
“是心甘情愿的。”
“那雷家平日可有什么仇家?或者生意上来往较多的?”
“仇家?”雷员外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仇家倒不曾有。生意上来往较多的就是华中县的贺家和魏家了。”
这华中县的贺家和魏家,指的自然就是若善家和魏恺之家了,但是要说到这杀人?
若善听到雷员外的话时也觉得很意外,他知道若水把贺家的生意经营得很好,与曹源县的许多商户也有来往,但是不料这次的事情还可能与自己家有关。
“那与贺、魏两家可曾有过摩擦?”
“没有,他们两家做生意都很公道。”
若善心里稍稍踏实了些。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刚才会觉得很紧张,可能关心则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