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准沈辰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季云鹤果然两个时辰后被左县令恭恭敬敬地送出县衙,非但如此,之前诬告的家属都迎在衙门口,一见季云鹤出来,忙不迭跪下求饶,说自己鬼迷了心窍才会冤枉好人。冤情就这么被洗清了?一头雾水的季云鹤问沈辰逸做了什么,沈辰逸老神在在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卫鸿飞的小鬼还真好用!”
白日里在酒楼见他用小鬼教训那姓赵的汉子他就上了心,那卫鸿飞看起来一脸正气,作为天一宗的弟子,竟然圈养小鬼,看来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正经弟子。
正想着,居然就和秦天溟一行撞个正着。卫鸿飞热络地招呼两人,小师妹和几个不认识的师弟疑惑地看着他们,秦天溟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但在对着季云鹤时缓和了些神色,虽然季云鹤当他不存在。
卫鸿飞道,“沈兄,季兄的冤屈洗清了吗?”
沈辰逸一抱拳,“还多谢秦兄相助。”
“哪里哪里,”卫鸿飞道,“在外靠朋友,再说了,季兄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季云鹤转身就走。秦天溟突然道,“云鹤兄,你为何会认识‘天地一印’?”
“天地一印?”身后众人张大嘴巴,名字霸气,招式绚烂,实则用处不大,所以基本没什么人见过的‘天地一印’!居然喊‘云鹤兄’!沈辰逸的关注点永远不跟众人在一个频道上。
季云鹤想了想道,“以前见过人使过这法术,是以认得。”
“哦?”秦天溟来了兴趣,“不知使这法术的人是?”
季云鹤道,“他自称。。。云天君。”
秦天溟看似永远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裂痕,他如遭雷击,退了两步才站定,喃喃道,“云天君?”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云天君是谁?”
季云鹤抬脚便走,秦天溟却又追了上来,沈辰逸拼命摇着扇子,怎么这人这么y-in魂不散?好想打人。
“云鹤兄,”秦天溟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不知云鹤兄可有意拜入玉清教?”
众人一阵惊呼,拜入玉清教!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无意。”季云鹤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居然拒绝了!
沈辰逸暗笑,谁稀罕你那什么玉清教。
秦天溟不以为忤,反而紧走两步将玉牌塞进季云鹤手中,“云鹤兄,我与你一见如故,实在要事缠身,你若不想拜入玉清教,也收下这块玉牌,日后但有力所能及之处,尽管吩咐。”
沈辰逸挤进两人中间,对秦天溟笑道,“秦兄,不瞒你说,在下自小便有修真梦,不如秦兄将我招进玉清教吧。”
秦天溟看他一脸痞笑,心生不悦,但想到他是季云鹤的朋友,于是道,“也好,我先看看你的灵根。”说着运起灵力,缓缓灌入沈辰逸身体中,这一查探之下,竟生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没有灵根!”世上但有灵x_ing者,灵根或强或弱,但绝不可能会有没有灵根!
沈辰逸毫不在意笑道,“怎可能没有灵根,秦兄,莫不是你诊错了。”
秦天溟忖道,“或是吧。”心说怎么可能会有没有灵根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季云鹤冷眼看着两人说笑,神魔仙妖人鬼,六界之内,生灵皆有灵根,无灵根者。。。六界之外,九天之上。。。
第15章 报恩的獾
禾秀镇外十里远的小山上,天一宗众弟子正在寻找五灵索,一种疗伤Cao药,几日前,元明师叔受伤,正差一味五灵索,闻说此地有,所以他们才赶了来,王府驱妖,纯粹是顺路。
秦天溟站在山顶眺望四周,黑风老祖盘踞在此许久,保不定还有什么精怪,天一宗到底是修真四教之一,其时妖魔横行,能帮一把则帮上一把。想到昨日里遇见的那个叫季云鹤的,也不是没见过x_ing格沉稳的机敏之人,但这个凡人不但能从黑风老祖手上救下卫鸿飞,还知道天地一印,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很熟悉,所以才将玉牌送了出去,也许他日还有见面的机会。
山下传来卫鸿飞的喊声,“天溟道友,你快过来!”
不知发生何事,秦天溟御剑而行,一个起落已奔至卫鸿飞身边,后者正立于一块石碑前,石碑半块已被破坏,残存的剩下半块上赫然是一个残缺的法阵。“这是!”秦天溟摸着石碑,心头疑惑。
不久又有弟子喊声传来,不出半日,已陆续发现了三块石碑。秦天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御剑腾空,俯瞰全山。发现石碑的地点是几个阵眼,若猜得不错。。。他一指微挑,几处石碑缓缓升空,大都残缺,但碑上红印依然可见。
罗刹阵。。。
以一山为禁,石碑为眼,设下罗刹阵,好大的手笔!就不知是为禁住什么,后来阵势被破,这被困住的东西也逃了出去。秦天溟心中念头一闪,销声匿迹的黑风老祖。。。难道被困在这里的竟是黑风老祖,而能以如此大手笔排设阵势的,将修真界各位前辈一一滤过,又觉得不太可能,黑风老祖不算难缠的妖怪,对付他无须动用罗刹阵。
也许是哪位前辈受了重伤,才不得不排设此阵,心中有了计较,又想到今日季云鹤所说,那个名字太过久远,念出口竟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云天君。。。大师兄。。。”
出了禾秀镇,沈季两人便分道而行。季云鹤冤情洗清,左县令本想留他继续当捕头,被他拒绝,此方事了,他决定将剩下的遗书送回。
沈辰逸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得不离开了。自出海去灵岛,一路颠簸,耽搁了太多时候,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至少得回去报个备呗,然后又回来找季云鹤,打定主意的沈辰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季云鹤心中虽有些怅然,但又觉得这心思可笑,整整行囊,踏上旅途。
“嗞啦——”一桶水被提出水井,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手一个桶往回走,脚步沉稳,仿佛满桶的水不存在似的。路上遇见的村民远远地看他过来,都躲到一边指指戳戳,他恍若未觉,嘴角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天色将暗,小伙加快速度,拐进了村尾的院子。瞎眼的老人佝偻着背,杵着拐杖,正站在院落前静静地等待,小伙奔过去,“娘,”声音嘶哑而低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牵着小伙进了屋,小伙又将水缸灌满,接着开始劈柴,他力气大,一斧一个,不一会儿身前就堆满了劈好的柴火。
院落前挂了一个小灯笼,这是为小伙准备的,老人坐在梯坎上,静静地听着枯燥的声音,“咔!嚓!砰!”“咔!嚓!砰!”他们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天黑。终于小伙停下了动作,老人摸索着站起来,“劈完了?累着了吧?我煮了饭,快跟我进去。”
小伙忙上前搀扶起老人,又唤了声“娘,”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外亮着一个昏黄的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晃,摇晃。
季云鹤探访到水合县是在半月后,这个青年。。。他回想起他一脸的暗斑,皮肤黝黑,据说是被同乡带出来的,季云鹤还记得他救下的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家里还有个八十三岁的老母亲,他只是想多挣点钱孝敬她,只是想多挣点钱。。。并不是每个感人的愿望都能成真,青年最后死在了岛上,季云鹤只找回了他的一截左臂。
青年不会写字,季云鹤代写了一封,他说他是水合镇高堰村人氏,找到高堰村的季云鹤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青年和他母亲的住处。
“你找大壮?”村民的眼神很是怀疑。
季云鹤怔了怔,随后想大概是青年的小名,“我听说他有个八十多岁的母亲。”
“说来菊芳婆婆也是个苦命人,”村民继续絮叨,季云鹤不想听,略一致谢就要前往青年的家,“这几年也不知道大壮怎么了,人是个好人,却只会傻笑。”
季云鹤脚步一停,疑惑道,“这几年?”
村民摇摇头,“今早上看见他还是以前那样子,这孩子,脑子愈发的不中用了。”
今早上?季云鹤再不耽搁,疾步冲入村尾院落,猛地推开门,一脸憨笑的青年正在往水缸里倒水,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笑,“娘,”他喊道。
“什么人?!”精神矍铄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前。
季云鹤紧盯着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气氛顿时变得极其古怪,“是什么人?!”老婆婆又喊了声。
季云鹤还是盯着青年,从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大娘,我是鹏飞的朋友,今日路过特意来看他的。”
老婆婆缓和了语气,“原来是大壮的兄弟,快进来坐坐。”
季云鹤一边应承一边警惕着青年,青年见他要进屋,转过去不理他,依旧做手里的农活,从头到尾,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感觉。。。仿佛带了一张人皮的面具。。。
“大娘,鹏飞他。。。”季云鹤进了屋,见青年自顾自地做活,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不由心生疑惑。
“唉,两年前他跟着同乡出门,说要去挣钱,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婆婆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一年前,我现在都记得,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雷电交加,大壮突然就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