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德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狗娃儿赶忙拖住有德,回身回了一句“那小的便要恭喜周掌柜的攀上了高枝,小的们还得赶回家去,要是晚了这山路便不好走了,先行告辞了。”说完便拉上气的满脸通红的有德径直往城外走去。
“狗娃儿,狗娃儿,你别走这么快啊。这周光头可真不是个东西。”有德在后面直嚷嚷。
“这周光头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耽误俺们回家。你也犯不着和这厮生气,他今天那,八成就是专程来气咱们的。咱们那,越气,这人心里那就越开心。俺们偏偏就不能让他遂了愿。”狗娃儿一边说着一边放慢了脚步。
“你说的道理我可都懂,可你看,你看这周光头竟然让春香嫁人,这春香自己都还没主见呢,怎么就嫁人了呢。”有德满脸委屈地说道。
“你咋知道,这周春香没瞧上那那李家三公子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周春香没看上这李家公子,能看上你么,所以这事儿你还真别多想了。”狗娃儿说道。
“嘿,好你个狗娃儿,你当我不知道你这是看上了那私塾里的金妙仙,就不认这周春香了,这还使劲挖苦我,你这还算是好兄弟么?”有德一把甩开狗娃儿的手。
狗娃儿一下子被撞破了心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只好说:“你个有德可别瞎说,我只是瞧着这小姑娘模样长得真俊,便多看了几眼。”
“嘿还多看了几眼,我看你那日,看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那哈喇子都快流到桌子下面去咯。”有德也笑着调侃道。
“休要胡说,讲起来,那天你去那深山最后猎到那野猪了么。”狗娃问道。
“俺爹爹出马那自然是手到擒来了,不过开始还以为一切顺利,只是我们俩放倒那大猪的时候,横着里又窜出来另一头野猪,好在爹爹多长了个心眼,多下了个陷阱,这次入山收获颇丰啊,狗娃儿俺爹还让你这几天有空带着你爹一块上门吃这野猪r_ou_哩。”有德笑着说道。
“好哩,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等到家了我就去喊俺爹俺娘上你们那儿讨杯米酒喝去。”狗娃儿早已对那野猪r_ou_垂涎三尺,如今得了个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狗娃儿激动地搓了搓手。
“咦,狗娃儿你这手腕上戴的是个什么东西?我以前便想要问你了。”有德一把抓住狗娃儿的右手指着上面的护腕说道。
“来自一位故友的遗赠罢了。”狗娃儿笑着说。
第二日狗娃儿便照常去那稻香楼上工,他从偏门进去,换了一身稻香楼的服饰,一边走到后厨房取过抹布与帽子,开始了他在稻香楼打工的一天。
在稻香楼打工的时候,和在私塾学习的时候,狗娃儿都觉得十分轻松快乐,稻香楼作为来往的行脚客人必经之地,总能听到许多未曾听过的见闻,数年之前的龙宫一案,便是其中尤为特殊的一件。
而在私塾,那金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涉猎同样十分广泛,根据他所说便是所学甚杂,他不仅知那儒家学说,说那三纲五常,更是偶尔会提些道家与释家的典故,旁征博引十分让人着迷。而那私塾更有金妙仙,那婀娜少女的魅影更是正刻在少年的心中,挥之不去。
“小二,我们点的菜怎么还不送上来!”只听得远处的一桌客人大声叫道,狗娃儿扶了扶略微显得倾斜的帽子,赶忙跑上前去,“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后厨看看。”
狗娃儿把菜上全之后,便站在那桌客人一旁,今天时辰尚早,来往的客人并不甚多,狗娃儿把那几桌都招呼周全,便闲了下来。少年看着这些客人吃饭,一边也想听听这些客人讲些故事。
而这桌客人似乎是甘城本地人,只不过好像是有事情急着要出去,便来稻香楼解决一番。也是进了稻香楼之后,狗娃儿方这才知道,原来这稻香楼不仅承办只承办这红白喜事和大宴席,也分一般的三餐桌席,这大堂便是一日三餐最寻常的用餐之处,兼之稻香楼价格公道分量十足,所以无论是稍有闲钱的居民还是上头的乡绅老爷,都乐得来这里喝酒吃饭。这梁老板虽说近两年落了个对下人刻薄的名堂,但对于客人是分外周道,也可以说是不失为一个好店家了。
而狗娃儿面前的这俩人,说着说着便说到这洞庭湖畔的林屋山去了:
“老赵你知道最近洞庭湖那儿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吗?”坐在靠近狗娃儿位置的一个中年人说道,这中年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看似是与狗娃儿一样都在一些店里做卖力气活儿的伙计。“哎,听说了老孙,不过这神仙的事儿,我们可不要随便议论怕要遭了天谴的啊。”另一位汉子穿着也是如是,只是戴了顶瓜皮小帽,流着清鼻涕,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那孙姓汉子放下筷子“啧”了一声说道:“这么大的道门一百三十号人眨眼就没了,你说这么多人去哪儿了,这仙人仙人,还沾着个人字呢,我可不信这么多人都得道升仙了。”
而那赵姓中年人则手不离筷,一边低头吃着一边说:“你可是没听说过这‘一人得道,j-i犬升天’的故事,我看八成这百来号人,都随着一个大仙一并飞去天上了哩。”
另一个汉子说“这不都是别人讲的么,我可听说那个j-i犬升天的正主,可是被当时的皇帝砍了脑袋,抄了全家,哪有传的那么玄乎。”
那赵姓中年人也不接茬只是说道:“你可是知道,当时这林屋山上可正是有人在渡劫飞升,当时百里之外都能看到雷霆纵横,之后便人去楼空了,我觉得也只有神仙才有这手笔,把这百来号人一夜之间全部都带走了。”
狗娃儿想了想,前两天确实傍晚的时候,洞庭湖的方向有电闪雷鸣,当时狗娃儿还以为大雨将至,只是等了许久,只打旱雷却不下雨。原来还有这一说法。
“那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听闻这林屋山上聚集的可都是上清派的人,上清派的那些人可是专门议论国家大事的酸儒,这些个破书呆子,最喜欢的便是议论朝政了,所以这些人被朝廷的军队镇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哩。”姓孙的汉子呵呵一笑说道。
“这事儿又是朝廷又是神仙的,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不说这个了,来喝酒喝酒。”那赵姓汉子看起来也是谈不拢,便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便喝上了酒。
而两人所说的事情却引起狗娃儿的好奇。狗娃儿想起多年之前曾经到访过家中的虬髯客好像就是去往那林屋山做客,如今六年过去了,这虬髯客是否也消失在这场大劫之中,是得道飞升了,还是死于官兵的镇压?不过虬髯客一看便是手段了得,还轮不到狗娃儿来担心。这两人的对话,不禁让狗娃儿心惊r_ou_跳,当即就想要飞去林屋山一探究竟。
只是这洞庭湖林屋山离甘城百里,岂是说去就去。狗娃儿按下x_ing子把这事儿记在心上。待到下午另一批小二前来换班,狗娃儿换上一身麻衣步出了稻香楼,许是晚间便开始忙碌,早间一直在柜台打瞌睡的梁掌柜也强自坐了起来,摆出一副笑脸迎着各路客人临门。
狗娃儿和梁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准时离去。狗娃儿也没有径直回家,就如往常一般,他走了十来里地,而后便到了后山脚下。待到他到达他的秘密据点的时候,已是戊时了,狗娃儿先去取了些许r_ou_食,放在一个铁盆里,在洞外升起了一堆篝火,然后取了些火苗,再将那洞x_u_e里的火堆也一并点上。
少年取过一旁的扫帚,细心打扫了一下洞x_u_e里,而后将那些书籍依次摆放回原来的位置,这些书都是朱猿在时,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多是与道学有关的经典。
虽然内容比较基础,但却也是需要学究天人方才能够理解透彻的,之前,那金先生在授课的时候曾说“这《易》字一书,与《道德》二经,是道教的基础中的基础,若是要做这方面的学问,把这书穷尽便可。”
狗娃儿从未看过什么道藏,对于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总是敬而远之。他只是看了看这些书,觉得甚是古旧,怕是已经传了几代,而朱猿又将他们视之如珍宝,并把他们留给了狗娃儿,便把他们放了回去。
有时候狗娃儿也想,这朱猿是否未死,目下死去的仅仅是他的一具躯壳,可这些书又打消了他这个念头,毕竟朱猿再聪明也不过是山间灵兽,坊间传言,灵兽修道本就得先化形成人,如今这朱猿连着形骸都尚且躺在土堆里,更是妄谈化形了。
狗娃儿把这净室打扫完毕,看着锅里的狍子r_ou_已然熟了,便从行囊袋里取了些香料,撒上之后,一顿狼吞虎咽。虽是比不上前几天在有德家中吃的那野猪r_ou_,但也是颇有一股独特的风味了。
待到吃饱喝足,狗娃儿入了山洞,便随手拿起一本书,这书是私塾里印制的,狗娃儿已是过了识字的坎儿,目前算是可以念上一些简单的书籍了。在进入书斋之前,狗娃儿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境遇,所以甚是感激金先生,为此狗娃儿念书也是极为刻苦。即便是在所有学生里,狗娃儿的成绩依然是名列前茅。
待到夜深了,狗娃儿走出山洞,去了上衣来开阵仗。近期他练功似乎总觉得自己有所突破,之前总有瓶颈之感,这感觉恍如这四肢之中,新力将生不生,可又有所不同。狗娃儿不知道这感觉从何于何处,他的身体依然与往日无异,冷热有感,也极易损伤,早间在稻香楼,后厨的李师傅不小心就将一瓢热水洒在狗娃儿身上,当即皮肤上便起了偌大的水泡。如今看来,这水泡还长在手臂之上,一阵阵的酸痒。
狗娃儿将这功夫演练了一遍,又快速做了一遍,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与观察这山间的禽鸟的姿势,又将这拳法打了一通,许是没掌握好分寸,狗娃儿一步跨出,伸出一拳便打在了树桩之上,那碗口大的树桩竟然硬生生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于是又提起力气对着那株大树又是一记老拳,那老树被这拳打的摇晃个不停,少年又举起拳头,用尽全力,那一拳把树拦腰劈断,随着那树干的倾倒,少年眼前一白,也跌倒在地一下子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