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书本就睡得浅,听到周老的动静,立刻醒了过来。
“是周叔,这么晚了,周叔还没睡。”
“公子,夜里凉,去床上睡吧。”
傅中书点点头,对周老道:“放着吧,明天还要看呢,不用收拾。”
“公子,这页书你看了好几天了。”
“啊,是吗?原来都看了几天了……”
“是啊,公子。”周老劝道,“公子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明天出去走走吧。”
“不用。王爷……他这几天好吗?”
“每日和无垢大师下棋,看看经书,听听佛法。”
“那就好,那就好。”喃喃地说了好几遍。
忽又想起,问道:“逍遥子道长呢?今天回府了没有?”
“回来了。”
“嗯,我去找他。大考改到春天,离现在不过半年,一定要让逍遥子道长快点想办法,把我和王爷换回来,这样我才能参加春闱。夫子在学堂等着我高中,我不能辜负他。”
说着就往逍遥子住的地方去,半路上却遇到林现。
“王爷,你去哪儿?”
傅中书道:“原来是林兄,我有事去找逍遥子道长。”
“王爷,这几日为何避而不见?”
林现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傅中书的去路。
“林兄误会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温书,并没有避着林兄。”
林现脸色缓了缓:“王爷这样勤奋,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要去参加春闱呢?”
“啊,林兄……说笑了。”
“对了王爷,不如明日一起温书吧,我有好些地方要向王爷请教。”
傅中书急着走,便随口道:“好。”
可林现却不让路:“王爷,我想住得离王爷近些,一来便于向王爷请教,二来,傅公子已走,王爷一个人不免孤寂无聊。”
“我为何会孤寂无聊?”傅中书奇怪道。
林现心中羞怒不已,又不敢当面反驳,只好怒道:“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林某是那样不知羞耻的人吗?”
“林兄,林兄,我,我,那个,不是那个意思!”傅中书赔礼道,“那个,我,本王,说错了,请林兄不要生气。”
“王爷,夜深了,告辞。”
看着林现甩袖而去,傅中书心道,原来林兄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能曲解他的意思呢?真是一错再错。
自责了一阵,才走到逍遥子住的地方,不经意抬头,看到逍遥子房间屋顶上好像有个人,再一看,果然是个人。
那人坐在屋顶的正脊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平放着,手里似乎拿着把剑。一只手靠在曲着的那条腿上,另一只手握着剑,他背后正是皓月当空。
傅中书吓了一跳,完全忘了叫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低头瞥他一眼,也没回答。
傅中书这才想起要叫人:“快,快,来人啊!有个人在屋顶。”
侍卫们和逍遥子是一起冲进来的,不过,逍遥子是从房子里冲出来,而侍卫是从院子外冲进来。
逍遥子忙道:“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王爷,”边使眼色边笑,“容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先让他们下去。”
傅中书看看逍遥子,又抬头看看屋顶的人,那人连动都没动一下,想了想,对着侍卫说道:“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侍卫们领命而去,逍遥子这才拉着傅中书进了屋子。
傅中书进了房子,先是朝房顶看了看,想到这人就坐在上面,不禁问道:“那个人不进来吗?”
“他喜欢待在上面。”
逍遥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点了一盏灯,给自己和傅中书倒了杯水,才慢慢道:“我两天没合眼,刚睡踏实,就被你给吓醒,唉!”
“我没有要吓你,倒是屋顶上的那个人吓了我一跳。他是你的朋友?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所以我才叫人的。”
“他不爱说话,一般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他都不说话。”
说着笑着道:“要不是我提前打了招呼,他一见到你,你脑袋就没了。”
听得傅中书脖子一缩。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闹了。”
傅中书道:“道长总喜欢拿在下说笑。我今天来找道长,是问问道长,可找到办法将我和王爷换回来吗?”
逍遥子皱眉道:“换是可以换的,不过,就是有些麻烦。”
“还请道长想想办法,在下临行前答应夫子,一定会好好考的,若是不能参加春闱,有何面目回去见夫子?”
“你别着急,事情总有办法,这不是还有大半年呢。”
“在下多谢道长了。”傅中书长揖到底。
房顶上忽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傅中书正要询问,耳边有一个声音道:“快走,他要睡了。”
“啊!是谁?是谁在说话?”
逍遥子无奈道:“子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非要传音,他又不懂,吓他干嘛?”
“傅公子,是我的朋友,江子枫,就是你看到的房顶上那个人,他和你传音讲话。”
逍遥子半劝半哄着把脸色发白的傅中书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2章 王爷安否(一)
林现思前想后,不明白王爷为何如此假惺惺?世人都知道梁思齐是个专爱书生的断袖,现今傅中书已离开王府,王爷对他一直很有好感,今晚却拒绝他。
难道是王爷不好意思?还是傅中书刚走,要做个深情难忘的样子,免得别人说王爷是薄情寡义之人?
真是惺惺作态!若不是自己想借着他的身份地位,哪用陪他做戏!
想到自己饱读诗书,才智过人,却屡试不第,不禁又大骂权臣当道,考官无识人之能。
明年春闱,若有王爷在皇上面前提点,以自己的才学,必能独占鳌头。
林现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他家本是岭南的一户商人,父母做些小生意。他本家家大业大,很瞧不起他们做小本买卖的,何况他父母还是做死人生意的,更是让族人相邻避之不及。因此,林现发誓,一定要功成名就,叫那些人都跪在他的脚下。
父母庸碌无用,没有权势,没有钱财,没有倚靠,他只能凭自己。
“我就不信了,我还比不上傅中书了!”林现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
傅中书昨日稍稍睡得好些,刚穿上衣服,就听到林现在门外问道:“王爷起了么?”
“起了,林兄,好早!”
林现关切道:“我看王爷这几日精神不好,正好花园里菊花开了,所以请王爷一起赏菊,顺便做几首诗助兴。”
“林兄的提议甚好。”
“王爷,请。”
“请。”
齐王府的花园里东南角有两块六尺见方的苗圃,种的是胭脂点雪和瑶台玉凤。胭脂点雪清雅高贵,瑶台玉凤雍容典雅,这两种花都是菊花中难得的极品,王府中有专门的花匠照顾。
林现微微一笑:“我先抛砖引玉吧。”
说着望着远处思索,不过一会儿,喜道:“有了。”
“本是雪中仙,缘何影自怜。”
傅中书赞道:“好句!”
心里想着,林兄的诗句中有顾影自怜,志气难酬之意,我当替他平一平。
“心洁气自高,瑶台有君章。”
林现道:“王爷的更有意境些,我前两句气势不够,略有些狭隘了。”
“林兄乃是有感而发,佳句天成。”
林现笑笑,忽又不经意问道:“王爷,傅公子离去多日,我陪王爷去看看他吧。”
傅中书脸色笑意渐退,低头不语。
“我看王爷的神色,可是还放不下傅公子?”
“我……是有点担心他,他一个人住在外面……”
林现不悦道:“王爷,所谓‘剪不断理还乱’,而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爷三思。”
傅中书点点头:“我知道。”
“不说这些惹王爷不快了,咱们今日赏花,既有诗,自应有酒。王爷,这是春风十里的流年醉。”说着给自己和傅中书各倒了一杯,“所谓经世流年,不过春梦一场,人生醉梦,梦里人生,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傅中书酒量不太好,但小酌几杯是可以的。眼见林现感怀人生,他心中也是很触动。
对饮了几杯,两人也放开了胸怀,各抒志气。
又说了会话,傅中书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越来越重,脑子也混沌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林现说:“王爷累了,休息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