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宴还是不解,反驳道:“难道你的宗门每年不会招新弟子吗?况且有情道是修道之路,与无情道相等,若是那些适合有情道……那让他们学有情道也没错啊。”
“她处处和我们修道界作对!”
“她是灭了那个门派吗?”华宴想起了上一个魔尊风裂,他之后就灭了之前自己的在正道的师门,这也是整个修道界这么憎恨风裂的原因。以现在这些人对枯镜的仇恨,枯镜怕是造了不少的孽啊。
谁知那人下意识回答:“那倒没有。”
“但是!”那个人强调,“她居然以物质诱惑那些无知的小门派,让他们被利益驱使竟甘愿加入她一群妖魔的炎罗殿,那可都是我们修道界的人啊!”
“……”
华宴说不出话,照这个人说得来看,她无法理解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说的事情只能证明枯镜是一个有实力有魅力的统治者,并不能证明枯镜是一个该被消灭的人。
正邪之分,是否太过根深蒂固呢?
另外,一个问题出现在华宴的脑海中。
枯镜既然实力这么强劲,那么……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用一个小小捆仙锁把她困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第77章 七十八 炎罗殿
身为正道这边的一员, 华宴和其他修真者一样认为炎罗殿又或者说炎罗城, 是一个和它名字相同的y-in森恐怖笼罩在高压之下的黑暗城池。然而当华宴找到位于人魔两界的炎罗殿时, 却发现它跟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这座城池并非华宴想象的那样黑暗沉寂, 相反它沐浴在阳光下,城中各种不同的修者往来如梭十分热闹。它就像是人间一个普通的繁华城市, 除了它城楼上绵延的红甲士兵和一字排开的炮台以外,甚至这座让正道者避之不及的城池, 比任何一个正道门派还要包容。在炎罗殿中你什么都可以看到, 有披着袈裟拿着禅杖的佛俢, 也有造型夸张头上还长着犄角的魔族,道修和魔修可以拿着武器在同一个饭桌上说话, 还有将大尾巴要来晃去的妖修。最奇特的是, 华宴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修为的人族乞丐。
华宴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位于城市最里面的炎罗殿,炎罗殿这座主体建筑还是之前风裂喜欢的风格华丽张扬,恨不得用黄金来做砖瓦。而现在炎罗殿的新主人, 枯镜却并不住在炎罗殿的主殿中,她还是住在那个叫风骨殿的地方。
华宴在不远的地方就听到了小姑娘欢喜的娇笑声, 领路的人走到一处白墙灰瓦的院子里, 在拱门前告诉华宴到地方了。华宴走进去, 入眼就是院中那一排排整齐的晒画架,和晒画架另一边打着秋千的小姑娘们。画室的门今天也是朝院子这一边开,在华宴看到枯镜的同时,枯镜也看到了她。
黑发如瀑,一身青衣, 眼含秋水,这是华宴记忆中的枯镜,和她出关时在蓬莱岛看到的风骨尊者判若两人。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枯镜放下手中的画笔,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华宴的神情一点也不意外。
“以前总是你去蓬莱,现在总该是我来看看你了。”华宴自然的回答,又道:“这炎罗殿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枯镜赤足从画室中走出来,其实脚尖从来没有真正踩在地面上过,枯镜在华宴站立的木廊变坐下,淡声问她:“是比你想得要好呢?还是比你想得要坏呢?”
华宴也坐下,将轩辕剑随便放在了靠近枯镜的那一边回答她:“比我想得好得多。”
“世上传说炎罗殿如地狱冥府,y-in森可怖鲜血弥漫,我之前信以为真。今天看看才知晓,世人多是以讹传讹。”
枯镜听完华宴的话态度不置可否,顺手拿起了手边的轩辕剑,打量着这把神剑的刀鞘笑道:“你现在把它随意乱放,就不怕我把它抢了吗?”
华宴摇头,看着把玩着轩辕剑的枯镜低声道:“我将这把剑带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给你的。”
“给我?”枯镜抬眼看向华宴,惊讶道:“都说只要轩辕剑与乾坤剑双剑合璧,便可还天地一清明。你们正道的人都等你拿这把救世之剑来对付我,而你却要把它给我,这是何道理?”
“天地从未浑浊,何须还它清明。”
“况且我知道师姐是怎样的人,师姐并非恶人。世人皆可误会你,但是我不能。既然都说双剑合璧对你是威胁,那么我便把我的轩辕剑送给你,这样轩辕剑与乾坤剑便永不会有合璧之日,如此你才能安全我才能安心。”华宴注视着枯镜蕴漾着一片情波的眼睛缓缓道,又担心道:“只可惜你昔日的乾坤剑被我徒弟偷出了蓬莱,不然的话我就可以将它一并带过来了。”
枯镜停下了把玩着轩辕剑的动作,望着华宴见她情深义重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沉思数十秒之后,枯镜问华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恶人呢?而且,就算我现在不会恶人,以我现在的实力与地位我但凡生一个恶念,那么就与你正道而言就是一场浩劫。而你现在将这把至关重要的剑赠给我,若是真有那一天,你将如何抵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华宴话说得坚定。
“华宴,你我已经六十年未见了。这么多的时间里面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我变没变,变成了什么样。”枯镜有些无奈,甚至有点苦口婆心。
“我知道。”华宴想都不想就回来,认真道:“我知道你没有变,你一如从前。”
这沉重又荒唐的信任……枯镜虽然无奈,但是又有一点想勾起唇角的冲动。于是她将手中的轩辕剑仍给了华宴,淡笑道:“这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不认为就凭这把剑就能把我怎样。”
华宴接过剑,但是依然还是把剑放在了两人中间。
枯镜问她:“你这次来我炎罗殿,除了送剑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华宴点头,随后笑道:“师姐你我已分别六十载,相思难熬啊。”
“我想你就来看你。”华宴执起了枯镜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师姐你介意我在你的丫鬟们面前吻你吗?”
“……”枯镜沉默了,许久之后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一句话:“你当是该问问她们想不想看!“
“哈哈。”华宴见她这个样子,却忽然笑倒在了枯镜的怀里,抓了一缕枯镜胸前的黑发笑道:“师姐你还是这个样子。”
枯镜又是一阵无言,低头看着华宴情不自禁的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华宴将那缕长长的头发绕了一半到自己指尖,低声道:“师姐,我想在这里多陪你一段时间,你说好吗?”
“不好。”枯镜笑道,礼尚往来也捻起了几缕华宴的白发,然后又道:“看你这一头的白发,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是一门之掌,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华宴闻言拉了拉枯镜的头发,笑道:“等晚上你就不说我幼稚了。”
“……”
枯镜觉得,华宴这六十年修的不是剑是贱。
“你跟我来。”枯镜将华宴推了推,然后站起来就要往院子中。
华宴跟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之后笑问:“师姐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一棵树,整个炎罗殿就它值得看看了。”
六十多年过去,轻灵曾经住的那个院子在枯镜的授意下已经荒废了。
华宴跟着枯镜走进这个长满杂Cao的院子,也看到了那一棵静静开落的巨大冰蓝色花树。华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树,无论晴天还是月夜都亮得像海洋中群星一般。一阵清风吹来,华宴看到了难得的瑰丽风景。
这棵树上那些细小的细碎的如同鸢鸟一样的蓝色花朵被清风吹离了树枝,华宴眨了眨眼,竟然看到那些飞舞在空中的冰蓝色花朵活了过来,真的变成了一只只拖着长鸢尾的鸟儿,这些小小的鸟儿绕着巨大的花树飞舞着。华宴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如两个薄薄的银铃因风相撞,在这鸢鸟曼舞的场景中显得尤为的好听。华宴看向手牵着的枯镜,看到她伸出另一只手一只只小小的鸢鸟停在了她的指尖,好像从华宴有记忆起就总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枯镜画了一辈子花鸟虫鱼的原因。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乡的树,叫‘绣鸢’。我一开始以为是秀丽的‘秀’,后来才知道是锦绣的‘绣’。”枯镜转头看向华宴缓缓道,放飞指尖蓝鸟之后又问华宴,“你知道吗?在她的家乡,这棵树除了‘绣鸢’之外还有一个别名。”
“什么别名?”华宴看着枯镜在这瑰丽背景下的脸,顺着她的话问了下来。
风停了,那些飞舞的蓝鸢分离成冰蓝色的花瓣,那些花瓣下坠着如下了一场蓝色的鹅毛大雪。
枯镜在蓝色的花雨中告诉华宴,“它又叫‘情人之树’。”
“我那个朋友就是在一颗绣鸢树下遇到她的丈夫的。”那一片蓝色的花瓣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华宴的白发上,枯镜伸手为替她将那片花瓣取下来,又道:“这树并不是每一次风来都会是这个样子,传说只有两个有情人一同站在这棵树下才能看到刚才的情形。我在炎罗殿这么久,加上这一次只看两次它化成鸢鸟。”
“之前还有一次?”华宴一下子抓到了重点,故作委屈的看着枯镜道:“莫非师姐还和别人是有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