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陈锋点点头,“我看您并没有备车过来,那看来您是打算亲自将蒋凌抱回去了?”
“啥?”祁安伯不太理解。
陈锋倏地一笑,“我想您似乎没搞明白,蒋凌的伤不能胡乱动,您这是要他自己走回去?”
他虽笑着,眼中却无笑意,身上冷锐之气直逼祁安伯。
祁安伯顿时就怂了,“那、那我先回去准备辆马车再来?”
蒋凌直接看向他,“不必了,蒋凌就住在威远侯府,等伤好之后就回训练营。”
祁安伯再没眼色,也知道陈锋是在赶客了。
他偷偷抹了把冷汗,只好告辞,临走前还瞪了蒋凌一眼,蒋凌坐在床上嘚瑟朝他一笑,差点将他气得倒地不起。
祁安伯走了之后,蒋凌就笑嘻嘻地看向陈锋,“你不是去训练营了么?”
陈锋“嗯”了一声,“之前忘了拿剑,回来讨。”
蒋凌心里呵呵,谁不知道你从来剑不离身?骗谁呢?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太生气了,把这个推倒了。”蒋凌指着倒在地上的矮桌还有那些甜枣。
陈锋弯腰将矮桌扶起,又将地上的甜枣捡起来,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训练营了。”
蒋凌一把捉住他的衣袖,仰首问他:“你这两天似乎心情不怎么好,怎么回事?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陈锋回身看他,目光极为认真,“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了?你不说清楚,就别去训练营了。”蒋凌x_ing子直,心x_ing又年轻,素来有什么说什么。
“好吧,”陈锋坐在床边,道,“你娘已经为你物色好了正妻的人选,恐怕过不了几日便要定亲。”
陈锋心里是有考量的,毕竟自己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在战场上厮杀,或许哪一天就马革裹尸了,而蒋凌还不到弱冠之龄,他有蒋府一大家子作为依靠,只要他愿意,他将会拥有锦绣前程,即便他没有远大抱负,那也会平安一生。
他们俩人,注定没有结果。
蒋凌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我又没同意!要定他们定去!我还要在训练营待上三年呢,对方可等不起。”
“以你的资质,很快就可以出来了,无需等上三年。”陈锋对他的能力心中有数。
蒋凌哼了一声,“我说待三年就会待三年。”他只要一直考核不合格不就行了?
“胡闹!”陈锋突然厉声道,“明明可以提前出营,为何要待上三年?早点出来挣个前程不好么?更何况,后头我指不定还要重上战场,在训练营的日子也不算多了。”
蒋凌被他吼得一愣,本想对吼,可是听他说又要上战场,心里就有些慌,忙道:“边境不是挺安稳的么?怎么还要去?”
陈锋一时间跟他说不清楚,只好道:“其实,你父母对你挺不错的,他们不期望你能够光耀门楣,但却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你安平一世。”
蒋凌摇摇头,“难道你没看见刚才我爹是怎么对我的?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陈锋笑了笑,“你可知道他们给你物色的是哪家千金?”
蒋凌心里生出那么一点好奇,“哪家?”
“礼部尚书沈徽之女沈瑜。”
蒋凌不解,“她很好么?”
陈锋心里面叹了口气,“先不论她好不好,只说她的家世。你也知道,自从陛下上次昏迷醒来后,京城就开始变天了,京城、江南大批官员落马,朝中能独善其身的人实在不多,沈徽就是其中一个。”
“然后呢?”
“你娶了沈徽之女,便不会被卷入朝堂纷争中去,而且,家世也相配,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陈锋心里清楚,卧云楼一案一旦彻底查清,京城便会被清洗一遍,沈徽一直默默无闻做着他的礼部尚书,不参与朝廷争斗,这场风波便不会掀到他身上去。
“那你呢?”蒋凌平静问他。
“我?”
蒋凌垂眸,低声道:“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不成亲?”
陈锋忽然笑了起来,使他原本刚毅英朗的面容变得柔和了些,“我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何必祸害了其他人?”
“所以,你这两天故意冷落我,是因为希望我不要再缠着你,希望我走入正轨?”蒋凌这下终于明白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锋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伸手摸了摸蒋凌的脑袋,“我以前看错了你,现在发现你是个好苗子,你可不要糟蹋了自己,如今万鹏已入天牢,你无需伪装自己,等伤养好之后就回训练营,明年便可出营。”
蒋凌沉默良久,才垂首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去训练营吧。”
陈锋顿了顿,忽略心里那点不舒服,便起身离开屋子。
蒋凌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小爷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来cao心。
御书房。
萧居瑁正在批阅奏折,赵全就在门外禀报,说是大理寺卿邵正荣求见。
萧居瑁正想问问他蔡骏一案,便召了进来。
邵正荣例行行礼之后,萧居瑁给他赐了座,他坐下后,便道:“启禀陛下,蔡骏一案已有眉目,经过仵作检验,蔡骏的死因是被人一刀毙命,干净利落,直入心脏。”
“听说蔡骏的武功也不差,缘何轻易被人杀死?”
邵正荣也很纳闷,虽然出事的地点是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可即便是巷子,那也临近热闹的街市,为何没有一人听闻任何动静呢?而且,蔡骏为何要去那个巷子里?
“微臣猜测,蔡骏有可能是去巷子里见什么人,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话,蔡骏很有可能是没来得及反抗,不过也不排除是高手作案。”
高手?萧居瑁想到江南蔡立手下那些疯狂的死士,那些人有些是武林门派中的高手,因被垠Cao所制,便成了蔡立的走狗,又或者说是成为罪魁祸首的走狗。
这样的高手死士实在是来得太容易了。
“你着人去秘密查探,京城有没有形迹可疑之人?就是偶尔会发疯、有些拳脚之人。”萧居瑁也只能遍地撒网了。
邵正荣领旨退下,刚出了御书房,便看到定国公大步走来,于是打了声招呼,镡时观稍一颔首,正欲越过他,却被邵正荣叫住了。
“定国公请留步。”
镡时观回身看他。
邵正荣观望四周,然后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他,“希望定国公在百忙之中,可以抽空驾临。”说罢便理了理官服,往宫外走去。
镡时观拿着请帖进了御书房,萧居瑁抬首看到他,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镡时观放到案上,“方才过来的时候遇上邵正荣,他给我的,我还没看。”
萧居瑁伸手掀开,略一浏览,便笑道:“是他的夫人打算办一个赏菊宴,邀请你去欣赏,估计到时候有不少青年才俊以及千金小姐参加,嗯,你勉强算得上青年才俊。”
镡时观笑了笑,也没在意这张请帖,只道:“大哥他们又来信了。”
“说什么了?”萧居瑁将请帖放在一边。
“他已经亲自去找武林盟的人,与武林盟主说了垠Cao控制门派高手之事,本来武林中有不少门派都发现自己门派中失踪了一些人,只是一直没办法寻到,如今真相大白,武林盟主便广发英雄帖,召集武林豪杰,一同对抗敌人。”
萧居瑁点点头,“这下朕就有些放心了,对了,你要不要回信说朱宏业在京城?”
镡时观摇摇头,“不用,他们若是知道了,只能徒增烦扰,日后有缘,自能相见。”
“也好。”
御书房内静默了几息,萧居瑁又问:“最近安王可有动静?”
“并无,还是与寻常一样,流连风月之所,依然做他的闲散王爷。”
萧居瑁不禁皱起了眉头,“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镡时观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张请帖中,忽道:“听闻邵夫人与安王妃素来交好,每次赏菊宴,安王妃都会前去参加。”
萧居瑁眉梢一动,“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会会安王妃?”
“就当去赏菊好了。”
萧居瑁将请帖扔到他怀里,“你要去就去。”他是皇帝,去不了这样的宴会。
“无需如此。”镡时观凑近他,“邵夫人办得,陛下自然也能办得。”
萧居瑁愣了愣,这样好像也行啊,不过,他身为皇帝,要跟官员夫人叫板,这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镡时观看出他的犹豫,便道:“也可以公主的名义。”
萧居瑁眼睛一亮,“那就这么办!”
萧芷宁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听萧居瑁说要以她的名义邀请三品以上官员亲眷于御花园赏菊,没想什么便同意了。
公主帖一发,邵夫人的赏菊宴是办不成了,只好将不悦藏在心里,面上喜气洋洋,来到宫中赴宴。
赏菊宴这日,恰好天高云淡,阳光普照,御花园里被精心打理过的菊花争奇斗艳,其中不少名贵品种开得极为绚丽多姿,惹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