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城北青原。
“啪——”钢笔折断的声音突兀响起。
林均的心脏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几乎要跳了出来,抬头看了看老大慢慢变得阴鸷的眼神,冲到嗓子眼的心脏立即又紧张地缩回到最底处。再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永远面无表情的冷祈,暗暗祈祷对方能够开口打破这令人恐惧的低压。
就在5分钟之前,三人还在心平气和地探讨着关于城东港口扩建的投资方案。谁知一个小弟跑进来报告了一个破坏气氛的消息,说刚刚一批光碟被条子搜了。
最近十多年来,由于警政界的严打狠抓,以城北青原和城南金碧为首的帮派渐渐放弃了包括贩毒在内的暴利行业,转为投入原先用于洗钱的娱乐产业,譬如夜店酒吧娱乐城之类。其中□光碟也是青原谋利的一项主要行当。从光盘的制作到出售一手包揽,整个城市各个犄角旮旯随处可见的衣衫随便形容猥琐的光碟贩卖者,90%以上是青原雇佣的无业游民。因为最早涉及光碟一行,加上其他帮派忌惮于青原的势力,因此青原的□光碟独行一城也是不成文的地下规定。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搜查,之前平安度过警方的突袭,自然是有双方的线人事先有过联络。为搞好和警方的关系,像青原和金碧势力较大的地头蛇,对在自己地盘上出现的一些刑事案件也经常会派人暗中调查,若结果和自己无关便直接会交给警方处理。很多时候警方会特别需要这样消息灵通成绩显著的“帮手”,这样一来二往便形成了某种特别的联系。在一些对诸如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活动之前,会有警方的内应提前打个招呼。
这次被搜缴的光碟是冷祈前几天交给林均负责的,林均的工作是催人如期将碟子赶出来分到下面各层。至于后来和警方对头的内线,他并不负责,同时也不知道是谁。为保证内线的安全和消息的准确,只有老大连景和冷祈两个人清楚那人是谁。然而刚才冷祈打了两个电话,那头的内线居然毫无回应。于是连景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我去联系律师。”冷祈说着起身离开。
林均听冷祈开口,以为这位二把手已经有主意了,刚一松口气却见对方居然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对着面色阴冷的老大,简直如坐针毡。还好连景没空对他发脾气,挥挥手也让他出去。刚出门喘口气,一转弯被人叫住,“均哥,祈哥让你过去一下。”林均一听,心又紧张得发凉起来。
索性冷祈只是问了问城东最近有什么动静,并没有提到关于碟子的事情。
“本报讯昨日下午,警方对近段时间搜缴的二十万张□光碟进行了集中销毁……”严函喝了口咖啡,放下报纸笑道,“现在青原一定鸡飞狗跳了吧。”
刑业往他嘴里塞了片面包笑道,“确实闹笑话了。”
严函搂住他的腰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线人居然失踪了,这种失误也太离谱了,我看一定是有人在搞他们。”
刑业点点头,“有可能。”
严函忽然捏着他下巴迫使对方转头正视自己,目光严肃道,“小业,该不是你做的吧。”
刑业微笑,“我能查到他们的线人,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了。”
严函放心笑了,“说的也是。”拉下对方的脖子亲了亲嘴,“好好待在这里……”
刑业靠在他怀里点点头,慢慢扬起嘴角笑了。
“哥——”
两人刚来到金碧,小忆一看到刑业便兴奋地扑了过来。
严函眼皮一跳,正想扯了这个不速之客的领子将人拉走,刑业却抢先一步搂着小忆的肩膀坐到附近的沙发里去喝酒了。严函无奈,只好拉着脸走向办公室。
“听说最近经常被指名啊?”刑业亲切地摸着小忆的脑袋。
“嗯嗯,”小忆高兴地直点头,“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可以早点上岸了。”
“呵呵,这么想和小均远走高飞啊,看来你们发展很快啊。”
小忆害羞地皱眉,“哥,你别提他了,他最近正上火呢,内分泌失调了都。”
“咳咳,”刑业笑喷,低声问,“还是上次那事儿么?”
小忆点点头,“他紧张得要命,就怕被发现。”
刑业拍拍他肩膀,“你告诉他别担心,我这边有防备呢,没多久就可以停手了。”
“好,我知道了,”小忆问,“哥,你还想回青原去么?”
刑业背靠着沙发张开双臂,摇摇头,“回去干吗。”
“那你怎么安排小均哥……”
刑业拍了拍他的脸,“看你一副宝贵的样子,有了小**就不管哥哥了吧。”
“哪有,”小忆撒娇地将酒杯送到他嘴边。
刑业笑着喝了口酒,“我不是说最多半年么,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做危险的事情。还有,最近你们不要见面了。”抬头看见刚刚进来的连景一伙,暗笑着迎了上去。
“小业,阿喜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刑业看着连景阴狠的眼神,再也没那么恐惧了。因为已经卸掉了“昨夜”这个负担,因为这里是严函的地方。微笑道,“阿喜?老大原来丢了个人么?”
连景摸了摸额头,似乎要将快要跳出来的青筋按下去,“算你厉害,把人给我,我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刑业冷笑,“这句话好熟悉,之前我也和你说过吧,老大你不还是三番五次带人过来捧场?”
连景火了,“啪”地一声摔掉手里的杯子,“刑业你别不知好歹,这次的账我会好好记在你头上。”
刑业漫不经心横了一眼,“你欠我的账,要怎么算?”
连景一愣, “哼,果然是你,把阿喜弄走的是你。”
刑业抬眼突然一笑,“对,就是我。要不是你总来这里闹场,我也没心思去搞青原。”
“好啊,你、小业,”连景咬牙切齿地点点头,“你他妈帮着外人来搞我?你对严函就那么死心塌地了?”
“外人?”刑业冷笑,“难道你还曾把我当家人当弟弟过么?”
连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话羞于出口。不管一开始刑业来到青原时,他对他得到父亲宠爱的嫉恨,还是后来在对他处处刁难羞辱的过程中,他对他产生的难以名状的感情,自始至终他是把他当成家人当成弟弟的,只是这方式一开始就错了。这些年来他终于想清楚了,只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如果现在放手不在纠缠他,就会产生这些年白过了一样的念头,似乎也只有刑业一个人见证了他的这些年,在将他压在身下听着他的**感受着他的颤抖时,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眼看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越见阴冷,连景习惯的是他害怕的眼神,不是此刻这种无所畏惧从容不迫的表情,被对方看得一阵心烦意乱,忽然绕过茶几冲过去掐着刑业的肩膀将人压倒在沙发上,一手扯开对方的衬衫……
刑业猝不及防,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刚一抬腿却被对方屈膝压在身下,怒道,“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连景笑得阴鸷,“叫啊,我看你的严二少能不能听到。”
刑业也不挣扎,躺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上方的人,慢慢开口,“那你看好了。”
连景一怔,随即恢复了阴狠的笑,“我还真不信他能护得了你一生一世。”
刑业慢慢闭上眼睛。一生一世他是不会期望的,不过这一时一刻还是可以等待的。刚才给小忆留了口信,十分钟后他没有离开这个贵宾室,小忆知道该怎么做。胸口传来一阵湿热的呼吸,过往一些不堪回忆的画面忽然涌上心头。刑业紧张地绷直了身体,正欲挣脱对方,门口传来一阵吵杂和打斗声,遂放松了身体慢慢扬起嘴角。
严函带人闯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连景弯腰将刑业压在身下的情景。火上心头,大喝一声,“连景,放开他。”正往前冲去,却在看到对方手里闪出寒光的匕首抵上刑业的胸口时止住脚步。
“呵呵,二少对我这个弟弟看来是真的上心了,”连景握着匕首的右手慢慢下移来到刑业的小腹,“不知道小业有没有福气消受……”
严函觉得连景不是**就是神经失常了,此时也不敢激怒他,只得笑得僵硬,“我看连大哥你也是想念兄弟了,不如我们好好坐下来叙叙旧。”
连景笑得诡异,“说起来要不是小业,我和二少你还真没有什么聊头。”
“哈哈哈,”严函挥手示意手下人全部离开,“既然如此我让人送几瓶好酒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连景见对方遣走保镖,心下微微放松,便要站起身来。
刑业一直躺在沙发上不敢动弹,对于连景越发神经质的行为既厌恶又恐惧。同时暗暗后悔这次不该逞一时之快而向对方挑衅,将自己落进这么个境地,惹得严函一身麻烦。此时见连景持刀的手刚一离开自己的身体,便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却被对方避开。利刃划破裤腿在小腿上留下一道血痕。
连景被激怒,正欲扬刀刺向前去,却被冲过来的严函一脚踢中手腕踢飞匕首。
严函侧身闪过对方的直拳,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带一拧,将人顺势反剪了双手按在茶几上,语气冰冷道,“严大哥,看来今天气氛不好,不如改日再叙吧。”冷哼一声松手将人放开。
连景从地毯上爬起来,恼羞成怒地抄起茶几上的酒瓶就要扔过去,却在下一秒停顿了动作。就像刚才严函觉得连景神经失常一样,当严函掏出手枪的时候,连景也觉得严函疯了。几年前各大帮派陆续漂白生意之后,基本上再也没见过大规模的火拼,连长刀之类的武器都很少见了,更别说严函手里的新款手枪。瞬间被吓得思维清晰了。
刑业也吓了一跳,最近外面风声正紧,万一严函一个冲动留下什么痕迹,麻烦就大了。忙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严函面无表情扯开他的手将人拉到身后,枪口依然对准连景的脑袋,熟练地打开保险,“连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业,我们金碧永远将您奉为上宾。”
连景泄气般丢了手里的酒瓶,恨恨地盯着严函。
严函直视对方的目光继续说,“连大哥不放心小业在我这里,偶尔过来看看我们也欢迎,不过,”严函将枪在手里转了一周收进腰间,“要再发生刚才的事情,也别怪我的枪不长眼。”
连景看他收起武器松了口气,身上一凉原来出了冷汗,刚一起身脚软了下差点跌倒,羞怒交加用力摔门而去。
严函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
刑业坐过去靠在他身上,拉开他的手轻轻地按着他的太阳穴。“对不起,我……”
严函睁开眼睛,捞起他的腿搁在自己腿上,卷起裤管。刑业腿上刚才被连景划出的伤口还在渗血,幸好不深。严函拿起酒瓶一斜,威士忌缓缓流出落在伤口上,刺激得刑业“嘶”了声。“疼么?”
这是废话。可是刑业看着对方没有表情的脸,知道他生气了,于是垂眼摇摇头,“不疼。”
严函抬手扣住他的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冷冷道,“你的解释?”
刑业被他捏疼了皱眉扯开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动手……”
严函横了一眼,“为什么要来找他?”
刑业侧头,“是他、他过来找我……”话未说完又被对方捏住下巴转过脸去。
“小业,你再说谎我真生气了,刚才我在监控里看到是你朝他走过去的。”
刑业一惊眼神慌乱地道歉,“严函我、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我是太恨他了,只是想趁机奚落他一下……”
严函松手,长叹一声,语气依然微怒,“可是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他的刀在你身上时有多担心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怕他一不高兴失手伤了你,我紧张得都听见心跳了。”
刑业听了又喜又慌。喜的自然是他对自己的爱护,慌的是他似乎很生气。靠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严函抱着怀里的人一点一点收紧手臂,埋在他肩窝闷声道,“别让我这么紧张了,否则我就把你关在家里,一分钟也不放你出来……”
刑业眼眶一热,靠在严函怀里抚摸着他的背,“嗯,我知道了……”
严函深深看进他的眼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说完放开怀里的人,起身离开。
刑业一愣,起身去抓他的衣袖,脚上的伤口一痛,又跌了回去。无奈望着对方的背影,他知道严函是真的生气了。因为真的担心他,所以真的很生气。刑业心里又是喜悦又是难过,一时复杂无比。
城北。
连景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对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巴掌甩了过去。青原的帮规是城里最严谨的,如今身为重要的“线人”居然被发现在一个破旅馆里昏睡了两天。这要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门牙。
阿喜爬起来继续磕头,惊慌害怕得语无伦次了,“……老、老大……再给我次机会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连景不解气地又踹了脚,将刚才被严函用枪指着脑袋的羞愤发泄在阿喜身上。不过此刻他最气愤的不是这个,而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将阿喜弄昏了。这让他这个老大丢尽了面子。
“内鬼?”连景一听差点跳了起来,林均一听也紧张得快要窒息。
冷祈点点头吐了口烟,“阿喜做事一向很谨慎,从来出过事,这次在城东港口的旅馆里被女人灌了安眠药,应该有人向城东透露了他的行踪。”
“城东?你怎么肯定是城东?”
冷祈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猜的,最近城东不安静,他们也弄起碟子来了。”
连景两眼一睁,“凌阳才几个人,怎么可能兴起来?”
林均压抑住心里的紧张说,“老大,凌阳这段时间招了很多人,开了一个夜店和一个赌场。”
“难道凌阳背后有人?”
冷祈点点头,“最近在城东的人没查到什么东西,他们行动很隐秘。”
连景暗骂了一句,急匆匆出了门。
冷祈对这个老大的火爆脾气司空见惯,起身刚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林均说,“小均,你让人去城东查一下……”
严函半夜醒来的时候,一阵酒醉后的头痛。揉揉额头,才发现自己睡在华庭的客房里。已经是凌晨三点,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刑业的。自从两人同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在外面过夜。摇摇晃晃走到楼梯口,遇到刚要回去休息的哥哥严旭,免不了被骂了一顿。
严旭实在不放心他这个醉醺醺的样子开车,于是拿了他手里的钥匙将人塞进车里,亲自开车送这个正陷入情网中迷茫的弟弟回家。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任性妄为的宝贝弟弟有一天会为感情借酒消愁,更何况是为了一个比他还大四岁的男人。想起几个小时前严函一脸沮丧地跑过来抓起酒瓶仰头就灌,还以为是生意上又犯了什么错,一问才知道不过是连景拿出个刀子对着刑业,这样就把这个肆无忌惮的弟弟吓得如此紧张。严旭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宝贝弟弟这次是真的动了情了。一方面暗暗为他从此可以收心养性而高兴,另一方面依然担忧,要让严函成家立业总不能和一个男人结婚。
来到严函家,推门一看沙发上躺着的人,严旭一时哭笑不得,这两个大男人玩得够浪漫的。一个跑到城北喝醉了倒在客房里,一个在家里有床不睡躺在沙发上。
严函想象着对方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回家的情形早就消了气,一时又感动又幸福,酒也醒了。跑过去将人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刑业从梦里惊醒,环住对方的腰哑声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严函这句话一出口心里又酸又甜,这熟悉的台词,这浪漫的话语……
“对不起,我……”刑业为前天晚上挑衅连景害得严函担心的事再次道歉。
“我知道你恨他,我不怪你。”严函抚摸着他的背。刚才在华庭自己也想过,刑业对连景这些年积累的恨,偶尔发泄出来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却只顾自己的心情将他一个人留下,这对他太自私了。忽然又想起离开的时候,刑业似乎痛呼了一声。于是连忙挽起他的裤腿,还好细长的伤口已经凝血,“还疼不疼了?”
刑业笑了笑,正欲回答,忽然旁边穿了一阵咳嗽声,这才看见严旭站在面前好久了。刑业吓了一跳,连忙从严函怀里起身站起来,“严大哥……”
严函噗嗤笑了出来,搂着刑业对哥哥说,“哥,小业被你吓到了。”
严旭一阵好笑,白了他一眼,“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刑业拍掉严函的手,跟严旭来到楼梯口。
严旭转身语气和蔼道,“严函刚才去我那边一边喝一边发牢骚,我看得出他真的很为你担心。”
刑业微微低头,“我知道他很生气,对不起严大哥打扰到你……”
“说什么见外的话,”严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之前我一直反对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我看他跟着你收敛多了,这也是你的功劳。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比他懂事以后要多提点他一下……”
刑业微红了脸点点头。
“小业,我知道你很善良,不然他不会这么迷上你,”严旭语气认真,“要让你完全原谅连景这不太现实,不过有一句话也是我经常提醒严函的,对别人的恨会让你失去正确的判断……”
刑业回到卧室的时候,严函刚洗完澡出来,一把将人拉到床上扑了过去。刑业胸口被对方湿漉漉的发梢蹭得痒痒的,笑着扯了他头发将人推开。严函再次压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跟我哥聊什么呢?”
“大哥说啊,你现在爱我爱得要死了呵呵,”刑业捧着他的脸笑道,“他还说要我好好管教你……”
严函揶揄道,“啧啧,现在叫我哥叫得这么顺口了,是不是已经打算嫁过来……”
刑业脸一红,轻轻甩过去一巴掌,转身拉上被子。
严函看到对方害羞兴奋不已,大笑着钻进被窝将人抱在怀里上下其手。
刑业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眯眼享受着对方的抚摸,耳边依然回响着严旭的话。“对别人的恨会让你失去正确的判断,对他的恨也会苦了你自己,也会让严函担心……”这一点自己在这些年里早已明白,恨到最后唯一的结果是自己的心被摧残得无处安放。只是不能完全从这些伤害中脱离。而如今这恨意竟让自己突发幼稚地去挑衅对方,害得严函一时冲动居然做出那样的举动。此刻想起严函的抢还是心有余悸,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忧,就算只为了严函也要放弃那些恩怨仇恨。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九天。这是刑业从未想过的幸福时光,幸福得需要时时刻刻计算着度过。很多事情只有发生了,才知道原来也可以这样。这样快乐,这样忧伤。
等你
第一次铃声响起的时候,严函神经反射般关掉闹钟。睁眼看了看怀里的人,满意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刑业其实早已醒过来,只不过陪着对方一起温存而已。此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该起来了。”
严函对他与众不同的声音总是无法抵抗,而此刻低沉懒懒的起床音也有一种特别的磁力,挑逗着严函的**。然而刚将手放到对方双腿间,却被刑业迅速抓住推了回去。咬着他的耳朵讪笑,“今天早上我还没够呢……”
刑业暗笑着坐起来拉开被子,反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快起来,迟到了你赵叔又得发火了,老人家气不得啊。”
严函双手搂着他的腰不让他起身,一手隔着他的内裤乱摸,“那老不死的气不得,我的宝贝儿也气不得啊。”
刑业噗嗤一笑,抓住他的手,“我有什么好气的?”
严函突然将他扑倒,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真的不生气?”若是单纯去参加赵叔的寿宴也罢了,从严旭那里听说赵叔的女儿赵妍最近刚回国,只怕在寿宴上来个相亲什么的也可以预料了。严函自然是不愿意去的,然而赵叔是世伯长辈又是帮里的元老,又怎么能推辞得了。尽管事先已经和刑业说过了,然而还是怕对方心里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