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点头。“那我回宿舍了。”
“等一下。”骆玥贴近他,落了个吻。“洗澡后记得拿消炎水擦一下手肘,出去玩的时候记得要穿上长袖衣服戴上帽子……”
啵!亲一下。三更笑嘻嘻下车。“走喽。”
……
离开学还有十天左右,三更和小松三人便大包小包的提前回来了。在三更家吃过晚饭,便从小大包里拿出暑假期间雕刻的作品给老爹看,受老爹夸赞一番后,四人到楼顶上吹风聊天。小松问:“你哥很忙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吃饭?”
“应该是吧。”三更嘻笑。“不过也极可能是约会去了。”
“跟容佳?”
“不清楚,我希望是。”
“唉,谈恋爱啊,你说我潇洒我说你漂亮,不知地不觉地就迷了眼。”小松哼着,突然问三更:“暑假怎么没见骆玥打过几个电话给你呀?”
“老打电话给我干嘛?”三更好笑。“他上班很忙,没时间。我们有发短信啊。”
“噢。哎三儿,明天去老师家晃晃,后天我们就去爷爷的别苑吧。”小松提议。阿奇和李子附和:“好啊!咱们去呆个五六天再回来。”
“可以啊。不过先跟爷爷吱一声……”电话响了。是骆玥打来的。接通后那头就问:“在家了?”“嗯。在楼顶吹风呢。你下班了吗?吃饭了吗?”“在加班,还没吃呢。三儿,明天要做什么?”“明天去老师家,后天去别苑住个几天。”“又去别苑?呵,你们几个还真不怕麻烦人家,把那当自家一样。”“有什么关系。哎,你很忙吗?”“嗯,过些日子可能还要出差。”“又去哪儿?多久?”“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候告诉你。”“唔。不说了,你去吃饭吧。”挂断。
“骆玥啊?不去见过面?”
“加班呢。”三更翻转着手机玩。“小松,快打个电话给老师通知他一声,免得明天万一他有事怎么办?”
“还有向阳啊,怕什么。”
“呦,这会儿怎么就不怕向阳了?明明放假前见他还跟老鼠见猫似的。”三更调侃。阿奇道:“其实向阳这人很不错。跟他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聊,没有一点代沟。而且你别看他平时嘻哈笑闹,认真起来真的挺威严挺让人佩服的。”
“你说老师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李子突然问。三人想了想。“应该是喜欢,老师有时候很让人捉摸不透的。”
“捉摸透了你就可以当老师了。”
“话不是这么说。”三更歪头思考片刻,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就别说。”
三更肘顶小松道:“现在就打个电话给爷爷,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别像上次那样匆匆忙忙地打扰他工作。”
“好的长官!”小松立马拨电话。三更等人凑近耳朵,只听见小松开门见山说了去意之后,便挂了。三更问:“怎么了?爷爷很忙吗?”
“没啊。他说随时都可以去的。”
隔天早晨九点钟,四人带着画本和作品到凌迎欢家。按了许久门铃,没见有人出来开门。阿奇抱怨道:“都是你们俩,昨晚都说要先打电话了,你们偏说要给人家一个惊喜,靠,看吧,惊喜来了:老师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了?可能是还没起吧!”小松撇嘴道,手继续使劲的按门铃,叮咚~~叮咚~~
“操 你个王 八 孙子!!一大早的叫鬼呀!!!”门突然打开,向阳裸着精壮的上身,眯着眼朝门口四人咆哮,脸红脖子粗的,看起来起床气不小。三更先回过神来,笑嘻嘻打招呼:“早啊,向阳。”
“哼!”向阳转身进屋,上楼,留下四人在楼下干瞪眼。小松紧张问:“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了?要是待会他整咱们可怎么办呀?”
“放心吧。有老师在呢。”三更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凌迎欢穿戴整齐的下楼来了。指着桌上的东西笑问:“这些都是暑假雕的?”
“是啊,特地拿来给你们看的。还有画本,呐,老师,翻一下。”小松递画本过去,半途被抽走了。是向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摸到他们身后来的。
“急什么看!还没吃早饭呢!小松,去弄点东西吃!”向阳坐到凌迎欢身边指挥。小松嘟囔:“为什么是我去!?”
“之前是谁一个劲儿按门铃的?!废话少说,快去!”
“老师~~”小松可怜兮兮向凌迎欢求救。结果又遭向阳爆喝:“叫老爸都没用,快去!一,二……”三字还没出口,小松已经火烧屁股般跳进厨房了。
剩下三人正襟危坐,担心一不小心扫到台风边缘。向阳哼哼两声,坐到凌迎欢旁边看画本。“不错。怒江水给了你们不少启发呢。”
“很壮观!”三更赞叹不已。“每天早晨,阿妈叫我们起床吃早饭后,我们就跟阿公到山崖上看山涧里奔腾怒吼的江水。阿公很会讲神话传说,你不知道,就连山茶花四叶草蒲公英什么的,都有很神奇的传说。”
“呵呵,少数民族的每一种生物都是有故事的,都是上天赐予的,所以他们感激它热爱它。那种虔诚的喜爱让人心动。”
“老师,你也去看过了是吧?真让人心潮澎湃,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被洗涤过一遍了,清爽透澈。”
“是啊,洗净尘埃的好地方。”
“老师,吃面吧。”小松端碗出来叫道。向阳拉起凌迎欢飞窜过去,唏哩呼噜开吃。期间还不忘点评小松的厨艺:“小松,盐放少了点了,肉片也没拿生粉和油拌过。”
“你够了没?”凌迎欢阴沉喝。
“够了够了。”向阳像只小狗儿。
吃饱后,凌迎欢跟小松三人上画室,而向阳则勾着三更肩膀将他拖到大阳台,问:“三儿,那晚过后,你老师和骆玥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哪天晚上?”
“就是画展过后那天晚上。”
“都那么久的事了,我哪儿还记得呀?你问这个做什么?想知道可以直接问老师去呀。”
“问得出来我还找你干嘛!?”向阳吼。随即又悄声问:“那骆玥呢?他说什么你应该记得吧?”
“嗯 ̄ ̄”三更冥思苦想,无果。“不记得了。我醉了,哪能记得他说过什么。隔天我问过他啦,他不说。”顿了一下又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呀?”
“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快说!”
“真没什么。”向阳别别扭扭的转身上楼。三更跟后,一路追问:“你这样很奇怪呀,你不说待会儿我问老师喽。”
向阳一听立马停步,一手纠起他衣领,恶声恶气道:“小样儿你敢威胁我,嗯?!向天借胆了你!”
“啪”一声,凌空一只手穿过来,拍掉向阳的手,紧接着,一股气压漫过来,凌迎欢怒火腾腾的咬牙道:“再让我见你动手一次,你就给我滚出去!”
“你!”向阳见他这般护着三更,不禁气恼。“妈 的!老子现在就滚成了吧!哼!”
说完噔噔跑出门了。
三更等人有些担心。“老师,向阳他开玩笑的,你不用跟他计较。”
“放心吧。会回来的。”凌迎欢扯着嘴唇笑。“不给他点教训他只会越来越没分寸,年纪一大把了,就知道整日拿你们开心。”
“向阳一直这样啊,我们都习惯了。”小松咕嘟。
“所以才要他收敛点。哎,三儿,他刚怎么突然就那样对你了?”
“呃,他就问我画展结束后骆玥有没有说什么。”
“他问你这个干嘛呀?”凌迎欢奇怪。
“我也不知道,回头你可以问他。”
下午近五点钟时,向阳臭着一张脸回来了。坐在客厅里的五人望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头看屏幕。向阳不满了,叫:“干嘛呀你们,不乐意我回来是不是?!什么态度?”
“你还想找茬?”凌迎欢睨了他一眼。向阳立马像朵太阳花般对着凌迎欢这个太阳冲过来,把小松挤到一边,谄笑:“欢,我这不是反省了一天了嘛。”
……三更浑身疙瘩起立,一搓就是落一地,恶寒——
“你去做饭吧。”凌迎欢道。
“我去做饭!?”
“不乐意啊?”
“乐意。小松,你们说,想吃我做的饭吗?”向阳杀人般的眼光扫向四人。正想明哲保身时,三更的电话响了。几人顿觉松了口气,齐声叫:“三儿,接电话吧。”
都什么眼神呀!三更无奈,接通,寥寥几句便收线。小松道:“骆玥?”
“嗯。”
“你走吧,咱们在这玩会儿就自己回去。”
“那 ̄ ̄”三更望凌迎欢和向阳,抱歉笑道:“我先走喽。”
“走吧走吧。”向阳挥手。
卷五十六:水木清华
“看我干什么?能饱吗?”骆玥调侃笑道。从坐下来就一直盯着他看,他能不能自动把这理解为想念过度呢?
“呃,不能。”三更脸微红,将视线调向玻璃窗外。骆玥伸手抚触他耳后,笑道:“说吧,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他没问什么呢。
“你这笨蛋,什么都写眼睛里了,白痴才会不知道呢。快说,不然十秒钟后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我都不理你。”
三更飞快道:“向阳画展那晚你有没有跟我说什么?”
“嗯?你喝醉了,我还能跟你说什么?”
“真的?”三更想想,也是啊。“今天向阳问我你有没有跟我说什么,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又道:“你真没说什么吗?”
骆玥一副玩味的表情,似笑非笑。“有啊,不过你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说了。”
“你 ̄ ̄”三更哀求:“你告诉我 ̄ ̄”
骆玥脸撇一边不看他,嘴角勾起。
“告诉我呀。”三更绕过桌子坐到他身边,扯他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呀,我想知道。”
骆玥不理。
“快说!”三更扳过他的脸面对自己,严肃道:“快说!要不然十秒后我也不理你。”
“哦?”骆玥挑眉。“能耐了,竟然要不理我了,这是向阳教的?嗯?”
“这不是学你嘛。”
“哈,傻瓜一枚。”骆玥大笑。“好吧,我怕你不理我,所以决定告诉你了。”
“真的?!”惊喜的表情。“说吧。”
“那晚上向阳故意灌你喝酒的。往常你去你老师那吃饭时,他们有喝酒吧?”
“有啊,就我不喝。”
“所以呀,向阳明知道你不喝酒,却故意当那所有人的面骗你喝酒……”
“他干嘛要骗我喝酒?”三更想了两秒后质问他:“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说那酒随便喝没关系?”
“呵呵。”骆玥轻笑,贴近他,温热的气息拂在他耳边。“因为我也想让你们老师死心啊。”
“你们多心了吧,老师本来就没什么的。真是,害我那么难过,还有呢?还说了什么?”
“还要听呀?”
“要!”三更一脸坚决,嘴唇抿紧定定盯着他。骆玥眼波幽暗流转,突然伸手勾住他颈脖,鼻贴鼻,唇贴唇印了个吻,附耳嘀咕了句什么,只见三更脸红似滴血,拍开他的手坐回原位上,头转向窗外,不敢面对他。
“三儿,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呀。”
“你闭嘴!”三更眼珠乱转,依然不敢直视他。骆玥笑道:“三儿,看你这反应真让我伤心呢。”
“你别说了。”三更压低声音,防小偷似的四处张望,那模样逗得骆玥乐不可支。
“明天几点钟去别苑?”
“说是早上,但没说是几点。到时候爷爷会打电话给我们的。”
“真是的,每个假期不是要到小松家就是整日雕东西,比我还忙。”
“那没办法,反正总有事。你也很忙呀,昨晚上你打电话时小松还问暑假你怎么不常打电话给我呢?”
“我忙呀,忙翻了。”
“几分钟都抽不出来呀!”三更挑眉。
“哈,三儿,你这是在抱怨吗?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呀。”
“我才没抱怨……”他本来是觉得打不打电话没什么,但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好像他真的抱怨骆玥不打电话给他。他那段时间玩的乐不思蜀,也没想过要打电话给骆玥。碰到什么有趣的事也就发发短信告诉他,他也总在第一时间内回复……
“愣什么呢?走吧,回去了。”
“这么快?”才九点钟。
“嗯,还有事情要忙。”骆玥这么说。
所以,当三更被他压在浴室墙上吻得七荤八素时,断断续续问:“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忙……”骆玥的回应是拉起他的腿,挺身没入他体内,嘴唇百忙中拨冗答:“就这事呀。”
水花翻飞,打在两人身上,浇不灭满身强烈欲念,脑子里只想着强烈的占有,身体只剩下动物的本能。浴室里环绕着绵长粗重的喘息和从喉咙里溢出的单音节。骆玥爱极了他这副模样,优美的脖子仰起,银牙轻咬下唇,白瓷般的脸颊酡红,水珠从上滚落,一寸寸滑过细腻光洁的皮肤,身体随他的动作摇曳,像朵纯白的山茶花。
那股花香开始时若隐若现,他不以为意,只当是身边众多人工香中的一种,可当那香气越来越浓,一缕缕漫延至他皮肤每一个毛孔时,他已经躲不开了,因为这缕香气已经浸入他体内,溶入他血液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三儿……”骆玥叹息。将他抱出浴室,不顾身上水渍翻倒在床上,低头缠**绵地接吻。吻掉他眼睫毛上的水珠,脸蛋上的水痕,三更突然睁眼定定看着他,伸手揽他颈脖,清雅的嗓音里有丝嫣媚。“你和向阳都误会老师了。”
“嗯?”骆玥愣了一下,笑。“也许吧。不过他也对你好的很让人误会。”
“多想。”三更撇嘴。
骆玥挑眉,拉开他双腿,紧贴着下身磨蹭。三更轻呼,脑子飞转转移话题:“你要去哪儿出差?”
“不知道,还没定下来。”拨冗回答他,手也没停下来,一路挑逗。三更脑子开始随着他的动作和浆糊了。这具躯体被骆玥**的极敏感,他永远知道如何撩拨他的情欲,而且骆玥是个很有耐心很温柔的人,尤其在床上,总叫他心痒难耐欲抓狂,比如此时,骆玥伏在他背上磨蹭,手在他身上乌龟慢慢爬,点火了又没点消防道德,只顾一旁看他燃烧……三更难过的埋头呜叫:“你别摸摸蹭蹭的行不行……”
“三儿你变坏了。”骆玥低笑。“以前都不会说这种话的,是不是向阳教坏你了?嗯?那以后我得少让你们接触才行,要不然难保哪天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哪有!呜……”三更想吼,可惜软绵绵的声音没有感染力,火越烧越旺了,三更曲腿,蹭啊蹭。“骆玥……”
“在呢三儿。在小松家有没有想我嗯?”
“有。”乖乖回答。
“怎么个想法?什么时候想了?”嘴唇舔弄他白润的耳珠,惹得三更一阵轻颤。
“一有空,就想了。”
“晚上有没有想?就像这样想……”
轰!三更全身都透红了。骆玥轻笑道:“看来是有啰?是不是三儿?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吻你……”
“不许说!”三更吼。埋头当鸵鸟。骆玥哈哈大笑,满室**气氛被冲散开去,三更气恼推翻他,扯过被单盖住头脸,睡觉!
骆玥见他这样更是笑不可遏,手指一勾,将被单掀开,露出他酡红的脸和睁得圆圆的眼睛外加气鼓鼓的脸颊……噗!骆玥趴在他身上喷笑,真是太可爱了!“三……三儿,你在扮蛤蟆王子吗?”
三更满脸黑线,气恼地翻身坐在他身上,又踹又拍。“讨厌你!还笑还笑!”
“别再乱动!”骆玥警告。三更听不进耳,继续踹继续拍,突然眼一花,被骆玥压在身上,热腾腾的吻缠上来,带点惩罚带点激情,良久后松开,盯着他的眼睛沙哑问:“真讨厌我了?”
三更愣了愣,伸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说这个词了。不讨厌你,最喜欢你了。”
手臂紧紧搂住他,嘴唇吻上去。“真的,最最喜欢你了,喜欢极了……”
“你爱我吗三儿?”骆玥眼神灼热。
三更又是一愣,随即笑魇明媚。“爱呀,我爱你呀,呵呵。”
看着眼前笑语嫣然,骆玥觉得心底有种熟悉的东西再次源源不断喷涌而出,将他淹没,以至整个人整颗心只装得下眼前这个有着清澈灵魂的人。
“你在想什么?”
“想你,也想我。”骆玥笑。
“想你怎么了?”
“想我多幸运,竟然碰上你这个笨蛋。”
“都说我笨蛋,你倒霉才是。”
“叫你笨蛋是爱你,不然谁愿意叫呀,这词说多了也会被传染的。”
“呵呵,放心吧,我看你还跟以前一样聪明。”
“不聪明可不行,不然以后怎么护着你?你多笨呀,不是惹这事就是惹那事,连乖乖坐着不动也会出事,我担心啊。”
“那你以后要天天看着我吗?”三更歪头笑。
“嗯,等你毕业了,我就把你揣进口袋里,时时带在身边。”
“我还要雕东西呢。”
“呵,笨蛋。”骆玥起身拿过睡衣穿上。三更问:“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睡觉。呐,起来穿上。”
“为什么非要穿上罩衣?”
“穿上衣服好聊天啊。”骆玥朝他眨眼。“你不想跟我说话呀?那行,把衣服脱……”
三更条件反射般翻过来。“想。”
“真乖。”骆玥恶笑,熄灯,揽着他说话。“说说在小松家都做了什么?”
“嘿,多了。”三更笑眯眯道:“每天早上跟阿公去山崖上看怒江水奔腾,写生,雕东西,跟阿妈学做酿酒豆腐和糍粑,晚上跟阿公去听古乐……哎,你一定没听过,纳西古乐很动听,他们家旁边有个公演台,晚上都有演出。阿公说很多优美的曲谱都失传了,年轻人都喜欢流行音乐,没有人愿意再学古乐,不过我和小松他们倒是很喜欢听。有个吹芦管的的爷爷可好玩了,红光满面,胡须花白,每回见着小松就紧捉着不放,硬要教他奏乐,害小松每次见他都遮遮掩掩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卷五十七:青山不语
一早八点,三更醒来见骆玥已经上班去了,梳洗后下楼匆忙吃了两片面包片后,翻过围墙回到自己家。小松三人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洗漱,见他进来,含含糊糊道:“等会,瓦上就好。”
三更神清气爽坐在屋檐下,笑问:“老爹和我哥都出门啦?”
“嗯。”小松拧干毛巾挂上晾衣杆上。走到三更面前捏捏他的脸,啧啧笑赞:“不错不错,这模样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了,出水芙蓉是不是可以这么形容的?”
“扯什么呀你,快去换衣服。”
一小时后,四人在钟楼下上了车。三更看了眼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爷爷,问道:“爷爷,您不舒服吗?好像精神不怎么好啊,要不,您回去休息,我们跟东哥去就可以了。”
“呵,不要紧,我刚在想事情呢。”
“爷爷,您很忙吗?您好相比以前瘦了点。”
“可能是天气热吧,没事,老人家的身体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活力了。”
“您平时锻炼身体吗?”
“有时间就上千佛山走走看看。平时也会跟老友钓鱼打高尔夫之类的。”
“爷爷,你可以学拳呀。三儿他老爹每天去公园练拳,精神可好了。”小松乐笑。
“爷爷跟一堆人在公园里打拳多奇怪啊?不配嘛。就跟黑猩猩穿比基尼……啊!哈哈……”三更说着就自个乐了,想到以前骆玥说这话时他无法想象,现在明白了,确实挺好笑的,公园啊,是平民级的娱乐。
“你笑什么呀?傻啦?”
“没,只是突然想起有一次跟骆玥还有阿其去马场时,我跟阿其说让他妈妈没事去公园跳舞,结果他们俩人笑得不行。骆玥说让他 妈去公园跳舞就跟黑猩猩穿比基尼一样好笑。”
“呵呵,好像是挺好笑的。他妈妈是富太太呢,去公园……嘿嘿。”
“哎,昨晚向阳有跟你们说什么没?”
“没什么呀,就聊聊画聊聊咱们暑假雕的那些东西啰。为什么这么问?”
“没。”顿了一会儿又问:“你们知道那晚上向阳是故意骗我喝酒的吗?”
“知道,不过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经常喝酒呀?”一直没出声的老人突然出声问。吓了四人一跳。齐齐转头,笑道:“不是。三儿酒量不行,我们都能喝一点,不过不常喝。那天晚上我们老师画展结束在包厢里庆祝,大伙都很高兴,所以三儿一不注意喝醉了。”
“年轻人玩玩是应该的,只要不过火就行了。”
“不会过火的,有那么多人看着。”
“嗯,三儿,上次小松说过你有个哥是吧,他现在工作还是上学?”
“工作了,在阳光地产。”
“哦?你哥不是学艺术的吗?”
“呵呵,好像每个人都这么问过。我哥对艺术类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小时候我跟老爹学雕刻时他就只在一旁看看而已,他说以后我开雕展了他才会去看。”
“兴趣这东西是从小培养的。”
“那没办法,老爹说大哥六岁时才到他们家的。”小松一旁道。老人有些惊讶:“他是收养的?”
“我们都是收养的。”三更转头笑眯眯道。“我是刚出生不久被老爹在家门发现,我哥六岁在路上被我老爹带回家的。”
“爷爷,您知道三儿这名字怎么来的吧?就是凌晨三点钟发现三儿,所以起名叫艾三更;大哥是早晨出门时碰到的,所以叫艾晨。”小松得意洋洋。“老爹最喜欢跟我们讲这些事了,还说三儿小时候怎么乖怎么可爱。”
“真想不到啊。”爷爷叹。“你家就你父母跟你们兄弟两人吗?”
“没,就我,我哥和我老爹三个人。我老爹没成过家。”
“你家住哪儿?”
“东园后面的巷子里。”
“东园?就那一大片别墅区后面?”
“哈,爷爷,你也知道那片别墅区呀?就在三儿家门口呢,一墙之隔。”
“哦?那有跟里面的人认识吗?”
“嗯,高一暑假时认识了两兄弟,小的那个常到我家玩,以前还老爱缠我老爹教他雕东西,学得还挺有模有样的,不过现在工作忙,没工夫雕了,每次来也就吃个饭,跟老爹聊聊天。”
“这么早?怎么认识的?”
“那时候他隔壁家要找我老爹帮雕屏风,不巧老爹手伤了,所以我就去帮他们雕。哎爷爷,您好像精神多了嘛。”
“呵呵,休息一下就复元喽。”
“今天不用赶回去上班吧?”
“不用,今晚上还能住一晚,明早上再回去。”
“太好了,晚上咱到院子里烧烤吧?”小松叫。
“有东西烤吗?”阿奇白了他一眼。后座上爷爷笑道:“放心,什么都有。”
还果真什么都有呢。从深林里写生回来,阿东已经做好晚饭了,吃过饭后斗了一会儿地主,等天幕变黑,几人便拿烧烤箱等东西到院子里摆弄。
夜晚的风很凉,幽暗林间一阵阵风卷树叶的簌簌声听得让人脊背发凉,不过这几人都习惯了,兀自玩乐,笑言不断。
“我告诉您啊爷爷,三儿在我们家不知道多受欢迎。阿公喜欢他,阿爸喜欢他,阿妈喜欢他,阿姐更是喜欢他,连小孩子都喜欢他。一早醒来就见一帮娃儿在院子里等三儿哥哥,还有隔壁那些姑娘们,靠,动不动就来找我姐,一呆就是小半天,不过我们呆在家的时间不多,常跟阿公上山,他采药我们写生。”
“那天我们准备回来时,还有个小女娃儿死拽着三儿不放呢,哈,她爸妈一旁拉她劝她她死活不听,一个劲地哭,结果三儿一说”别哭了,放假了我再来看你“她就笑了。”
“呵呵,三儿这模样这脾性确实很招人喜欢。”
“是啊,阿公说三儿很有耐心,所有孩子们都爱缠着他玩。你不知道他听阿公讲古能听一整天呢!是我就受不住。”
“好听啊,阿奇和李子不也听了半天。”三更转着玉米棒,不让它焦了。“你从小听到大,都倒背如流了当然不愿再听。像你听老爹讲他上一辈的故事一样,还不是一听就是好几个时辰?图个新鲜嘛。”
“你们暑假都跑到小松家去啦?”
“是啊,第二次去了。明年暑假恐怕就去不成了,要毕业了。”阿奇道。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努力工作,以后弄个雕刻室。”
“改天找学姐或者老师问一下他们的看法。”三更说。
“要是老师的画廊也展雕作就好了。”
“老师说过可以啊。只要你能雕出好作品,他可以展。”
“你们知道你们那些已经毕业了的师兄们大多都做什么吗?自由职业多还是名师手下当助手或者留校留学什么的?”
“听导师说是自由职业多。很多毕业后在某个画廊或者工作室呆一段时间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学几年培养出来的漂泊因子,反正就是定不下来。也有些留校或者去其他学院教书。”
“现在的人一个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不愿吃半点亏不愿吃半点苦,整日幻想一步登天,哪有那么好的事。”老人摇头叹。“不管怎么样,人要有信念有执着有热情,不然不论你如何聪明如何技艺超群,你都无法成为一个成功的雕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