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 by 连城雪(上)【完结】(18)

2019-05-31  作者|标签: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
  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
  我和你手牵手
  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陈路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先去说永远的爱你,林亦霖若是在时光中忘怀当初那些温柔,又怪得了谁呢。
  “你笑什么?”林亦霖从后视镜里与陈路目光相遇。
  陈路摇头:“没事儿,你想吃什么。”
  “棉花糖。”
  “啊?”
  “棉花糖。”林亦霖固执。
  陈路侧头看他:“吃那个能吃饱吗?再说现在去哪找?”
  “你往崇文开,那儿幸福大街边上有,我前两天无聊去过,觉得挺好玩的。”
  “你真成。”陈路打开GPS按了两下。
  林亦霖闭上眼睛,似乎有点疲倦:“不想去就算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吧。”
  “您要去我哪敢不去啊,妻命为大。”
  “贫。”
  “那你亲我一下吧。”
  小林子忍无可忍的张开眼睛看他:“我没夸你,谢谢!”
  中午的阳光明媚的几近透明,远处地平线和着青绿的新草,茫茫的一条线,偶尔被经过的火车遮住,汽笛声悠远而宁静。
  林亦霖半张着眼睛,坐在石台上,向远方看了很久。
  他买了棉花糖,也不吃,在手里拿着无聊的晃来晃去。
  陈路从不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蹲在他身边,一下一下的玩着打火机。
  “我给你买点吃的去吧,不然一会儿坐车坐飞机的难受,你早晨就没吃东西。”他摸摸林亦霖微乱的碎发。
  林亦霖没回答,反而把棉花糖递到陈路嘴边,嘴角挂着微笑。
  “我才不吃。”陈路看到糖就如临大敌,淡色的细眉挑起来很唾弃的样子。
  “没童年。”林亦霖小声说他,揪下块融融的糖塞进嘴里,很满意的点点头。
  陈路突然捏住他的下巴,笑:“张开我看看,我就奇怪你怎么不长蛀牙呢?”
  “讨厌。”林亦霖扭过头不理他。
  “我觉着其实有时候你挺幼稚的。”陈路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烦啊?”
  “我烦过你吗?都是你在烦我。”
  自动忽略他装可怜,林亦霖轻声说道:“你发现没有,好多东西都像棉花糖,看起来很饱满,实际上还没一把砂硕显眼。”
  陈路笑笑没说话,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讽刺。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考试?”小林子又问。
  “没有。”
  林亦霖没采纳他口是心非的答案,指着远处说:“我们猜火车吧,如果下一趟火车从南方来,我就不去了,但是从北方来,你必须让我去。”
  “你敢吗?”陈路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亦霖。
  这回换成林亦霖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奇怪,竟然足足两分钟,交叉重叠的火车道如同静止了似的。
  陈路忽然笑出来:“算了吧。”
  话音刚落,林亦霖便站起身来,转头便走。
  没想到恰巧此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汽笛声。
  他没回头,陈路也没离开。
  答案是什么,只有一个人知道,可惜他没有说出来。
  陈路站在风中无比的失望。
  人有勇气决定什么,那是自己的事情,猜一千遍火车又有什么用。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由于空中交通管制,延误了起飞时间,在此我们全体机组人员对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现在由乘务员为您发放饮品……”
  扩音器传出空姐甜美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坐在了位子上,安静不少。
  林亦霖头回坐飞机,觉得很新鲜,陈路却一直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的翻报纸,自从离开铁道就没说过半句话。
  “……你生气啦?”林亦霖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显得特别乖,脸上表情干净无害。
  陈路瞥了他一眼,烦躁的放下报纸:“你别逼我。”
  林亦霖刚想说什么么,正好美丽的乘务员推着饮品车过来:“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两杯橙汁。”大少爷有点阴郁的看着窗外。
  没想到空姐却小声惊喜的叫出来:“陈路?”
  蓝眼睛诧异的抬起来,显然已经不认识她了。
  空姐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周道的服务别的乘客去了。
  搞得陈路头上一滴冷汗。
  果然刚才还要哄人的林亦霖立即冷下脸,扭过头变得没话说。
  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做了一会儿,陈路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祸不单行。
  那个空姐又踩着高跟鞋走了回来,看似不经意的把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陈路面前,笑着做了个听电话的姿势。
  “她是谁?”林亦霖有点不高兴问道。
  “我忘记了。”陈路实话实说。
  “我看她记得挺清楚。”
  “你甭管了。”
  “反正我也管不着。”林亦霖用力把原文书摔在面前。
  陈路有点气他态度怎么差,脱口而出:“我认识那么多人你都要问,那就不要干别的了。”
  林亦霖诧异的瞅了他几眼,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出两个字来:“很好。”
  然后直接带上耳机。
  什么叫一路无话。
  此为正解。
  都说走的路越远,看得到的景色便越多。
  长大了以后,我可能会遇见无数个和你相像的人。
  一样的美丽,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灵动。
  可是他们却永远无法和你相比。
  因为你是这世上第三个对我无条件包容的亲爱。
  父母离去,你是唯一。
  ——2006年3月6日
  香港天黑的晚,两个人到降到国际机场的时候,还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和遥远而微红的落日,到处都是各种肤色的游人。
  陈路一手拖着行李,尽管有点小别扭,另一只手还是牵着林亦霖,往停车场走去。
  米色风衣领子衬托着优美的脖颈,个子高挑,太阳镜遮住了还有些清澈的眼眸,忽的看去,也像个大人了,有些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
  “陈路。”远远黑色的宝马上下来个二十来岁的黑衣青年男子,短发利落而别致,面容英俊,他兴冲冲的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大少爷朝他笑:“你倒是准时,真少见。”
  “那不是因为您老大驾光临吗?”
  “快边儿歇去吧。”
  “哟,北京话说得不错了你,我反而凄惨,成天跟群假洋鬼子混,”他嘴歪歪的一笑,有点坏的样子:“就说刚来的时候在洗手间,嘿,一男的指着水龙头说,你先死,你死完我再死,我心说这哥们怎么咒我啊,无怨无仇的……”
  林亦霖一直老实的听他们说话,现在倒忍不住露出丝笑意,这个男人皮肤白的要命,又精致,粗看跟吸血鬼似的,没想到比杜威还能废话。
  “你怎么不介绍一下,日本人啊?”他**一笑,问陈路。
  陈路就随便的对林亦霖说:“他叫郑洛莱,我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理他。”
  “我怎么不好了?你这叫什么介绍啊。”
  陈路打开车门让林亦霖坐进去,又小心的关上,转身才变了口气:“别和他说不该说的啊,正生我气呢。”
  “你怎么就这么废了?”郑洛莱好奇的张望:“挺可爱的,哪找的,明我带他去玩玩?”
  陈路好笑的推了他一下:“开车去,少废话。”
  “成,现在您是少爷,快请。”郑洛莱大方的窜到驾驶座上去了。
  车子飞快的开出了机场,林亦霖一直侧头看着外面优美干净的环境匆匆掠过,长睫毛挡住眼睛,没什么话的样子。
  郑洛莱往后给递了两瓶水,陈路结果,拧开瓶递给林亦霖,见他摇头,才自己喝了一口。
  从后视镜里看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幕,郑洛莱刚想感慨,见陈路意味深长的回视他,又立即改说起闲话:“我爸真是个**,竟然让我跟你妈去实习,我说你妈那是**见了都怕啊,她怎么那么能折腾人,现在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数着日子过,就盼党把我从这殖民地解救回去那。”
  “香港发达,她是为你好。”陈路有点幸灾乐祸的敷衍。
  “哪好?就是能装,那天我特地学了句粤语去问路,你猜那警察和我说什么:先生,您还是说凭普通话吧,我能听懂,倍儿义正言辞。”
  林亦霖就是什么事都好奇,问他:“粤语怎么说。”
  陈路在旁边半笑不笑的差了句:“ngo oi nei.”
  就是再不懂也能明白什么意思,林亦霖尴尬的不理他。
  郑洛莱觉得这俩人特好玩,就和小林子搭话:“你叫什么啊?”
  “林亦霖。”
  “你和陈路怎么认识的?”
  “……同学。”
  “嘿,那你怎么看着比他小,我还以为你十五六呢。”
  “……呵呵。”林亦霖干笑。
  “我比你大两岁,你叫我哥吧。”
  林亦霖失去言语。
  陈路实在没忍住的讽刺他:“你怎么不去‘死’啊。”
  郑洛莱不怒反笑,空出只手来指指他问小林子:“陈路特**吧?他打小就不正常。”
  “……有点吧。”
  “他是不是老占你便宜,不要被他骗了,没事儿,以后有哥保护你,你留下我电话吧。”
  陈路阻止:“用不着。”
  小林子特冷的看他一眼,竟然故意拿出手机,露出个笑来:“恩,好啊。”
  弄得郑洛莱忽然找到种母债子偿的快感。
  办好入住手续,天已经阴阴的黑了。
  郑洛莱热情的邀请他们吃海鲜,但林亦霖心情不好又有些晕车,非要在房间里休息,最后只得两个纨绔子弟出去勾肩搭背。
  陈路不是个好吃的人,只和他随意喝了些红酒,话倒没少说,多半是郑洛莱在讲他被颜清薇压榨的悲惨事情,大少爷心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没象从前那样有精神,总不自主地支着下巴远视海景发呆,被郑洛莱笑称为一个故作忧郁的gay。
  “其实……我去看过心理医生。”陈路晃了晃高脚杯中的红酒,却没有喝。
  “什么时候?”郑洛莱好奇。
  “一年前,刚开始对我老婆感觉不一样的时候,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
  “医生怎么说?”
  “他说我是个标准的异性恋。”
  郑洛莱差点呛到,张着双桃花眼好笑的看着陈路:“那你怎么想的?我家林弟弟可爱是可爱了点儿,但也不象女的啊,况且他一脸聪明相,恐怕心里的事儿比大多数男人都复杂。”
  “什么你家,少占我老婆便宜。”陈路瞟他眼唾弃道。
  郑洛莱呵呵的笑起来:“一提他你智商起码下降五十。”
  “我哪还有智商啊?”陈路有点失落:“我搞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一阵晴一阵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对了,他今天干嘛和你不对付?”
  “没什么,在飞机上碰到一空姐,我也不记得在哪招过她了,竟然跑来给我留个电话,林亦霖就别扭上了,多大点事儿。”
  “这还不把你放在眼里呢?吃醋了呗。”
  “他?”陈路差点冷笑。
  “还别不信,我看他属于挺冷感的那种人,就这么让你又摸又搂的,肯定是喜欢你了,傻小子。”郑洛莱白着张俊脸微笑。
  陈路表情终于稍微好点,但没说话。
  郑洛莱又道:“我第一眼看你们不象情侣。”
  “那象什么?”
  “象亲人,我还心想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呢。”
  回到房间的时候,林亦霖已经洗好了澡,正穿着白色浴袍趴在床边看英语节目,修长的小腿敲起来一晃一晃。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床边鲜花开得灿然。
  陈路没往色情的方面琢磨,只是感觉这种景象很温暖很窝心。
  听到门开的声音,林亦霖条件反射的回头,微微长长了些的黑色短发还湿着,衬托得皮肤白皙透明。
  陈路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把漂亮的餐盒放在鲜花下面,问道:“药吃了吧?还难受吗?”
  “嗯,没事。”
  “洛莱是我发小,又挺久没见,不然我就在这陪你了。”
  林亦霖重新把头扭回电视屏幕上,随口回答:“我知道,应该的。”
  “饿了吧,我给你买的蛋挞,香港就这家的蛋挞最好吃了。”
  “我不想吃。”
  陈路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拉下脸来很真诚地说:“我是真的不记得今天那女孩儿了,我承认我从前是爱乱来,但认识你之后别说找别人了,我想都没想过,您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林亦霖没动换,也没回答。
  陈路打开餐盒拿了块新鲜的蛋挞,摸摸林亦霖的头发递到嘴边:“乖,吃东西。”
  小林子磨磨蹭蹭,好坏最后终于张了嘴,咬下小半口,腮帮子嚼的一动一动,水亮的眼睛看着陈露,分明是带了点埋怨。
  陈路看的心动,他忽然意识到郑洛莱说得都是真的,林亦霖也会吃醋会嫉妒,会因为他而有失落而不高兴,因此心动之外,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喜悦。
  “老婆真听话。”
  他想亲一下,却被林亦霖扭头躲开。
  有点开玩笑的样子,陈路故意用力把他翻过来,跪上床骑在他身上,捏住林亦霖的下巴半笑不笑的说:“你跟我闹什么啊?欠收拾。”
  林亦霖眨眨眼,瞅了陈路两三秒钟,却忽然翘起嘴角,手臂抬起勾住他的脖颈,浴袍滑下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温柔的亲吻顷刻融化了两个人小小的不愉快。
  事情总是这样,仿佛有爱,就不俱怕一切。
  只是我们眼底的不安和忧愁,谁又看的到呢?
  时间长了,人难免会反问一句:我们,到底有没有爱情。
  我们对爱的向往和爱情本身一样美丽。
  它们都需要十成真心的浇灌,百抹岁月的留香,才能长出稚嫩的枝蔓,等待终有一天终能枝繁叶茂,翳翳阴天。
  听起来很美好,但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容易的过程。
  ——2006年3月26日
  陈路忽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林亦霖像是没了灵魂般的那样傻坐在床上。
  因为是背对着,只能看到他不宽的肩膀,还有宽松白色T-Shirt透出的消瘦身躯。
  一动不动。
  房间只有淡淡的壁灯亮着,给他打上了圈寂寞的光晕。
  陈路不知他是何时放下书的,更不知道他是何时坐在这里,在凌晨三四点一个人发呆。
  忽然很怕林亦霖是在哭泣,陈路总觉得他其实比一般的男孩子容易流眼泪。
  安慰的话还没想出来,林亦霖忽然回头:“吵醒你了?”
  年轻的脸平静至极。
  “没有,自己醒的,你怎么不睡觉?”陈路索性坐起来,抚了把带有倦意的脸。
  在香港几乎住了半个月,林亦霖哪都不要去,一直在酒店里复习,陈路被鲁小凡安排了各种事情,常常忙到半夜才能回来看他,也说不上几句话。
  “嗯……累得睡不着。”
  “要我说你甭闷着自己了,也不差这么会儿功夫,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我能考好吗?”
  陈路愣了下,有点敷衍:“你还怕考试?”
  “怕考得太糟,又怕考得太好。”
  “考什么样到时候再说。”
  林亦霖知道陈路根本不想让自己参加SAT,便微微一笑:“你先睡,我一会回来。”
  说完爬下床随手拿起陈路的外套就想出去。
  大少爷任命的跳下去将其抓获:“你干嘛,现在几点了都?”
  “我去买点儿药,我睡不着。”
  “你吃安眠药?”陈路张大眼睛。
  “有时候,我又不多吃,你紧张什么。”
  “你别逗了。”陈路使劲把他往回拖,扔在床上:“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小林子哭笑不得的套着大外套抬头看他:“你让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陪你说话。”
  “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都说了带你玩,我没事。”
  “用不着你迁就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林亦霖干脆合着衣服蜷缩在床上,闷闷的说:“睡觉吧。”
  陈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他三秒,气压足低千Pa。
  他到是真的变了,硬是没发脾气,沉默的换好衣服开了门出去。
  林亦霖没问,只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等着陈路买了热牛奶回来,他竟然已经在宽大床铺的角落睡着了。
  年轻的人们最容易学的是告白,却最不懂得沟通。
  刚刚接触生活复杂的一面,总以为一切真的是毫无头绪无从说起。
  其实,如果当初我真的对你说出我所有的忧愁恐惧,我相信,我们一定会不同以往。
  沉默的害处不是改变什么,而是会把道路变得特别坎坷。
  坎坷到让人望而却步。
  香港是个风格混合而冰冷的城市,林亦霖不喜欢购物,又怕出海晕船,厌倦游乐场人多喧闹,害怕郑洛莱家里的同居女友,最后竟然被陈路拉去郊外的山上野餐,暮春三月将熟,倒也风景宜人,连天碧草的清清爽爽。
  “天空很蓝,真难得。”林亦霖静静的躺在红白格的单子上,枕着手向上凝望。
  陈路坐在一边微笑:“你成天闷在屋子里,又见过几乎香港的天,带你这么早来就是想让你放松,谁知道搞得比在家里还疲倦。”
  家……
  这个字让林亦霖感到有些迷茫,他想问自己哪还有家,却不愿伤这位习惯骄傲的大少爷的心,很显然陈路是把他们共住过几个月的新公寓当成家了,可是他真的能明白如此严肃字眼的涵义?
  “你要比赛了,总呆在着可以吗?”小林子淡淡的问道。
  “下个月才海选,我在香港也有课程,不耽误。”
  林亦霖忽然来了精神,侧过身支着脸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听到你的唱片?”
  “夏天吧,你过生日以前。”
  “大,明,星。”林亦霖抬手摸摸他的鼻尖,笑起来。
  陈路不置可否。
  “累不累?我总在想,过那种生活你会不开心,委屈你了。”
  陈路温柔的看着他:“有你我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开心。”
  “如果没有我呢,你会怎么过日子。”
  “我不知道。”
  陈路实话实说,林亦霖听着却有些揪心,其实他们对彼此是不公平的,自己早应该回馈,却……他太自私的习惯了自我保护。
  “饿了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又瘦了。”陈路摸摸他被风吹散的短发。
  “乱讲,照你说的我早就瘦没了。”
  “我成天抱你还能不知道你胖了瘦了,不照顾自己,我每天让酒店送的餐你都不吃,不听话。”
  林亦霖苦笑:“我觉得每天自己都吃那么正式丰盛很奇怪啊。”
  “那我回来陪你吃。”
  “……我是说太奢侈了。”
  “我老婆吃点好的怎么能叫奢侈,只要我在一天,就让你过一天最好的生活,这是我的责任。”
  “我不是小姑娘。”林亦霖随口回答。
  “你是我喜欢的人。”陈路微笑,一脸理所当然。
  林亦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黑眼圈,缺乏睡眠。”陈路数落他眼底的阴影:“下回别折腾了。”
  “黑眼圈就黑眼圈,有什么关系。”
  “不行,脸上什么缺点都不能有的。”
  “我又不像你,臭美妞。”林亦霖笑话他。
  看陈路的样子明显觉得这是个大优点,俯身亲了亲林亦霖:“漂亮不是好事吗?”
  “流,氓。”
  “我只流氓你还不成吗?谁有我老婆漂亮。”
  “你啊。”
  陈路不禁微笑,伸出双手:“那还不快到漂亮老公怀里来?”
  林亦霖开始翘着嘴角不动换,最后终于带着点腼腆,仰面躺下来枕上他的大腿,树荫透过的阳光落下,旁边散落着各种各样新鲜的食物,也是幅美丽的画卷了。
  陈路很真视的搂着他,却没有再多的动作,只是很体贴:“累就睡会儿吧,有我在这里。”
  林亦霖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不知何时渐渐合上,呼吸变得平稳而缓慢。
  靠着树,陈路深吸了口气,又仰头看着枝丫间透出的蓝天,心中忽然产生了各想法,强烈到自己都有些吃惊。
  他不想让林亦霖走,不能忍受他离开自己的半分半秒。
  就连林亦霖自己去超市超过半小时他都能不放心的出去寻找,美国那么遥远复杂,如何能放心。
  可是,该怎么办,谁知道。
  拇指轻轻滑过他的面颊,陈路表情平静,内心却汹涌到了无以复加。
  林亦霖一直记得自己考完STA是四月一日,到处都是玩笑,香港却下了雨,格外阴沉。
  答题太顺利了,顺利得他有些手脚冰凉,四百多天的准备有了收获不可能不高兴,但是陈路却只接了他回酒店,考试的事情问都没问,就像什么都发生。
  那夜,陈路做爱做得很疯狂,一直折腾到天亮。
  林亦霖不太明白他是不是憋了太久,竟然第二次弄疼自己,**过后的疲倦冲淡了思考,他包容的没脾气也没以为如何。
  谁也不是另外的谁,他人心里中的纠结,怎么能参得透。
  智者早就因为失望而退身桃源了。
  醉卧红尘中,没有好人,也没剩坏人。
  世界上最美丽也最伤感的一句话是什么?
  我们只爱过一次。
  唯一的一次我们相爱了,却都没有留意,过了很久,才发现,那就是爱。
  ——2006年4月11日
  人是种对外界感觉最敏感的沉默动物。
  林亦霖就这么定义自己。
  和陈路这两年的大小事情,他如明镜的心恐怕再清楚不过,只是什么都不说罢了。
  那个大少爷骄傲背后的好,温柔背后的坏,他也比任何人都懂,只是一样什么都不说罢了。
  回到B城,林亦霖对陈路态度忽然就顺从了许多。
  或许是自认为去美国的事情有些愧疚,想要做些讨好的补偿。
  但陈路属于在冰天雪地里冻久了的野兽,忽然得到温暖了,食髓知味,恐怕林亦霖是在自掘坟墓。
  “……这就是上周的基本情况,我觉得卫生方面还是有很多问题,大家学习压力确实很大,但也不至于忙到做值日的时间都没有,和班主任商量了一下,我决定从这周开始实行责任制……”
  林亦霖开会开的都皮了,也不准备什么,拿个话筒开始有条不紊的评价总结。
  他倒是在学生里有很成熟个人魅力和亲和力,即便是理科尖子班,大多数人也都放下手里的工作认真听起来。
  像这种班级,或者说这种班级里的学生,过于自负也懂得努力,但非常自私,从不为别人着想,顺着路往前走,总会有因此而碰壁的一天。
  当了两年班长,林亦霖总想改变他们,却永远力不从心,搞得他偶尔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也有那种缩影……陈路,也是这么看的他吗?
  “最后一件事,就是图书馆借记的问题……”他心不在焉的传达班主任旨意,没想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慌忙的一关,又打进来,特不屈不挠。
  小林子只得无奈朝大家干笑:“对不起,稍等片刻,先上自习。”
  一中校规老师是不可以在课堂上接电话的,更何况学生,林亦霖向来最守规矩了,瞅着他出去把教室的门关上,班上立即纷纷议论开来,是不是冰冰凉凉又可爱的林班长恋爱了——他和陈路有些**的事情在女生中不算什么秘密,平时起哄偷窥也就罢了,其实真正相信的人没几个,也说不清为什么。
  “你干什么?我在开会啊。”林亦霖捂着嘴小声说。
  陈路清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背后似乎隐约喧哗,音乐声夹杂着人声:“我在逛街,一个人很没意思,我想你了。”
  “不是去上课了么,又在偷懒。”
  “教练有事,你出来找我吧,要不我去接你。”
  “我也有事啊……”林亦霖哭笑不得:“又不是谁都像你似的不上学。”
  “得了吧,肖言说你现在高考都没问题,难道你班那群呆子有我好看吗?”
  “不许侮辱别人。”
  “成,我错了,老婆,你就出来吧,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又不回家,今天是礼拜五,礼拜五!”陈路开始故意撒娇,使苦肉计不打草稿:“人家都有人陪,就我一个人漂在街上,好可怜。”
  估计本人要在眼前早就跟小狼似的扑上来了。
  林亦霖犹犹豫豫,自从母亲过世,他卖了房子又不用往家里汇钱,经济没负担,自然不用去打工,确实比从前轻松多了。
  可惜在他的感觉里,玩乐加约会等于浪费时间加没有收益。
  “那……我周末去看你。”
  “不用,三天我全要~”陈路声音忽然变得干脆:“我到学校外面了,是您自己出来还是我去抱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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