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大隐于市5
韩子绪接过信纸,皱眉道:“孟清漓?这似乎是万毒门门主展久江前些年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看样子应该是有意将他培养成万毒门的接班人兼未来女婿。”
文煞道:“看来你不仅对中原武林的底细一清二楚,而且对苗疆的奇门异派也了若指掌。”
韩子绪笑道:“我与展久江素有交情,虽有想过要请他来为莫离诊治一番,但知道展门主在年轻时曾立下重誓,此生绝不会救治除了苗人以外的人,而求人治病一事无法勉强,所以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文煞道:“这孟清漓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虽然展久江被他所立的誓言约束,但如果那孟清漓能得其真传,那请徒弟出山为莫莫治病也并无不可。”
韩子绪苦笑道:“难就难在这里。那孟清漓自从进入万毒门学艺以来便有两年未曾出谷,而且如果让展久江知道我们请孟清漓出山是为了救治离儿,一定会百般阻挠。若强行掳了人也未必见得就能闯出那毒气遍布的万毒谷,毕竟那里面的以剧毒灌养的药尸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东西。”
文煞又看了眼信纸上所写的大字,道:“既然程久孺给了我们这个暗示,那定是他算到了什么,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去万毒门查探个究竟。”
韩子绪听言也点头称是。
说罢,那黑白二人也不耽搁,即刻吩咐各自旗下的情报菁英去搜集了关于孟清漓的各种信息,随之便轻车简从地出了无赦谷去。
数日后?
万毒门话说那孟清漓也是一奇人异仕。
其出身本是一低贱的小倌,后因容貌出色而被富商买下当做贺礼送给了天朝的骠骑将军宋越。
那将军宋越显然对孟清漓喜爱非常、百般呵护,但谁知孟清漓早已心有所属,而他倾心之人竟然是宋越的死对头——匈奴王呼尔赤。
想起那呼尔赤二年前在进汴京与天朝议和之时,竟公然在朝堂上向皇帝讨要孟清漓,还愿意让渡三年内边关互市的赋税二成,只为求得佳人在怀!
一时间,这一事成为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百姓在茶余饭后所热议之事。
想不到这个地位卑贱的区区男妓竟然会成为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争夺的焦点所在,不惜上演一场双龙夺珠的戏码。
感觉到事情并非他们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韩子绪与文煞又对孟清漓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他们惊然发现,这孟清漓竟然是由呼尔赤的宠姬“苏烟萝”借尸还魂过来的,而那孟清漓在尚为女儿身之时,就已为呼尔赤诞下了一子,也就是现在匈奴的小太子摩勒!
越发感到这期间的内幕复杂惊人,韩子绪与文煞在到达万毒门之前,着实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离奇的现实。
但在想到他们所深爱的莫离也是从一个未知的世界来到他们身边的,思及此,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说来正巧,那黑白二人刚赶到万毒门便收到了门主展久江将要嫁女的喜讯。
韩子绪与文煞地位非凡,自然是轻易便拿到了参加喜宴的拜帖。
那二人本来还对如何邀请新婚燕尔的新郎官出谷为莫离看病一事愁眉莫展之时,事情却忽然有了戏剧性的发展。
想不到那匈奴王呼尔赤,竟然愿意为了孟清漓屈尊绛贵——为了最后挽回自己的心上人,他竟不惜乔装打扮混入万毒门,只为求孟清漓在木已成舟之前回心转意。
而天意早已注定,孟清漓在前世早就心系匈奴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抛下了正要与之拜堂的娇妻,与那匈奴王双双闯出了万毒谷去。
还让人想不到的是,呼尔赤与孟清漓二人两年未见,对彼此的渴念竟如干柴烈火一般,在刚离开万毒门势力范围之时便在打尖歇脚的客栈中翻云覆雨起来。
韩子绪与文煞一路跟了过来,看到这般景象自是觉得有些难为,但想到若错过此次良机而让孟清漓回到那匈奴王的势力范围之内,要再想请人估计要就难于登天了。
那黑白二人只得将屋内的春光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虽说尴尬,但也确实不得不感叹孟清漓的隽秀清逸与匈奴王的雄壮张狂,还有那二人水乳交融般地和谐的契合之姿。
待那房中过于炽热的气氛总算消停下来之时,韩子绪与文煞趁势闯入屋内。
那呼尔赤见来者不善,更是将孟清漓紧紧地护在身后,甚至不顾自己之前在闯出万毒谷之时被药尸所害而留下的伤与他们二人动起手来。
虽说那匈奴王武功甚高,但毕竟受伤未愈而且以一挡二,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加之不识武功的孟清漓空有一身毒术,却因刚刚经历情事未着寸缕而无法施展。
见自己的相好被他们逼得处境狼狈,孟清漓自然也不会舍得让呼尔赤再为其受伤,无奈之下便也只得勉强答应随他们回去替莫离看诊。
得到了孟清漓的首肯,韩子绪拱手轻言一句“得罪了”,便用被巾包裹住孟清漓**的身子,与文煞一起日夜兼程地将人带回了无赦谷。
起初,孟清漓在刚见到莫离之际,对莫离的病症也觉得是无从下手。
在使用各种方法施验了毒性无果之后,孟清漓一时间也对莫离勉强能称之为的“病”的状况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想起当时为了替莫离验毒,孟清漓每天都要在那具瘦弱枯黄的身体上扎上至少数十针,有时候为了配合针法还需浸泡各种药水。
单是这项任务孟清漓就无法自己一人完成。
而韩子绪与文煞对于莫离之事自然是不愿假借他人之手,尽量亲力亲为。
但当那黑白二人看到那无数尖针一根接着一根地刺入莫离身体的时候,虽然知道莫离感觉不到疼痛,但韩子绪与文煞却是切身地感受到了。
那落在莫离皮肉上的每一针,都像是扎到了那两人的心尖上一般,疼得发麻,疼得战栗。
但多亏孟清漓天分极高,在万毒谷浸淫两年后竟也对一些上古奇毒有了不少了解。
他在无意中想起了一种名为“心魔”的奇毒,施用效果与莫离现在的这般模样基本符合。
此毒在毒经中虽有记载,但配方早已无处可寻。
心魔的效用非常奇特,它是专为那些无心于世却又不能死去的痛苦之人所准备的。
传说天朝的开国皇帝曾疯狂爱上前朝的亡国之妃,但那妃子本就痛恨杀死自己夫君又抢走夫君天下的男人,但无奈于天朝皇帝利用前皇室亲族仅存的命脉威胁于她,并说出那妃子死去之日就是那些前朝皇族陪葬之时。
那妃子日日苦痛,但却要想方设法延续自己的寿命,煎熬甚笃。
后那妃子便托人在民间寻到此奇毒,服用之后便如行尸走肉,剥离了自己的灵魂,从此不必再面对自己的仇人。
心魔之意就在于魔由心生,此毒无药可解,唯一的方法就是要解开中毒之人的心结。
孟清漓看了那分别坐在莫离两侧握着他的手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禁叹了口气。
明眼人一看便知,莫离的心结应该就是来源于那一正一邪的两人吧?
但孟清漓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参透莫离所有的过去,故也对他们三人之间曲折离奇的故事不得而知,又怎么谈得上为莫离解开心结呢?
抱着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心态,孟清漓虽不待见那黑白二人,但隐约中却对处境凄惨的莫离抱有无尽的同情。
于是孟清漓打算死马当做活马医医,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了。
说来也巧,便在孟清漓握着莫离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胡言乱语的时候,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莫离那被包裹在孟清漓掌心中的一只手指似乎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那仅仅是一下非常轻微的动弹。
孟清漓马上看向前方的人——依旧是一双毫无焦距的瞳孔,孟清漓一度以为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孟清漓又尝试着对莫离说了一会儿别的话,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孟清漓皱眉,难道是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让莫离听了有反应?
孟清漓挖空脑袋想了半天才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见床上的人儿呆愣依旧,孟清漓顿感口干舌燥,但就在他转身打算取杯水喝上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微弱蚊鸣的声音。
孟清漓见状大喜过望,顾不得手中的水杯翻落在地,赶紧凑近到莫离的床边去。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沉寂了如此之久的莫离愿意再次苏醒过来?
孟清漓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孟清漓凑近莫离的脸。
“莫离,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看得出莫离似乎有些着急,孟清漓用手轻抚着他的背道:“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孟清漓将耳朵凑在莫离唇边,很辛苦地才将他的话听懂了。
然而令人更为惊讶的是,孟清漓在莫离口中听到的竟然是一句只能在现代社会才会出现的独特语言!
孟清漓的脑袋仿佛被雷轰了一下,整个炸开了。
他有点失控地抓着莫离的手道:“你!你莫非也是……?!!”
如果自己猜测正确的话,他很可能跟莫离有着相似的经历。
孟清漓急道:“我是公元XXXX年的人,我是因雪崩而借尸还魂来到这个时空的,那你呢?莫离?回答我!”
莫离中毒已久,虽然误打误撞地让与他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孟清漓随口说出的现代话语而解开了心结,但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全部恢复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清漓又自言自语似的在莫离耳边说了很多话,说的都是一些自己在现代社会是做什么的,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来到这里又经历了什么等等。
孟清漓他乡遇“故人”,简直是激动非常,说得有点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等他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再回过头来仔细观察莫离的时候,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
莫离已经不再是那个目无焦距的木头人了,他的眼睛在刚才过去的时间中,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很难以形容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乌黑而又温吞似水。
初看去犹如善良的小鹿,再细细看去,那里面竟又包涵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包容,细致,坚韧。
佛家常说,一砂一世界,一叶一乾坤。
孟清漓以前虽听说过这句佛语,但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领悟。
看着莫离那双眼睛,霎时觉得自己的心灵都有种被净化了的感觉。
一尘不染。
当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你时,竟莫名有种让人想要流泪的感觉。
恢复过来的莫离,因为这双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就算脸色依旧不好,就算身体依旧瘦弱,但却有种再多的美人也不能比的美丽。
怪不得韩子绪和文煞会为了莫离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来。
83大隐于市6
莫离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一片说不清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的混沌中沉睡了许久。
外界的喧嚣与躁动,再也不能穿透那层厚厚的保护膜。
无论是哭也好笑也罢,他呆在这个安静而平和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生命的逝去。
他觉得很安详,也很快乐。
忘却了恍如隔世的爱恨情仇,那些一度的苦恨别离与撕心裂肺便就像被付之一炬的灰烬,扬撒于尽头的角落之中,在他的脑海中隐隐钝钝地消失殆尽。
想不到自己最终是通过这种极端的方法来获取幸福,虽然这种“幸福”在旁人看来未必如此,但对于莫离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他就这样不问世事地沉睡着,再也不愿醒来。
他想着,大概他剩余的人生便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耗去了。
佛家曾曰人生有七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悔、爱别离。
如今他终于可以超脱这凡尘俗世,以这种非人非鬼的状态存在下去。
众人皆各得其所,韩子绪与文煞得到了他,而他又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这样不是很好吗?
于是那层延绵不断的黑暗便这样保护着脆弱的他,隔绝了原本的一切困扰。
一直等到,一个陌生而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的时候,莫离才在那片混沌中微微睁开了眼。
他觉得很奇怪,为何那向来无坚不摧的外壳会让这道他从来听都未曾听过的声音穿透了进来。
花费了很多时间去集中那涣散得可以的精力,他慢慢地消化着那断断续续而又仅能模糊听到几个词语的话来。
“你……听得到……吗……”
“我……”
“你是……”
莫离一开始曾对那道声音不以为然,昏昏沉沉地又想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但那道声音又忽然模糊地说了一个短句,便就是那个短句,让莫离已然游离的思绪又骤然集中起来。
“不可能的……”
终于反应过来的莫离在那片混沌中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听到他原来所处的现代社会的语言?
那似乎早已远离了自己的过去忽然又像碎片重新拼凑起来一般,迅速地堆积到他久未使用的脑海之中,顿时疼得他一阵发麻。
那道温柔的嗓音,怎么会说出那个时代特有的语言?
莫非,莫非他已经回到了那属于自己的世界了吗?
天知道,他多想回家,又是多么想念那个距离自己遥不可及的时空!
他想见见那个说话的人。
他想问问他,那个世界现在到底变成个什么样子了?
而那个人又是如何寻到自己的?
那个人能将他带回去吗?
太多的“为什么”在莫离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再也做不到淡定,再也无法在这片充斥着混沌的保护膜中静止下去。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嚷着释放,他想知道真相!
于是那片混沌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山崩地裂的摇晃犹如强烈的地震袭来,将那层坚韧的保护膜彻底地震裂开来。
那个独立而超然的空间开始龟裂,继而像瓦片般一块一块地剥离,从莫离的身旁纷至而落。
最终,那整个只属于莫离的世界坍塌了。
他原本轻飘飘的身子也忽然感受到了沉重的牵扯力,仿佛要将他脱离了许久的精神又重新塞回那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之中。
莫离知道,他就要清醒过来了。
原本无神睁大的双眼渐渐地从瞳孔中投射进些许的光点,而那些光点逐渐扩大,慢慢地连接成一片。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如那玻璃上晕泽的水滴终于被阳光蒸干,身边的景物越发鲜活透亮起来。
吃力地转动着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头脑,莫离慢慢地消化着眼前的每一件事物。
莫离的注意力渐渐被那道温柔而清雅的声音所吸引过去,那发出声音的男子正坐在他的身边,而自己的手则被那男子紧紧地握着。
莫离慢慢地将焦距对上他的脸。
与平凡的自己截然不同,那是一个绝对称得上是清逸俊美的男子,温润美丽得犹如浸透了水的美玉,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和煦的轻光,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地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地想去亲近他、信赖他。
那男子看到莫离醒了自是惊喜不已,握着他的手问道:“莫离,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我叫孟清漓,是来给你看病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服了一种名为‘心魔’的毒对么?”
莫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却失望地发现这似乎还是他记忆中的囚笼——无赦谷。
想起那段服用心魔前的心酸往事,本以为自己早就死去的心却忽然蹦跳出阵阵疼痛来,犹如他的胸膛被生生地挖开一般。
想不到,在他变成这般摸样之后,韩子绪与文煞也从来不曾打算放过他,甚至还费尽心思请来了孟清漓,只为要将他的神智唤醒。
如今碧瑶早已消失,而心魔之毒又因自己思乡之情甚笃而被误打误撞地破解。
若那两个男人知道了他清醒的真相,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方法来威逼他、折磨他?
莫离忽然觉得自己如立悬崖之边,往前踏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想选择往后却再没有所谓的海阔天空。
这天下之大,却也无法再承载他这渺小的一人。
他的世界,早就在被碧瑶选定的那一天起便被框在了那黑白二人的身边。
望着那与他几乎是同病相怜的名为孟清漓的男子,又忆起自己那身处异世有家归不得的苦楚,莫离的眸子不禁罩上了一层轻薄的水色。
“我是太想家了……之前有一次机会……可以回去……但……再也回不去了……”
莫离握着孟清漓的手指紧拢起来。
毕竟孟清漓与他一样都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而且在这个现世也与自己一样经历了许多困难与波折。
莫离现在唯一能依靠与相信的,除了孟清漓,再无他人。
“你是怎么服了心魔的?你和韩子绪与文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孟清漓突然提起那两人,莫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不对的……不对……本来……男人……就很奇怪……他们……又……两个……强迫……我……不能不管这里的人……的性命……但又……不能……接受现实……”
莫离很辛苦地用断断续续的话将自己的遭遇简短地向孟清漓叙述,这期间的心酸与苦痛让孟清漓几乎几度落泪。
“怎……么办……我现在……醒了……我……怕他们……他们……不会放……放过我……还有我的朋友们……”
莫离的脸埋在孟清漓的怀中,身子抽搐着,大概是哭了。
孟清漓摸着莫离的头无奈道:“我们现在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我就是想帮你也是爱莫能助。但只要能找到借口出了这无赦谷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听孟清漓这么一说,莫离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又忽然忆起方才孟清漓与他说的那些过往,慢慢地吐字问道:“你说你有个好朋友,叫宋……”
孟清漓提醒道:“宋越。”
莫离点了点头。
原来,那天朝将军宋越一直倾心于孟清漓,又为了救出孟清漓而击杀了朝廷命官,后因为此事被那昏庸皇帝擒回了天牢去。
而深爱着宋越的王爷赵廷灏更是为了救出宋越不惜造了那皇帝老儿的反。
但当赵廷灏历尽艰辛将宋越救出之时,却发现宋越早已被逼着喝下了名为“赤朱”的剧毒…
孟清漓觉得对宋越亏欠甚多而无法释怀,故而忍痛舍下了他的爱人与孩子,寻到机会加入了万毒门,为的就是要替宋越找到解去赤朱之毒的良方,好还了他欠下宋越的恩情。
现在解毒之方虽已被孟清漓寻到,但孟清漓却担心一旦拔了宋越体内的毒,宋越反而会因失去毒物的滋养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进食导致死亡,故也迟迟未敢下手拔毒。
这期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清漓也不曾想到自己刚踏出万毒门就又被那黑白二人给擒进了无赦谷来。
莫离歪着头想了想,道:“如果你有办法替宋越解毒,我就有办法让他撑过那几天……”
孟清漓诧异道:“真的?”
莫离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当时来到这里的时候,是连着那一卡车的药剂一起翻下来的,那些药至少也有个三五年的保质期,到现在还没有过期的。我记得里面有很多进口的营养液,在宋越刚醒来不能进食的时候,点滴营养液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天啊!你真是!真是天使!!”
孟清漓高兴得搂紧了莫离。
可惜刚高兴没多久,孟清漓就想到了棘手的问题。
“那两个棘手的男人定不会同意你出谷去的,要怎么解决才好……真是头疼!”
莫离一听到那两人的名字,身体立刻就僵硬起来,看得孟清漓一阵心疼。
“不如这样。”
孟清漓有点犹豫,也不知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为了取信于他们,我必须要让他们看到你的情况有所好转的结果。之后我就以你的余毒未清为由要求他们将你带到天朝去找景德帝(即赵廷灏)。我会瞎编一种药,就说是只有景德帝才有的。这样一来,去到了天朝,我们就可以救醒宋越,而景德帝因欠你一个大人情,必定会帮你隐瞒身份,助你逃离那黑白双煞身边!”
刚说完,孟清漓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办法。
“不行!你刚才说他们是用你朋友的性命威胁你,所以你才不能回到原来的时代。那现在你逃了,那些人的命要怎么办?”
莫离摇首道:“没关系的。只要我不是在这个时空消失,他们就不会伤害到那些人。”
于是初步的逃亡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
孟清漓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莫离,再过半个时辰,那两只畜生就要过来了,你到时候要尽量表现得逼真一点,千万别紧张,我会在旁边帮你的。”
握住莫离发抖的双手,孟清漓心中默默为他加油。
“我……我尽……尽量……”
敲门声在半个时辰之后准时响起,厚重的金丝楠木门吱呀一声缓慢地打开。
孟清漓堵在微开的门缝内:“有些事要跟两位说一下。”
门外的韩子绪和文煞脸色不善,似乎不满孟清漓的行为。
“莫离的意识恢复了一部分。”
“什么!”
听到孟清漓的惊天一语,两人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谦让,什么礼节,挥开孟清漓就冲了进去。
床上的莫离看到韩子绪和文煞冲进来,早就吓得往离他们最远的床角缩去。
孟清漓顾不得被撞疼的肩膀,赶紧跑过去挡在两人面前。
“你们别那么夸张,他还没全好,你们又要把他吓傻了不成!”
那两人在孟清漓的警告下,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韩子绪道:“莫离真有反应了?”
声音激动得有点变了调。
莫离整个人缩在孟清漓怀里,他们看不到莫离的脸。
“离儿,乖,我是子绪,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韩子绪单膝跪地,靠在床边,接近哀求的语气,让孟清漓有点难以接受。
眼前这个真的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白道盟主?
莫离自是百般不愿看到韩子绪的,但为了配合演戏,也只能强迫自己微微抬头,和韩子绪的目光对上。
那双受伤的小鹿的眼睛,让韩子绪的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但无论如何,莫离又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识,总是好的。
韩子绪见莫离刚恢复过来,也知道不能逼他太紧,只能立起身在床边拱手道:“孟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现在莫离已经清醒,我们会如约送孟公子回到匈奴王那边。至于酬劳,孟公子大可随便开口。”
孟清漓在心里嗤笑一声,这韩子绪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自己又岂是贪图这点恩惠之人。
“韩门主莫高兴得太早。莫离只是暂时恢复了部分神智,但若无治本的解药,不久之后他又会回复到原来的状态。”
“这,还请孟公子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