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明白那样深刻的恨是为了什麽,莫名的,草根感觉到心脏重重的压力。
“老婆,乖不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森寒由寒恺修全身发出去,他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澄涣,适可而止,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
“咳咳咳……”又一阵猛烈的咳嗽,眼里有快要滴出血来的悲伤,没有理会寒恺修的警告,他径直说下去,“你可以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笑,大肆的哭,曾经这样的爱护是属於我的……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强,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而已,等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不离开。你可以傻傻的享受著他的宠爱,我却连他的半分注目都得不到,哪怕是为他放弃了自我也是枉然。”
草根脸上的鼻涕眼泪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狐疑的瞅著澄涣,“你是说你也爱我老公吗?你是谁啊?”他好像生病了,好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寒恺修扳回草根的脸,不让两人的视线交接。
呼出的气息很热,很混沌,澄涣甩头散去眼里的迷蒙,这该死的高烧怎麽总是反反复复。
“是啊,我爱他,爱到为了他不惜跟很恶心的男人上床,为了他什麽事情都去做,你敢吗?你躺在他怀里,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给予的温暖,你问问自己的心,什麽都不做的你有什麽资格站在他身边,你拿什麽在爱他……”
“够了,小涣!”寒恺修低弱的喊。
“怎麽可能够了……”高烧让他神智都不清楚了,眼前不停摆动的双影让他更晕眩,“不管我做什麽你都没感觉,哪怕是我躺在日本那个老色鬼床上,任他凌辱。即使你每次都不肯真正的跟我做爱,而且次次都要洗手洗好久,明知道你嫌我脏了,我还是爱你,知道你在敷衍我,我还是无药可救的陷进去。你说他需要你,所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难道我就不需要你吗?我受伤的那段日子,你陪著我却心不在焉,还要逼问我……寒恺修,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小涣,你什麽都不要说了。你所作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感情不可以交换,其他的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就是感情不行。”
“我早就该知道了,可就是不死心啊,白白挨几刀反倒让自己受罪。”
苦肉计从古至今无往不利,澄涣不是用错了方法而是找错了时间。
澄涣不是几年前的澄涣,而寒恺修也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滴眼泪而屈服的寒恺修。
管家默默上前扶住澄涣,“涣少爷,我们走吧。”
澄涣发烫的手从管家手里抽出,压抑著低咳,“你回寒家去吧,我不需要你了,咳……”
没人想到澄涣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管家怔愣住,不敢置信。
他不需要他了……
(生子)116 管家与澄涣的纠葛
“你这是在赶我走?”
管家深深的垮下肩,说是在诘责澄涣的寡情不如说是他无奈的悲鸣。
比主仆情更亲近,比父子情要淡薄些,就是管家与澄涣微妙关系的诠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时光倒流到十几年前,以乞讨为生的流浪汉与落寞街头不愿回家的少年,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道形成一组奇异的风景线。
流浪汉不知道少年为什麽不回家,看他一身干净的学生服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流浪汉也不问,天南地北游荡几十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是他生存的准则。
少年每天都会在一个时间出现在地下道,没有一句言语,只是当硬币丢进破铁碗里发出叮当的声音时,少年低垂的头才会抬起,看一眼又落下。不过,他也会在离开的时候往破碗里放钱,悄无声息的……钞票,十至百,数额不定。
流浪汉不说谢谢,只是每天少年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以往呆坐的地方有一条小凳,一瓶矿泉水。这样的形式在沈默中维持了将近半年,流浪汉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饼干面包之类,甚至还有酒精OK绷,因为他经常看到少年不经意挽起的衣袖下血迹斑驳的伤痕。
他不问,他不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流浪汉会期待少年的出现,少年偶尔的不出现会让他整夜不安,他会想那个孩子会不会出了什麽事情,那是种亲人间的关怀挂虑。
我以後不会再来了。
这是少年跟流浪汉说的第一句,却也是最後一句话了,流浪汉很失落。
你跟我走吧,我需要你,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
一个星期後,在太阳下闪著亮光的宝马停在地下出口处,少年居高临下,神情淡然。
流浪汉一时间竟然有些闪神,几十年的漂泊生涯,世态的炎凉他早就淡漠了,几个月的相处,流浪汉悄然间把他当成了亲人一样,面对他的去而复返开心不已,听到他的话竟然欣然而泣。
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流浪汉从走进贵派的大园子开始,从惊到喜,再从喜到静,他确信了一点,少年是上天派到他身边的贵人。
从三餐不继的流浪人到浮华如皇宫般的大宅院里担任管家,这是个什麽样的跳跃,曾经他想都不敢想。
宅子姓寒,在他心里主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被所有人称呼涣少爷的少年。
不再有人敢给他白眼,受驱逐饿肚子的日子从此将与他远离。流浪汉……不,现在应该说是管家,他可以高昂著头,招摇而过,原来,改变命运不过就是反手覆掌之间。
我需要你,是根植在管家心里的一个信念,澄涣不止是他的贵人,更有种像儿子一样的亲厚感情。十几年来,管家兢兢业业,事无巨细一一替澄涣解决,甚至当年澄涣与寒恺修两人初试**,还是管家偷偷出去买的药。
过往种种,真的是一句不需要就能抹掉的吗?
人到晚年,还要再去为重觅终点的归处而奔波,想起都会觉得心酸。
澄涣摇头,“我很感激你没有唾弃我私生子的身份,给过我很多帮助。可是,我现在沦落在这步田地,已经没有能力让你过好日子,我相信寒家会念在你十几年来的辛劳,让你安度晚年。”
“涣少爷……”到这种地步还替他著想的孩子,为什麽老天偏偏要让他不好过。管家语音哽咽,双眼赤红,此情此景看著颇有几分悲凉。
蔚以然一直在围观,他撸起袖子搓搓手臂,“拜托,别肉麻了行不行,跟唱戏一样想赚谁的眼泪呢。”
刚才的气氛是有些伤感,草根趴在寒恺修怀里,抱不平,“你别这样说,他们感情好当然会舍不得嘛。”
寒恺修低下头,“以前管家用星果捉弄你,你忘记了吗?”
“……”思索一会,草根大脑转啊转,“我只想著你跟宝宝,不记得那些了。”
“你啊,明明心软还嘴硬不肯承认。”幸好,草根不是澄涣。
寒恺修不会遗忘,发生在郊区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星果的吃食里放了大量能使它振奋的进口药,虽然食盆已经处理了,并不代表寒恺修糊涂不知情。
星果正常的时候都难缠,别说它发起疯来得有多可怕。
青色早晨被腥红的血渲染,蓄谋者歹毒的用心至今想起都觉得胆寒,如果不是星果喜欢草根,换一个人只怕是轻则残重则丧命。
“管家是好人,虽然他有点凶。”其实是很凶,草根小小声在心里说,真要说出来会让管家难过吧,谁会喜欢别人说自己不好呢。
蔚以然抚额叹息,白痴小草,这样的人还说他好,真是被卖了还帮著数钱。
“你们……没有感觉到羞愧?”嘴巴里一涩,蔚以然习惯性的摸口袋,很快又触电一样缩回手,想抽烟还是等草根不在的时候吧。
管家小心扶著澄涣,鼻孔冷哼道,“羞愧你不该有吗?别忘记了你也好不到哪里,算计他的事情你一样没落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振振有词的蔚以然竟然语塞。
一股情绪一直在草根胸腔里徘徊不散,话题再次被牵引到蔚以然身上,草根刚被引开的注意力又被调了回来。
小然骗他……王伯死了……
流不完的液体说来就来,眼泪鼻涕一起喷,不顾形象都撸在寒恺修身上,草根伤心,“王伯死了,你为什麽不告诉我?王伯对我那麽好,就跟我爸妈一样,他临死前我都见不到一眼,我真的太坏了,太不好了。呜……还有小然,小然为什麽要那样,他怎麽可以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我那麽相信他的,他怎麽可以害我的亲人?怎麽可以……”连念予都说他太天真,唯独他自己看不透。
“小草,我没有……”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害王伯。
“没有什麽?没有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没有利用他?”
澄涣的紧追不舍让蔚以然现出狼狈,他不怕别人知道他做了什麽,可他害怕让草根知道,在草根心里的小然肯定是很完美的。
寒恺修的西装是报销了,他换了另一只干净的袖子替草根揩干净脸,抱著他向办公室走,“不用理他们,肚子饿不饿?老公带你去吃东西。”
(生子)117 回忆过往……
刻入骨髓的溺爱,曾经的他也不曾有过,澄涣气恼愤恨,寒恺修怎麽可以对他那麽好,这个男人一无是处,平庸的他哪里能跟寒恺修匹配。
不甘心,就这样输掉。
玉石俱焚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不是都说他心灵最纯粹,本性最善良,那就让他们彼此良心折磨好了。
“等等──”澄涣追上去,横手拦住他们,“今天好不容易见上面了,怎麽能这样就走了,好歹我们也是从未见过面的兄弟啊,你说呢,哥哥!”
哥哥?
止住抽噎,草根泪汪汪的眼上下审视著澄涣,“我没弟弟,你认错人了。”
寒恺修也不解释,只是站著,他知道事情到现在这种局面,再遮掩已是无用,暴风雨该来的都会来。宛穆林从後面赶来,拉著草根的手热泪潸然,“孩子,我是你的爸爸啊!”
爸爸?
今天是什麽日子,刚才是弟弟现在来一个爸爸,他什麽时候这麽受欢迎了?
慌张的缩回手,草根求助的望著寒恺修,“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儿?”
救命稻草一样的依赖,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宛穆林难过的摇头,“冤孽,冤孽啊!”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连老天都要绝了宛家啊!宛家三个孩子都逃不过情这一关,更让宛穆林气绝的是,三个儿女都中邪一样载在了寒恺修手里,怎能不叫他寒心伤怀。
低声慰抚著草根,寒恺修回头朝众人淡淡说道,“都过来吧,把事情说开了也好。”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坐在沙发上,看著办公桌後的寒恺修,表情各异。草根捂著热茶杯缩在寒恺修怀里,他一直在颤,手心冰凉,他很不安也很冷……
呆若木鸡,是草根从始而终的表情。
社会再多的复杂,他的世界依旧是湛蓝依然,那样的错综复杂好比蜘蛛结的网,一层又一层,将他网住,同时也惘之。
宛穆林期待的眼,还有澄涣眼中的冷漠,草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张口。他很糊涂,为什麽他面对著说是他亲人的人却……从心底感觉到寒,从身到心都陌生,他甚至没有丝毫的喜悦感,这是为什麽?
孤寂太久,草根对亲情的渴切是很显然的,辛诺贇予王伯离开後,寒恺修就是他世界的主宰,四个小萝卜头是他的心头肉,还有他视为亲母的张妈。而今,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忽然又冒出来了父亲和弟弟,草根很晕。
蜷缩在寒恺修怀里,草根抿著唇,压抑的哭,是那种要憋断肠子一样的闷泣。
老天爷似乎很锺爱表演烂套俗的戏码,看著众生在他的游戏下生活颠沛,感情流离失所。
当年,满怀豪情的宛穆林为了前途发展远离家乡,才貌双全的他在大都市里怀才不遇,颓废消极之时得到豪门千金的垂爱,千金小姐的财与美貌同时深深的吸引了他,为了那少奋斗的几十年,宛穆林狠著心回到家乡,不顾一生教书育人的父母强烈反对,与青梅竹马的女友分了手,回到城里的宛穆林并不知道,当时女友已经有了身孕……
不管宛家二老如何挽留,伤透了心的女孩毅然的离开了,瞒著所有人来到一个偏远的山村,为了孩子名正言顺,她嫁给了一直帮助她的好心人。
命运千阻百挠,然而生活还得继续,不管穷困的家庭如何受人冷眼,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好心男人的大度与宽容,给了她母子俩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相濡以沫积累下来的感情战胜了所有。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与负心男人见面,老天却再次跟她开起了玩笑。
宛家辜负了她,二老一直都郁结在心,日久成病,病塌前的照料也是她一丝不苟的服伺,没有半句怨言。二老临终前,她将孩子带了来,与老人见了一面,老人身泪俱下,心寒儿子的所作所为,答应她把孩子的事情永远的带进坟墓,让老天爷去惩罚他。
对於罪人,言语姿体上的折磨都是轻薄的,只有良心的惩罚才是最沈重最直接的折磨,纵使桑田沧海变迁,却无法抹去曾经的罪责。
操办丧事,跪送二老入土……她所作的一切本该由儿子媳妇来完成,她无怨无悔替宛穆林行孝道,她不愿看到老人身去後被人戳脊梁骨。宛穆林匆匆回来,感动与愧疚折磨著他,几年未见,风华正茂的少女在生活的逼迫下,眉头的忧郁为她添上几许苍桑,却不见有对他的怨怼。
临行前的晚上,伤感之中的小酌,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
“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会要他吗?”
“会,真有了我会把他养大,教育他成才。”宛穆林说,“我结婚了,有一个女儿,你……替我生个儿子吧。”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妻子不肯再生育,想要儿子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想到了她,这不能说是利用,他坚定的相信她会答应。
一颗心要被残忍伤到什麽地步才算痛,一份情要被忽视到何种程度才能醒悟。
她流著泪送他走,既然你想要儿子,好,我给你生。
老天爷唯一待她公平的地方就是让她嫁了个好男人,当她知道自己第二次有了身孕的时候,那个老实的男人亲自动手替她准备了行李。在得到丈夫谅解的情况下,她再次来到小镇,边打零工边等待著孩子的出生,也等待著承诺会回来接孩子的自私男人。
她不能让两个孩子都一样的穷苦,没有饱饭吃,没有书读。
一年又一年……宛穆林没有来。她在春天期待著希望,又在冬天黯然神伤。
没有放弃,只为了那点渺小的希望。
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记忆,跟随著妈妈吃的苦在心底烙了一个疤,不管将来的生活多麽富足,灰暗色的妈妈是孩子永久的记忆。
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生活很苦,可是妈妈对他很好,比起宛家母女的残酷他宁愿过回三餐不继的日子。
澄涣对妈妈的想念多一分,对宛穆林的仇恨也更深一层。
(生子)118 我不是怪物
“小涣,对不起。”
面对宛穆林捶胸顿足的忏悔,澄涣冷讽笑看,“你现在後悔有什麽用,我妈已经死了,她是被你的自私跟冷酷逼死的,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我妈活过来,要麽你……现在马上去死,到地底下跟我妈这句话。”
宛穆林以为听错了,不确定的开口,“你……你真的就这麽恨我?真的这麽想让我死?我……我是你爸爸啊!”
“你不是我爸爸!”澄涣很激动,脸上带著异样的通红色彩,眼神也涣散著,“我恨不得你死,你活著除了制造罪孽还能干什麽……女儿是残花败柳,儿子……呵呵,你从来不会想到,会有一个能下崽的儿子吧,男人生孩子,你知道是什麽吗?是怪物,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哈哈哈……知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你宛家活该受这样的惩罚。你这麽自私的人怎麽配有後代,连老天爷都要看著你断子绝孙……”
头好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麽。澄涣无力的瘫在沙发上,一波波的汗水从额际沁出,忽冷忽热。
不……他都听了些什麽……澄涣恶毒的怨恨都入不了他的耳,回旋在他耳廓的只有……宛穆林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他脸色发白,向寒恺修探求,“他说的是……是真的吗?”
怪物两个字冲进耳里,草根手一抖,倾斜的水杯泼出来的液体弄湿了衣服,他忽然颤抖的厉害,“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宝宝很正常,你不可以说我……说我是怪物……不是……”
“……”寒恺修鼻间堵塞,堵的他无法呼吸,紧紧抱著草根,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乖,不听他乱说,你不是怪物,你比谁都要好,不管别人怎麽说,你只要相信老公,老公明白就可以了。乖乖的,深呼吸……安静……”
寒恺修低醇的嗓音注入耳内,草根渐渐的安静下来,源源不断的泪水哭湿了他的脸,“我不是怪物。”王伯说他只是比别人特殊点,寒恺修也说宝宝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这个说是他弟弟的人好像很讨厌他,可是……再怎麽讨厌也不能说他是怪物啊,草根好伤心。
“你是宝贝,老天爷给我的宝贝。”纸巾擦试著他身上的水,寒恺修心疼他烫红的手,“他们都疯了,不用理会。宝宝该饿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抽抽鼻子,草根点点头,手指抓著寒恺修的衣角绞啊绞……
宛穆林立起身,迟缓的走近他们,“男人生子……你真的……”生了孩子吗?
草根偶尔露出几声哭嗝,咬著唇不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麽。寒恺修专注的替草根吹著手,对宛穆林的问题似乎不上心。
没有人回答,貌似很闲适的蔚以然忽然插话,“宛董,你究竟亏欠了草根多少自己心里有数,宛氏的一切本就该他所有,现在我已经是宛氏最大的股东,剩下的就看你了。”
“不行。”头越来越晕,澄涣努力想让眼前倒立的景物正常起来,无奈力不从心,他卯足劲吼叫,“宛氏给了草根就等於送给了寒家,我不允许,你欠草根难道就不欠我的吗,难道你忍心看著你的心血成为别人的?草根替寒家生了三个孩子,这样的儿子你还要来干什麽……”
草根替寒家生了三个孩子,草根替寒家生了三个孩子……
宛穆林梦呓一样念著同样的一句话,无形中像是有只手抓在他的气管,他想说些什麽,大张的嘴里只能控制不住的往外喷著急促的气息,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
他的儿子,真的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吗?
心口钝钝的绞痛,嘴里迅速的迷漫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天女散花一样喷洒出去……宛穆林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啊!”眼睁睁的看著宛穆林就这样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草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他怎麽了?”
不管曾经过往如何,终究还是心肉相连的亲人,草根澄涣都感觉到心脏闷闷的发痛。澄涣本来就是拖著生病的身体来的,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头痛欲裂的他最终挺不住了,从沙发上栽倒到了地上。
“……”瞪大眼,草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寒恺修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他冷冷的睨了蔚以然一眼,“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看著宛家四分五裂或者家破人亡你就开心了?”
“我只是……只是想替草根做些事情。”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局面。
“我以前就忠告过你,不要自以为是。草根不需要那些东西,以他的性情,会看到血脉相连的亲人受伤也不理?他不会,你把宛家弄得鸡飞狗跳,其实间接的也是在伤害草根。”没有宛家,草根还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些。
“……”关心则乱,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草根是真心的把你当朋友,他信赖你不亚於我,只要你跟他说你想找王伯,我相信草根不会不帮你,中途你有过很多次机会,也是你一意孤行切断了。蔚家世代的所谓使命我劝你还是别再执著了,就算你找到了传说中的宝贝又能怎麽样?全世界男人都能生孩子,那不是乱套了?王伯有句话说的很好,天注定……不强求……顺其自然……”寒恺修的目光很深透,是种在他这个年纪不会有的沈淀,蔚以然一时恍然以为看到了王伯,“你,觉悟吧。”
一步错,步步错,不比棋局错了还能重来。蔚以然苦涩的伸手向草根,“小草,你……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草根很乱,今天发生的太多事情他都来不及消化,看著好萧瑟的蔚以然,他又心软,可是……小然做了非常不能原谅的事情。草根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头埋进寒恺修怀里不愿面对。
他还没有想清楚。
(生子)119 伤害,幸好有爱相陪
救护车来了,草根一直站在寒风中看著远逝的车子,夜幕来临下的灯火点燃他眼里的星光。
说不难过是骗人骗已,然而,草根不可以否认的是,就在宛穆林和澄涣倒下的时候,心里似乎疼了。
回去的时候,草根跟著星果上了後座,占据著车厢角落黯然伤神,不由的让寒恺修想起他带著刚怀孕的草根离开王伯时,草根哭泣的情景。
不是亲人更胜亲人。
是亲人却更似陌生人。
草根轻轻的叹息一声,“老公!”
寒恺修从後视镜看他,“嗯?”
静等著下文草根却消音了,车里又陷入安静。而後,草根隔一会叫一声,得到回答後又不说话。数次後星果郁闷的耸下头,专心做它的美梦去了。
快到家的时候,草根从後边抱了上来,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我亲手做的便当,你没吃到,真可惜。”
扭头亲亲草根,寒恺修暖暖的笑,“不可惜,我吃到了……你的心意。”
眼睛很刺痛,可眼泪还是不停的流下来,“好难过,为什麽会这麽难过?”
为什麽一颗心可以一痛再痛?一颗心抵抗疼痛的底限在哪里?
草根不知道,他只知道心痛的时候只要想著这个男人,心不再那麽痛;绝望的时候抱著这个男人,就会看到希望。
寒恺修抱著草根进家门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凝重的模样让张妈脸上的笑也凝结了。
这是怎麽了?爱心便当出了什麽问题吗?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麽,吉祥三宝也出奇的乖,除了草根的奶水不碰其他东西的三宝也听话的吃了张妈喂的小米糊。
“老婆,来……张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草根一天都没吃什麽东西,之前去了餐厅却什麽都不肯吃,看著他郁郁寡欢,寒恺修何尝又不心疼。
皱皱眉,仿佛那是毒药,草根推开他的手,“没胃口,不想吃。”
“好歹吃点,你没看到张妈多著急,想急死她吗?”草根是个心软的人,不想让自己变成别人的负担,他乖乖的张嘴吃了两口,慢慢吞咽下的食物是块沈重的砖,压在他胸口,鼻头的酸涩迅速让眼眶迷漫上水气,“我妈……我妈好可怜……呜……”
示意门口的张妈过来,收走了手里的东西,寒恺修抱著他,两人静静靠坐在床头,如水的柔光流泄下来,悄无声息的抚平那一声声的哀嚎。
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无非就是找到一个爱她胜过她爱他的男人。草根似乎明白了,为什麽爸爸对妈妈那麽好,是因为爱;可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妈妈还是会望著苍穹失神流泪,那也是因为爱……错爱。
相敬如宾,是没有感情却一路扶持走人生的两个人最贴切的形容词。
“老婆,你会原谅吗?”
问题,一直都在寒恺修的心间,他一瞬不瞬的盯著草根,那是种说不出来的心情。
原谅,草根会离开他回宛家吗?
问完後,寒恺修又为自己的小家子气自嘲,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没有自信了,这里是草根的家,有宝宝,有他的爱,怎麽可能会离开嘛。
“我不知道!”
他很乱,一天之中接踵而至的现实冲懵了他。
还有那个他看不懂的蔚以然。
“小然骗我,他怎麽会变成这样……”
蔚以然是看著他们离开的,欺骗的事实他无从辩驳,不管出於什麽样的目的,伤害就是伤害。不以诚心相交的朋友之名都是欺诈。
“小然,你真的是为了王伯的宝贝才对我好?”
“小然,什麽样的宝贝比我的宝宝还重要?竟然连宝宝你也利用……”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问,草根语气很清淡,还燃著希冀之光的眸子让蔚以然无地自容。蔚以然说不出话来,是与不是……人生最艰难的便是如此般的双项选择。
蓄心积虑,踩著一份老实的信任,以他作诱饵,就是为了通过他找到王伯。
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负气出走的相遇,原来并不是巧合。
草根生子,蔚以然除了略微的惊讶,表现如此的坦然。
……
一盘棋,蔚以然可谓是每一步都精算到了,只是……漏算了那颗会遗落在草根身上的心,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以预估的就是感情。
王伯的死,草根不问,他怕再让自己的心寒上几分。
寒恺修有一句话说对了,演变成这样,都是蔚以然自作自受。
家里设上了香案,早晚一柱香,为了祭奠王伯。
蹲在地上,愣愣的注视著王伯的牌位发呆,草根在想什麽,没有人知道,连寒恺修也不清楚。
三宝肚子饿了,鼻子灵敏的他感觉到草根的方位,不停的在念予怀里扭动。念予边打拍子哄著边往张妈的房间移,他知道草根这几天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去吵他的好。
“王伯,是我把小然带到你身边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为什麽就这麽笨,听不懂辛诺的话,连念予都明白的事情我就是看不透,我还能做什麽啊?”泪儿叭嗒掉在地上,挂在地毯的绒毛间好像晨起草地里的露珠,“我不是故意的,王伯,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跟小然做朋友,他明明答应我不骗我的,辛诺肯定也讨厌我。”草根越想越心酸,瘫在地上哭,“我很笨,大家都讨厌我了,连他也会讨厌我的,我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