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钱更是夸张,由于一模的时候正好得了重感冒,发挥有些失常,分数下来竟然才五百出头,拿着成绩单直接扑在床上崩溃大哭了一场。
“哎呀好了好了大钱儿,这回考试就是题出难了,老师不都说了嘛……”
“就是啊都说得按加三十分算,你这又感冒,怎么也得加六十分啊,看你考了五百一,加六十多分不就得五百七八了嘛!这两个月再努把力,还不得六百多?”
“哇大钱儿你考了五百一啊!不低啊!我都没上五百!”
“别哭啦大钱儿!这就是个一模,又不是高考──就算是高考,没考好也还能重来呢!”
“你这分儿根本不低呀!你不是想上中传吗?去年中传不才五百一十多嘛!妥妥够了!顶多就是专业差点儿,那也是能上呀!”
大家虽然都在为自己的成绩烦恼着,却还是七嘴八舌地围着郑大钱一通安慰。
薛木自然是最贴心的,一边柔声宽慰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虽然他看着郑大钱眼泪汪汪的也很心疼,但他很清楚地记得上辈子也有过同样的场景,郑大钱崩溃大哭一场之后奋发图强,二模一跃进步了八十多分,最后稳稳地上了中传,因此他也并不为郑大钱的前途担忧什么。
真正让他有些烦恼的反而是万朝yá-ng,尽管他也老老实实地练了英语,可是一模的成绩终究也并不理想,比薛木还要低个二十多分,实在有负“学神”的称号,更何况他上辈子只上了个普通的本科,这回能不能改命还真不好说呢。
“你这语文和英语怎么办啊,瘸腿也太严重了。”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薛木有些担忧地说道。
“回头我下功夫学学,能上去。”万朝yá-ng答道。
“行了你甭吹牛逼了……”薛木无奈道,“英语你也不是没学,不也就考了一百零几么。”
“我那还是没下功夫,我要是真努力,肯定没问题。”万朝yá-ng又重复了一遍。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问道:“志愿你打算往哪儿填?”
万朝yá-ng看了薛木一眼,说:“不是说好了政法了吗?”
“啊?”薛木有些意外,“什么时候说好了?”
“你不是一直相当律师么,听见人叫薛律师都以为是叫你,不去政法去哪?”
薛木抬眼瞧了瞧万朝yá-ng,说:“你就光考虑我?你自己想学什么呢?你物理数学这么好,不想学个理工科的?”
万朝yá-ng耸了耸肩:“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没意思,都是那些理论知识来回记来回算,一点儿都不新鲜,学什么我都觉得没劲,陪着你就行了,你想当律师,我就给你当法官,专门儿判你赢。”
“噗!”薛木忍不住乐了,“你要是当法官那得回避知不知道?”
“哦……”万朝yá-ng点了点头,“那我就当对家儿的律师,专门儿输给你。”
薛木又被逗笑了,摇头道:“就你这法律职业lun理水平,简直就是我们律师行业的败类!我看你还是别干这行了。”
“不干就不干,我不就为了图陪你上四年学嘛。”
薛木被这话暖到,轻轻吻了他的嘴唇一口,柔声道:“其实大学专业也未必就等于就业方向……你将来想干什么呢?”
“嗯……”万朝yá-ng琢磨了一阵,说:“我感觉还真没什么想干的,我就是个不思进取的人,除了玩什么都不想干。”
薛木被这话猛然惊醒,激动地撑起半个身子道:“对对对!你还是得玩儿啊!这是正经事!”
“什么?”万朝yá-ng没听明白。
“我真是学傻了,差点儿都把这茬儿忘了,行,你愿意跟我读法学就读,反正将来──怎么着都不一定呢!”
万朝yá-ng轻轻笑了笑,说:“说得志在必得似的,你这分儿上政法还有点儿悬吧?”
薛木轻轻一笑,翻身又躺进万朝yá-ng怀里,得瑟道:“您就擎好吧,我指定能上,您可是得努把力了。”
万朝yá-ng看着薛木嚣张的模样,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又甜甜地睡去了。
第五十四道题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C_ào长莺飞,ch.un风化雨,无穷无尽的题海中,薛木偶然探出头来,才发觉窗外的树梢上已是深绿的一片,暮ch.un的和煦也渐渐过渡成了初夏的燥热。
年轻气盛的孩子们都已早早地换上了夏季的短袖校服,只是为了一早一晚的温差,仍会将肥大的秋季外套罩在外头,敞着拉锁,lū 着袖口,有意无意地展示着充满青ch.un活力的手臂颈项。
教室天花板上的吊扇慢慢悠悠地转着,温柔地风由上至下轻轻覆在有些闷热的脸庞上。男同学早起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女同学从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粉笔在黑板上飞舞摩擦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阵阵风过时树叶的沙沙作响,落在薛木的眼中耳中,总让他片刻晃神,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安静美好,甚至怀疑上辈子种种,不过是一场大梦。
二模考试如约到来,薛木自己心态倒是平和,不过却为万朝yá-ng有些提着心。
万朝yá-ng这一个月也确实下了功夫,每天两套完整的英语真题,反复磨炼寻找所谓的“语感”,同时也买了一本高考作文的指导书,没事儿就拿在手上研读里头的写作方法和参考范文。
“作文你得写呀,练笔练笔,多练你才能写得顺,”薛木看在眼里,忍不住提醒道,“你读再多遍,跟直接动笔写也还是不一样呀。”
万朝yá-ng放下书,看了看薛木,说:“写太浪费时间了,我脑子里想八百个字出来,十分钟就想完了,用笔写得写一个小时,有这功夫我又做完五篇阅读了。”
“这跟做题又不一样……不是说你想明白考点是什么怎么解就能拿分的,你想?你真能把八百个字一字不漏得想好?”
“那当然不是,”万朝yá-ng答道,“就是想好三段论的框架,心里有个谱儿。”
“你这不还是当题做呢嘛……你不练文笔光有框架有什么用?”
“文笔练是现在来不及了,我能拿分的地方不在文笔,主要靠结构和立意,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现在给我一个作文题我想想都能想出来怎么写。”
“……”薛木无奈地摆了摆手,“跟你这理科脑袋说不明白,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还是做我的数学去了。”
在小小的紧张忐忑中,二模成绩也终于公布了,薛木看着成绩单,只觉得双膝一软──万朝yá-ng考了年级第一,甩第二杨钊三十多分。
薛木心中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当初万朝yá-ng翻翻书就考过他倒也罢了,毕竟人生而不同,人家就是天生擅长理科,也无话可说,可是连他唯一擅长的语文和英语竟然都能让他这样随随便便努把力就超越,那可真是让他抓心挠肝又不得不服了。
李晓梅难掩心中的激动喜悦之情,大肆表扬了万朝yá-ng一番,并且声情并茂地将万朝yá-ng解数学题般的作文方法推荐给了全班同学。
英语老师也是一样与有荣焉,一天到晚将万朝yá-ng当做正面典型宣传教育:“你们看朝yá-ng,从来都不是擅长英语的,但是怎么样?只要用心!Nothing's impossible!It's never too late!!! ”
薛木悄悄转过头,果然迎上万朝yá-ng一脸欠揍的表情,还冲他挑了挑眉,薛木狠狠白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嘴角却不觉露出了些笑容。
二模结束后,学校召开了关于填报志愿的家长会,家长们占领了教室和办公室,学生们却难得在这一场大考之后可以稍作休整,可以自由活动半天,纷纷跑去了Cào场活动散心,唯独薛木和万朝yá-ng两人不走寻常路,又猫上了科技楼的小天台,倚着栏杆吹着微风,不胜惬意。
“你真愿意跟我上政法?”薛木微笑问道,“白瞎你这分数了。”
“那有什么的,”万朝yá-ng温柔答道,“跟你分开四年才白瞎呢。”
薛木心中一暖,转头问道:“你就不想上个清华北大?”
万朝yá-ng仰头琢磨了一阵,说:“要说想,其实也有点想吧。”
薛木笑了笑说:“我要是你这分儿我肯定冲北大。”
万朝yá-ng听了,歪头道:“那你要是我这分儿,我是那你分儿,我要去政法,你还去北大吗?”
薛木捏着下巴故作纠结地思考了一阵,说:“还是北大比较重要。”
“嗯?”万朝yá-ng配合地皱了皱眉,一把搂过薛木,沉声问道:“哪个重要?”
薛木忍笑道:“嗯……算了,还是跟你去法大吧,虽然北大法学也不错,但是比我们法大还是差点儿事儿吧!我这可纯粹是从学术角度出发,不带个人感情的。”
万朝yá-ng看着薛木故作正经的模样,禁不住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又好奇问道:“你这么喜欢法律吗?还是就从小想当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