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云还没理解过来,又被云凭语的下一个动作给吓住了。
他举起匕首,对准了画纸,锋利的匕首瞬间就c-h-a入了“恶魔”的心脏!
“笺儿讨厌我,笺儿恨我,我好坏的,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魔鬼,我有一颗好黑好黑的心……”
“所以,笺儿就一直都在戳我的心,狠狠的戳着,越戳越深……”
云凭语用匕首戳着画纸,不停地戳着捅着,中间破损的大洞也随之越来越大……
“呵呵,他好像很开心,可我,可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啊……”
李翠云失声痛哭……
她堵住了耳朵,再也听不下去了,久久望着画纸上恶魔的心脏,他知道那种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呵……其实只要笺儿开心,我痛一点,没关系的。”
傻笑变成了痴笑,痴笑变成了痛笑,痛笑变成了惨笑,云凭语按着心脏,一边笑,一边继续麻木的戳着,戳着,戳着……
李翠云看呆看傻了,云凭语还是这般的笑着,笑意浅淡,如初俊雅,这种魅力,无关乎外貌皮相,无关乎地位身份。
忽然间,水花笺的眼前好像也出现了这样的云凭语,心底的那个声音在质问着水花笺——
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说爱他,那你可曾有真正的、没有丝毫目的x_ing的,为他做过什么吗?
他帮你梳头,他教你骑马,他给你做饭……
这些,全都是他为你做的!
他明知你不爱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满含期待的看你打上衣结,微笑着听你“从此结角订百年”的谎言……
《云水禅心》明明不是他随口编出的曲名,是他想了好久的,从你第一次弹琴,他就开始想了……
可是你弹的琴,根本不是要和他琴箫和鸣,双双对对,你还用琴杀人,你就是这样伤他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给过你好多好多的礼物,你都扔到哪里去了?
而你可曾送给他一样礼物?
是不是除了谎言?就只剩下这把匕首。
和你娘一模一样的狠心绝情,深深的c-h-a在他心口上的匕首!
水花笺,你是何其冷漠,何其无情,何其残忍啊!!!
“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有多好?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傍晚,将水花笺送到李府门口之时,李翠云不由的思考。
水花笺笑而不语,他知道,那个人,坏透了,一点都不好。
听说,在菱洲那里,发现了离恨教主的身影,一群人又急着赶了过去。
水花笺却是不急,反而去了别的地方。
水花笺来到了邺城,邺城东边的桥头,不自觉的,即使看不见湖面一盏盏美丽的莲花灯,他还是在此停驻了脚步。
由湖面袭来的风,越发的凉,水花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可能,是因为心已经死了吧。
“我什么都看不见,花灯再美,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曾经,此情此景,水花笺这么对云凭语说,是啊,这是他一个瞎子,说过为数不多的实话。
“烟花也好,花灯也罢,其实在我眼里,你比世上的任何事物都美。”
想一想那时,云凭语浅笑如水,是点着他的鼻头回答的。
可笑,水花笺觉得荒唐的可笑,他自己分明是那么脏,那么坏。
“公子哟,桥头风大,你穿得不多,这自己的身子可要多担待些。”
突然,桥头的一个老船夫望见了发呆的水花笺,好心的提醒道。
“谢了,老人家。”
水花笺点点头,准备离去,然而耳朵一动,听见了折纸和水流的声响,他难免好奇:“老人家,您在这里做些什么?
老船夫叹了叹气,开始念叨起来:“我嘛,本来糟老头子一个,就准备守着自家那条破船混混日子等死了,却不曾想,一年前遇见了一位深情的公子。”
“然后呢?”
“他啊,那么多新船好船、年轻的船夫不选,偏偏选中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付了我好多银子呐,说来也有趣,只让我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见水花笺摇头,老船夫就一个人笑着径自说了下去:“他让我在这湖面给他放上莲花灯,年年都要,直到老头子我升天呐,老头子我好歹也活了六七十年,我猜想,他绝对是要等着什么人。”
一瞬间,水花笺骤然感到凉风入体,触目所及的黑色也好似出现了一线光亮,湖面上连成一线莲花灯,承载着每个人的美好心愿,美不胜收。
拢了拢衣衫,水花笺的声音变得很无力:“你说那个人,他是……”
老船夫看似很高兴的模样,不等水花笺说完,就笑着道:“那位公子一身紫衣,谦谦有礼,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当时老头子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哦。”水花笺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公子,你可晓得?莲花生在那黑不拉几的泥巴土浆里,长得却是呱呱叫,嘿嘿,读过书的人都知道那么一句,叫…叫出…出什么泥而不染的。”
出淤泥而不染,云凭语是不是又在暗自水花笺他呢?
莲花那么纯洁高雅,他也一样,他不脏,真的,一点都不脏……
水花笺知道了,云凭语从来不曾嫌弃过自己,可自己呢?
嫌他脏,害怕他,骂他是怪物,不要他……
耀州邺城,言心小筑。
重回故地,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个被封锁良久的地方清幽不再,放眼皆是残垣断壁,地上是厚厚的灰尘,四处也都结上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院内的池塘也早已干涸,感受不到一丝春日的气息……
水花笺却是悠然在这里漫步,口中喃喃自语:“言心,言心,言心……”
凭语无心,所以便要言心吗?
所以,云凭语一直在告诉自己,他是有心的,他捧出一颗真心给自己,可结果呢?
他不要……
水花笺苦笑,恍然间又明白了一件事,论心计城府,水花笺真是比不上他,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瞒了他好多事情。
水花笺把在这里打扫干净,住了下来,他沐浴更衣,然后披散着一头黑发,坐在了镜子前。
水花笺径自的梳着头发,一丝丝,一缕缕,好像都能感受到云凭语指尖的温度。
接着,他拿出了那根蓝白相间的发带,这是云凭语送他的,他一直收着,只是单纯的想好好收着。
他绑上了发带,又将画纸和匕首揣入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贴着心门位置,原先淡漠的心口,随之涌现一股股暖流与爱意。
这样的感觉,很好,很安心。
最后,水花笺摸着自己脸上的“贱子”二字,失神了好久好久……
“云凭语,我不是‘天下第一妖男’,我该是‘天下第一贱子’,呵呵,我呢,真的是你下贱的儿子……”
原来,他讨厌不是自己,只是下贱卑微的自己。
原来,他只是不想让自己重蹈娘亲的覆辙,可是,自己还是做了,像娘一样,深深的伤害了他。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水花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有些人的美是与生俱来的,永远都不需要过多的姿态,就能成就一场惊鸿。
好了,现在的他,可以去见云凭语了。
菱洲边境,云凭语被一众武林正派人士逼到了一处无名的孤崖。
全身是数不清的伤,雅致的紫衫处处布满了斑驳的裂痕,银白的发丝凌乱不堪,云凭语面色惨败,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但他居然还在吹箫。
他疯了吗?是的,他早就疯了!
他在吹着箫,用早已干涩开裂得不成样子的唇,吹着箫。
他吹着萧,等待的再也不是佳人一舞,而是一曲琴音,是那个不擅长音律的人,弹得一手烂琴,弹得那一首《云水禅心》……
箭羽纷飞,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水花笺冲了过去。
水花笺受了伤,倒在了地上,蓝白的发带自发间滑落,他只能一点点的蹭着地面,爬向不远处的云凭语。
左肩处一支长箭深嵌入内,水花笺每每往前蹭上一步,便是一道剧烈的撕裂,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越流越急,染红了衣襟。
很快,水花笺白净的素衣上满是污泥和血晕,在地上蜿蜒出了一路如蛇的血线。
“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渣文渣到了现在,是不是已经有渣攻贱受模式转换为渣受贱攻模式了呢?其实嘛,偶是攻控,所以写着写着,受就变成渣受了,抽打!!( ̄ε(# ̄)~
☆、没有云的云水禅心
菱洲边境,一处无名的孤崖。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