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 by 连城雪(上)【完结】(13)
2019-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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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忽然让颜小柔很动容,不禁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还在学校天真的和肖言打打闹闹,从没想过会时光流逝,已为人妻。颜小柔并不理解肖言的成才论,她认为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工作一起老一起死,就是生而为人的最大幸福。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细腻和敏感,在颜小柔眼里这两个男孩是很般配的,陈路看起来那么那么珍惜林亦霖,其实知道错了,可以改,没必要永远抱着成见不放过他。
有点故意的,她伸手轻轻拿下陈路挂在V领上的太阳镜,往自己脸上一带,摆了个可爱的Pose朝陈路抛媚眼,意思是你看我怎么样,好看吧?
生怕吵醒林亦霖,陈路赶紧做了个特别帅的赞许表情。
颜小柔扑哧笑出来,脸上露出酒窝,趁着没人注意两只手指指林亦霖,又指指陈路,然后把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勾了勾。
这终于让阴雨连绵一个多月的大少爷翘起了嘴角。
孩子们都玩累了,开始大喊无聊的时候,大巴终于开过北戴河静谧的街道,停在一个靠海宾馆的大门口。
远处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水,就像是兴奋剂,让大家再次欢呼出来。
巨大的声音让林亦霖一下子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姿势特舒服,还拿脸蹭了蹭陈路,硬是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姿势,忙触了电似的坐直身体。
“吵醒你了?”陈路半笑不笑的低头看他。
林亦霖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说着站起来就想跑下车。
没想到陈路手长腿长的特占地方,一步没迈出去还差点趴在他身上。
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小林子是彻底红了脸。
很久没看到大海了,林亦霖只知道特别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自己去过海南,老照片都已经泛了黄。
再次吹到凉凉的海风,莫名的很感动。
陈路不愿意下去踩沙滩,独自留在车里,打开窗拿着单反相机调焦距。
明明都对好了景,却无意间扫到林亦霖在人群中宁静的笑颜,短发被风吹拂的凌乱。
快门轻按。
这一刻便永远定格。
是不是大家都想要美满的爱情呢?
天作之合,相濡以沫。
其实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比起美满的爱情,我想要的,只是有你的爱情。
所以即便苦涩,即便坎坷,在某种意义上讲,它也能算是一种美满。
——2005年6月12日
“老杜之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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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的度假观察记录
2005年06月23日 09:26 P.M.
先扔照~
(大海的图片)`
这就是我捉襟见肘的暑期度假地
(帅哥吃饭的图片)
还好有我家的腹黑路路作消遣
(帅哥出海的图片)
路路的身材越来越好了,老杜我却没有什么长进
言归正传,据我观察,路路的假期是个充满了不高兴的假期。
他的恼火大约从和我住一间房就开始了。
其实老杜也不想和路路住一起,他个有屁股没胸的家伙。
而且第一天大家到海边的时候,路路的情绪就开始上下起伏,真不知何时会原子弹爆发。
那天他本来心平气和的穿着泳裤T-shirt躺在阳伞下耗时间(老杜明白,某路很矫情的,从来不想晒黑)。
后来林小美来了路路就变了,老杜顺着他的目光瞅瞅林小美的细腰长腿还不错,估计是路路影响的原因,就是怎么看他不穿衣服的上身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路路的异世界磁场果然很恐怖。
可惜林小美不怎么守妇道,竟然让群老外勾肩搭背的拍照。
出离愤怒的被休了的路路气的整天都没说话。
他不知道,那薄薄的太阳镜根本遮不住那种从流氓到阴森的目光。
还好我们漂亮的师母赶走苍蝇缠着林小美玩了一整天。
不然晚上老杜是誓死不和腹黑路睡一屋的。
第二天就更糟了,肖灰狼竟然拉我们去古镇爬长城。
都怪林小美太伪善,瘦得一把骨头还要帮女生拿包包。
虽然路路是个坏心肠的家伙,但他对宠妃林小美还是不错的,为了不让林小美挨累,他竟然收了七八个背包。
当然,臭屁路才没那么好心,背包最后还是落到了老杜身上。
但是为了他的游戏收藏,值了。
怎么说老杜也是个练体育的老爷们。
后来我们还去了蜡像宫,天知道林小美怎么那么怕黑,竟然傻到在里面不敢走出来。
一开始路路嫌无聊不肯进,阴着脸要回去,可知道这事竟然二话没说到那个让老杜也不舒服的阴森宫去找了。
老杜打赌路路在里面占到了便宜,因为他拉着脸刷白刷白的林小美出来时特别假温柔。
果然没多久路路就得意洋洋的跟老杜说:我当然是把我老婆抱出来的。
可惜好景不长,回去的路上有个不长眼的丫头跑到前面给不舒服的林小美送果汁,不长眼的林小美又朝人家笑,两个不长眼的还聊起天来。
腹黑路路坐在旁边的那张脸啊,不戴太阳镜看起来更可怕。
晚上老杜毅然决然地和哥们们打了通宵的牌没敢回屋受挫折。
第三天情况比较无聊。
我们全班去了南戴河游乐场。
路路这个不要脸呀,林小美干什么他就强迫我和师母跟着干什么。
林小美这个没出息呀,过山车卡停车鬼怪屋一个不玩,竟然跑去海边给他妈妈捡贝壳。
我打赌小柔姐陪他捡绝对是母性爆发了。
被无视的路路坐在岩石上很**的偷拍林小美。
老杜站在旁边喝海风,无聊,非常之无聊。
不过偶尔经过的几个美女身材还不错。
第四天简直令人崩溃。
事实证明我家路路的雄性魅力没有因为误入歧途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老杜没想到臭班花竟然暗恋他,而且还违反美女很傻的定律,发现了路路心有所属的郁闷事实。
头天晚上老杜打牌归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臭班花竟然脱光光只剩着内衣把喝了酒的路路压到床上,哭哭哭。
老杜本想把世界留给这群年轻人,可臭班花竟然套上裙子委屈的跑掉了,临走还给了老杜一巴掌。
老杜很无辜!
老杜决定等流氓路解决了自己的男人问题在从他那里讨回公道!
没想到路路竟然站起来就换睡衣。
老杜觉得不是他不行了,就是他彻底误入林狐狸的歧途。
凭借科学的观察,老杜断定是后者。
这并不算悲剧。
悲剧在第四天的早晨。
冷宫路很无耻的又在天刚亮的时候把老杜拎起来当装饰。
老杜又随了他的愿,压着时间到餐厅‘恰巧’遭遇林小美。
老杜真的很够意思,而且餐厅的红豆粥刚做出来的时候最好吃。
不幸在于那天臭班花竟然比我们先到了,她很高级的没做任何掩饰,径直杀向背单词的林小美,拿起他的热牛奶就照着身上泼了下去。
还骂了很多侮辱男性的话。
老杜觉得很不和谐就不宣扬了,不过她说得妖精还是挺有些道理。
按我妈的习惯像路路这种情况很应该找个道士贴个符了。
林小美很老实倒是真的,握着烫红的手就低头让她骂。
B城的女孩子啊,长在皇城里就是太彪悍。
老杜都有些生气了,不过流氓路心疼林小美,比老杜快了一步。
他端着杯烫手的牛奶就走了过去,还微微笑,特优雅的给臭班花顺着脸就全部浇光。
老杜承认,路路最近非常不绅士。
反正肖灰狼差点气疯,小柔姐带着林小美和臭班花上了医院擦药,还给臭班花买了盒兰蔻才平息怒火。
这个世界鸡飞狗跳。
真不知道剩下的几天还能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记到这里吧,路路和肖灰狼该从酒吧回来了。
他肯定会挨教育的,我肯定会乐极生悲的。
老杜要不要和林小美换个屋子呢?
还是不要满足腹黑路的淫欲了,老杜了解路路面对林小美就是个非常非常不正常的家伙。
祈祷悲剧不要重演。
具体一点,祈祷林小美不要再穿着泳裤**他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要求照旧:不许转载路路的照片,绝对不许!
否则老杜会死得很惨再也能不更新了!
PS:事实上,路路喜欢林小美喜欢的都快疯掉了
希望林小美有朝一日能原谅他
老杜看着哥们难受,自己也不好受
生活怎么会这么复杂????”
——摘自某不起眼的弱智博客
我很孤独,从前也很害怕孤独。
但是后来我不怕了。
因为只有孤独的时候,我才能清醒的想你。
——2005年6月30日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到市区去逛逛玩玩,虽然这里远不如B城繁花,却也是个清新干净的地方。
林亦霖不想乱花钱,躲在房间看了整天的书,傍晚累了,便趁着天还将黑未黑的时候,独自到海边透透气。
他真的很喜欢大海,尤其是没有人类打扰的大海。
咸湿的风轻轻吹过脸颊,林亦霖想,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到达大海的那一头呢?
老师说,彼岸的国家很先进,很自由,有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东西自己还未曾见过,只要有能力,在那里就不会被莫名的原因歧视,会拥有富足的生活。
说得和梦境一样。
林亦霖把脸疲倦的搭在交叠的手臂上,明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看着快要消失的地平线,落日余晖如血如荼,染红山海,何其壮美。
好像那些烦心的事情在它们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耳机里一如既往的响着Faye的柔美声音。
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
承诺不曾说出来,关系已不再
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了感慨。
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不可能随身携带。
给我一双手对你依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多么美好多么忧伤的歌声。
就因为爸妈都是搞艺术的,林亦霖就很反感自己感觉太敏锐。
或许不过从来不想变得像他们一样。
可是他此刻忽然放任自己去忧愁,是不是真的给我一辈子,才能送你离开?
相机的镜头对准远处海天外白色的小身影已经很久了,快门却迟迟没有按下。
窗前的少年侧脸俊美,眼神却深邃得让人心累。
V字领的黑衣裁减精致,露着他优雅的脖颈,像天鹅似的完美与骄傲。
按理说,这样完美与骄傲的人,是不会懂得不快乐的。
“喂,干嘛呢?”
颜小柔在门口偷看了会儿,实在忍不住才走进来拍了拍陈路的肩膀。
陈路缓慢的放下相机,看似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说:“照相。”
“哦……”颜小柔瞅着远处沙滩露出**奸笑。
“看你那是什么样子。”陈路皱眉。
“路路。”颜小柔忽然正形道:“你干嘛不去找他谈谈。”
“谈什么?”陈路没装傻,反而有些失落。
“想谈什么谈什么咯,你要没话说不至于在着偷看吧,要不我送你个望远镜,比相机好使。”
“怎么道歉他都不会忘了那件事,而且……我们好了,我妈也不会罢休。”
“no~no~no~”颜小柔摇摇头:“你太不了解女王陛下了,她要是迂腐,怎么能让我和肖言结婚,你们那是同志爱,我们可算是乱伦呢,所以只要女王觉得你们真的够格让她接受了,她就能给你挡下一切不同意的声音。”
“怎么才叫够格?”陈路拿着专用布慢慢的擦镜头:“难道我要给她破腹自杀以明心智啊?”
颜小柔摸摸下巴,很认真地说:“我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不要撒谎。”
“嗯。”
“你确定你能喜欢林亦霖好多好多年吗?”
“不确定我至于这么对他吗?也太不计成本了。”
“那林亦霖要是不好看了,不单纯了,你能不改变吗?”
“三十年后谁都会老,一百年后谁都会入土,一张脸又能代表什么,我没你想的那么肤浅,而且我倒是希望他世故点呢,可以少被人欺负。”
“那他要是有不幸有坎坷,你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吗?”
“当然不愿意。”陈路收好相机怪挂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可以我要替他承担,不想让他再受苦了。”
“那不就得了。”颜小柔两手一拍。
陈路哭笑不得:“什么就得了?”
“把这些坚持给你妈看,她就会改**度的,真的。”颜小柔信誓旦旦。
“我妈才没这么情绪化。”
颜小柔微笑:“她是没有,可她比你想象的要爱你。”
陈路没有说话。
“路路,去找他谈谈吧。”
“别叫我路路。”
“路路~你不喜欢姐姐了~”
“我喜欢你干什么,别抱我。”
“不嘛。”
“我喜欢你,你放开我。”
“乖~快去~”颜小柔终于得惩,眼睛弯弯的特高兴。
不知道耳机里的音乐响了多少遍,虽说是夏天,夜晚降临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微冷。
林亦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温暖的外衣很神奇的就披到了自己的背上。
林亦霖疑惑的侧头,正巧对上陈路温柔注视的眼光。
在夕阳的薄光里,他俊美的脸庞就像一朵盛开的夏花,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的。”陈路微笑。
林亦霖默默的拉下耳机,想要站起来身来。
陈路轻皱眉间,问道:“你就那么恨我?连坐在你旁边都不可以?”
林亦霖没动换,也没回答。
“手……还疼吗?”陈路看了看他用纱布包裹住的手腕。
“没事。”林亦霖好像更冷了,抱住自己的双膝,目光凝滞的看着大海。
“对不起,是我害你疼的。”
那天早晨林亦霖是被那个女生吓了一跳,后来陈路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惊到无言,不过连自己都很意外,自己涌上来的首个情绪竟然是愤懑,他有点生气为什么陈路勾搭了别的女生还要惹到自己眼前来。
语气有点不好,林亦霖冷笑:“这就叫疼吗?”
反问的陈路一时间没了言语。
是啊,有什么疼能比得上……他曾经给他的呢……
耳边尽是海浪的汹涌涛响。
林亦霖轻声叹气:“如果你想要道歉,那就不用了,反正都过去了。”
“我不是要道歉……”陈路抓着把细沙,又让它们慢慢的从指尖倾泻下去,他微笑,然后抬起眼眸:“我是想来告诉你,我不想放弃你,我就是喜欢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吸引我,我想要你,你永远都不要以为可以摆脱我。”
林亦霖静静的看着他,脸庞细嫩的几乎象是透明,只有那双眼睛,繁星似的明媚。
不由自主地想去亲吻他,倾过身去,林亦霖竟然没有躲开。
时间就要静止的刹那,身后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
陈路回头,竟然是班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生,她气喘吁吁的笑:“班长,不要被坏女人打败哦!我们支持你!”
说完趁林亦霖没反应过来,伸手就在他脸上捏了下。
然后捡到宝似的跑走了,远处传来一片嬉笑。
林亦霖忽然不寒而栗,是不是闹到这个份上,全世界都知道了。
脸忽然被一只大手捧住,慢慢的摩擦,林亦霖惊愕的想躲开:“你干吗?”
“不许别人碰,只有我能碰。”陈路半开玩笑的生气。
“你**啊。”再稳重的人也能被他们弄疯,林亦霖抬胳膊挡开他的魔爪。
陈路特得寸进尺的拉住他的手腕,迅雷不及掩耳的亲了一下林亦霖嘴唇。
几十米外的沙滩上一片尖叫。
林亦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陈路占到便宜,带着笑看他:“你想怎么样都好,我不强迫你承诺,可是你不能拒绝我对你好,反正你也拒绝不了。”
小林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陈路心满意足的坐在沙滩上笑不能止。
手机忽然响了。
是肖言。
他刚接起那边就传来怒吼:“陈路!你干吗呢!给我滚回来!”
陈路很汗的看向宾馆他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果然有个高个子在窗口举着手机上窜下跳,明显想飞下来主持公道。
如果你有爱,并且懂得,请试着慈悲。
我们生活不同,经历天差地别。
你说的未来我看不见。
我很现实,也只能现实。
既然无处可去。
为什么不先整理好眼前的生活。
待岁月在流逝后成熟,希望我们孜然整装,再相见。
——2005年7月10日
一直到夏令营结束,林亦霖也没有再和陈路正正经经说过话。
他不是计较,也没有装腔作势。
不过,关于那个人的所有都在自己的人生计划之外,无从接受与明白。
只盼着快些长大,快些独立,快些拥有选择的力气。
抬头天上的繁星,即便能够看似依偎,实质也隔了无数光年。
更何况会哭会笑的万物之灵呢?
林亦霖始终觉得,唯独拥有自我,才能去爱别人。
而十六七岁的年龄,是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时光。
离开海滨的前夜,肖言带着同学们在海边烧烤,篝火如血红的花,开在暗蓝的无边水岸。
再开学一中会分文理班,相处了三百天没感情是不可能的,这也许是他们最后能够完整团聚的机会。
老师格外开恩,雇了辆车拉来十多箱啤酒,惹得气氛顷刻膨胀。
只可惜欢笑就像啤酒的泡沫,很容易满的溢出来,也很容易消失不见。
三十几个人折腾到悠悠弯月高挂,吃喝尽兴,开始疯疯癫癫的唱歌游戏。
大城市的孩子难免要从小学点才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分别的时候倒不拘谨,玩得掌声一阵一阵伴着海潮来回荡漾。
肖言兴致也好,拍了拍一直老老实实坐在身边的林亦霖:“你也表演个?”
小林子抿着嘴笑,摇头。
他倒是因为母亲的原因会玩乐器,可是从小就不愿意在很多人面前弹奏,谁都拿他没办法。
肖言鼓励道:“去吧,年轻人别老坐着发呆,能表现的时候就去表现表现。”
两三步外一直站着摄影的陈路听到,眼睛离开镜头,冷哼:“那是神经病。”
可惜别的同学也听到了,开始集体朝着林亦霖起哄,大喊:“班长,来一个!班长,来一个!”
林亦霖傻着一副想跑的样子。
肖言只是逗着玩玩,不想他尴尬,转头欺负亲表弟:“那要不你去,你唱歌他就不用表演了~”
陈路少爷一百八十个不乐意,又想让林亦霖当着他们……还是算了。
默不吭声的把相机塞到旁边拿着肉串扯淡的杜威怀里,他伸手指了指颜小柔:“吉他借我。”
在全班的尖叫中,陈路站在篝火旁,调了调弦,连个开场白都没有,径直唱起了英文歌。
可惜他真的是天生耀眼,严密教养出的优雅男人气再加上他家女王无偿遗传的暴强压迫感,在哪都像皇宫中的顶级钻石,看着伤眼睛,不看再看什么都会黯淡无光。
故意变换曲速,让习惯鼓掌合拍子的人也只能瞪眼干听。
遥远而深邃的海浪声中,他轻歌天籁。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
I wait for you
…… ……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 ……
那些微笑欣赏的也许一时间没有听懂,但成天英语不离身的林亦霖却懂了。
他看着陈路修长的手指在被篝火染成金色的琴弦上,如同蝴蝶的舞蹈,忽然有些晕眩。
眼若冰霜,浑身带刺……
是在说我吗?
林亦霖嘴角泛起滋味苦涩的冷笑。
你拥有一切,当然不需要为了自我保护而斤斤计较。
但我不是。
“肖老师,我头有些疼,先回去休息了。”他忽然说道。
肖言看他脸色苍白,关心道:“怎么会头痛?要不要看医生,还是让杜威送送你?”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林亦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淡笑着从不起眼的角落离开人群。
夜晚海风好像特别大,林亦霖走到酒店门口已经全身发冷。
大堂里没什么人了,值班的姑娘昏昏欲睡。
“你站住!”
身后传来叫喊。
果然他追了上来。
自动门已经打开了,林亦霖犹豫了犹豫,还是没有迈进。
回头,陈路的褐色短发有点凌乱,他微微喘着,白皙的脸被夜染上青蓝,像是童话里的妖精,漂亮中带着点儿未知的危险。
“躲着我好玩吗?”他走上前来,双眸像是深海的水。
“我没躲你。”林亦霖直视后又移开目光。
“看到我你就会主动和别人说话,要么干脆跑开,能不参加的活动从来不出现,宁愿闷在房间里看书,说你不是躲我有人信吗?”
林亦霖被他问得有点泄气,原来陈路那么漫不经心都发现了。
“对,我是躲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你让我怎么生活?”
“怎么就不能生活了?我让你觉得特丢人是吗?”
林亦霖别扭的侧过头:“你不了解,就只会用你的脑筋想事情,他们当然不敢在你面前表现,他们怕你,所有的议论,所有怪异的眼光都让我来承受,和你在一起本来就压抑,现在就更累了。”
陈路轻皱眉头,好半天才慢慢疏解,轻声问:“为什么压抑,我对你不好吗?我有强迫你怎么样了吗?”
“有,你有。”林亦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陈路有点不敢相信的失笑:“我强迫你什么?”
林亦霖突然间就看向他,直勾勾的,声音特别大:“你强迫我喜欢你!”
陈路愣了。
像是失去力气,林亦霖白着脸转身想走。
陈路很快速的拉住他的手腕:“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林亦霖回答的特别迅速,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被陈路揽入怀抱。
熟悉的味道又扩散开来,林亦霖有点哽咽:“我不喜欢……”
陈路的手臂很用力,但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你永远不会失去你的生活,而我要做的所有事就是你与生俱来从不在乎的,你让我怎么喜欢你,我不理解你,我也没有力气去理解你,你能不能学着理解理解我,”林亦霖使劲憋住眼泪,深喘着气:“你对我说了那么多承诺,我就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给我空间吧,我真的濒临窒息了,你让我一点都不快乐。”
这些温软的剖白,像是最寒冷的冰雪,让陈路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林亦霖随之后退两步,惨淡的笑:“你什么都不能给我,我也什么都不能给你,这样的感情根本就没有意义,很快就会变的,我们都要后悔。”
说完,半秒都不想呆似的,林亦霖飞速闯进宾馆,消失在了电梯门口。
陈路还站在原地,七月的晚风或许真的会冷。
他就那样手脚冰凉的,提前结束了这个夏天。
夏令营结束,好像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各奔东西。
林亦霖回到县陈忙忙碌碌的做家教,几乎镇上的人天天都能看见这个瘦高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掠过大街小巷,他辛苦的赚钱,然后赶着回家做完,母亲的状况越来越差,真的不放心让她独自生活。
杜威就比较惨,他那聪明的妈不知听信了哪个大师的鬼话,说他学习不好是因为五行缺火,愣是被赶到新疆的亲戚家补习了两个月的课程,回来时黑得如同煤窑工。
赵紫薇就更加彪悍了,转学后成天因为受不了严厉校规和老师打架,她的校长爸爸最终因为丢人而崩溃,把她强制拉回,经过轰轰烈烈的家庭战争,又把她塞进了昂贵的艺术补习班。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再见过陈路,谣传各种各样,多半觉得他又到什么地方度假去也。
实际上他真的是去度假了,只可惜是背着旅行包独自去了西藏,条件艰苦异常。
在那租了个林肯吉普车,每天开着就往雪山上走,漫无目的。
西藏的风景壮阔,仰头能看到雄鹰翱翔,白雪皑皑的壮丽高山在湛蓝的天空下完美无瑕。
安静的连思考都很吵闹。
女王的众狗腿都觉得王子殿下这么干实在不安全,成天进言献策。
颜清薇倒是放心,手一挥吩咐道,就让他好好想想去吧。
虽然,没人知道陈路最终想明白了什么。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之间,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某种开始。
有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当我们年老,十年二十年似乎眨眨眼便过去了,而对于年轻人,三五年就可以是一生。
年轻就当真可以一边幼稚一边不重要了么?
其实,三五年,十年二十年,全部加起来才是人完整的一辈子。
——2005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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