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什么时候跟二哥挂在一起了?赵学军觉得世界很奇妙,但是对二哥现在的世界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其实,老赵家就赵学兵像个生就混政界的人,他天生个性就有份灵气,人际往来是赵家最好的。现在老家人出事,比如拖拉机被**扣了,不用找赵建国,找了也没用,找赵学兵就成,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今天是星期二。”赵学军咬了最后一口雪糕,丢开雪糕棒子。
“是……啊,怎么了?”赵学兵眨巴眼。
“我和大哥的衣服都臭了三天了,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要么呢……你回去洗,要么就打扑克长点记性。”赵学军说完,丢了冰糕棒站起来。
赵学兵眼珠子转转,双手合十:“弟,从我幼小的内心世界来讲,这些事情我不记得。”
“大哥昨晚悲愤了,我觉得今天他再穿脏衣服会更加悲愤。还来得及……真的。”赵学军好心的劝解。
“弟,从我幼小的心灵来讲,作为国家未来的足球之星,少一次训练,就会少一次冲出亚洲为国争光的机会。帮个忙吧,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也许是因为重生的原因,赵学军的语言习惯很有趣,连带的家里的哥哥也很受影响,过去世界的一些东西,有意无意的总会带来这边,影响着这边。赵学兵那些朋友最爱看赵家兄弟斗嘴,有些小词儿就不知道这家三兄弟怎么整出来的,简直太绝了。
“我不管,我就是跟你说说,你晚上回家别穿着臭球鞋进门,改霞姑姑会唠叨,这不是最可怕的,咱妈憋着气呢……”赵学军指指脑袋。
赵学兵双手抱拳:“知道,知道,施主去吧,一路顺风,再见!再见!再见拜拜!。”说完,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推了车子就准备去踢球。
“赵老大要高考,情绪不稳,随时发疯。”赵学军站起来,冲他背影大喊!
喊完,他拿起书包就走。走了几步,身边一个人骑着车子,从他身边很快的飞驰而过,一串悲愤的声音远远传来:“高考的人!都他妈神经病
闵顺笑的不成了,他伸出手,搂住赵学兵:“走吧,我请你羊肉串。”说完,并不看宋长安他们,很张扬的拖着赵学军走了。
“那是谁?”宋长安看着远去的闵顺的身影问身边的人。
“六中的四大金刚里的老四,家里可有钱了,开了两个录像厅,还有一家磁带屋。他哥严打那会被枪毙的,这小子混的不歪,不太好招惹。”宋长安身边的也是个灵气的。
点点头,宋长安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希尔顿发了一圈,小城的男孩子鲜有外烟吸,他们看看牌子,看看学校门口,看到没有威胁后,就故作成熟的扎堆,勾肩搭背的吸着烟,就着身边少女的清香,吸一口,相互**的看看,再吸一口。
闵顺跟赵学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闵顺吸了好多烟,赵学军沉默的不说话。今天的闵顺很奇怪,有些……怎么形容呢,一个少年,当他夸张的表现自己,一定是要遮掩什么。刚才在学校门口,闵顺就是想打架。
“说吧,再不说咱俩喂蚊子了。”虽怕麻烦,但是赵学军更怕公园里的蚊子,太多了,这一会三疙瘩。
闵顺丢下烟头,站起来,突然脱去了上衣。赵学军下的双脚一缩抱着腿唰的一下,缩在椅子的一边。
脱去上衣的闵顺,转身把光着的背对着赵学军,呃,这可怜的娃,一身皮带抽的青紫,靠屁沟的地方,还有几个红五星皮带扣的印子。
赵学军尴尬的脸色一红,放下腿,吸吸鼻子:“那个,花纹不错。红五星那里纹的?”
闵顺慢吞吞的穿回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彭娟,怀孕了。”
赵学军眨巴下眼睛,看下他的裤裆。
闵顺更加郁闷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顺手在脸上拍死一个蚊子:“昨晚,他爸爸冲进我家先是抽了我一顿,他走后,我爸问我是不是我的?我说没我什么事。他妈的,我爸就是不信,又把我抽了一顿。”
彭娟……有多长时间没碰到她了,这几年,个体户越来越多,人们在心里已经开始毫不遮掩的对金钱有了追求。随着商品的丰富,虽然还没有太多,可是,街上的颜色早就不是绿灰蓝,而是更加缤纷的五颜六色。彭娟混的离大家越来越远,常见到她坐在陌生人的摩托车上,张扬的笑着从街角穿行。
“你妈没事吧?”赵学军知道闵顺的妈妈因为他大哥闵和的事情,吓破了胆子。
“没事,我妈不知道。”闵顺头疼死了。
赵学军朋友实在少,闵顺,彭娟都是在他新的生命有了烙印的人。他想帮,可是今年自己不过是初二吧?
27、第二十六章 ...
穿过古老的旧街区,一些原本在大道边长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柳树被剃光了头,干秃秃的被锯掉,堆放在街边等待被拉走。看样子,柳絮满天飞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赵学军喜欢五颜六色的世界,他目睹变化,看着岁月更新自己。整个民族犹如分娩一般,会再次伤,再次疼,可是,这种变化必然是有意义的。
闵顺哼着调子,拿着一串羊肉串啃着,啃完就把铁椽子丢进垃圾堆。赵学军跟在闵顺身后。他背着书包,穿着干净的夹克衫,□穿着板板正正的长裤,球鞋。一看就是好学生。街边的人偶尔将目光投向这对少年,感觉这就像一个大尾巴狼劫持了一只小绵羊。
他们一起绕过工地,来到一处老民居。这里是彭娟现在生活的地方,煤渣垃圾到处没规矩的丢放着,苍蝇,臭虫肆虐。肮脏的家禽跟一条脱了毛的流浪狗混在一个垃圾堆觅食。污水没了规矩,自由的到处流淌着……
闵顺脚步停下,看下四周后,他弯腰捡起几块小石子,对着一个院落丢出去。过了一会,一声来自小城妇女夹着土话的怒吼加怒骂响起。闵顺跟赵学军躲在角落开始等待。没一会,彭娟穿着一件大罩衫,□穿着蹬腿裤,还有一双脏兮兮的塑胶拖鞋,慢吞吞的披着头发挪动了出来。
上初三的少女,应该是什么化妆品都不抹,就有着一股子仙女的香气。她们可以因为年龄自我宠溺。每天过着简单的生活,因为五毛钱而发愁吃的品种太多而娇嗔。她们随意的叽叽喳喳,却不讨人厌,天真无邪的脸颊上,应该总有一种,原谅我吧,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的……特殊的……人生最最美好的时段的那股子气质。
可是现在,岁月将少女催熟,彭娟的胸口发育的即便是大罩衫也遮盖不住那股子……来自**的味道。她低着头,一路上看到她的邻居们就在那后面指指点点。连带着赵学军都犹如被人在身后,拿无数小针扎一般的难受。这种被指点的感觉,赵学军受到过更加残酷的,这一刹,他发自内心的同情了。
十几分钟后,赵学军他们一起来到正在施工的工地边,一起坐在了码放整齐的水泥板上。
“说吧,谁的?”闵顺直接进入正题。
彭娟摇摇头,小声抽泣:“都不承认。”
闵顺气的去踢水泥板,接着,捂着脚满地乱蹦“我X,谁的你不知道啊?猪脑袋给你安上了。”
彭娟摇头,蹲在地上抱肩膀。
“反正……反正……我自己知道不是我的,可现在他们都说是我的,奶奶!你给我条活路成不?我妈因为我哥,不能吓,一吓就羊癫疯。我就一个妈,放过我成不?!”闵顺声调有些高,愤怒的压抑不住。
彭娟抬起肿胀的脸,那上面指头印子留下的青紫赫然在目,原本挺好看的样儿完全走形了。
闵顺没有再骂,他咬咬下唇,坐到了一边,负气的看工地那头。
“你爸怎么说?”赵学军问彭娟。
彭娟摇头:“打了我一顿,就走了,叫我滚蛋,以后不许叫他爸。”
“你妈呢?”
母亲总是一个能触动少女内心的词汇,彭娟哭的更厉害了:“她给了我十块钱,叫我赶紧走!”
赵学军无奈了。
城市快速建设施工的声音,咣当!咣当!咣当当!的从那边有节奏的传来,三个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不出声的坐了一会。闵顺终于开口了:“要是我的,我就娶你。可是问题是不是我的,你要用钱,我就回家给你顺点……别的,我没办法。”
彭娟抬起手背,擦擦腮边的泪,站起来带着一些果断高声说:“不用,我想好了,等我肚子再大点,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我后妈跟我爸家门口,恶心死他们。”
“哧!”赵学军忍俊不住了。他笑完,闵顺也跟着笑了。
“你那是放屁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凭什么你去死了,给他们挪地方?相信我,你活着才是恶心你爸呢,你死了他就不好过几天。真的,你还是留口气恶心人吧。”闵顺劝着。
“有人给你拿主意不?”赵学军问出正话。
彭娟摇头。
“几个月了?”赵学军问到。
彭娟摸摸肚子,眨巴下眼睛:“我没坏过孕,我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我以为我就是胖了,真的,后来这里越来越大……还……还动了。他们说……五六个月。”
赵学军这下子倒吸一口冷气,他仰面看天愁了好一会才问:“要么……生?”
“不生!生了……这辈子我真完了。”彭娟又哭了,一个人的绝望,令她可以为另外一条生命做主了。
“不傻啊,我还以为你真傻了。”闵顺讥讽到。
赵学军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彭娟:“我知道在一些县城的医院,有介绍信就给做流产,你这孩子做不成流产了,这个是引产。恩……要家属签字。”
彭娟抬起头哀求着看他们:“那咋办?我没家属签字。”
赵学军叹息下:“我妈常出差,家里有介绍信。你必须去个正式的医院做,不然以后就做不成妈妈了。”
彭娟冷笑:“做不成,就做不成,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家属签字的事儿,你别管,你回家吧,那里也别去。……彭娟,你就跟我们说下,怎么回事就成。”赵学军拉着彭娟坐下。
彭娟坐了一会,慢慢回忆起来:“那天放学,前街的老卡生日,他们就找我去热闹,热闹。我反正没事做,就去了。大家一起在老卡家吃的饭。老卡说喝酒,我说我不会,他们说我不给面子。后来,我喝醉了……剩下的你们就知道了。我找过他们,他们都说没干过这事……都不承认,妈的。”彭娟气的咬牙切齿。
“行了,你家去等吧。”赵学军拍拍彭娟的头,末了又拿出几块钱塞她手里:“别乱跑,等着我们。饿了,自己买吃的,你奶奶年纪大了,你也懂点事,没了奶奶,谁还收留你?”
彭娟找到了主心骨,很听话的点头,一边走,一边用那张又可气,又可怜的肿脸往这边看。闵顺摆手:“去吧,去吧,不会不管你的。”那丫头这才走了。
水泥板子上,又是一阵沉默,终于,闵顺开口问:“说吧,咋办?”
赵学军低头想想说:“你去找人去摸摸老卡他们,这几天谁躲起来了,那就是谁的事儿。找到谁躲起来,你带彭娟直接到对方父母家。彭娟还没成年,这个算强X未成年少女。说不定……这还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叫彭娟就对他们说,孩子生定了,生完就报案。等孩子血液的鉴定出来,自然就知道是谁的了。”
“能成吗?”闵顺有些担心。
“怎么不能成?他们不会想这个孩子来到世界的。自然有人当彭娟奶奶一样供着,哭着喊着叫她做手术。也许……到时候没咱俩什么事儿了。你看好彭娟,别叫她被人拐去听了别的话。这事儿,谁干的,叫他们赔偿……蹲大狱,赔钱,他们自己考虑。”
“成!我这就去找人问,妈的,气死我了。”闵顺大概觉得自己挨得那顿皮带真的不值。
工地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咣当!咣当……的声音在寂寞的响着,大约天摸黑的时候,有个人从水泥管子里慢慢爬出来,就着太阳最后的颜色,他眯着眼看着天空。
如果此刻,赵学军还在,一定会惊讶的认出,这人却正是在一中的新风云人物,宋长安。
夕阳下,宋长安的脸也是肿的,肿了一半。他看看水泥管子的那边,又看看赵学军他们离开的地方,他低头想了会,提起书包也离开了那里。
赵学军回到家,看到前院晾好的衣服,先是抿嘴乐乐,接着去厨房掀锅盖。
锅子里,几个热呼呼的红皮大红薯温着,他取出一个,在手里倒了几下,咬着向老妈卧室走。还没到卧室,老妈那种带着特有的高橘子风范的泼天唠叨,便一泄而出。
自从工厂停产,高橘子突然没事了。这种清闲令高橘子无比惶恐,她每天早起,会按照习惯去工厂工地待会,会会那些老职工,打听一下消息。但是随着上个市委领导班子的离开。有关于工艺品厂的消息,越来越令那些工人绝望。
生活没着没落的高橘子,觉得惶恐。她赚惯了钱了。现在还不到九十年代的初期,高橘子依旧觉得做个体户很丢人,可是周边不断有做生意赚多少钱的消息传来。“教书的不如卖咸鸭蛋的”这句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流传开来的。
“叫你缠个毛线,你就像杀你一样。哎呀……我怎么就不能有个闺女呢,有个闺女多好,我给她扎小辫子,带她上街。我们娘俩每天一起遛弯,一起买东西。有姑娘多贴心啊。举高手!我跟你说老二,你哥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许去烦他,他要是烦了,又不安生了。
举高点,你那是什么脸?老二,你知道不,生你那会,我有机会去机关,就因为你,就因为你!我才去的工会。举高点!看那里呢?!
你说吧,不是因为你跑老爷山,老娘能去工艺品厂吗?哎呀,我是看透了,赵建国人家发了。赵书记,多牛逼啊,你看他张老橘子脸,还记得回家啊?
这都多久了……去哪呢,还有五团线呢,我跟你说赵学兵,你要是长点记性,就别招惹你哥……哎呀,我要是有个姑娘就好了……”
赵学军咬着红薯,倒退着,悄悄的离开家,这几天,他要住到干爹家,直到大哥高考,他都不想回来……不回来?怎么可能呢!橘子妈妈大概会拆了干爹的老骨头吧。
宋长安是夜里九点才进门的,一进屋。迎面的就是一股子浓郁的烟酒气,地上一些碎瓷片满地落着,他二叔宋瞭望伸着两条带毛的腿,正躺在沙发上打呼噜。
宋长安的二叔,自从兵团返城回家,就一直闲着呆在自己大哥家。在兵团那会子,宋瞭望受了不少罪,返城后,宋长安的爷爷奶奶安排他去了机关。这人一直没调整好自己,总是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社会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现在的社会。他不停的回忆在兵团热血的日子,总是不愿意醒来。这令宋长安很是看不起。
今天放学回来,他二叔在家,又喝又唱,还念什么:我们来自各方,汇聚一堂,三万儿女啊,边地垦荒……
宋长安站在门口讥讽了几句,他老子伸手就给了他一个打耳光,宋长安背着书包就走了。
二叔突然坐起,吓了宋长安一跳,他躲在门口看着那个不合时宜的人,举起拳头喊了一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喊完,倒下继续睡。
母亲刘青灵拿着工具在悄悄收拾屋子,见宋长安站在门口,就压低声音说:“回来了?”
宋长安点点头,提着书包要进屋,他妈妈拉住他,摸下他的脸:“别怪你爸,你爸觉得对不起你叔叔。他没照顾好他,当大哥的都不易。你二叔挺可怜的,这么大了,找不到方向……
扒拉开母亲的手,宋长安瞪了一眼从门缝里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每个家庭,都有属于每个家庭特殊的问题。宋长安的爷爷奶奶,文革受了不少罪,现在在家里,大病小病不断。弟弟妹妹还小,跟他差了七八岁。二叔不上班,不参加社会活动,每天活在过去。父亲全部身心都扑到了政治前途当中,这一大家子事儿,想起来,宋长安就一阵烦躁,一刻都不爱呆家里。
宋辽阔宋市长,是晚上十点回家的。今晚他与市委领导听了有关于江关县县委书记赵建国的一些汇报。随着改革开放,万江公路的畅通,这两年江关县的经济几乎是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跃起。
这种快速跃起,并非是好的事情。就拿这几个月来说,有几件大的案子都发生在江关县。江关县的综治问题,成了当前比经济更加重要的大事情。新的领导班子上台,自然有新班子的政治畅想以及希望。万林市周边十三个县区,都是产煤区,随着经济活跃,一些处于三省交界的县区,开始出现因经济带来的隐患。
毁坏山林案件,乡镇与乡镇之间的不良竞争,产煤区的地面塌陷问题,还有老调长谈的干旱问题,各种刑事案件把万林市的脸都丢光了,这一次省里开会,万林市被点了名,亮了黄牌。这才刚开完会,接着江关县就出了一件因**管理不慎,引起的爆炸案,一案四命。
听完赵建国的汇报,宋辽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他一进门就看到二弟睡在沙发上,不由生气。当看到妻子那张就要爆发的脸,他又强忍着,弯腰扛起自己的弟弟,扛着他回到卧室,把他放平,喂了他一杯水。接着坐在弟弟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你去跟长安谈谈吧,你今天打他,是你不对。”妻子站在门口对他说。
宋辽阔站起来,脱去夹克衫递给妻子,转身推开门进了儿子的屋子。
屋子里,宋长安吓了一跳,他连忙把烟头对着窗户丢出去。但是,烟头出去了,那烟还在屋里呢。
宋辽阔坐下,看着长高的儿子,他不忍心责备他,工作太忙,家里太乱。这个少年不知不觉的已然长大。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问。
宋长安愣了一下,梗着脖子回答:“早会了。”
“我屋子里,你小舅捎回来的外国香烟,是你拿的吧?”
“恩,我二叔也拿了。”
“没事,我不骂你,长安,爸爸今天打你,是爸爸错了。这些日子,爸爸心情不好。我跟你道歉。”
宋长安没有说话,这样的道歉,他早就腻了。他无所谓的踢踢柜子脚问爸爸:“我二叔单位打电话,催他上班呢。”
宋辽阔没接话,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帮他请假了,长安啊,别怪你二叔。他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人,都消失了,我们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对待亲人你要给他们时间,给他们宽容,对别人宽容就是对自己宽容。”
“爸,您能换点词吗?这些我懂,可是我总有权利难受吧,每天回到家,就是一股子烟酒气,我弟弟妹妹还小,你不看我,你也看我弟弟妹妹的份上,叫二叔收敛点,他怎么不去三叔家呢?三叔家比咱家大,条件好多了。”宋长安负气的说。
“傻瓜,哪有哥哥去弟弟家的。算了,你不懂,我还有事,你先学习吧。”宋辽阔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身说:“少抽点,抽烟不好。”
父亲离开了,宋长安又点起一根烟,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今天傍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有主意的,没成想在这个小土地方,还能看到一个比他还阴的。这赵建国家也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吗,以后,看样子要跟赵学兵多多了解了。
28、第二十七章 ...
赵建国晚上十点半回到家,高橘子没惊动家里人。只是悄悄的给他做了饭,又悄悄的端到卧室叫赵建国吃。
赵建国饿坏了,吃了三碗面条,还喝了一碗面汤。吃晚饭,他打着饱嗝儿,看着媳妇稀罕的不成,就巴巴的过去香了几下。然后,他利落的站起来,拿起衣服,把挂在天空,眼睛微红的高橘子丢在了床上,没心没肺的说:“县里有事,我得连夜回去。橘子你就辛苦点,家里看着点。橘子同志!你办事,嗯!我放心!嗯!我走了……”
高橘子悲愤了,这都一个月没看到丈夫了。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抓起枕头丢了过去。赵建国接过枕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媳妇为什么生气。
“哎哎……要文斗,不要武斗,橘子,我跟你说啊,老大要高考,你要好好的做事,那个……别咋咋呼呼的,你看,你一生气,老大休息不好,那不好!不能好好上学了!咳……对吧!”
高橘子蹦起来,穿起塔拉板拖鞋,蹦过去,骑在赵建国身上,对着他耳朵吭哧,就是一口狠得。赵建国受伤,趴在床上,不敢大叫,只好使劲拧着一个枕巾,压抑着声音说:“臭婆娘,你要造反。”
“对,老娘就是要造反,告诉你赵建国,你下次回来,记得顶铁锅,老娘准备给你来个大的,炸死你!”高橘子愤怒的指着他,压低声音悄悄骂。
“你可别,我害怕……喏……这是这两个月的工资。”赵建国取出钱,递给高橘子,在接手那一刹,他有些胆怯了:“橘子,嘿嘿,你看哈,今天县里出了个爆炸案,那家人挺可怜,留下一个老娘,一个奶娃。我把……工资给捐了……你别气啊。下个月……我一定一分不留,全部上缴组织。”
高橘子低着头,看着手里零七八碎不到四十块的毛票。觉得肝脏都要爆炸出来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家里有老有小,老大七月就要高考,考上是没问题的。可是学费呢?老太太现在每天要吃药,药钱呢?
再说,考上大学后,孩子能一个人去吗?总要跟着吧。路费,住店,去了看人家老师,不给带条烟啊?还有,去了给孩子置办点东西不要钱啊?自己现在就拿三十块基本工资。老二明年就高考,接着老三上高中,这些都是钱,问题是,钱呢?
好吧,她知道赵建国做的没错,可是,你这人发扬风格,能为孩子老婆想想吗?
改霞每个月五块钱,总要发吧。最近五块钱能干啥?总得给涨个一块八毛的才算有良心吧?虽然自己有小私房,可是,总有用完的时候吧。他赵建国存着那三千块,觉得比磨盘还大,这都什么社会了,你当还三千块花一辈子的社会呢。这两年,眼见着,物价可就起来了啊。
高橘子哭了,哭的伤肝伤肺,她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呜呜……哭完,她对着手足无措的赵建国摆摆手:“快滚,老娘一刻都不想见你。”
看看表,赵建国又香了他一下后,滚了。他滚到门口的时候,高橘子又赶出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还给他拿了一条早就备好的牡丹烟,一瓶胃药。丈夫是当了书记的,吸烟上高橘子不愿意他受罪丢人。
赵建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讪讪的拉着高橘子的手,摸索了一下,转身又义无反顾的上了吉普车,高橘子能猜出来,这一走,最少又是俩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