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业委屈地点点头,捡起自己的剑,抱着胳臂,正打算带着弟兄们回城,就听季长轩道:“你不过去道歉?”
朱宏业心知自己方才无意间剑脱了手,虽是无心,但也的确惊扰到了别人,于是在季长轩的陪同下,来到镡时观的马车旁边,小声哼哼:“那个,我刚才不小心把剑扔了出去,对不起啊。”
他说着,一张包子脸就烧红了,他可是朱家少爷,什么时候跟人这么道过歉?可是季长轩在旁边,自己不能让他嘲笑没教养。
“刀剑无眼,日后当心。”男人低沉冷淡的话语从车内传出,朱宏业脸上更添红霞。
“说了你不要在城门口,你偏不听!”季长轩看出来车上之人身份不简单,担心朱宏业这个傻胖子得罪了人,于是爽朗笑着道,“方才让前辈受了惊扰,实在抱歉,还望前辈海涵。”
“你叫季长轩?”镡时观方才在车内看到双方斗殴,其中一方还穿着云霄山庄的衣服,不过他见两方只是切磋,并非恶斗,便未阻止。
“正是晚辈,不知前辈可有吩咐?”季长轩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
“剑法练得不错。”
季长轩愣了一下,正欲回话,就见马车已经入了城门。
朱宏业松了口气,一双细长的眼睛偷偷瞅向身边俊朗高大的少年,“季长轩,你陪我去医馆呗。”
季长轩挥挥手,“不了,义父说今天二叔会回府,让我早点回去的。”说着径自带领十几个云霄山庄的弟子进了城。
朱宏业面露困惑,季长轩从哪冒出来一个二叔?
刘卫领着马车穿过江陵城宽阔敞亮的街道,最后停在一个古朴庄重的府门前,府门外早有人等候迎接,正是云霄山庄的管家周钊领着一干仆从。
刘卫下了马,笑着跟周钊打了声招呼,“周伯。”
周钊点点头,面无表情,目光却很和蔼,他快步行至马车前,道:“二少爷,请下车。”平静的语气中似乎隐含激动与兴奋,只是他素来稳重惯了,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
镡时观掀开帘子,躬身下了车,周钊立即给他撑了伞,准备叫人将马车牵下去,就见镡时观转身朝车内伸了手,下一秒,一只漂亮的猫便跳到他手臂上,金色眼眸尊贵而慵懒。
周钊:“……”二少爷离家这么多年,居然改了喜好,养起了宠物。
“周伯,好久不见,您身体如何?”镡时观一身侠客装扮,俊美风流,微微带笑的眉眼带着抹卸下重担后的悠闲恣意。
周钊依旧面无表情,但目中的喜意已经渗了出来,“好得很,二少爷,大少爷已经在正堂等候了,这猫不如交给老奴,带去您的院子里。”
萧居瑁睨了他一眼,朕连正堂都不能进了?
镡时观笑了笑,“莫急,还有客人。”
他正说着,周硕他们的马车就慢悠悠停在了后面,周钊看过去。
周硕下了车,见到周钊,立即笑了起来,“周伯,好久不见,您老人家还是这般精神!”
周钊目带喜意,“原来是周神医,还要多亏了你给我配的药,要不然我就只能拄着拐杖站在这儿了。”
两人虽同姓,但并非本家,只不过周硕曾帮助他治疗内伤,因此交情甚深。
周钊本以为周硕便是二少爷口中的客人,可未料随着周硕下车的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孩子。
萧凡刚听到周硕的叫法,于是礼貌喊了声:“周爷爷好。”
周钊点点头,看向镡时观。
镡时观招来萧凡,对周钊道:“周伯,去给萧凡准备一间屋子,”他顿了顿,又道,“就在长轩的旁边吧,周硕的屋子还是原来那间。”
周钊应了,而后看向他怀里软软卧着的橘猫,“那这猫,要不要打一个猫窝?”
萧居瑁闻言毛有点炸,镡时观及时顺了顺,“周伯,他是元宝,跟我一起睡,你只需吩咐膳房做些猫食便可。”
周钊正欲应下来,就听见一声软软的猫叫,他刚才正看着元宝,元宝没开口啊,于是望向萧凡怀里,一只娇小的雪白色猫咪正张大嘴巴打着哈欠,睁开眼的时候,一双眼睛蓝汪汪的,着实可怜可爱。
得嘞,看来要准备两份猫食。
就在这时,府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混账小子,还不赶紧死进来!在外头磨磨唧唧干什么?”
萧居瑁被这声音惊到了,听起来镡时观的兄长似乎脾气有点火爆啊,而且他居然叫镡时观混账小子……堂堂萧国定国公的颜面何存?
“周伯,我先去见兄长了。”他说着就兀自抱着萧居瑁,领着萧凡、周硕来到正堂。
正堂上,镡烈瞪着一双俊眸,直直看着镡时观抱着一只猫儿走进来,忽地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快把猫放下!”
萧居瑁闻言,原本慵懒的金色眸子顿时瞪圆了,别以为你是镡时观兄长朕就不敢挠你!
他正欲跳下来,就听屋外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你看看你,时观刚回来你就不能说些好话?是谁这些天晚上一直睡不着?”
萧居瑁正疑惑着,眼前就出现一个端着茶盘的女子,相貌秀致,温柔娴静,气质如兰。
镡烈哼了一声,看了镡时观一眼,“都坐下吧。”
镡时观笑着坐下,“多谢嫂嫂解围。”
靳蓝笑了笑,给他们上茶,“舟车劳顿,先喝口茶吧。”
周硕立即道:“谢谢少夫人。”
萧凡一张小脸有些红,弱声道:“谢谢伯母。”
靳蓝见到他一个小孩子,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猫咪,慈母之心泛滥,温柔笑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萧凡老老实实回答:“我九岁了,叫萧凡。”
靳蓝听闻他的姓氏,微微一愣,旋即恢复神色,道:“好孩子,跟伯母过来,看看给你准备的院子喜不喜欢,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伯母说。”说着,牵着他的小手,正欲出门往后院走去。
这时候,屋外忽然出现一个英气少年,浓眉大眼,精神奕奕,走到屋中,先是给镡烈和靳蓝行了礼:“长轩见过义父,义母。”
靳蓝笑着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引到镡时观面前,“长轩,这是你二叔,快来见礼。”
季长轩偷偷打量了镡时观一眼,而后听话地磕了个头,“长轩见过二叔。”
“起来吧,初次见面,这把匕首送你。”镡时观从腰间卸下早已准备好的匕首,递到季长轩面前。
季长轩恭敬接过,“谢谢二叔。”他怎么听着二叔声音有些耳熟啊?而且,看起来严肃稳重的二叔居然喜欢养猫,他低首瞅了一眼萧居瑁,嗯,眼睛圆,脑袋更圆,看起来有点肥啊。
靳蓝又笑着给他介绍,“这是你周叔叔。”
季长轩依旧行礼。
周硕从怀里掏啊掏的,然后愣住了,“咦?我的玉佩呢?”
萧居瑁有些无语。
只见萧凡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周叔叔,是这块么?你那天让我保管的。”
周硕一拍脑袋,“我居然给忘了,小凡,你就直接给你长轩哥吧。”
萧凡乖乖地将玉佩递给季长轩,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哥哥,满是崇拜。
季长轩这才注意到义母手里牵着一个瘦弱的孩子,孩子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猫,一人一猫一齐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他顿时有些不自在,连忙伸手接过,“谢谢弟弟。”
萧凡笑弯了眸子,清秀稚嫩的小脸很是玉雪可爱。
季长轩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可还是忍住了。
靳蓝笑容愈加温柔,“你俩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小凡的院子。”
周硕也立马站起来,“我也要回去摆弄我的药了。”
四人离开后,正堂的气氛就冷沉了下来,镡烈眉头皱得死紧,望着镡时观,仿佛下一秒就要揍过来。
“你小子能耐!一走就是十几年!听说你现在捞了个定国公当着,是不是就看不上我们这小山庄,不愿回来了?”
镡时观笑着摇首,“大哥莫生气,我当时年少气盛,总想着要建功立业,出去闯荡一番,后来参军后,因战事繁忙,无暇顾及其他,再后来……”
“再后来,当上摄政王,天天累死累活辅佐那小皇帝,更加没时间对不对?书信也从一月三封变成了一月一封……”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都想跑到京城抓你回来了,就怕那小皇帝卸磨杀驴,好在他还算是有良心,封你个国公当当。”
萧居瑁:“……”一口一个小皇帝,朕就真的那般没良心?不过想到自己确实怀疑镡时观,不禁心生愧疚。
镡时观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镡烈哼了一声,“恐怕也不是回家看看这么简单吧?”
镡时观笑而不语。
“罢了,我也不管你们朝廷的事情,不过,那个萧凡,是皇室的?”
镡时观也没打算瞒着他,“他是前废太子的子嗣。”
“哦,”镡烈颔首表示明白,“根骨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