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你不热吗?”
“……”兔子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摘掉头套狠狠地扔在地上,“亏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白岚吃惊地望着头套后露出的那张与华丽声线十分相衬的英俊脸孔。面前的男人是典型的金发碧眼,在光线并不太充足的过道里看起来简直闪闪发亮。
他既没见过,也从没听蔺雅言提起过这样一号人物。
“嗯,我很惊讶。”蔺雅言平静地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总之先进来吧。”
男人熟门熟路地从客厅的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又打开冰箱拿出冰盒,往方口玻璃杯里投下两颗冰块,摇晃几下后仰头一口气喝光。烈酒的辛辣感与微冰的凉爽从喉咙一路直达心底,顿时让他舒适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大模大样地在窗边的雕花靠背椅上坐下。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打算使用这间公寓呢。”
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厚重的毛绒兔子装堆在门口,迷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
白岚暗地里皱了皱眉。但蔺雅言对此似乎并不以为意。
“世事难料。”他耸了耸肩,“我倒是担心过这里先住了别人。”
“怎么会?这间公寓的地址我只告诉过你。”他瞥了一眼白岚,眼神里是赤裸裸的不满,“不过现在……人数增加了。”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你得试着习惯——这是你告诉我的。”
“的确。我还说过这里是你的‘安全屋’,如果你再遇到危险,随时可以躲到这里来,没有人能够找到你。”
“我只是需要一个临时住处罢了。”
“你明知道只要你住进来,我一定会收到消息。”他顿了顿,碧绿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神情,“承认你需要我吧,艾尔维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那件事让你感到很棘手,不是吗?抛下这里让你烦心的一切,跟我回岛上吧!”他用诱哄的语气说,刻意压低的华丽声线舒适得简直令人昏昏欲睡,“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任何烦恼。”
蔺雅言仍旧保持着微笑:“如果你是在邀请我去度假的话,我很乐意答应你,卢斯福特——但得等我有空的时候。”
“我当初真不该答应卡莱特让他把你带走。”
卢斯福特说,碧绿色的眼眸里散发出危险的光。
——那是猛兽追逐猎物时的神情。
白岚陡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如果说卡莱特是个惹人生厌的家伙,那么这个男人比卡莱特要讨厌一百倍。他的眼神里带有一种天生的傲慢。不同于蔺雅言那种骄傲的自尊,或是卡莱特那样性格上的冷漠,这个人的傲慢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当他注视着你时,你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人类的感情——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玩具。
这个男人很强大,而且很危险——那种真正的危险。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卢斯福特看似不经意地投来淡淡一瞥,甚至还对他微笑了一下。
白岚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听到自己心脏鼓动的巨大声响,和血管里血液急速奔流的哗哗声。脑海中的一切杂念都被剥离了,只剩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危险!危险!危险!
他的手指扣上了扳机。但蔺雅言突然回过头,冰冷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白岚!”
“!”
他如梦初醒。方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突然消失了。卢斯福特好好地坐在那里,脸上仍然挂着嘲讽的笑容。
蔺雅言盯住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你还有事要办,记得吗?”
“……我知道了。”
白岚看着他,半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去看卢斯福特一眼。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带着笑意的华丽嗓音在背后响起:“怎么?你怕我杀了他?”
蔺雅言笑了笑,语气是警告的:“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卢斯福特摇了摇头:“几年不见,你连口味都变了。”
“你也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你有穿奇装异服的癖好。”
“啊,那个啊。”卢斯福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兔子装,“穿成这样就不会被门房认出来了。那群家伙最喜欢打小报告,实在是烦人的很。”
“谁让你是‘王子殿下’呢?”
蔺雅言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也许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卢斯福特——通称“王子”——绽开一个无声的微笑,站起来俯身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烙下轻柔的一吻:“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公主殿下?”
他半仰着脸凝视着蔺雅言,深邃的碧色眼眸如同乐园的引诱者,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