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陆莲稚,你以为你是什么?泼妇骂街吗?”
陆莲稚听见这声音,不由得立即住了嘴,讨好地冲亓徵歌笑了笑,唤道:“亓徵歌。”
亓徵歌不理她,被林会叶拉着向船舱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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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安号失而复得,货物一件未失,人员亦是安然无缺,只是有几个刮擦受伤了的,此刻都正由亓徵歌看伤上着药。
今日当真算是大获全胜,整个林家海师将水贼连根剿灭,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亓徵歌危急关头妙计无双,自然成了林家水师的大恩人,人人见了都是恭恭敬敬唤一声“亓姑娘”。
陆莲稚跟在亓徵歌身后,看完了一个又一个伤员,直到七个伤员全部安抚完毕后,亓徵歌才看了陆莲稚一眼。
“陆莲稚,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她语调凉凉地道。
“……”陆莲稚心一抖,虚虚道:“不要和崇明斗嘴。”
亓徵歌又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陆莲稚,你以为你多大了?七岁小孩儿斗嘴叫天真,十七岁还斗嘴,就叫蠢。”
陆莲稚翕了翕唇,半晌也不敢反驳,只垂着头,默默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亓徵歌心里有些气,捏着陆莲稚的耳朵就说出了口:“嗯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
正闹腾着,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另一头走来的林会叶。
林会叶微微诧异地看着陆莲稚被提着耳朵龇牙咧嘴,身后跟着裴来云,也是一副微微诧异的表情。
陆莲稚觉得很丢脸,但又不敢挣,只好僵在原地:“阿姐,来云兄。”
亓徵歌这才松开了手,微微笑着,模样清雅无双地,也冲二人打了个招呼,仿佛方才那个拎着陆莲稚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天色很晚了,四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就此擦肩而过,各自回房。
陆莲稚见四下无人了,才又跟着亓徵歌进了舱房,甫一进门便哭丧着脸:“阿姐都看到了,回头一定要笑话我了!”
林会叶确实笑话她了,四人方一分开,她便哈哈大笑,冲裴来云道:“你不知道,我家阿稚从来没在人前吃过一点亏。你看崇明那样的人物,都别想在她那儿占一点上风,哪里想到这个亓姑娘,竟能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裴来云听着她调笑,看着林会叶英挺风发的模样,也跟着微微浅笑,应和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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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廿四,冬至已过,林家商船“归安”号抵达扶桑。
陆莲稚兴奋地站在船栏边,牵着亓徵歌的手,翘首看着这异域商港。
“阿姐,阿姐!”陆莲稚冲那边指挥抛锚的林会叶喊着,声音在烈烈海风与振振帆响中有些模糊,“一会儿我先带亓徵歌去玩玩,你不要到处找我呀!”
林会叶知道陆莲稚是猴子脾x_ing,打小便是一旦下了船,便没了踪影。好在陆莲稚也算是熟谙此地,她便也没有说什么,扬起手挥了挥表示明白。
今日海风实在猛烈,陆莲稚紧紧靠着亓徵歌,握着她的手:“待会儿我……带你去……”
她的声音在海风里显得一点也不清楚,亓徵歌不由得向她凑了凑,在她耳边提高了音调,问道:“陆莲稚,你说什么?风大听不清……”
这句话陆莲稚显然也没有听得很清楚,一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得要领。
最终亓徵歌不由眉眼弯弯笑了出来,樱色的唇贴在了陆莲稚耳边:“我说,风很大听不见。”
此间人流来来往往,虽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俩,但到底这般的亲密接触还是令陆莲稚心下一时如同擂鼓,面色也绯红了起来。
她飞快也凑在亓徵歌耳边道:“我说待会儿就我们两个,我带你去玩。”
说完她便飞快缩了回去,没事儿人一般继续扒着船沿看海鸟。
亓徵歌看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下微甜,指尖在陆莲稚掌心里挠了挠。
陆莲稚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地吹着风,并没有松开握着亓徵歌的手,也没有回过头。
但只有亓徵歌知道,风声烈烈、海浪涌涌间,渐渐有微微绯红的颜色,一点点蔓延上了陆莲稚的耳尖。
作者有话要说:
30章的车写好惹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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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可以闭着眼睛打字了!奇妙233333
第36章 海产
扶桑虽是一番异域风情,但归根结底却并不比朝中繁荣发达。这里许多文化风俗,也都是极类朝中。汉家文字、歌舞、被服,在此都屡见不鲜。
失而复得的归安号抛锚靠港,一箱箱货物被卸下,要运到港口的商行去。
交接的工作冗杂繁复,要持续至少一天,而这段时间里,陆莲稚可以随心所欲、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陆莲稚同林方要打过了招呼,甫一靠港,便拉着亓徵歌下了船去。
眼下立冬已过,白昼里虽然是天光大盛、日光明明,但其实那日头照s_h_è 下却并没有什么真正温度。
亓徵歌吹了这么久海风,难免也觉得有些冷了,下意识便向如同个小火炉一般的陆莲稚凑了过去。
陆莲稚乐得如此,两个人便挤在了一起,往码头另一边走着。
“你喜不喜欢海产呀?”陆莲稚笑眯眯握着亓徵歌微凉的手,看了看前边后视线又回落在身边亓徵歌脸上,问道。
亓徵歌自小住在谷地,顶多吃些溪水小鱼,若说海产,除却些海产的药材,亓徵歌其实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她思索了片刻,郑重答道:“并未试过,不知。”
陆莲稚乐了,拉起她穿过川流的人群,就要往前边鳞次栉比的板屋Cao舍里钻。
“亓姐姐要去哪儿呀?”嘈杂的海岸人声与鼎沸烈烈的海风声里,崇明的声音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清晰无比地从后方传入了亓徵歌与陆莲稚二人耳中。
那声音清泠泠,带着女儿家的娇媚,倒是好听极了。
但这声音听在陆莲稚耳中,却又令是一番滋味。
眼下陆莲稚便立刻回过头,警惕地看着跟上来的崇明与卫况二人。
“姐姐要去哪儿玩?也带我们一起去罢?”崇明从未来过扶桑,也不乐意单跟着林会叶检点货物。
她到底还是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心x_ing,行走江湖也偏爱游方赏玩,便想着跟熟谙此地的陆莲稚一道游玩。
然而崇明同陆莲稚冤家已久,崇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拉下脸开口求陆莲稚带上她。
崇明左想右想,便只好从看起来温柔清雅的亓徵歌处下手。
陆莲稚哪里能不知道崇明的心思,当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倒是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说。
亓徵歌感到自己衣袖被陆莲稚扯了两下,仿佛在暗示什么。
但陆莲稚心里也清楚,亓徵歌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崇明,于情于理,她都只能应下。
“好啊。”亓徵歌笑了笑,语气清浅:“我也从未到过扶桑,倒是莲稚十分熟悉。便叫她带我们走走,也好。”
陆莲稚蹙着眉,紧紧捏着亓徵歌的衣袖,心里十分不甘不愿,但又不敢反驳。
好好儿的二人世界,生生c-h-a进来两个旁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她最膈应的。
亓徵歌看着陆莲稚已然不似方才那般和煦的神色,心下有些失笑,不由得指尖微动,在广袖掩映之下一番搜寻,捏住了陆莲稚的手。
这半月下来,她也观察过陆莲稚同崇明二人。陆莲稚平日里其实并不是什么胡搅蛮缠、泼不讲理的人,崇明也不是。
相反崇明是皇家贵胄,在不同陆莲稚接触的时候,虽然偶尔会显得过分娇气金贵,但大部分时间确实十分矜持知礼、风度翩翩,懂得讨人喜欢。
正是这般的两个人,每每凑在一块儿的时候,却不可避免要撕破脸皮。
或许还是少时的积怨过深,令二人念念不忘。亓徵歌心里知道,崇明同陆莲稚,其实心底都还是仰慕敬重对方的。
不然仅凭陆莲稚这个不服软不低头的脾气,或许早就闹了个天翻地覆,把崇明赶走了也未可知。
又或者崇明这个大爷脾x_ing,天涯海角地教人追杀陆莲稚,也很有可能。
但这些情况都并未发生。所以,或许她们其实还是可以好好结交的,只不过还需要一个引导。
亓徵歌下了这个结论之后,便有意常常使陆莲稚与崇明接触,并且不许她乱发脾气。
这段日子里亓徵歌也观察过崇明那边,发觉似乎卫况也是隐隐约约有此意。
于是两个人便不知不觉中达成了共识,常常捏着自家凶悍猫儿的脖颈皮毛,硬是把她俩凑在一起。
眼下崇明得了逞,心满意足拉着卫况,对着亓徵歌甜甜一笑,道:“那就谢谢姐姐了。”
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我带她玩,她却不谢我?陆莲稚见崇明看也不看自己,不由气得腮帮子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