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听不懂他颠三倒四的话语,稍稍蹙眉。
“我娘亲曾问我为什么要活着。她说,既然吃不饱穿不暖,连亲娘也嫌恶,做什么还活着?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活着,可我还是活到现在了呀。我可不想死。还不想呢。”
虞子衿无邪地笑着,精灵的眼熠熠生辉,“或许有些时候也不需要知道。你不用去想它,不要想去说它,它就在你心里。你不想不说,它就很清楚。你越要看它,它越怕,它就藏起来啦,就像我和多拉米捉迷藏一样。”
“冬生姐姐,我还不想你死。”虞子衿放下手来,“你不想让我死,我也还不想让你死。但是下一次你再要害我,我若没死,你就会死掉。”
这是一句威胁,哪怕它从多么柔嫩一张嘴里说出来,也是一句威胁。
偏偏又是一句温情万分的威胁。
“你记住,好么?”虞子衿一眨不眨看着她,“再有一次,就一定要死人了。”
冬生几度张口,吐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好字。
她明白还会有下一次,因为那人绝不肯罢休。
她也明白虞子衿明白有下一次。
就在今夜,在火苗触碰油一下壮烈烧起来时,虞子衿就已经预见他们之间的结局了。
可虞子衿顽固地要给这份沉甸甸的死一个回头的机会。
冬生忽然觉着她也一直没能看清过虞子衿外表下那个剔透又古怪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或许从未有人能轻易看清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 决定了
我早晚写一篇先虐受再虐攻死去活来的文
任命 我咋总喜欢酝酿一下惆怅呢???why???
我控几不住我自几
可能是这篇文的基调
_(:з」∠)_再次提醒隔壁是病娇x怂包的文 日更
没错我就是大胆双开的狗子
《前男友是个心机boy》,真·小甜饼·宠,大概下周我就要学开车去了!吃r_ou_!
一个雷点是怂包哭唧唧
还一个雷点是好像辣么有点恐怖
第39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虞子衿正不急不慢地往回走,冬生跟随身后。
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虞子衿捏着薄叶片子上下晃悠,瞥一眼浑身黑的木头侍卫,好奇地问:“哥哥,你不是站门的么?怎么做了暗卫呀?”
木头还是那个木头,终年关着上下嘴唇,像守着一箱稀世珍宝。
“暗卫是藏在一旁的,你怎么又出来?”虞子衿扯拽他的衣角。
木头侍卫凉凉扫他一眼,把衣角抽回来。
“今晚的事不要告诉玄北好不好啊?”虞子衿笑嘻嘻地又扯他衣角,把一片叶子递给他,“你说什么我与冬生姐姐都不认的。你要是在玄北面前撒谎,会掉脑袋的。”
木头又勉为其难抽空再扫他一眼,将虞子衿一脸真诚的威胁看过来。
虞子衿大概如同野猫,他讨食时才乖乖收起野x_ing。
当他别有用意时就会撩起嘴唇露出尖利的一颗颗小白牙,它并不十分凶悍,更类似于一种柔弱的狰狞。
“你不吱声就是答应啦。”虞子衿欢欢欣欣踮脚把叶片塞在他的手臂弯里,“送给你。”
木头好似认真的踌躇要以怎样的方式将这片破破烂烂的叶子丢开,至少要丢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然而最终他选择权当没看到。等手臂伸直了,叶子自然落了。
他们走出y-in暗的森林,沿着月光一路走到假山旁,距离起火的地儿只有百步远了。
前方一阵慌乱,不知多少人提着木水桶匆忙跑来去,一桶一桶水往红彤彤的火焰上浇灌。可惜大火汹汹如海浪,毫不畏惧地接纳水,不肯消下半点的气焰。
“你可曾瞧见玄北?”
牯夏拉忽然从凹凸古怪的假山中走出来。他穿着素净的浅米色长衫,将乌发尽数扎起,整个人瞧起来清清爽爽又精神,还添了与众不同的几分易亲近感。
木头松下盘着的胳膊,浑身紧绷地盯着牯夏拉。
虞子衿的目光在远处流连,没一会儿就识出玄北那个独一无二的背影。
玄北正背朝这,面朝火屋子,双手别再身后,一副深沉模样。
“他好好地站着,不是么?”牯夏拉淡泊地笑了笑,“要是你在他心中分量足,他就不会光这么看着。”
虞子衿疑惑他是不是到了长个又长脑瓜子的年岁,竟然顿悟牯夏拉指的是玄北该冲进火里去,而不是镇定地站在外头。
他慢慢地眨一下眼睛,“他知道我不在里头呀。”
明知道我不在里头,你做什么要他冲进火里去呀?那不是傻得很么?
虞子衿眼睛里这么说。
他的眼形像猫,中间是圆圆的,两旁尖的精致巧妙,揉合了稚嫩与妖惑的妩媚。这双眼再多一点圆就会变得呆呆笨笨,再多一些又是美得尖刻。唯独这个形最好,配上那亮眼珠子刚好,像个夜明珠,谁人的狡诈心思在它面前都藏无可藏。
牯夏拉扭过头去,又道:“科举舞弊一案至今已牵连数百人,书生多有杖责或发配充军的,其中官员罪行重的也有革职或全家抄斩的。林林总总,怕是不下百口人要死。”
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呢?
虞子衿无声问。
“此案是玄北为铲除本王的左右手才布下的局。”牯夏拉慢慢悠悠叹一口气,“他不惜连累那么多x_ing命也罢。可你晓得么?那位该被全家抄斩的科举主官本是他的忠臣。正是出于愚忠,那位大人才豁出老脸做一回斯文败类的耻辱事,最终要落得必死的结局。”
牯夏拉偏了偏头,碎发落在面上,映衬他的笑, “玄北既然愿意豁出去一个老忠臣换本王断一臂。或早或晚,他总归也会拿你这小小的虞子衿去换些别的。只不过换多少罢了。”
牯夏拉的面色十分奇异。虞子衿难以用肚子里稀少的词句来形容。
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牯夏拉笑得越是柔和,眼底越是存着露骨的残忍。
偏偏他的笑是真的,柔和也是诚心诚意的,看他眉眼鼻嘴皆不带一星半点的狠劲。却藏这样嗜杀的x_ing子。
虞子衿摇摇头,“我又不是个可以换来换去的东西。”
“可只要他想,他一声令下就能压住你,将你拿去换东西。”牯夏拉道,“你是否不曾想过,你随口一句惹他不快,他就能要你的x_ing命?如今你也知晓你在他心里头的位子也不过尔尔,还要那样诚心待他么?”
这话听来总有些古怪。
虞子衿左看木头。木头一动不动,保持着时刻要拔剑的警惕。
虞子衿右看冬生。冬生若有所思瞥一眼牯夏拉。
他意识到只有他自成一派,总是听不来他们这些人说的话。
心里头的位子是什么?
虞子衿迷糊:难道非要冲到火里去才是个‘位子’么?别的什么样可不可以是个‘位子’?
他觉着大可不必要这样壮烈的‘位子’,毕竟大火会将人的皮r_ou_烧成焦炭,又丑又难看。其实换做他,他心里头有没有玄北的位子呢?他会不会冲进火里头去?
他大约不会的。
虞子衿手抵着下巴盯着牯夏拉老半天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也都清楚了。
冲进火里去那是牯夏拉心中的‘位子’,不是他与玄北的。每个人的‘位子’表露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怎么能非要叫人冲进火里去呢?
如他,他把谁放在再高的位子,也绝不会傻乎乎冲进火里头去。
倘若是他呆在里头,也不需要旁人冲进来显摆显摆位子,他自个儿有脚,自然会出来的。
虞子衿想:哪怕是他困在里头出不来,也想不出玄北狼狈地冒火而来的模样。玄北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板着一张臭脸站着,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一看,玄北平日卸下那张冷脸可就是天大的位子了。前几日玄北与他说科举的事,那是连颜公公也不知晓的。这也是个位子。
只不过牯夏拉不把这点事情当做大事,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明白玄北。
虞子衿朦朦胧胧能领会一点。
这个世上,能叫玄北吐露心事的才是天大的位子,旁的算不上什么。
“你想挑拨是不是?”虞子衿忽然瞪圆了眼睛,像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你一点也不知道玄北,你就不知道他的位子是什么。我不与你说,也不要你的平安符。你走吧。”
虞子衿这人要说起些晦涩的话来总是不大像样子,不识字不善言的底子尽数暴露出来。
然而牯夏拉还真听懂了。
他哑然失笑,伸手将虞子衿垂在脸侧的一撮头发别到小小的耳朵后头去,“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虞子衿得意扬扬的眉眼像是说:那当然。
“愿你下一次也死里逃生。”牯夏拉柔情万分地碰了碰他的脸,仿佛诚挚的祝福。
虞子衿没有错过他真正的心思。那是饶有兴趣,也是幸灾乐祸。
这人可真是古怪呀。
虞子衿看着他远去,摇晃摇晃脑袋,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都丢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