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暴虐的欲望无法停息,但他还是克制着力道,吻去应周脸上的泪,托着他的后颈,用牙关咬开他的衣衫。
雪白里衣下的皮肤如白玉石一般,敖渊抱着他,一寸一寸舔舐过,刻下鲜红的痕迹,如同红梅于冰天雪地中凛冽盛开,也如新春三月树上结出鲜艳的红色果实,美不胜收。
应周不再哭,发出轻微的喘息,敖渊吻在他仰起的脖子上,“应周,闭上眼。”
他绯红的、还带着泪痕的眼睛便闭上了,“许博渊……”
敖渊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身上,手掌抚过他的冰凉后背,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回应应周。
他不是许博渊。
许博渊已经死了。
进入的刹那,应周在颤抖,敖渊按住他的脑后,让他低下头来与自己唇舌相接,迫使他将所有氤氲声音,连同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名字,都咽回喉咙之中。
冰冷皮肤下的身体中是这样温热。
想要这样的温热属于自己。
想要应周眼中看的,口中唤的,心中所想的,都是自己。
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停下。
为什么他不是许博渊?
太满足。
原来拥有他是这样一件令人满足的事情,以至于第二日云兮看到应周脖子上红痕时的愤怒,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承受。
“敖渊——!”云兮满脸泪水,若非浮霜死死拉着,大约已经要冲上来同他拼命,“你怎么可以?!”
敖渊冷漠回望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他为什么不可以。
若没有他,何来的许博渊。
楼琉衣不在,云兮与浮霜不敢与他如何,或者说即使楼琉衣在,也会顾及着应周,又能将他如何。
他们求他来时就应该想到,他的一魄尚且爱应周如此,更何况是完整的他。
只会加以十倍地爱他。
在云兮面前的任何亲近都让他肆虐的占有欲得到满足,因为云兮知道他是谁,她敢怒却不敢言的表情令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陪在应周身边的人,是他。
情绪如同决堤之岸奔流,他越来越无法抑制对应周的渴望。在应周醒来时拥抱他,熟睡时亲吻他,时间快如白驹过隙,清晨,午后,傍晚,夜明,周而复始。到最后,最令他崩溃的,不是无时无刻的“许博渊”,而是某一个夜里应周醒来,眼神长久的空洞后,他平静问敖渊:“我是不是快死了?”
敖渊这才想起,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无论他是谁,许博渊也好敖渊也罢,谁都无法阻止,应周即将离开。
“不是,”敖渊用力抱着他单薄的身体,仿佛要将他骨r_ou_都揉碎了按进自己身体里去一般,“说好同生共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不许死。”
他没有看到应周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也不知道,应周从未想过自己会先许博渊一步死去,才会请雁泽为他们做下这样的见证。
而所谓见证,并不只是一个誓言。
应周已经不太能出门,却还是坚持想要去看看雁泽。
他有意避开敖渊,在敖渊惯例装作许博渊去上朝的时辰里,要求云兮带着他去了雁落山。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他望着隐藏茂密红叶后的遥远昭京,对雁泽说,“便把见证解开罢。”
云兮捂着嘴哽咽,雁泽更是哭得泪人一般,应周挨个抱进怀里,笑道:“还想一起瞒着我,可是你们每天都在哭,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敖渊掐着下朝的时辰归来时,应周坐在碧绿湖水中央的红亭中,一身白衣,墨发束于背后,露出清瘦的下颌与耳后轮廓,即使病容难掩,他依旧是不周山上那个无数仙人钟情的山君,是这世间男男女女无法匹及的颜色。
敖渊拾级而上。
不过几阶台阶,却走得无比艰难,恍惚比不周山上的石阶更为漫长,而应周分明坐在那里,敖渊却有一种无法触及的荒谬错觉。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他确实在前进着,然而应周离去的速度更快,他已经追不上了。
应周朝他伸出手,笑着说:“想去秋水山上,再看一次日出。”
“好,”敖渊扣住他的五指,将他拉入怀中抱紧,只是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能缓解胸口中的痛楚,“我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信这么低的车速还出事
我有点担心你们觉得第二卷进展太快,因为第一卷写得很慢很长,当然也是因为第一卷时我状态太差,但总体上本来的安排就是这样的,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呼应的,有迹可循。
啊,好像过年之前就完结了,不知道能不能骗一波长评,如果能把前后对应的点找出来的话,我发红包哟wwww
然后明天有点忙,先请个假,看缘分更~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浮霜驮着二人上山。
路上应周昏昏欲睡,直到山顶竹屋时已是星辰渐转,百年未来,竹屋破损了数次,修修补补,与原来早已不太一样,应周却没有发现,敖渊将他轻放在榻上,起身时应周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想吃宵夜。”
出门时云兮给他们装了一笼点心,敖渊取来打开,有几个已经碰坏,他挑出形状完好的喂给应周,应周咽了下去后才道:“还以为你会下厨。”
敖渊手一顿,点心碎屑不慎掉在了应周衣襟上。
在半息不到的沉默里,敖渊冷静为他掸去衣服上的碎屑,“今日太晚了,等回去了再给你做,好么?”
应周笑着道:“好。”
许博渊曾为他下厨吗?
云兮没有提过。
辟谷了近万年,这样毫无准备叫他做他自然做不出来,但若应周希望,回去之后他也可以去学。
应周睡下后,敖渊走出竹屋,外头浮霜化为人形站在夜色里,敖渊问:“他……会下厨么?”
浮霜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答道:“是有一次,就在这里。世子平日繁忙,也只做过那一次而已。”
只有一次而已。
如果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他会给做应周很多很多,多到足够洗刷掉许博渊的所有存在,应周不会再想起那一次许博渊做的是什么,往后的回忆里,只会有他。
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应周会记得许博渊的一切死去,不会有敖渊的一星半点。
日出时分,应周半梦半醒,敖渊抱他上山,将他安置在自己怀中,直到金光劈开夜色撒向天地山河,云层渐转,Cao木拂动,河水奔腾东去,水面粼粼如洒满了星。
应周靠在他胸前,在刺目的光中缓缓张开眼,整张脸都被照亮,连眼睫都镀上了璀璨的光,令敖渊产生了一种恍惚感,恍惚他正在这光中渐渐融化。
“以后你还会带别人来这里么?”应周忽然问。
敖渊一怔,立刻答道:“不会。”
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很爱很爱,已经非应周不可。只是爱得太晚,如果在九重天上时,他选择的是直接握住应周的手,那之后的事情又会如何?应周不会沉湖睡去一百三十年,不需要耗尽心血养大许念,嗣同亦不会有机可趁……
那么是不是,应周就不会死去?
但那时的他又怎么会想得到以后,所有一切看似存在选择,其实都早已有所注定,你会在那一时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是所谓的天命么?
“为什么要这么问?”敖渊将他转过来,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肌肤与骨骼,里面那一颗心脏蓬勃而有力,每一次跳跃都溢出着无法收敛的感情,他恨不得能剖出来给应周看,“我此生都不会再有旁人,只有你。”
他以为应周会笑,会吻他,然而此刻应周的目光太过平静,平静中无法隐藏的哀伤令敖渊心口一滞,“应周?”
“嗯,”应周笑了笑,轻声重复道,“只有我。”
他是在笑的,但敖渊感受不到那笑容里的温度。
他只能低头吻他,试图用自己的温度让他变得温热起来,舌尖交缠,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在身体的亲密之中倾诉爱意,并说服自己对方没有走远,依旧在他眼前。
长久的亲吻后敖渊松开他,指腹温柔擦去应周嘴角上的银液,又再次在他略微泛红的唇上轻轻一碰,问:“回去么?”
应周垂眼,“嗯,走罢。”
敖渊扶着他起来,“我抱你?”
应周却道:“想自己走,你牵着我罢。”
敖渊点头,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若走不动了就告诉我。”
“嗯,”应周低头,望着两人紧握的手,轻声道,“这么点路,怎么会走不动。”
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应周突然停了下来。
“敖渊。”
敖渊瞳孔猛烈一缩,怔在原地,竟然不敢回头。
那一瞬间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应周的声音清晰无比,两个字凿进胸腔,震惊与慌张,甚至恐惧,翻江倒海,顷刻淹没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身后应周逆光站在旭日之下,白衣披上了金光,而他的表情,一如这不到一个月里令敖渊沉迷的那样,温和浅笑,目光柔软。
他们依旧交握着双手,他分不清手心中的温度,是来自于应周,还是那该死的,晃眼的,绝望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