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仔细观察,房檐有一小节突兀,不过细细看去,那是一节人的手指,在夜色的掩饰下,与飞檐融为一体。
言荣一慌,他见潲下血雨的地方,正于那一小节手指之下。言荣左思右想,衡量一番,便壮着胆子,踩着窗外的栏杆,冒雨爬到楼顶,言荣哆嗦着腿,瓦片s-hi滑,他抓得费劲。
“大侠……”言荣轻唤道,身上有伤外加能飞到三楼楼顶,不是江湖大侠是什么:“大侠,我是好人,叫言荣,你需要帮忙吗?”话本里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不是,救了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江湖儿女,然后‘儿女’为报恩给了救助者什么武功秘籍。言荣美滋滋地想。
那手指闻声,似动了一下。
看来还活着,言荣忙道:“大侠你坚持啊,我这就上来。”
会是什么样的武功秘籍呢。
言荣蹬着两条腿,于青瓦上匍匐前进,待靠近时,言荣的目光越过突起的飞檐,想看一眼江湖大侠的尊容。
不料,那人的尊容差点要了言荣的命。
“小桀?!”一瞬间拉回现实,言荣手忙脚乱地将他背下寝房,一路滴滴答答落下鲜血,言荣的后背几乎全是一片暗红。
将濮阳桀放到床上,受伤最重的地方是腹部,那里眼下还正冒着黑血,用手堵都堵不住。言荣发觉自己无能为力,外面雨天路滑,小桀伤势严重,不宜再折腾。
他脑中一闪而过一位郎中。来不及换好衣物。从卿欢楼后门跑去街上。
西街偏远的小巷。言荣狂拍着门:“大夫,李大夫。”
“何人?”
“卿欢楼,言荣。”
打开门,一老任披着短衣,提着一短截火烛:“你……”
言荣冒着雨,虽然形容狼狈,却无病态。
“你精神着呢,找我何事?”李大夫道。
“是我的一位客人。求大夫帮帮忙吧。”
李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巴掌大的小算盘上下一晃,手影如电光火石,算珠上下跳落:“这个数。”
“行。”
“你稍等,我去取药箱。”
说罢,李大夫便转身往屋里回去。言荣焦急:“大夫您快些,很重很重的伤,冒血呢。”
大夫随着言荣一路冒雨,他本是拿着油伞呢,可言荣脚步急切,李大夫跟得都累,哪有闲心打伞。从卿欢楼后院,有直通三楼的小楼梯,夜里即使是像今夜这种下雨的天气,卿欢楼里也是有不少客人的,嬉嬉闹闹的,要从楼里进入,想躲开那些客人绝非易事,这三楼小楼梯当年是为方便王爷进出,如今终于派上大用处了。
言荣忙将李大夫请进屋,关上门,将楼下的喧闹一并盖上。
李大夫方一进屋,立马屏住呼吸:“把你的香,撤走。”
“太呛”李大夫捂住口鼻道。
言荣应声下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呢。
李大夫掀开言荣的帷帐,观察起床上重伤的男子。
“点上蜡烛。”
言荣这才发现濮阳桀伤得如此重,腹部的惨状简直像被人划烂,腐r_ou_外翻,还有些化脓。那一刻,仿佛他的肚子被人那样捅了一样的疼。转念,言荣又担心起这个大夫会心有疑虑不肯治疗,便半威胁半胡诌道:“哎,你瞧瞧他们这些江湖中人,j-i毛蒜皮的事都好像要了人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干嘛撕破脸嘛。”
李大夫不为所动,言荣便继续在他耳边嘀咕,他这位客人如何如何厉害,将他伤成这样的人如何如何厉害,所以你最好守口如瓶,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江湖恩怨分明,你救他一命,他可是会记着,反之你出卖他,对方也会鄙夷你。
受够了耳边的小苍蝇嗡嗡扰,李大夫对言荣道:“你起开,挡光了。”
言荣立马狗腿子的让位,不再瞎嚷嚷。看来这个大夫也是个明白人。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李大夫长吁一声,在言荣新换的清水里将手上的污血洗干净。
“大夫,他如何了?”言荣忧心忡忡。
“你随我回药房,抓些药。外敷内用,挺多的。”
“谢谢大夫,那下次换药是何时?”言荣问。
“你自己为他换,我不来了。”李大夫背起药箱。
李大夫道:“这点小伤,自己换。”
自己换也好,免得外人出出进进,惹得怀疑。
“那这伤何时能痊愈?”
“习武之人,底子好,这种伤,也就三四个月吧。”
“这么久?”
“伤口有毒,化去毒血,半年都算短的。”
言荣回头望向帷帐里神情苦灼的面容,又不知他是惹了哪门哪派。
“大夫,今日之事,不要说与旁人。”
“你都叨叨半天了。行了我知道。”李大夫为人并不和蔼,一天只守着药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出外宣扬,生意冷清的很,若不是因为言荣的腿疾,恐怕他至今都不会知道上京里会有这么一号医术精湛的人物。
等言荣再从药房回来。雨已经停了。
言荣将濮阳桀带血的衣物全部打好包裹,想着明日烧了。濮阳桀的事,言荣连老鸨都没告诉,
平常无人会往卿欢楼的三楼走,没有伶倌住着,三楼就清净些,也不需要特别嘱咐谁。
过了的几天,濮阳桀也未转醒,言荣每日为他换药,擦拭身子,擦拭他身上那些年代久远的疤痕,他的手腕上永远缠着两个银铃,响声很细微,上面的刻纹颇有西域韵味。言荣想把银铃取下时,濮阳桀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但濮阳桀有伤在身,使不上任何力气,言荣并没有没有疼感。
待濮阳桀看清是言荣,才渐渐放下:“……莎”
……见他安心的缓缓闭上眼,言荣细不可闻的叹息。
又过了几日,濮阳桀还是没有醒来,不过伤口已有愈合的趋势,每日换污血的次数明显减少。言荣觉得自己对于包扎上药这种活,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不会再将污水洒得哪里都是。
以后开个药房,似乎也不错。言荣坐在床沿,看向窗外的夜色,如此思索着。
“砰砰砰”
“开门,开门!上京衙役,例行检查。”
言荣一惊,回过神来。例行检查?这个月不是检查过了吗?
言荣本是不怕的,但如今濮阳桀躺在这里,身上还受如此重的伤,解释起来麻烦。所以必须藏着掖着。
“开门啊!”
见片刻耽搁,言荣灵机一动,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几件飞扔到地上,将被褥蒙过濮阳桀的头,乍一看床铺平平整整,并无他人。
然后言荣拿起一壶凉水倒在身上,权当汗水。
把衣裳褪到腰间,松垮系着,鞋袜全脱。弄乱自己的头发清清嗓子,然后他将四周帷帐全放下来,在床上摆足姿态,等待衙役们闯进来。
在帷幔里,言荣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脸,又扇了几下,想来‘潮红’的面容应该是可以了。
言荣隔着被褥与濮阳桀叮嘱道:“小桀千万不要醒。”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见里面的人许久不肯应门,衙役们便破门而入:“查房,查房。”
这时,言荣便开始在床帷帐里嗯嗯啊啊起来:“……官……官爷,随意。”
“里面的人,出来。”
“不……不行啊,奴家要……要……丢了。”
言荣夹着嗓子软叫一声。平时来的官爷们一般都会相视一笑,然后就撤了。
“出来。”帐外的衙役不为所动。
格外严格啊,这次的官爷。言荣心中想着,难不成是他功力减退,装得不像了?
外面的情形略感惊险。言荣一边继续装作正嗯嗯啊啊,无暇分i身的模样,一边想着对策。
软帐外的那位官爷不耐烦了,眼见着一只手探进言荣的帷帐,作势要拉开。言荣立马抬起腿,将他踹出去。当然他哪里敢真踹,只是伸腿如同撒娇一般的推搡。脚尖点在外面人的胸膛,挑逗似的在他胸前磨蹭几下毕竟是个正经官爷,言荣能感受到他突然绷紧全身。乘胜追击,言荣接着将腿转了个方向,用脚撩开帷帐。至于身后的,床里面的情形,被言荣挡得严严实实。而且言荣认为,他摆出这么一出,这些官爷不是羞得不敢看他,便是只会盯着他的裸ii露在外的身体,不会把目光挪到别处。
帷帐里,探出一只不着一丝的裸足,细白的长腿勾着暗红的丝帐,瘫坐的姿势,更显娇弱无骨。尤其是那具暴露的身体,周身散发着s-hi热的,黏腻的气息,一双哀靡的眼睛,直勾得人想要肆意践踏。
衙役的目光不知该放向何处,这浪荡的男子更是趁机下床扑到他的怀中,全身往他怀中磨蹭,而且个头的缘故,这人的呼吸总有意无意喷洒于颈窝,颈部热痒起来。
“官爷~官爷……救救奴家,奴家……好难受……好热…那里……痒……官爷~难受……”
“你,下来。”言荣抱着的这位官爷忍着怒气道。他旁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呆若木j-i,连个搭把手把这娼伶拉开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