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43 (美强生子)
第四十三章
爱情,有时候说来,就来了。
缘分指针在命运的轮盘上旋转,任谁都逃脱不掉命运的钦定。
那日深夜里的十指相贴,沾染了对方的体温和气息,见证了那份孤零与脆弱。那副“冤家”面孔,便也由此再挥之不去。
这感觉犹如暖暖火光,照耀在心底,为薛承远带来一片从未有过的明亮。
至於公良飞郇,心中的感受就更加复杂而难以阐明了。他只是知道,自己开始很渴望见到对方。
无论这份相见的渴望是因为寄托著自己康复的希望,或是别的什麽……
等待康复的过程异常难耐而漫长,却也顺理成章的变为公良飞郇和薛承远进一步了解彼此的契机。
每日清晨薛承远都按时提著药箱过来给公良飞郇诊脉,从没有一日延误。
而公良飞郇也总是在他到来之前就吩咐小厮为自己梳洗更衣,容装得体,再没有表现过当日的那种绝望和迷茫。
就这样,两颗心中都有著什麽开始渐渐生根发芽。
薛承远发觉公良飞郇并没有想象中那麽难以相处,或许因为眼下艰难的境遇,让公良飞郇凭添了一份对他人的体谅和感知,这都是以往薛承远所不曾料想到的。
“今日还疼麽?”
诊脉完毕,薛承远轻轻的查探著他的伤口,看是否愈合了。
公良飞郇靠在床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微微的点了点头。
确实还是疼,这日夜不断的疼痛,即使说出来又有谁能体会?
近来天气突变,薛承远担心这刚刚缝合的伤口因此而肿胀,特意配制了几副方子以备不时之需。
薛承远为公良飞郇敷上药膏,轻轻的为他按摩著伤口,希望能够消肿缓解疼痛。
公良飞郇不想说道谢的话,心中却还是深深感激,望著那人认真的侧影,忽然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薛承远,你本是世子出身,又为什麽想当大夫?”
“那将军又为何想成为一介武将?”薛承远依然专注著为他按摩,反问道。
“呵呵,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征服的**”公良飞郇侧了侧身子,沈声回道。
“但为这**也要付出血的代价,比如我现在……”
公良飞郇看著自己尚不能移动的腿脚,深深的叹了口气。
“承远不愿周旋在肮脏的权利争斗之中,只是想济世救人,做一个平凡的人。”
“可你依旧还是挣脱不掉这命运摆布”公良飞郇说著坐起了身子,看著薛承远,问道:“为我诊病,并非你心之所愿,对麽?”
或许在一开始薛承远也会如此认同,但经历了这些天的相处,薛承远却真的很难再给予公良飞郇一个否定的回答。
“我只希望你能够康复。”
“是麽?”公良飞郇不眨眼的望著他,那眼光之中似乎还存有著别的期待。
可惜的是,这一日,公良飞郇没有再得到回答。
当夜为了庆祝沅西特有的佟塔节,隋行谦也想借此机会让督府内沈重的气氛得以调节,准备了一席晚宴。
谁知,薛承远却意外的缺席了。
灯火之下,孤坐在酒桌上席中的公良飞郇,一直望著身旁那空空的席位,显得闷闷不乐。
“飞郇,你身子还没康复,别喝太多酒。”隋行谦有些担忧的劝道。
公良飞郇置之不理,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又饮尽了一杯酒。
“薛承远去哪了?”公良飞郇再斟了一杯,终於开口问道。
“这……”
隋行谦也并不晓得,午後还见过薛承远,怎麽这一转眼就已经不在督府了?
公良飞郇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究竟是担忧还是怀疑,总之薛承远不声不响的便这样离开督府,确实很是触怒他。尤其是在今日。
公良飞郇质问隋行谦,道:“为什麽不派人看住他?”
“承远是皇上委任的重臣,我又怎麽……”
“荒谬!”公良飞郇拉下脸,不耐的怒斥道:“咱们和沅西人打了这麽久,那濮阳历渊正愁著找不到牵制我们的把柄,薛承远身份特殊,你怎麽能如此大意?!”
隋行谦默然不语,无论按照功勋和胆识,今时今日他确实还没有能和公良飞郇平起平坐的资格。
气氛正尴尬,薛承远却从从容容的迈著步子走进了正厅。
公良飞郇见他好端端的回来了,心中也算安心了几分,但著怒火却是没那麽容易按捺下去。
还没等薛承远坐定开口,公良飞郇便对著身後伺候的小厮冷声说道:“推我回去。”
“是、是、大人。”
小厮连忙推动公良飞郇的轮椅,谁知用力过猛,角度不当的倾斜,使得公良飞郇在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便跌了出去。
“飞郇!”
身旁的薛承远情急之下,无意识的唤出了他的名字,连忙伸手去扶他。
正待康复的伤口似乎又一阵撕裂,公良飞郇紧咬牙忍耐住袭来的剧痛,却分辨不清自己是否听错了那个名字。
飞郇……?是他在这样唤我?
月华如炽 44 (美强生子)
第四十四章
公良飞郇发觉自己很不想让薛承远看到他这副不堪的模样,但原因……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可是他也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选择。
直到薛承远送他一路回了卧房,上了床榻,那不争气的伤口还是剧痛不止。
“还好,伤口没有撕开。”
薛承远小心翼翼的为他检查了伤口,擦了新的药膏,生怕让公良飞郇更加疼痛。
虽说算不上呲牙咧嘴,这剧痛也够让公良飞郇皱眉忍耐了许久。
“你去哪了?”
等那一阵阵磨人的疼痛终於消停了,公良飞郇冷不丁的问道。
“这和你有关麽?”
薛承远整理著药箱,头也不抬的淡然反问道。
但薛承远越是这副态度,公良飞郇就越想知道他究竟去哪了。
“这督府上下的人和事哪个与我无关?”公良飞郇气势不改,冷笑道。
“公良将军,少操些心这腿伤兴许会恢复的快些。”薛承远却也笑著讽刺道。
公良飞郇紧紧握住身侧的拳头。薛承远,现在不得不求你治病,咱们来日方长!
“唔?”
正在公良飞郇被顶撞了,冷著脸不说一句话的时候,薛承远突然递了一个盒子在他眼前。
那盒子里放了几颗奇奇怪怪的橘红色花果,娇嫩欲滴甚是好看。
“是什麽?”
有过一次被下毒的经历,公良飞郇迄今在薛承远面前都保持著相当的警觉。
现在他行动不便,若是薛承远再来当日的那一招,自己可是连反击的可能都没有。
“塔竹果,是活血的,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薛承远这一次的表情很是真诚,那儒雅清秀的微笑更是让人感觉亲切可信。
难道说他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去寻这果子?是为了我麽?
心中暖流缓缓倾淌,公良飞郇很想知道答案。
“你今日……?”
“嗯,我特意去集市上寻这果子,但确实不好找到,才耽搁到了现在”
没等他问完,薛承远就接著回答了。
这督府内除了自己没有病人,看来薛承远确实只是为了自己。
“怎麽,不想尝尝麽?怕……有毒?”
看著公良飞郇有些迟疑的神色,薛承远轻笑著问道。
笑话!死都不怕,还怕你毒我吗?!
公良飞郇说著就夹起两颗果子放到了口里,酸酸涩涩,这什麽味道?!
“这果子要吃十颗以上才有效用。”薛承远端著盘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好吧,谁让你是大夫,只要这腿能好,什麽我都忍了。
五颗、七颗、十颗……
可当公良飞郇将盘中的果子都咽到肚子里,一切突然开始变得不同了。
呃……,又是全身一阵麻痹,头晕眼花。
床榻前薛承远的那清秀脸孔,在公良飞郇晃晃悠悠的瞳孔里,简直被赋予了“可恨……”的含义。
难道说,又被他耍了?!
就在公良飞郇准备开口怒骂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之後发生了什麽,似乎和公良飞郇根本无关了。
昏睡中意识沈沈浮浮,即便後来有些感知也十分模糊,根本无法与现实对应。而等公良飞郇再一次睁眼,已经到了一日後的清晨了。
刚刚恢复神志的刹那,公良飞郇只有一个强烈的**,那就是不管心中对那人的感觉开始有了怎样的变化,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他现在重伤不愈麽?!
“将军,您终於醒了。”
床旁的小厮看到公良飞郇终於睁开了眼睛,欣喜不已。
“……薛承远呢?!”
“薛大人在这里守了你一日一夜,方才回去。”
怎麽会是这样?难道说……
公良飞郇下意识的动了动腿脚,只觉得受伤的部位被重新绑的更硬了许多。
“薛大人又为您接对了一次受伤的关节。将军,薛大人说只要您好好养著,十日内就能下地了。”
“是真的?”
来不及再去整理清醒时的愤怒,这个消息带给了公良飞郇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是真的,薛大人为您诊治的极为细心,应当没有问题。”
那小厮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公良飞郇很难不去相信这一切。
公良飞郇靠在枕榻上,沈沈的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麽久的忍耐和等待,承受了这麽多的痛苦。只要未来还能够呈现一线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多麽想站起来,重回那昔日英武飒爽的风姿,矗立於天地之间,挑起一身责任和重担,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汉子。
他真的还能够麽……?
生活有时候真的讽刺而可笑。再次赋予他这般重生可能的人,却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耍弄他於股掌之间的人。
自己该感激他?厌恶他?还是遵从内心最直接的感受……而这感受究竟是什麽?
在乎?依恋?……
又或者,那就是……爱?
曾几何时,公良飞郇曾对天起誓,若是有一日,在他跌落生命中最寒冷的深渊时,有一个人能给予他一线光明和温暖,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追求对方,然後厮守一生。
只是命运弄人,这个人,怎麽就会是……薛承远?老天不长眼吗?!
月华如炽 45 (美强生子)
第四十五章
薛承远曾经以为自己会孤身一人直到终老。
不知为什麽,在记忆里这种感觉从当年离开家乡的那一刻起,就十分清晰。
漂泊多年的境遇,困顿孤零的体验,更是逐渐向薛承远证明了,这就是天命注定给予他的生活……?
安定,从来都是奢望。
而温暖,更是缥缈到不可企及的梦幻。
或许这世界广阔无垠,却终究没有一个能够相携共老的爱人。
漫长的路途中,过客匆匆,却依然无法遇到一颗无华珍贵的心灵。
可是今时今日,当再次在邡宁重遇见了公良飞郇。在这朝夕相处之间,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日夜交替,每一次轮换,心底对那人都会增添多一份的惦念。
捉弄公良飞郇,并不是刻意为之,而实在是怕他伤重无法承受,性格又太过执拗。
这些日子,只要能看到那副面容,看到他的伤势渐渐好转,薛承远发觉自己内心中竟会感到踏踏实实的快乐。
这是不是所谓的感情,薛承远有些困惑,有些陌生。
人生至此,他从未体验过什麽叫做……爱情。
“还在生我的气?”
次日傍晚,薛承远踏入卧房,见公良飞郇靠在枕榻上正在看书。
公良飞郇了了他一眼,假装没看见。
“今日,这腿脚好些了麽?”
薛承远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查看著他的伤口。
谁想到公良飞郇那还绑著厚厚绷带的腿端直就撩了起来。
“啧!干嘛?”
“你说呢?!”公良飞郇沈声反问道。
“呵呵”薛承远托著公良飞郇蹬起的一只脚,轻咳一笑,道:“是我不好,可看在我为你医病的份上……”
“薛承远!你胆大包天!”
公良飞郇可不想放过他,这口气忍了这麽久,再憋真是会出人命的。
“是。”薛承远连忙点头,根本不予反驳。
这两次接骨对骨都没有提前和公良飞郇打招呼,他就是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这一生还没有被人如此戏弄过!”公良飞郇忿忿道。
“是将军信任我,才会中了如此招数。”
“你清楚就好!”
怎麽能不清楚呢?公良飞郇历来在军中甚有威名,建功立业的艰辛绝对不是凭靠一纸空谈。
真能如此由著他薛承远作弄几次,也只是因为实在是将内心的这份信任给予了自己,将康复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良飞郇本还想骂,可这腿翘的已经痛了,再加上薛承远反省的如此自觉,这怒火消失的就迅速了不少。
“疼了吧?”
薛承远见公良飞郇轻轻抽了抽唇角,於是问道。又缓缓将他的腿放了下来。
公良飞郇气自己的身子如此窝囊,撇了下书,什麽都不想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宁静中却默然流动著一缕温情。
薛承远按例坐在床榻前,一层层的绷带仔细解下,松活筋骨开始为他擦拭药膏。
待到薛承远做完这些事,也又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公良飞郇侧著身子浑身冒汗,今日不知为何伤口十分的疼痛,大概和这次对骨时候的反应很是有关。
自小的经历让公良飞郇学会了独自忍耐所有的一切,他是个不善於在别人面前表露脆弱而博取同情的男人。
事实上,公良飞郇向来认为这世间只有强者立足的余地。因而为了活下去,活的强悍而且拥有尊严,他除了坚强没有选择。
整理好了被褥,薛承远便拿著手帕轻轻为他擦拭著灼烫的额头。
这康复之路有多痛多苦,即便公良飞郇不说,身为大夫的薛承远还是察觉的清楚。
从没有人这样悉心的照顾过自己,从没有……
当那柔软的手帕摩挲著额头的一刻,公良飞郇的内心中,也突然随之涌上了一种用理智根本无法解释的冲动。
双手相贴,有人轻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
公良飞郇转过了身子,去寻索身旁的那副眸子。
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麽,都无关紧要了,他只是想告诉对方,他有多麽感激他的存在和陪伴。
时间和空间,由这一刻起无限的延展著。
薛承远竟也在看著他。
清澈的目光,带著暖洋洋的温度,在瞬间包裹住了公良飞郇的整个心房。
而公良飞郇发觉自己竟是这般喜欢这份沈静的气质。
“你的掌心很热。”
淡淡的微笑让薛承远的轮廓在灯火下更加柔和。虽然依旧望著他,那话音中却多了一份甜美的味道。
“你也是。”
公良飞郇刚硬的唇角微微扬了扬,笃定的说道。
看著薛承远的表情,公良飞郇突然悟到有些事情在两颗灵犀相通的心灵之间,原来是不用过多解释的。
“飞郇,你笑的样子……”
相识这麽久,薛承远还从来没有在公良飞郇脸上见过如此的微笑。
那样含蓄迷人,那样明朗和真诚,那样富有深深的感情。
“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公良飞郇顺势一挑英眉,问道。
月华如炽 46 (美强生子)
第四十六章
“喜欢什麽?”
薛承远顺势装了把糊涂,笑看著公良飞郇问道。
“早说过你哭比笑好看了。”
“你!”
公良飞郇涨红了脸,猛的弹起身子,一把就揪过了薛承远。
不同的是,今日在这咫尺相隔的面容之间,却有了一种叫做**的情愫流动著。
薛承远眼睫一眨,不言不语的望著他,眼中焕发著清亮的光芒,唇边泛起一丝优雅的笑意。
这人真是好看。无论是此时朴拙的布衣,还是昔日朝堂上的朱冠华服,
都能恰如其分的将这副面容衬托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风姿。
望著他,公良飞郇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狭促和炙热了。
“你……”
公良飞郇轻声又唤了一声,发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将薛承远抱在了怀里。
“你这是干嘛?”
还没等薛承远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双唇已被堵住了。
“唔……”
薛承远双眼一怔,真是没想到公良飞郇都这样了,竟然还会来这招。
公良飞郇霸道的将薛承远紧紧辖制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不容得他有半点的反抗。
从没有这样吻过另一个人,也从未如此动心动情。
这粗暴的方式在某种意义上却诱发了更热切的激情,公良飞郇在薛承远的唇齿之间寻求著一种直觉上的肯定和接纳。
陌生的气息侵入了薛承远的身子,交织著公良飞郇的无法抑制的热情和霸道的占有欲。
薛承远的第一直觉是反抗。所以他奋力的尝试推开公良飞郇的臂膀。
可那人近来虽是消瘦,强健的双臂所拥有的力量,却远超出了薛承远的想象。
公良飞郇根本没有询问薛承远的意愿,事情在他眼中很简单:若是爱我,那便接纳我。若是此刻不爱我,来日我也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如果上天注定了我们今生有缘,那麽我不会任这缘分随风而去。
真正的强者就应当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和胆识,公良飞郇从不怀疑他是这样一个人。
“飞郇!”
薛承远尝试著挣脱那臂膀,谁知公良飞郇侧身一压,就将他按倒在了床榻上。
消瘦刚硬的轮廓中透出一股公良飞郇与生俱来的果敢,长长的眼中闪现著魅人的精光,像只捕食猎物的猛兽一般,自上而下的打量著怀中的男人。
“……承远?”
公良飞郇一手抱著他,一手撩起了薛承远耳旁的长发,眯起眼睛。
慵懒温柔的声音配著这英戾逼人的容颜,有什麽……在撩拨心弦。
“承远……”
公良飞郇又轻唤了一声,紧紧将薛承远抱住,摩挲著他的额头。
也许在内心深处已经想这样抱著他很久了。从未想过,抱著他竟会让人感到这般宁静和安全。
唇边的余温还未散去,薛承远纠葛在理智和现实之中,也终於回过神来懂了公良飞郇在对他表白什麽。
“……你喜欢我?”
薛承远抬手抚摸著他的脊背,轻声问道。
“我爱你。”
公良飞郇听後更紧的抱紧了薛承远的身子,原本粗暴压抑的力度之间瞬时被混杂进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温柔。
薛承远微微淡笑,相比公良飞郇的坦诚,自己的内心似乎更多了些许接纳对方的障碍,是……理智麽?
这段日子以来,看著公良飞郇受著病痛的折磨。从开始只是简单的怜悯同情,到如今的惦念牵挂。
薛承远清楚这个人在自己心中,早已不是当日的分量。
只是,要真去接纳他的爱,薛承远却真不知自己……
“你也爱我,对麽?”
公良飞郇在耳旁寻求著肯定的答案,作为志在必得的爱人,他根本不会给薛承远拒绝自己的机会。
“若是不爱我,又怎麽会这样悉心的照顾我,每日都惦记我……?我不是傻子,我看的出来……”
薛承远搂著他,问道:“你看的出来什麽?”
“看的出来你爱上了我”公良飞郇说著转过了头,再一次直视著薛承远的眸子,仿佛想将自己心中的意念穿透那深深的黑眸,直抵薛承远的心房。
“是麽?”
“嗯……”公良飞郇点点头,像怀抱著什麽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薛承远揽在怀中。
薛承远慎重而坦然的相问道:“飞郇,你确定那是爱麽?”
最近这段日子公良飞郇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很多的折磨和痛苦,很难说这样状况下,一个人能够做出理智的抉择,尤其是对於感情。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公良飞郇做出了答复。
感情真是这世间最复杂,最没有逻辑可以遵循的事。
就像此刻真被公良飞郇所拥抱著,他身上的气息,他的话音,他体温中散发出的热情,让薛承远恍然觉得这份爱情,似乎本就是理所应当存在的。
只是这爱情,早已藏匿在生命的某个角落之中,寻觅不得,预期不得。
“濮阳承远,你爱上了我……”
多年漂泊的一幕幕在眼中疾速飞逝而过,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了公良飞郇的声音。
月华如炽 47 (美强生子)
第四十七章
濮阳承远。
已经多少年没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自从离开邡宁之後,因为时局所迫薛承远便一直带著副面具在生活。
薛承远、沅成学……随著姓名的变化,究竟是更加远离了从前的自己,还是渐渐回归到了那个真正的自己?
可今日在公良飞郇的怀抱里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带给了薛承远轻轻的触动。
薛承远忽然发觉其实他并不抗拒别人这样呼唤他,甚至有那麽一刻,他认为这个一直被他摒弃的姓名,其实才是真正包涵著他与生俱来尊贵与荣耀的名字。
那是一种流淌在他血液之中的骄傲,岁月洗刷不尽,也更改不了。
我是真的爱上了他麽……?
相比著公良飞郇的坚持和肯定,薛承远的心中仍旧存留著几分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和一个男人相携此生,至少薛承远从未有过这样的祈盼。
这一生,他只是想随遇而安,过著平凡简单的日子。
可等他置身於这人的怀抱之中时,薛承远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当这个已是遍体鳞伤,在命运面前承受著巨大压力和苦痛的男人,依旧能够如此真诚勇敢的追求自己所爱的时候,薛承远被他内心的这种力量和执著而震撼。
想著想著,薛承远紧抱住了怀里的人,贪婪的寻索著他的气息。
“承远,知道麽,你让我觉得很温暖。”
公良飞郇见他终於展开双臂回抱住了自己,轻轻拉起了薛承远的手,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手掌之下,他的心房在跳动著。
每一次跳动,似乎便激荡起了另一股久久不能散去的热度。暖暖的余温将二人包裹在了小小的锦帐之中。
这一刻,天地之间,竟只能感到彼此的存在。
“你的到来带给了我希望”公良飞郇不知该如何言述心中的这份动容。
薛承远望著他的眼睛,那眼神中已有了一种与昔日大不相同的温柔的光亮。
“在我最软弱的时候,只有你给了我向前的力量”公良飞郇回望著他,淡淡一笑,又轻轻的吻住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