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
却说三人拍马出城,身后两千骑兵紧紧跟随。绝影千鬃揽月驹四蹄如飞,扬起漫天黄沙。马背上的杨延顺牢牢抓住缰绳,心乱如麻。
文桀,他究竟是谁?为何会知我父之事?又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待我回去之后定要他讲个清楚!但此时,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耶律休哥,你遭受乌铩守军与叶琴的五万联盟军前后夹击,能否撑得到我来?无论如何,你都要支撑住,我已不怪你屠城之事,也不怪你欺骗了我,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想到这儿,杨延顺右手一扬,再次狠狠地抽了揽月驹一鞭,马兄,求你再快一点!
两千骑兵飞奔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两军战场。乌铩城比南兜城略小,却坚固异常。杨延顺勒住座下揽月驹定眼观瞧,城下两方士兵正在混战,黄沙滚滚,一片喊杀声。
杨延顺满心的焦虑,“铁筝,你在哪儿啊?”
只听得身后的阿里铁牙一声惊呼:“那是我兄长!”
顺势望去,只见乱军之中一员猛将虬发皆张,虎须倒立,座下一匹乌骓马,手中紧握一杆百钉狼牙木奉奋力拼杀,身边的敌军无一合之将。正是先锋官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在这儿,他必然知道铁筝的下落!想到这儿,杨延顺一声令下,两千骑兵顺势冲向战场。杨延顺率先到达战场边缘,手举大刀见人便砍,身后的阿里铁牙也手拿方天画戟杀入敌军,两人不消片刻便杀到阿里海牙身边。
此时的阿里海牙已杀得昏天暗地,根本分不清来人是谁,手中狼牙木奉见人便砸。杨延顺大刀一横,正挡住迎面砸来的狼牙木奉,紧接着大刀一抬,将狼牙木奉拨开,怒道:“阿里海牙,你看我是谁!”
阿里海牙闻言一愣,坐在马背上虎目圆瞪,“杨...杨大人!大人,您终于来了!我们被围攻啦!”
杨延顺也不多言,张嘴便问:“耶律休哥在哪儿!”
阿里海牙回身一指,道:“大惕隐刚刚在那边!有八个人把他困住了!”
杨延顺连忙顺着阿里海牙指的方向望去,风尘滚滚,只见乱军之中一抹嫣红,不是心中挂念的那人还会是谁!
“铁牙,你们快撤回南兜,我去救耶律休哥,不要等我们!”说完拍马便走,手中银面抹月刀上下纷飞,座下揽月驹翻蹄亮掌,一条血路被杨延顺冲杀出来,耳中只听得战马嘶鸣之声传来,正是一字赖脚玉麒麟,恐怕是受伤了。杨延顺心中更是焦急,手中大刀力道加重,左右开拨,“铁筝,我来了!”
再说耶律休哥一身红甲红袍,手中三尖两刃烈焰刀不住挥舞,自己是越打越气,越打越累。座下的玉麒麟也是遍体鳞伤,虽是不断愈合着,却也是痛的嘶吼声阵阵。
耶律休哥原本带着阿里海牙、沙律金狼奔袭乌铩,却没想到乌铩国如此难攻,更加始料未及的是身后突然冲出五万西域盟军!本就疲惫不堪的军队被前后夹击,当即便混乱不堪,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敌军尽皆是西域诸国的强兵良将,可谓是势如破竹。沙律金狼最先战死,阿里海牙也不知现在何处,自己又被八名敌将围困,虽说已经斩落三人,但剩下的五人却更加勇猛无常。身边的辽兵越打越少,耶律休哥被五名敌将困在当中一声叹息,都怪我刚愎自用,分兵而战,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杨八郎,不知你现在是否已攻下南兜,你我怕是难有再见之日,可惜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我错了。
耶律休哥如此想着,心中的怒气也尽皆化为悔恨以及对杨延顺的眷恋,手中三尖两刃刀也逐渐慢了下来,只觉得头昏眼花,只能不断防守,再无进攻之力。
突然间五件兵刃尽皆向自己的要害之处袭来,耶律休哥手中三尖两刃刀外向一拨,又拉回来横在胸前,“当!”“当!”“当!”三声,挡住了三个人的攻击,另外两个人的兵刃却是再也接不下了。耶律休哥苦笑一声:“若是得知我埋骨黄沙,杨八郎可会为我一哭!”说着把眼一闭,不做反抗。
就在此危难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铁筝小心!”
铮铮之声,如同龙吟,不绝如耳。紧接着一声惨叫,惊得耶律休哥鹰目猛然睁开,只见面前一名敌将已栽落马下,身首异处。自己身旁一人,头戴束发乌金冠,体挂天河寒江甲,肩披驼龙y-in风袍,掌中一口九耳八环大关刀,闪闪发光;座下一匹绝影千鬃揽月驹,虎虎生威!马背上的人剑眉倒立,鼻翼膨张,满面的硬气,一口钢牙上下一碰,声若惊雷:“大惕隐莫怕,杨参谋在此!”
耶律休哥浑身一震,是他!真的是他!他来了!“杨八郎,你...你怎么会来?
杨延顺:“吾一心皆系于君之身。君在此,吾必至!”
耶律休哥闻言心中便是一暖,一丝笑意浮于面上,“杨八郎,你总能让我惊喜。”
杨延顺也是哈哈一笑,刚要搭言,却听得对面一员绿袍将问道:“来者何人!”
杨延顺大刀向右一摆,傲然道:“我乃大辽国大惕隐司门下平章,杨八郎是也!”
绿袍将一声怒喝,“杨八郎,你还我大哥命来!”
杨延顺低头看了看刚刚被自己斩落马下的那名蓝袍将,不禁笑道:“还你是不可能了,我送你去见他吧!”说完抬刀便砍,直取来将。
两人战在一处,剩下的三员敌将也都围了上来。耶律休哥一见,冷哼一声挥起三尖两刃烈焰刀来战敌将。杨八郎一来,自己立即便来了精神,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精神,只要有他在,死又何惧!
杨延顺与耶律休哥两人是越杀越勇,面前的敌将转眼间便是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一名披着紫袍的小将落荒而逃。敌将虽死,敌军却不断地围了上来,杨延顺拍马提刀便要突围,不妨却被身后人拉着衣袖,回身一看正是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两眼含泪,一身红装如同绽放在战场上的红瞿,好不醉人。杨延顺杀气立减,也不顾身边越围越近的敌军,便把大刀往鸟翅环得胜钩上一挂,跳下揽月驹,签过玉麒麟的缰绳,“铁筝,我可来迟?”
后者闻言便是一笑,紧接着也翻身下马,扑进杨延顺怀中,仿佛根本不知自己身陷重围,道:“不迟。。。你来了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却又为何要来,不怪我欺瞒于你了?我杀x_ing太重,屠城无数,手中沾满鲜血,你为何还要来救我呢?”
杨延顺看着怀中的人,苦笑一声,道:“你可知,江山如画,也不敌你一身红装!你纵然罪孽深重,我也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哪怕死后入了地狱,我也会刀斩鬼怪,陪你一齐杀下十八层!”
敌军已到近前,刀枪剑斧直指相拥的两人。耶律休哥一阵清脆的笑声,看着眼前的杨延顺,笑道:“那你就陪我下地狱吧!”说完双手搭在杨延顺两肩,身体向前一倾,四目相对,两唇相触,一吻如狂。
“杨八郎,剑戟如蝗,也要尝你唇间清凉!”
☆、西夜琴
乌铩国城下,战阵萧然。
城外东北面,有一处高坡,立着一杆帅旗。帅旗长五尺、高三尺,上下齿牙边,旗心绣天狼,旗边烙着火焰纹,上有飘带,随风翻飞作响。
帅旗下有一匹宝马名为碧眼狻猊兽,马上坐着一名异族女子,头戴莲花遮月盔,身穿锁字连环粉龙甲,腰间环着十八节蝎尾鞭,足踏水磨鳌龙靴,掌中一口锈绒刀。面润如脂,碧眼如波,鼻高似青竹,唇红赛玉璞,杀气不多,媚气十足。此人便是西域联盟的缔造者,西夜王的妹妹,西夜琴。
西夜琴旁边有一紫袍小将,泪珠滚滚,一脸的悲痛,“公主,我祁家...只有...只有我回来了,哥哥们都...都战死了。”说完俯首痛哭。
“祁浚将军,今日,你失去了七位哥哥,却得到了一位姐姐。”声音自马背上传来,语调平淡却透着无限酸楚。祁浚再次抬头时只见西夜琴已站在自己面前,手中一巾红罗帕,正为自己擦拭眼角的泪滴。
祁浚小心地握住那只手,这是一只如此精致的手:玉指青葱却毫无柔弱之感,正如同手的主人一样,坚毅如刚,细致如玉。心中悲痛顿时化为一腔血气喷涌而出,撩袍跪拜,毅然道:“公主...末将,末将定拼杀战阵,永不退缩!为我西域而战,为...为公主而战!”
说完,祁浚翻身上马,带领一队军卒再次冲入战阵。
西夜琴抬头眺望,乌铩城下,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还在紧紧相拥。原来辽惕隐同为此道中人,呵,有趣!想到这儿,西夜琴把手一扬,叫来一名副将,道:“传令下去,活捉辽惕隐,至于那个叫杨八郎的,格杀勿论!”
城下,唇分。
耶律休哥:“八郎,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杨延顺嘴角一扯,笑道:“当然!我们还要回去拜堂呢!”
耶律休哥满面羞色,笑骂道:“谁要和你拜堂啊!你先解决了他再说!”
杨延顺闻言回身一看,只见刚刚逃脱的紫袍小将又回来了,不禁硬眉一皱,趴在耶律休哥耳边轻声道:“铁筝,今日我为你斩将、刈旗,明*你嫁给我可好?”
说完轻笑一声,未等耶律休哥回答便翻身上马,摘下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正色道:“铁筝上马,随我冲杀出去!”
话音一落,揽月驹翻蹄亮掌直奔敌将,来到近前,杨延顺一声怒喝:“娃娃你又回来作甚!”
祁浚横眉冷对,叫道:“杨八郎!我七位哥哥皆惨死在你俩刀下,我定要杀了你俩,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