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璧看他一眼,心道谢松如今便站在我身边。嘴上却道:“老太太哪里知道什么,整日满天下到处乱走,家也不落一个。不过这次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之后,倒是回家了一趟,又将自己关在祠堂里,对着祖父的灵位说了许多话……”
说着叹息一声,陆沉璧摇摇头,只道:“若谢松真是凶手,想来祖母定不会饶他。”
梅无双点点头,道:“这两日母亲同着老太太一起,也时常说起这件事。母亲也安慰了许多,你不要太担心。”
陆沉璧点点头,道梅夫人费心了。
两人说话之际,大堂中众人迟迟统一不了意见,一种说是青楚门的王掌门,一种说是云澜宫的方宫主,还有人说白凌派的洪掌门。
但却也只有这三种说法。逃不开青楚门、云澜宫、白凌派。
“如此说来便是这三门掌门所说,可他们又怎么知道凶手便是谢松?”江汉皱眉,想了一下又道:“这三派同天剑门相距甚远,是如何得知天剑门的事情?”
陆沉璧闻言挑眉,看起来还有个脑子清楚的。
但若是这三派的人,他又想起了那次手下人来回报时候,便说是有人给过这三门送过帖子。陆沉璧手摩挲着扶手,心里想着要大抵是要去那死人的地方去一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又被他按了回去,这是谢松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但是心里又有些在意,思来想去心下便有些急躁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大概来。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孩提哭声,陆沉璧扭头望去,便见珠帘后被下人抱在手里的逍遥门小少爷突然哭了起来。
陶夫人看了道:“快抱小少爷回房去。”
陆沉璧皱了皱眉,转头同梅无双道:“这折腾了半晚上,我倒是困了。”
他声音不小,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
封正阳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不早了,诸位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
他这句话最后一个音才出口,谢松就推着陆沉璧离开。梅无双赶快跟上,同他一起离去。
等着出了门,谢松便停下来,先蹲下给陆沉璧整理了下披风,又将自己胸口放着的那个手炉拿了出来塞在他手里。
这手炉在谢松身上一直捂着,这下拿出来还有点热乎气。
陆沉璧握着手炉,笑着看他道:“你身上倒是还热乎。”
谢松应了一声,等梅无双同陆沉璧告别之后,便弯腰将他抱进了轿子里。
一路上走得又快又急,陆沉璧坐在里面摇摇晃晃靠着轿子壁快要睡去。等着到了地方他已经是眼睛闭上了。
谢松在轿子外唤了一声,没有回应。掀开帘子发现陆沉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便又小声道:“庄主,到了。”
陆沉璧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准备自己撑起轿子站起来。谢松不知道他能走,见他动作只以为他是睡迷糊了,连忙伸手一下抱住。
“小心摔了。”
被谢松这样一抱陆沉璧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不免也是一跳。他手不由得攀住谢松的肩膀道:“一下睡迷糊了。”
谢松没说话只是将人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推回房去。
秦霜早早在等着,见着回来了便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陆沉璧道:“困。”
“洗了再睡,热水都备好了。开始我去梅夫人那送了老太太的衣服,她说这几天先住在那边,省的两头跑折腾。”秦霜见他困极了,便也不多说,推着陆沉璧回房去。
谢松折腾了一天,又方才惊吓一番。也是疲惫不堪。他回房洗了个澡,因着头发还没干,便靠在床柱上坐着。
人已经困极了,谢松的眼皮已经合上,撑在快睡不睡的边缘上挣扎。只这个时候屋子里的烛火突然摇晃了一下熄灭了,在外逃亡多日的谢松一下便警醒,那点子睡意立马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伸手将佩剑拿在手里,从床上站起来左右环顾一眼。房间里一切如常,什么动静也没有。谢松依旧没有放松,他将剑抽了出来,剑身泛着冷光。
“什么人?”他问了一句。
脑海里骤然想起了今日在大堂时,众人口中所说的青楚门等人的死状,心中一跳。他周身紧绷,又过了一会,发现实在是没有动静,这才走过去将桌子上的烛火重新点燃。
谢松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发现确实什么也没有,这才心中定了一点。
被这样一吓谢松一时也睡不着了,他直接提剑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提剑又练了两套。等着剑练完头发也快干了。谢松又在院中坐了一会,这才回房休息。
等着房中的烛火熄灭,里面的人呼吸变得平稳。原本藏身在院中的人才显出身形,他站在院子里,冲着谢松的房间看了一会,也不靠近。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转身离去。脚步轻盈无声,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影子,但又迅速消失。
第14章
“走水啦!”一声喊扯破了金秀山庄清晨的安静。
庄主住的侧屋突然起了火,火势来得又急又猛。下人们正在屋里休息,发现这火的时候,整个侧屋都已近烧了起来。
半个山庄里的下人都来救火,连带参加武林会的侠客也来帮忙。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陆沉璧,他住的院子本就是特意安排的,偏远又安静。
此时他还睡着,全然不知外面乱成了一团。
倒是谢松起得早,听见动静出去看了一眼,就被秦霜叫住拉了回来。
“这么早就起了?”秦霜问。
谢松点点头,他道:“今日还多睡了一个时辰。”
秦霜笑着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赶着谢松去吃东西。
“外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松抬起手点了点门,顿了一下还是问:“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秦霜领着谢松往屋里走,一边道:“方才我吩咐了他们,这些日子里没有吩咐便不许出门。你也是一样,在院子里休息也好练剑也好,只不要出门了,省的出门一趟染得一身腥。”
谢松在桌边坐下,问:“是有人……”
“勿管有没有人,只是小心为上总是好的。”秦霜说罢,旁边的小丫头就端着早点上来,摆在谢松的手边。
秦霜也在桌边坐下,伸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钗子,她道:“过两日能走了,我们便搬到自己的庄子里去。省的在这地方住着,你的东西也早些收拾起来。”
谢松喝着粥应了一声,问道:“是在城里还是城外面?”
秦霜道都有。
“只是住哪里还是要看少爷的意思。城外的庄子本是老太太为了老太爷修的,少爷担心着老太太伤心,估摸着还是会住城里的院子。”
谢松点点头,对于那位一怒为红颜的师叔祖他也是听说过的,但是也只是师兄弟之间悄悄提上两句,在师父们面前是不敢说的。
那位师叔祖是天剑门上下众所周知的秘密。
秦霜又坐了一会,同谢松絮叨了几句,便有小丫头来唤,说是庄主醒了正叫秦霜去。
“小祖宗一起来就不让人安生。”秦霜虽然是抱怨,但脸上是却还是笑着。谢松瞧着觉得她今天心情很好,但也没有多问,只是专心看着自己面前的粥,慢慢喝着。
陆沉璧靠在床柱上,人刚起,脑袋里还有点迷糊。
秦霜进去的时候影三正在坐在房里的椅子上。他见秦霜进来了,便道:“霜姐。”
“刚刚醒?”秦霜点了点头问。
影三笑了一声道:“我刚进来,庄主就醒了。”陆沉璧闭着眼睛,听见这两人说话,便道:“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
“方才金秀山庄里走了水,外面吵着扑火呢。”秦霜走过去替陆沉璧将被子拉高了一点,又用枕头垫在了他的腰背后。
陆沉璧眼皮掀开一点,懒懒问:“走个水也不算什么大事,影三你这边又是什么事?”
“先前庄主叫我送给右相送的信已经送到了,相爷道并无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叫庄主不必多想。有些事他也不清楚,还需平日留意,但有了发现定会告知。”
影三说完一顿,他又道:“不过属下刚刚过来时候,听见这庄子里的下人说方才火里死了人,是陶掌门的那位新夫人。”
“死了?”陆沉璧一下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影三又问了一遍:“你可确定?”
影三点头道确定。
“好端端得怎么……”陆沉璧说着眉头一皱,便顿住了。
秦霜见他如此表情,便道:“怎么了?”
“无事。”陆沉璧回过神,冲着影三道:“现下你还有什么事情做?”
影三摇头:“庄主未曾吩咐新的事情,属下便是无事的。”
陆沉璧手在被子上的花纹上无意识抓了几下,他沉吟道:“谢松你见过了吗?”
“见过。”
“见过就行,你去同他练练手,能指点两句指点两句。这段时间就跟着他,小心留意着奇怪的地方。”
陆沉璧说完又叮嘱道:“记得不要让他发现了。”
影三得了令要走,但又被陆沉璧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