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末的时候方敬勋和林贺知都回了家。林妈妈出差,林贺知周末便在方敬勋家蹭饭。只是有林贺知在,方敬勋永远不是亲儿子,锅碗瓢盆他洗,打酱油他跑腿。
方敬勋打了酱油回来,路过村头,见傻娃一个人正蹲在地上抠土玩儿,忍不住又去逗他。
嘿!挖煤呢?
傻娃抬头,看是方敬勋又裂着嘴笑开了,手指着他挖出来的土坑:挖..挖挖出来..
方敬勋刚想问他挖什么,远处林贺知一嗓子吓得傻娃都一哆嗦。
快点儿的啊!叔叔等酱油呐!!
方敬勋一撇嘴,喊回去:没看我和傻娃聊天呢啊!!
林贺知三步两步跑过来,拎过酱油:行你继续聊,我们可不等你吃饭了,啊!转头一看傻娃,又说:一会儿别走,送吃的给你。
傻娃发傻的看着林贺知,慢吞吞的:..好好..好好好看。
林贺知挠挠头:什么?
一旁的方敬勋倒是听懂了,瞅着傻娃:他好看?!哎哟我天傻娃啊!不仅傻了还瞎!
林贺知踹他一脚:滚!
方敬勋就跟着他滚回了自己家,三个男人吃完饭,照样方敬勋洗碗,林贺知陪着方爸爸下了几盘棋又回了自己家。方敬勋去给傻娃送吃的回来,在大院门口碰见了葛家三兄弟。老大葛达,长得异常瘦小,老二葛忠,呆头呆脑浑身蛮力,老三葛晓,长得和名字最不符,虎背熊腰浑身肉镖。
三兄弟坐在小板凳上围着一盆梨,唧唧歪歪的说闲话。林贺知的名字就不小心飘了出来,方敬勋状似不经意的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定,在计划生育的海报前竖着耳朵听。
听说了吧,林家啊,真是光宗耀祖,那个小子又要进学生会知道不,还是特重要一部门。这下好,走路都得仰着头了吧..
葛忠顺着他大哥附和着:就是就是。
葛晓的声音紧接着冒出来:还听说这小子花不少钱呢,不然能这么顺么,要是有钱,谁不能啊,走后门算是什么本事儿,咱可看不起。
方敬勋就纳闷了,走后门?他林贺知用的着走后门?!纳闷完又想起得挑事儿。走后门?那不说我呢么。
于是,方敬勋也不看海报了,拽着步子走到三人面前,抬脚就踹翻了那盆梨,灿黄的果子滚了一地,老二和老三噌的站起来,就老大还算镇定,坐在板凳上瞪方敬勋。
怎么个意思。
方敬勋勾着嘴角笑了:不够明显?打架!
结果,方敬勋被三兄弟追着绕大院儿跑了三圈,那仨人完全不顾忌仨人打一个的丢面儿,赶在方敬勋后面连踹带捶。后来,方敬勋捡了根铁棍,追着三兄弟又绕着大院儿跑了三圈,打的三兄弟都一样肿才解了心头之恨,拖着他的铁棍儿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刚迈进家门,身上就挨了一皮带,方敬勋没站稳,一下子栽在地上,揉了揉后背,也不顾嘴角青肿,冲方爸爸吼。
你干嘛啊!!
方爸爸一瞪眼,打的就更狠了:小兔崽子!还他娘的问我!你说你都干什么了!!
大院儿就那么大,打个架斗个殴分分钟就传开了,何况方敬勋打的还是书记家的儿子。暗骂院儿里人事儿多,但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也知道理亏,索性跪好让方爸爸打,皮带一下下挨在身上他都咬牙忍着,本来打架身上就带伤,这下更钻心的疼。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方爸爸抄起剪刀,给了皮带一个口子,紧接着又把皮带抽在方敬勋背上,果然没打几下,皮带就断了。
方爸爸见状,朝门口喊着:你个小兔崽子别动,看我不打死你,跪着别动!我换个笤帚打你!看还能不能打断!!回过头却对着方敬勋做口型:崽子还不快跑!
方敬勋立马授意,转身开窗就翻了出去。方爸爸把打断皮带扔到门口:小崽子!!死哪儿去了!!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这时,方敬勋已经翻上了自家的房顶,他知道他还得躲着,等葛家来找茬然后再找自己又找不到后就会没事儿。于是他又沿着房檐,爬去了韩哲家的屋顶。
果然,没过半小时,葛家就带着人来了,葛书记带着三个鼻青脸肿的儿子,再一看门口地上打断的皮带,脸上也挂不住。方爸爸在村儿里也算是有威望的人,以前在村儿里开了个诊所,就这不大的诊所,成了村儿里的救星,村儿里有病来灾都是他治的。只是金妈妈过世后,他便弃医从文罢了。
方爸爸站出来,不吭不卑:我说老葛啊,孩子打架嘛,我也教训过他了。更何况你三个打我一个呢。
葛家三兄弟在后面捂着脸哀嚎,意指他们爹可不能这么完了,葛书记看着儿子:老金啊,这是说完就完的事儿么?你看看给他们打得,小子下手可真狠啊!
方爸爸摇摇头:那行,孩子的事儿咱们不插手,让他们几个解决。
这句话一下,葛三兄弟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窜就没影,就等着抓着方敬勋再一顿揍。那边在韩哲家房顶窝着的方敬勋是听得一清二楚,颤着心决定得藏好。
这一藏就藏到了晚上,方敬勋躺的房顶上听自己的肚子唱歌,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轻手轻脚的攀下房檐,爬到窗户旁垂下头,碰巧运气也好,韩哲正好经过。方敬勋使劲儿摆手,韩哲瞥见窗外有动静,再一看是方敬勋,左右环顾了一下来开了窗。
葛大他们满世界找你,原来你躲这儿呐!
方敬勋懒得啰嗦:不说了,给我拿点儿吃的,饿死了都。
韩哲你跟谁说话呢!韩爸爸的声音传来,方敬勋立马缩了回去,窝在房檐上不动了。
屋里传来朴爸爸的问话:你跟谁说话呢!
韩哲转着眼睛:没啊。
你知不知道方敬勋那小子在哪儿!知道赶紧告诉你葛叔叔去!
韩哲低着头,斩钉截铁的说不知道。方敬勋就知道这个房顶不能呆了,想着自己家房顶可能还安全些,又就趁着月色,偷摸的潜了回去。估计这个时候,葛三兄弟还能有一个在自己家门口守着,回去也不成,可肚子是真饿。
方敬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妈妈,是真饿。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有动静,还没起身就被一个东西给蒙住。慌着手脚把蒙在头上的东西扯开,却看见林贺知坐在自己旁边,不情不愿的端了个饭盆。
方敬勋跟林贺知没什么好客气的,上手抓了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看着他骇人的吃相林贺知例行嘲讽:有本事打人有本事别跑啊。
方敬勋捶着胸口咽下卡在嗓子里的馒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贺知把饭盆往他那边递:叔叔就知道你跑不远...等等还有个鸡蛋。
方敬勋拿出烫手的鸡蛋,利落的拨开皮,刚要下口咬被林贺知拦住:先敷敷你那脸吧!
其实方敬勋觉得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饥饿感犹在,但林贺知肃然的目光还是比较吓人,草草的在脸上滚了几圈,拿下来便两口吃了。
林贺知一直坐在旁边也没再说话,方敬勋吃饱了又躺下,看着星星比刚才亮了不少:我看不惯他们满嘴跑火车,就是欠揍!
林贺知盘着腿在他身边,快入秋的风挺凉,两人难得的安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林贺知起身,把刚才蒙方敬勋的毛毯拖过来扔到方敬勋身上,拍拍屁股上的砖粉。
谁问你了。说完顺着屋檐下去了。
方敬勋盖好毛毯,准备和它作伴抗击这个夜晚。
月光照着人很舒服,方敬勋挠挠鼻子。
真是,谁不知道谁啊。
☆、第八章
到了后半夜,在房顶上的方敬勋就窝不住了,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毛毯里。
缩了一阵儿,胃还是止不住一抽一抽的疼,此时的瓦片就显得分外硌人。又在房顶上挨了一会儿,方敬勋颤巍巍的爬起来,先是探头看了看家门口,葛家兄弟没有死守,暗自欣慰了一下,又沿着房檐往下爬。
爬到白天出逃的窗口,一推,愣了。
竟然落了窗栓,看来老爷子是真没准备让他回家过这个夜。方敬勋捂着胃回忆,好像白天的时候也缺不拉几的插了自己房间的窗,无奈又攀回屋顶,从另一边儿下去,不死心的打算试试,伸手一推。
果然纹丝不动。
受挫的方敬勋挂在房檐上直捶墙,奈何胃越来越嚣张,捶了几下后连和墙较劲儿的力气都没有了。蔫了一会儿方敬勋突然灵光一闪来了生气,往旁边挪了一米的距离,挂在房檐上推林贺知的窗。
啪嗒一声,意外的竟然就被他推开了,方敬勋紧忙踩上窗框,身子一躬整个人摔进了林贺知的房间。
屋子里林贺知睡得昏天暗地,就方敬勋这么个闹腾法儿还没把他弄醒。进来以后方敬勋才觉得有点儿突兀,后来一想他们可是发小儿,不必如此拘谨。便摸着黑裹着自己的毛毯直接躺倒了林贺知旁边。
他一躺,林贺知可算是醒了,惊叫一声后麻利的起身,还没跳下床被方敬勋手疾眼快的抓住手腕。
诶诶我!我!是我啊..啊!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贺知一脚踹到了床底下。
方敬勋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腰,横在地上哀嚎:..我他妈的不说了是我么!我啊我!诶妈我的腰啊..
受了惊的林贺知半天才反应来是方敬勋的声音,趴在床沿看他:..你..大半夜的有病啊你!
方敬勋没好气的冲他嚷:拉我起来!
听话那就不是林贺知了。
方敬勋自己爬起来后又往林贺知床上一躺,语气充斥着埋怨:我家回不去。
林贺知也差不多明了方敬勋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自己房间,但大概是挺介意和方敬勋同床共枕,在床沿坐了半天也不躺下。
窗外传来清晰的风声,夜间的房间也有些微凉。
躺在软床上方敬勋觉得好受些,睡眼惺忪的点了点林贺知的腰窝:你不睡了?
林贺知背对着他皱鼻子,说不出的别扭。回头看方敬勋,刚想挤兑他几句,就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儿。
..你..不舒服?
方敬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扯着嘴角:没事儿没事儿,快来睡觉。
林贺知又是一阵迟疑,捡起地上的被子,隔着一段儿距离躺到方敬勋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