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没钱啊!”
苏老板低声道,说出这话时很没脸皮,反正就算在芙蓉城,他也是穷惯了。
连鸣一哂,扶额笑了笑。他微微低头看着苏老板贼兮兮的模样,简直可爱到爆炸。
连鸣伸手揽过苏穆煜的肩膀,一句“你男人”改口道:“苏老板你记住,说我连鸣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没钱。”
靠!
苏穆煜心底惊叹,瞎他妈装!上次回唐朝还能靠安如风,这次靠啥?靠脸吃饭?!
连鸣这么话大也不怕把肾闪了。
苏穆煜暗戳戳地没表态,双眼倒是出卖了他:将信将疑,怀疑过半。
连鸣啧了一声,拖着苏穆煜继续往前走。
两人互相瞧瞧,打着哑谜。
再走片刻,连鸣停下来,指着一处:“走,卖!”
卖什么?
苏穆煜顺着看去,门前有一红灯,“长三书寓”几字撞进视野。外面挂牌匾,写着女人的名字。
苏老板思索片刻,差点窜天:“连鸣!你找刺激是吧?!”
这他妈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妓院!
苏老板伸手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要卖你去卖,你当你的小倌,我要我的饭!”
“啧,还要饭。”连鸣差点笑出声,“能不能不要那么惨。”
“你才惨!”
“我真不惨,”连鸣把炸毛似的的苏穆煜揽回来,笑着往前再指一次,“苏老板,好好看看,那是什么字。”
苏穆煜半眯眼,再次定睛一看,长三书寓往后走,有一立牌,白底红字写着大大的“当”。
——是当铺。
“连少,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打算当什么?”苏穆煜就差精神错乱,“别告诉我咱俩今天把衣服当了,去裸`奔。”
“嗨!”连鸣大手一挥,左腕袖口往上一缩,“苏老板,看看这是什么?”
苏穆煜怔住,瞬间被连鸣腕上镶满钻石的金表闪瞎了贫穷的双眼。
他再抬头看连鸣春风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啐一口。
呔!
嫉妒令人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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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注:“*”
“这世……重来”——《那些忧伤的年轻人》菲茨杰拉德
第26章 红拂传
俗话说:有当有赎,上当人;有当无赎,中等人;无当无赎,下等人。
平日在云城牛逼上天的连大少,也不得不做一次识时务的俊杰,硬生生在老上海过成了中等人。
镶钻金表换一大箱钞票,苏穆煜向来对钱多没概念,他只知道钱少的滋味。不过当连鸣与他提着满满一箱钱走出当铺时,苏老板内心充满了豪情。
有钱的感觉,真他妈好。
有钱,自然什么事都能解决。衣食住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两人提着箱子,十分暴发户地入住百乐门。
因不知此行将会滞留多久,连鸣直接付账一个月的房费。身处大饭店,苏穆煜有种重回现代的不真实感。
在民国老上海,特别是像百乐门、华懋等这类国际大饭店,其豪华与舒适程度,几乎可以同现代媲美。
毕竟穷人的苦难都一样,富人的生活却多彩;穷人的心酸都相同,富人的快乐却多变。
这里房间宽敞,墙壁与地板由大理石铺成。饭厅是乔治式,房间是路易四世式。天鹅绒的厚地毯,酥软的卧房床。关上门,为你将一切喧嚣与麻烦都阻挡在外。
苏穆煜对此十分满意,他们住在十四层,开升降机的侍应生询问他俩入住时间的长短,一听超过三天,主动将他们的楼层号记住了。
但还有一点苏老板不怎么满意——卧房只有一张床。意味着他俩将要再次同床共枕,非常不人道。
房间是个套间,有客厅,再往里才是卧室。苏穆煜往沙发上一坐,望着窗外如洗的天,不知在想什么。连鸣把箱子锁入保险柜,两人干瞪眼愣了片刻。
苏穆煜突然说:“连少,商量个事呗。”
连鸣站在卧房处,正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房间内亮度刚好,因楼层高,金灿灿的阳光打窗口进来,苏老板就坐在那一片如电影中加了柔光效果的明亮中。
苏美人两眼一弯,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琥珀的瞳仁近乎通透。
笑得十分美丽,也十分j-ian诈。以连鸣对他的了解,当苏穆煜笑眯眯地露出这般神情时,准没好事。
连鸣将西装外套挂上,解了两颗扣子走过去:“苏老板,有什么你直说。但说出口的话,你还是要考虑考虑。”
意思是,别他妈瞎说话乱提要求。
苏穆煜抬头望连鸣,连少撑在沙发背上,两人一低一高看着对方:“哪儿的话,连少,借我些钱呗。”
“借钱干什么?”连鸣一时没想通。
“我再去开个房间,”苏穆煜说得挺没底,“你看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总归是不方便,借了多少,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如何?”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不方便也得方便嘛,”连鸣笑了,笑得很是瘆人,“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而且……”
连鸣拖长尾音,苏穆煜一挑眉,等待下文。
连鸣压低身子,凑在苏老板耳边,偏了偏头,十分亲密。他说:“苏老板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天天往我身上蹭的?”
s-hi热的气息在耳边撩拨,苏穆煜敏感地浑身一麻,他磨了磨后牙槽,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上次在唐朝是因心存怀疑才几番试探,他想看清连鸣到底是贪他美色,还是另有所图。总觉连鸣不是那么简单,结果直到最后连鸣也未表现出更多可疑的地方。
他既未干扰自己,也未扰乱历史,相当于正儿八经的陪衬。
苏穆煜放下疑虑,自然不再撩拨连鸣。苏老板忙起来也是连轴转,再加心里早把连少划为了不同世界的人,没明示绝交已算好的了。
苏穆煜往后躲开,说:“连少,睡着后的动作不在我意识控制范围内,你别乱想。”
“苏老板,你看既然咱俩睡得也挺好,这上海的冬天也快来了。现在可是既没暖气又没空调的,你手脚易冰凉,睡不好怎么办?” 别说,这么一提,苏穆煜瞬间很动心。要知道苏老板平日在家,冬天一到便很是难熬。空调几乎全天工作,出个门能要他命。
怕寒!
连鸣知道他在思量,勾着坏笑做出适当让步:“要不这样苏老板,睡一张床,我们盖两床被子。刚才我看了,床尾叠放了多余的绒毯提供给顾客,这样好很多。”
苏穆煜的眼神顺着飘过去,又飘回来。最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房间还是连鸣开的:“成吧,连少这主意也不错,反正是我睡姿不好,你多担待。”
连鸣还是笑,笑得心里甜滋滋的。什么叫多担待,巴不得你睡姿再差点,贴我身上都不成问题。
两人解决好如何睡觉,休息片刻,决定等会儿出去买些衣服。要长期住下,没衣服可不行。再者,估计得找点事情做,当表换来的钱够他们撑一阵子,远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苏连二人有一个共同点,爱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
现在的日子是很舒服,但要这么一直舒服下去,力保未来不出现大的偏差,还是需要人为努力的。
连鸣在沙发上坐下,从玻璃茶几上移过茶壶倒了两杯热水。苏穆煜从书架上找了些实时报纸和杂质。他摊开一张《申报》,正巧看到关于冷佩玖的报道。
“连少,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捧戏子?”
连鸣问:“你要唱戏?”
苏老板皱眉:“什么?”
连少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慵懒贵气:“看是谁当这个戏子,其他人就算了,苏老板你去扮一旦角儿,我是定要捧一捧的。”
“哟,怎么个捧法?”
“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呵呵呵呵……”苏穆煜捏着报纸冷笑几声,“败家玩意儿。”
“耶?”
“耶什么耶,”苏老板不回头,“报纸上说过几天冷佩玖有演出,我们去看看?”
“想去就去,赶紧买票。毕竟是名角儿,肯定会提前售空。”
“你说,要是我看完后,喜欢上他怎么办?”
“什么?!”连鸣一口茶喷出来,当即将茶杯往桌上一放,“No way!”
“哈哈!连少,洋文都冒出来了,这么震惊做什么。”苏穆煜笑得花枝乱颤,“安心吧,我还没有追星的习惯,不过要是唱得好……”
连鸣从桌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唱得好又怎么样?”
“我就给他改本编新戏!”
连鸣皱眉,这他妈还不是捧戏子,无非是武捧不行换文捧,换了个高雅点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