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接到陈师父匆匆忙忙送来的口信那时刚过辰时,方城仕刚帮味味香忙完早餐,还没坐下来歇顺气,就听陈师父说家里来了个大伯母。方城仕的大伯母一个手数得过来,他承认的只有方年华,现在就在他身边。
乍然听见大伯母这词,方城仕还有刹那的卡带。
还是方年华先反应过来,直接心里一个咯噔,语气不太好地说:“方刘氏找到家里了?”
方城仕那时候并没有着急,只是有一瞬间感到反感,他皱着眉头,问陈师父:“就她一个人?”
陈实见他皱眉,就知道他对这位大伯母的态度如何,不过就他刚刚地接触来看,那位也的确不是讨人喜欢的。
陈实说:“就她一位,我们本不打算让她进屋,谁知她态度强横,吵着嚷着要见您,福叔怕她在外边闹,给您下面子,只好请她进去,一边吩咐我来找您。”
方城仕嗯了声,示意他了解情况,并且不怪罪他们。
方年华听完,说:“我跟你去看看,万一她作妖也有个人给你撑着。”
方城仕说:“不,她来者不善,您去了才是落人把柄,我自己能打发。”
方年华一琢磨,是这个道理,就想着等晚上回去,跟方世宝说这事。
“那你小心点,她这人撒泼打滚是能手,你别受了她激,被她拿住。”
方城仕记下她的提点,和陈实出了味味香回云来巷方宅。
方刘氏的确不安分,她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 ,瞧哪哪新鲜,看得是眼花缭乱。
心里边也跳七跳八的一阵乱想,一会是对方城仕恨得咬牙切齿,想他有钱买这么好的房子,偏偏不肯她十两银子;一会又是酸水直冒,觉得方城仕住这么好的房子是浪费。
就那么会时间,她脸上表情千变万化,让杨氏看得是胆战心惊。
福叔虽然让人进来,却不能一直看着,毕竟男女有别,只好让杨氏过来守着她,别让她造次。
福叔虽然没和方刘氏打过交道,可知道自家主子是怎样的人,他和福南等人在暂住方家村的时候,可没看见过这个登过门,何况摆酒那日,方城仕也没请她,这就直接说明了原因,也不知今日吹得是哪股邪风,把这冤家招上门。
福南端了杯茶水过来,在门口冲杨氏打眼色。
杨氏从他手里接过热茶,端到方刘氏面前,说:“来,大姐,喝杯茶。”
方刘氏坐在那,嗑着瓜子说:“你们啊,就得摆正身份,仕子喊我一声大伯母,他是你东家,你怎么也得叫我大夫人吧。”
这话说得不中听,可杨氏不清楚方城仕的态度,只是猜测这位是个麻烦,所以才不敢热络,如今被人这样说,她也只能咬碎银牙,憋屈全往肚里咽了。
杨氏冲她礼貌x_ing地笑了下,不搭话。
摆高自己身份来颐指气使的方刘氏见没达到预想的效果,气得一把将瓜子扔回碟子里,端起了茶水。
她气过头,致使被热茶烫了舌尖,呸一口把茶水吐出来,又开始骂上了:“什么糟心玩意?这么烫是给人喝的吗?你们怎么服侍人的?是不是看仕子小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们,有我这个大伯母在,谁也别想从他这占便宜。”
杨氏离得近,被她的唾沫牵连,这一来二去不分青红皂白得开始无理取闹,就是再好的人都有脾气。
何况方城仕都从来尊重他们 ,就算做错也是温声细语的指导,今日被她这般欺凌,杨氏的脸上已经开始乌云密布。
只是她刚想开口,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说:“这哪是欺负啊,大伯母不是见识过更厉害的吗?”
杨氏惊喜望去,果然看见方城仕从门口进来。
方城仕一进门就看见方刘氏面前的瓜子壳和桌上天女散花似的瓜子,当即脸上y-in霾闪过。
这家里哪一个不知道他爱干净,哪一位不是收拾的体体面面来见他?哪一位不是把里里外外整理的一尘不染?他请回来的那是无话可说,可你一个不请自来上门找事的婆娘,没一点身在别人家的自觉,搅乱别人的辛苦不说,净给人家添堵,你还拽得二五八万,活像人家欠你一场服侍似的,究竟是哪来的勇气跑他的地盘上作妖?
方城仕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打算如果方刘氏待会还胡搅蛮缠,他一定怼回去。
好似一人得道j-i犬升天的方刘氏这回没听出方城仕的指桑骂槐,仍旧沾沾自喜地说:“那是,我们家的仕子聪明,哪能被外个欺负了。”说完,她又疾言对着杨氏:“没个眼力见的,当家的都回来了,还不去给老爷斟杯茶!”
杨氏看向方城仕。
方城仕对她露出温和地笑;“忙去吧。”
杨氏欠身出屋。
她是听懂了方城仕的意思,让他们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乱了阵脚。
屋里就只剩下婶侄俩,方刘氏自以为掏心掏肺地说:“仕子,你把这个家经营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看看,你去了店里,家里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方城仕装作听不懂地说:“福叔管得挺好的。”
方刘氏不同意地说:“那哪一样,他可是个外人。”
她话里话外都透露一个意思。
方城仕就好笑了:“能进这个屋的都是自己人。”
这话说得可就明朗了,方刘氏的脸上当即闪过不悦,却被她强压下去,跟镜花水月似的,若非方城仕一直看着她,还真给糊弄过去。
方刘氏笑着说:“再亲能有自己人亲?你就是年纪小,没遇过事,不懂世道险恶。”
方城仕同意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说:“怎么会不懂,大伯母不就是教了我第一课吗?”
方刘氏听到前半句,还真以为他受教,结果后半句把她打回原形,方刘氏登时拉下脸,说:“你什么意思?”
方刘氏本就一副恶妇相,这脸皮一拉,再给她叉个腰,估计能凶出青云镇。
方城仕唔了声,语气平和,却明摆着疏离地说:“你今天走进我家门又是什么意思?”
方刘氏哼了声,说:“怎么?我这个大伯母就不能来看看你?还是你有了钱,连亲戚也不认了?”
方城仕知道她给自己下套,要是敢点头,估计下午方家村就得炸了。
方城仕固然不能给她污蔑自己的机会,哪怕自己心里当真是不把他们当亲戚:“我以为是大伯母心中没我和小祖这两个侄儿,当年我娘刚去世,你可就提出分家,坦白了跟我爹说你家情况也不好,实在顾不上我们,现在我出人头地了,你是怎么?想我提拔还是兼顾一二?”
他这是明摆着说方刘氏势利眼。
果然,方刘氏一听这话,整张脸都黑了,她腾地站起来,指着方城仕的鼻子骂:“好你个目中无人的小兔崽子,有几个臭钱就在我面前摆架子,你能耐是吧,我看你还回不回方家村,在不在青云镇做人。”
她丢下这句话,盛怒而走。
方城仕慢悠悠地站起来,说:“别忘了把您的东西提回去,这太珍贵,我们吃不起。”
方刘氏本气地忘了这茬,被方城仕提起,她也不顾打脸,转身提着那篮子青菜,一边走一边骂。
远远地还能听见声音。
没人敢去送她,等她出了门,护院只好把门闩紧,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她尖锐的声音。
福叔和陈实走了进来。
福叔担忧地说:“东家,如果放任她在门口胡闹,只怕对您不利。”
方城仕却问陈实:“嫂子没事吧?”
陈实说:“没事,就是挨了点唾沫星子。”
“那也恶心。”方城仕皱着眉说:“也不能白被她骂,跑到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这笔账得跟她算。”
方城仕这短护得让陈实喜上眉梢:“东家你有法子?”
他们这些大男人,最怕对付泼妇,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当真是憋屈。
方城仕想了想,说:“她污蔑我,我就不能反咬她一口了?福叔,待会你去永安堂弄点烫伤药,闹得严重点,陈哥,你去找人,把她在家里撒泼打滚,欺负下人的事往外边传,怎么难听怎么说。”
他这是先下手为强,青云镇可是有不少方家村的人来来往往。
两男人同时点头:“好。”
最后,方城仕说:“以后这些人找上门,不认识的直接让他们去店里找我,别放家里,扰了你们清净。”
福叔笑着说:“今日这事还请东家不要怪罪。”
方城仕说:“怪你们做什么,我还觉得你们委屈了呢。”
陈实就赞扬说:“东家,你有这份心,当真是我们的福气。”
方城仕笑说:“别夸,一夸我就脸红。”
他回了味味香,提心吊胆半个时辰的方年华一直惦记他,看到他回来,当即围了上来。
“怎么样?”
方城仕见店里客人有点多,就和她进了厨房,把他和方刘氏的对话一词未改,不添油加醋地说给方年华听。
方年华听完后,感同身受地说:“她原来是想赖着你,现在不能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就想对付你了。”
方城仕不太在意地说:“没事,我不会平白让她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