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见原是他,不由笑道:“原是萧兄,方才我还纳罕到底是哪位,萧兄如此大方,行止却要拜谢。”
萧舒朗朗声笑道:“止兄聪颖过人,只是这一次却是猜错咯。”他引符清榕道,“这位才是归林居的老板,我可是白白受了止兄的谢。”
符清榕见礼笑道:“在下符清榕。”
行止忙一见礼笑道:“在下顾行止。”他素来不与外头的人交际,眼见萧舒朗在此因着放心道出来。
符清榕略一打量顾行止,笑道:“我素日只道自己人品好得紧,如今见了顾兄才觉得当真是自惭形秽了。”他道,“顾兄既是舒朗的朋友,那自然是我的朋友,顾兄不必客气,有什么想吃想玩的,一概找我便是。”
他为人素来仗义疏财,又爱广泛交际,行径虽是纨绔了些,然而为人却是一颗赤子之心,绝无半分藏j-ian儿的。
行止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识之人,心里头也是高兴,道:“能与符兄相识也是行止福气,只是符兄的好意行止领了,这账目无论如何不能记在符兄这里。”
萧舒朗笑道:“止兄,他乐意如此,你就成全他便是了,”他眨眼笑道,“你只捡那贵的点便是了,咱们这位符兄财大气粗着呢。”
符清榕笑道:“今日见顾兄还有家人在侧,因清榕不便打扰,待改日必将相约游耍。”
行止笑道:“符兄如此盛意拳拳,行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23章 第十章 契交偶然(3)
第十章 契交偶然(3)
这边还欲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大堂一派喧哗音,将众人注意力引过去。原是两位公子在一边儿拉拉扯扯,一时声音大了,倒似争吵起来,只是不知道所谓何事。
符清榕走过去笑道:“两位大爷,和气团团,何以如此动怒”
萧舒朗定睛一看,却是那赵家的纨绔儿子,忙走一步上前笑道:“呦,赵兄在此,真是缘分了!”
那姓赵的虽是怒容满面,见是萧舒朗,却也不敢给他脸色,拱拱手道:“萧大人。”
旁边那位却是一位翩翩公子,坐在靠窗的桌边儿上,面色淡淡,只道:“赵冉,你再这样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这话说的赵冉面色通红,见众人围簇过来,再多话也不好说,一时眼圈儿悄悄红了,只傻傻杵在旁边儿,竟不知如何收场。
符清榕忙出来打圆场儿道:“原是赵公子大驾光临,鄙店当真熠熠生辉。”
这话捧的赵冉脸色稍虞,他忙道:“烦请赵公子移步包厢,这才配得上赵公子这身份儿。”
赵冉原只是气那人冷淡,然而自己恼了半晌,人家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因此有些拉不下脸子来,此时却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儿下,他心里不由缓了缓,心道,教人看好了门口儿,那人也跑不远去。因此便轻轻扬起头,拂袖到楼上去。
萧舒朗附在符清榕耳边儿笑道:“这位赵公子虽有些癖x_ing,他却要面子,你只记得这个便是了。”
符清榕笑着点头,见窗边儿那人人品不俗,却又起了结交的意思,笑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小弟符清榕。”
那人见赵冉走了,面色也未有甚么变化,起身拱一拱手道:“不敢,在下穆临安。”虽然赵冉是符清榕送走的,然而他见符清榕巧舌如簧,心里对他很是不喜,因此仍旧是面色淡淡,不做他言。
萧舒朗眼色儿却好,自然瞧出穆临安的意思来,他又晓得符清榕的x_ing子,微微笑道:“穆兄,赵公子虽是楼上去了,只是定有人在旁边儿侯着,穆兄也脱身不得。”他低声笑道,“既然相识一场,何不吃一盏酒再去”
穆临安也是聪明之人,微微笑道:“既然公子好意,临安自当从命,还未问公子大名”
舒朗笑道:“不敢当,在下萧舒朗。”
行止见这边争执之时不好推辞去了,这会子又是许久,笑道:“行止先行去了,不好教家人多等。”萧舒朗符清榕拱手送其去了,不在话下。
萧舒朗原是郁郁,众人之中周旋片刻却又活泼起来。他x_ing子本就跳脱,为人爽朗,因着与穆临安相谈甚欢,看着穆临安这样的人物,听他讲这天下事却也有趣。
符清榕反受了冷落,他也不在意,只是不知道萧舒朗引穆临安作甚,然而他本就是豁达之人,穆临安对他处处无礼他也不很放在心上,见他这品人物仍是欢喜。
穆临安道:“多谢萧兄,今日这番纠缠却也教萧兄见笑,改日必将设宴道谢。”
符清榕也听不很明白,只听萧舒朗道:“穆兄不必多礼。”三人却走到□□来,符清榕奇道:“咱们不是说喝酒么怎么上了此处来”
萧舒朗也不答,只笑道:“早听闻穆兄大名,为人最是义薄云天,今日见到果然不负盛名。”原来这穆临安素来仗义,与京城中这些世家子弟颇有交际,x_ing子又最是爽侠,尚那侠义之风,因四处行侠仗义,也颇有些名头。
这赵冉是于朋友酒宴相识,他不喜赵冉做派,因总是躲着。他虽是不怕赵冉,却不想拂了朋友面子,这才有今日这出。穆临安道:“大丈夫自是不拘一隅,我如今在这里久了,倒不如去别处逛逛才好。”
符清榕道:“今日才得相识,穆兄便要去了,清榕怎得尽心”
穆临安道:“多谢好意。”
他总这样待清榕,清榕也有些讪讪的,因此不再多言。萧舒朗道:“那也不拘什么,改日再会,未为不可。”
说着悄悄指给穆临安道:“穆兄,你只从这门儿进去,便好脱身了。”
穆临安抱拳道:“多谢,待小弟游历回来,再请二位不迟。”
因着去了,不在话下。
清榕道:“这人好怪,我诚意待他,他总不给人面子。”
萧舒朗笑道:“旁人都说他有些癖x_ing儿,然而又都愿意和他结交,可知此人为人却好。”他道,“他只不晓得你为人呢,你这样的x_ing子人人都欢喜的。”
这话说的清榕又高兴起来,笑道:“果然还是我们朗官儿有眼光!”
萧舒朗哈哈一笑,道:“像是夸别人似的,又把自己捧一通。”
两人笑着到楼上去,倒把先前儿那不开心抛到脑后去,又是自由自在起来。
第24章 第十一章 病向深秋(1)
第十一章 病向深秋(1)
西风渐起,带着些微凉寒意袭上面来,竹沥并秦纤缓步中庭,却见凉风吹落点点黄花,丛里斑斑点点落英,冷露无声,寒秋澹澹,甚是凄凉,竟是满地惆怅秋意。
秦纤紧密地携着竹沥的手腕,软声道:“娘,咱们这番回去,带着行止哥哥罢。”
竹沥却未答话,抬首望着遥遥高天,一行白雁扑腾着翅儿从流云中掠过。黄昏暮色里,浓厚的云翳各色交织一处,宛如满天华锦,那仿佛撒着金粉的橙粉卷云里,殷出些清丽的绯红,渐渐黯淡下去,染上些灰雾雾的蓝意,雾蒙蒙的灰紫,当真是昳丽不俗。
她叹道: “我竟觉得那天离开京城时的天际便是如此。”
秦纤见竹沥不说行止,心里也料到行止必是不能和她们一处去的,神色也不由有些黯黯的。竹沥强笑道:“人家男儿立于世,自然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哪里就能和咱们一处去。”她轻轻抚一抚秦纤的发端,“人各有志,我同你父亲不欲卷身漩涡中,旁人兴许也不愿如我们这般自由肆意。”
秦纤轻轻点点头,软声笑道:“在家虽是有哥哥,然而他总不同我一处游耍,好容易见着行止哥哥这样好的人,心里自然是欢喜他。”
竹沥笑道:“咱们却是要家去了,我瞧着小世子的病一日好过一日,咱们也不必再悬着心的。”
秦纤听了眼里露出几丝笑意道:“正是呢,好些日子不见爹爹哥哥,我想他们想得紧呢,还有屋角上的大雁子,他们也必是从这北边儿回去了。”
竹沥听了不由笑起来,却见顾慎言走了过来笑道:“阿姊这是笑什么呢”
竹沥同他说了几句话,便将去意诉予他听:“现下瑞官儿也是大好了,我也不放心家里,多谢你款待,我同纤纤便要家去了。”
顾慎言也瞧出竹沥的意思来,为难道:“按理我却该依阿姊的意思,只是……”他话中几番踌躇之意,“皇上进来身子却是不好,太医院开了几剂药调理一番,虽是略有见效,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惴惴的,还请阿姊再过些时日再去,可好”
他说了这话,竹沥便想起那日在秦家祖坟见到的皇帝。他站在行止身侧,也是一般不输行止的人品,光风霁月的,教人瞧了就很是欢喜。竹沥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便记着去了,再留些日子也是好的。”
她犹是放不下心去:“你也知道行止他……”这话吞吞吐吐的,总说不出来,“皇上待行止可好”
顾慎言点头道:“皇上待行止甚好,直拿他当亲兄弟一般待的。”
竹沥听了这话,眉间仍是有几分忧色,她叹道:“只盼着行止这一生顺顺遂遂、平平安安的。”竹沥眉尖微蹙,“若是能够,只盼着皇上能下放行止到地方去做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