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人在前面带路。”她又指向身后一人,“去叫魏将军上前领兵。”又与大福说道,“你点两千骑兵随我先行,其余人保护好公主。”
三人齐声喝道,“领命。”便分相行动,容泠虽看不清她的神态但能从她的声音里感受到一股威严的气势与沉稳,她道,“澈儿,你要小心。”
“皇姐,容澈说句冒犯的话,待魏将军前来你但听他的指挥,轻易不可擅自做主。”她怕容泠听这话生气,于是又道,“容澈自知失言也甘愿受罚,但皇姐安危事大回京之后全凭皇姐处置。”
紧急关头容泠岂会不知轻重缓急,但见容澈的关心在意又十分受用,于是声音愉悦的说道,“一言为定。”
容澈不再耽搁打马而去大福带着两千人马紧随其后,魏长东回来时连远处的马蹄声都听不见了,他虽跟在最后督军前行但也听见了那两道炮响,自知是叛军攻岸了,环顾四周见有几个面生的将士举着火把,而戎甲正是江北大营□□,便问道,“当前吴城留守多少将士,此路可经过吴城?”
“回将军,吴城还有守备军一万,去吴城需从前面的岔路口右行。”
魏长东眉峰一拧沉思片刻,即又对容泠说道,“禀公主,末将斗胆建议公主带领一万兵马驻守吴城,以防叛军来势凶猛北岸不敌进攻吴城。”
“魏将军不必如此,澈儿临行前有言让本宫一切都听魏将军的,所以你放手去做安排本宫定当鼎力支持。”
“好,那末将便斗胆冒犯了。”魏长东将余下一万八千将士分成两队,一队随容泠去吴城设防驻守,一队随他向北岸挺进。战事已近众将士的步伐却依旧整齐有序,昂扬气势也不为大雾所惧,这才是安和鲁苦心培养出的禁军面貌,就连容泠都不得不为之震撼。
容澈带着两千兵马赶到江北大营时却见硝烟未起,顾乘风听到回禀赶紧与陈宣翼出帐相迎,不待他二人行礼容澈抢先问道,“刚才为何放出警示?”
“回将军,为怕江北大营暴露我与陈统领故作两个假的营地在东西各二十里处,那警示是东西两边一同发出的,陈统领已派人过去埋伏突袭了。”虽在此危急关头,顾乘风也为容澈清越好听的声音有所赞叹。
容澈下马道,“此计可行。”她在二人围拢下走进营帐,又道,“雾太大将士看不清对方容易自相残杀,你再派些人带些战鼓金锣过去,不必动手只躲在暗处鸣锣击鼓即可。”
陈宣翼一拍手掌,高声道,“将军妙计啊,末将这就去吩咐。”
此时顾乘风想起刚未来及行的礼,便躬身道,“下官参见将军,敢问将军可是清平郡主?”
容澈微微欠身回礼道,“顾大人不必多礼,正是清平。”
“下官斗胆多问一句,不知安乐郡主近来可好?”他解释道,“当初在邵城下官对安乐郡主多有冒犯,没想到郡主大人大量不仅没怪罪竟还向公主举荐了下官,这才有机会被委以此次重任以报效皇恩。”
“堂姐一向安好,多谢顾大人挂念了。”容澈又道,“军情危急还请顾大人将所知情形一一详告。”
“是,将军。”
不多时从二十里外处传来了铜锣夹杂呐喊的声音,容澈侧耳细辩,从砍杀的声势里她推算上岸的叛军约有五千左右,东西两边加在一起探路的叛军已有万余,如此一想心下一凛,暗道不好,靖远王所带兵马绝不止十万想必还要多得多。
“陈统领,沿此岸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派一千将士持矛盾在前列阵,后设二千弓箭手与一千骑兵,每隔半里设此一阵,记住将士皆换做长矛以杀敌。”
“末将领命。”有容澈安坐大帐陈宣翼少了先前的莽撞,行事干净利落起来。
魏长东恰在此时带着一万人赶来,他走进帐中见容澈眉头紧锁不知何故,于是问道,“阿澈在担心什么?”
“我先前以为靖远王至多领叛军十万来袭,可经刚才推想许是我估错了,不出意外的此次叛军约有二十万余。”
魏长东同样惊了一跳,问道,“何以见得?”
“叛军派上岸打头阵探路的先锋便有一万余,可见后方人数之多不在话下。”
“我们不到十万精兵,还有两万将士日夜行军筋骨疲惫,尚未休整。”他走过去坐在容澈身旁,与她一道看起这附近的详细舆图,“此役怕是以卵击石十分难守。”
“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北岸这道防线,此防线一旦崩溃南阳城形同孤城,叛军可直捣黄龙。”容澈一顿忽然问道,“皇姐呢?”
“我让殿下带着一万人马驻守吴城,前线危急不可让殿下冒险。”
“我也是此意。”她重新将视线放回手下舆图,“长东你看,叛军若想直攻吴城必从吴城关上岸,顾乘风的两座假营只能迷惑得了靖远王一时,若不是他对江北大营有所忌惮也不会中计,一旦他惊醒必大举攻上吴城关。”
魏长东沉思道,“阿澈,既然叛军攻上吴城关是早晚的事,不如先在关口布满弓箭手以火箭烧船。”
一直没出声的顾乘风听此一计后十分赞同,说道,“若靖远王手握二十万雄兵,那渡江所用的船只必定密布江面,以火攻先乱其阵脚实为妙计。”
容澈点头道,“长东,你领弓箭手埋伏吴城关已火箭压制,再带两万步兵藏匿于关口东西两侧,一旦叛军攻上岸便从两翼突袭。”她又道,“大福步兵由你来率领。”
“是,主子。”
她视线一转望向顾乘风,顾乘风从那双淡漠的眼珠子里感受到一股威压,迫使他俯首听命,那道声音又道,“顾乘风你趁此刻大雾速速赶回吴城在城外布置投石器及火油,以防叛军大举来袭突破北岸防线。”
“下官领命。”
待人都走后容澈独坐帐中静思,她微垂眸光双手交握腹前,细辩空气中的各种声响,帐中火盆的哔剥声,帐外行军的脚步声魏长东的呼和声、马蹄声,纷乱又有序,在细听之后还有江水击石的声音与桨声。
不到半刻箭镞破空的争鸣声传来,魏长东发起了首轮进攻,一时间江面上火光乍现照见一小片黑压压的船只,木船遇火势再经由江风一吹火舌迅速蔓延,船上的叛军慌张的打水扑火,乱作一团,魏长东再一声令下又是万箭齐发,去势汹汹。
叛军的船只停靠在浅水区靠近江岸的地方,水位漫不过肩头,只因雾天遮蔽无法得知岸上情况叛军才一直不前,可经大火这么一烧反倒驱散了不少雾气,江岸上的情况也跟着清晰起来。靖远王望了眼局势一声令下借机攻上岸,叛军如潮水般顶着箭雨抢滩冲岸。
箭队依旧挽弓搭箭井然有序,不为所惧,箭雨齐发密密笼罩,叛军随着潮水用力撞上岸边礁石,却无功而返又倒了下去。不多时,叛军船头的弓箭手也已蓄势待发,弦如满月与魏长东的箭队交相辉映。
叛军有了弓箭相助逐渐上岸,大福在东翼吹起号角指挥西翼步兵一齐突袭,而就在此时魏长东下令弓箭手有序向后撤去,正后面的投石器里已燃好火球,他拔剑吼道,“放。”十颗火焰熊熊的赤球如同天降巨雷轰隆隆的落下,瞬间砸毁叛军两艘战船,他又吼道,“再放。”
吴城关想要拿下绝非易事,魏国公在船头遥望战局,如今大火漫江岸上也到处都是火光,连成一片,倒是将北岸这道防线暴露的干净。他道,“传令徐副将率两万人马攻下江北大营。”
“末将得令。”
容澈早料到火势一旦起来真正的江北大营必将暴露,叛军早晚要主攻这里,她踏出营帐跨上战马到了陈宣翼身侧与他一道眺望江面,有黑色小船隐约可见,密布江面如同成团的蚂蚁在移动,黑压压的又是一片。
长矛、弓箭早已等候多时,小船一靠岸厮杀便如同燎原的火势,迅速而猛烈。陈宣翼在战马上指挥战局,临时调令列阵在东西两侧的将士从两侧围剿叛军,一时间叛军三面皆被包围,只能做困兽之斗。
靖远王立在船头将一切看在眼里,原想出其不意却成了正中下怀,涛涛怒火自心头燃烧起来,他借着火势朝后方望去欲瞧何人为主帅,却见容澈一身戎装端坐马上,气宇轩昂,他顿时双眸喷火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他从旁边取过长弓搭箭拉弦,箭如流星般自船头向容澈飞了过去,长箭破云斩雾势不可挡,待到陈宣翼反应过来大叫“将军小心。”时,容澈早已察觉风中异动抽出长剑,手腕轻转舞出一朵绚丽剑花,光华璀璨,那横空出现的长箭被一分为二,有气无力的坠落在地。
容澈抬眼朝着靖远王的方向望了过去,眸中依旧是五分淡漠五分沉稳,她也取过长弓扣弦激发一箭没入靖远王所立船头,此箭不杀当报了十几年来养育之恩,从此不再相欠。
第54章 五四
叛军只是暂时被压制住,而靖远王依仗人多势众指挥着叛军如潮水般的进攻,叛军源源不断的攻上了岸,在强大的攻势面前守军怕是早晚要露出破绽,容澈骑在马上坐览大局不敢掉以轻心。
太阳逐渐高升破云而出s_h_è 下万丈金光,大雾顿时萎靡不振节节败退最后消散干净,这时江面情形方才一览无余。陈宣翼瞪大的双眼在看清江面后着实吓得不轻,十里江面挤满了战船,若叛军一哄而入于他们来说宛如螳臂当车。
“将军,我瞧这些将士戎甲都是豫、云二州驻扎的守备军,王爷好歹毒竟让我大夏将士互相残杀。”
容澈眸光暗了暗,问道,“你驻守江北大营多时与对岸二州守备军统领可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