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
冷祈看着手里一堆以凌阳老大原飞为主角背景各异的照片,一阵皱眉。这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一直以来在城东默默无闻地经营着一家酒店一家浴场而已,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势力忽然壮大到横生出这么多旁枝。而这些照片的背景也只是很常见的赌场夜店而已,冷祈猜测有幕后人支持着原飞的动作。
关于迷醉阿喜的那个舞女的调查近来也没进展,那个女人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毫无影踪。尽管连景一直嚷嚷着就是刑业搞的鬼,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明确的证据。连景直觉这件事和凌阳也有关,然而混在城东的“卧底”们却只送来无济于事的信息。冷祈却对这件已经过去的事情并没有兴趣,一点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林均刚要离开被冷祈叫住,“阿均,这两天你去把康叔的事情弄一下。”康叔的女儿前几天被几个不知名的小混混欺负了,连景交代一定要好好教训对方。不管康叔在位时再怎么位高权重,这只是一件找几个小弟就可以解决的小事。而林均最近正在负责城东新码头的竞标,因此一听要被调走心下吃了一惊,莫非冷祈发现了什么。
冷祈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然而一开门却闻到饭菜的香味。露出别人难以看到的笑容,径直来到厨房,将预料中正在忙碌的少年拥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温柔轻道,“不是让你先睡觉么?”
少年转身扬起精致的脸笑道,“我知道你快回来了。”
就在青原对城东凌阳的日新月异展开调查的时候,金碧也开始察觉到凌阳的动作而对之暗中观察。
严函被二老勒令结婚度蜜月去了,将所有的事情撇给辛苦的老哥。一方面还在防备着连景神经质的突袭,一方面还要注意城东声势渐长的凌阳,严旭忙得一张脸拉得更长了。码头重修的工程谁都想分一杯羹,却不知怎的事先打点的关系竟迟迟没有进展。除了青原,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哪边有这样的势力来竞争这块蛋糕。
“老大,不如请刑业过来帮忙吧,他好歹之前是昨夜的老板。”王朝看严旭两头跑得辛苦,这样建议道。
严旭喝了口咖啡头也不抬,“你心上人和别人去结婚了,你能用心工作么。”
王朝咳了两声讪笑,“我看刑业没那么脆弱吧,他也知道二少早晚要结婚的。”
严旭抬头问,“你,觉得刑业这人怎么样?”
“啊?”王朝放下手里的文件,皱眉想了会儿,“老大,我还真不好说,那个人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城东港口。
傍晚的风带着湿湿的凉意从江上吹来,吹乱他的头发。
刑业裹紧了风衣靠在栏杆上,望着指尖明灭不定的烟头,脑中一时空白。货船的鸣笛声拉回他的思绪,手指一松,烟头在夜色中画出一条红色的朦胧光线,瞬间被江水吞没了最后的一点光芒。抬头望去,水上一片灯火辉煌。这喧嚣忽然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这个越来越繁华的码头到底会花落谁家,想必此时城南城北稍有实力的都蠢蠢欲动了。
想起此刻在欧洲度蜜月的严函,想到严函面对女人时可能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暗笑。听他说赵妍是个聪明开放的女子,听他说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今天是他们蜜月的第七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自从和严函同居之后,自己的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了,也许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光滑的白金戒指放在手心摩挲。那是严函结婚前一天送给他的,想起他为他戴上戒指那一刻的温柔眼神依然一阵心动。他说小业,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什么?只是一段回忆还是所谓的天长地久呢?
望着对岸弥漫的五光十色,一阵茫然。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绳索绊住,身体一歪却被旁边的人抱住。低声说了谢谢,抬头一看,愣了半晌惊讶道,“冷祈?”
冷祈将人扶稳松开手,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好久不见,小业。”
这是刑业第二次和冷祈正面接触。三年前快要离开青原的时候,经常在父亲身后见到他。虽然没怎么交流过,不过对方有着高大的身材冷峻的面容,是过目难忘的男人。没想到会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他,刑业有点后悔今晚来到这个江边吹风。
冷祈却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和他谈起了这个码头的光明前景。若是被手下看到一向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祈哥,居然会在上班时间站在江边面带笑容地和被赶出组织的人聊天,不知道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镜。“不知道小业你有没有兴趣来参一脚?”
刑业微笑道,“竞标?呵呵,我已经离开青原,连昨夜都卖给金碧了,拿什么和你们来抢这个项目?”
冷祈也笑,“小业你是个聪明人,看在连叔的份上我提醒你一点,做事要做得干净,别不忍心而给自己留下麻烦。”
刑业一惊转而笑道,“我知道你已经查到很多东西了,为什么不告诉连景?”
冷祈呵呵两声,上前一步帮他拉好风衣,边系腰带边说,“今晚风太大了,小心着凉。”
刑业一愣后退一步,“多谢了。”说完转身离开。
冷祈看着对方渐远的身影和晚风中翻飞的衣角,忽然笑了。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到青原的时候,在娱乐城的台球桌边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正弯腰瞄着桌面,轮廓优美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着。青年在连叔唤了声“小业”后,突然送出手里的球杆准确地将球撞进洞口。然后起身转过来扬起笑容。那令人过目难忘的优雅笑容,冷祈依然能够想起。
回到家,径直来到香气弥漫的厨房,搂住穿着围裙的男孩儿低头亲了口,“我今晚见到刑业了。”
男孩动作一顿,转身仰起精致的五官,“小业哥?他、他怎么样了?”
冷祈拍拍他的肩膀微笑,“他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你想见他么,笑笑?”
小别
严函努力抑制着兴奋放下行李,蹑手蹑脚走上楼梯。来到二楼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音乐,疑惑着轻轻打开门。屋里的情景让他一愣,预期中应该在床上侧身蜷缩着的人,此刻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地毯上靠在床尾沉睡着。音响里传出的是他喜欢的神秘园的曲子,之前严函就喜欢以这样的姿势搂着他边听音乐边聊天。想必对方也是因为思念自己无法成眠吧,暗笑着走过去轻轻将人拦腰抱起放在床上,低头朝日夜思念的脸怜惜地吻了下去。
刑业迷糊中感觉脸上痒痒的,睁眼看到床边笑盈盈的熟悉的脸,一时以为还在梦里。半晌意识清醒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只是呃了一声。
严函收回抚摸着他的脸的手,笑着托起他的后背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脖子低声道,“小业,我回来了。”
直到被拥抱在他怀里听着对方温柔熟悉的声音,才确定这不是梦。胸口忽然一痛,抬手牢牢环抱住对方,“你怎么才……”话一出口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连忙收住。
这千载难逢的撒娇的口气听得严函无比激动地不断亲着他的脸,“想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想我了……”用力在对方身上吮吸出深刻的红印,恨不得将这几天的思念全数弥补回来。
刑业被对方粗鲁的动作弄得又痛又羞,用力隔开对方的身体笑道,“怎么半夜回来?”
“还不是想你想的,连夜千里迢迢赶了回来,”严函贴着他的脸继续亲吻,愧疚又怜惜地温柔低语,“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原以为最多两天就搞定,没想到……”
严函临走前留话说婚礼一完就会回来,没料到会被家长逼着去欧洲度蜜月。其实在第三天的时候刑业也曾为他不能如期而归生气了的,不过鉴于他的家庭背景只得无奈罢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为这迟到的几天连夜赶回,此刻心里一软,捧着对方风尘仆仆的脸亲了过去,“没关系,我说了会等你的。”
“不,”严函摇摇头,扣住他的后脑将额头抵上对方的,“我要向你道歉,一定要……”说着坏笑着慢慢解开对方睡衣的腰带……
刑业看着他弯起的嘴角就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了,暗笑着屈膝顶住他的小腹,“先去洗澡吧。”
严函一把将人从床上拉起,扯掉他的睡衣抱在怀里,“那就麻烦小业你再陪我洗一次。”
临近午夜,可以来此享受华丽夜生活的金碧依然人头攒动歌舞喧嚣。
“小忆,那边有客人指名。”服务生过来传话。
正在陪两个欧巴桑谈笑的小忆心里一喜,微微鞠躬笑着说了声失陪起身离开了。边走边想,要是每晚都这么好运气,就可以早点攒够钱离开这里了。来到指名的客人面前一愣,“靠,怎么是你?”
林均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一脸惊讶的人拉近包厢。
小忆看着他手里的旅行包惊道,“你、你要出差啊?”
林均叹道,“小少爷啊我们这是要逃亡,逃亡懂么?”
小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他一掌,“拜托别玩儿了,我忙着呢。”
林均白了他一眼,将人搂在怀里坐到沙发上,“宝贝儿,我现在长话短说你别插话。冷祈似乎已经查到什么了,刚才小业哥打电话给我说可能有危险,让我先带你离开,他说会帮你善后,金碧的人不会找你的……”
小忆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这么快?不是说半年么?”随即又高兴地跳起来扑在林均身上,“啊这样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啦?”
林均笑着点点头,“嗯,今晚就走。”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要不要去小业哥那里……”
林均拉起小忆直接走向金碧的后门,“明天白天再给他电话,他现在正忙着呢……”
转移
“本报讯 15日凌晨本市杨明区卫南桥东300米处一辆轿车发生爆炸……车牌号为XXXX,请知情者与警方或本报联系……”
连景冷着脸将报纸团起来,随手甩了出去。“你确定这是阿均的车?”
门口站的小弟连忙点点头,吓得声音微抖,“是的老大,均哥昨晚就开这辆车出去的。”
“操,”连景猛地拍了下桌子,“他妈的深更半夜又去城南,活该。”
冷祈抬头面无表情道,“去把王律师叫过来。”
连景暴躁地继续骂了几句,转头问道,“阿祈,你怎么看?阿均最近也就帮康叔的丫头出了次气,不会是那帮小虾仔吧?”
冷祈摇摇头,“一会儿我和王律师去一趟警局,看有什么线索。”
“那一会儿城东的招标呢?”
“这次完全没有胜算,我不去了。”
“你、你不是吧?”连景几乎要跳起来,“我们忙了大半个月,你现在才来这么一句?我看金碧那帮人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你就知道这块肥肉他们已经抢到嘴里了?”
“老大,这块肉我想金碧也吃不到了。”冷祈整理完文件起身离开,“我去警局了。”
铃声响起,刑业从严函怀里抽出一只手关掉闹钟,转头看着依然沉睡的严函,情不自禁地抚上对方线条凌厉的侧脸。刚坐起身,被人搂住腰,身后传来严函睡意浓重的低音,“今天不上班,别做饭了。”
刑业拿开他的手,笑着弯腰亲了亲他的嘴,“按时吃饭才健康啊,你再睡会儿,我弄好了就来叫你。”
来到厨房喝了杯水,手机响了。
“是我,弄好了么?”
“刑哥,交通部经贸部的文件都拿到手了,一会儿竞标的时候……”
“走下程序。”
“好,我知道了。”
刑业放下手机,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满满的食材,忽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给严函吃。
突然响起的门铃将沉思中的刑业吓了一跳,以为是严旭过来了,打开门一看是个身材高挑的短发美女。
赵妍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穿着睡衣的陌生男人,愣了下笑道笑道,“请问,严函在么?”
除了严旭,还没有在严函家见过别人。疑惑道,“他,正在睡觉,请问您是?”
赵妍嫣然一笑,“我是他的……”
“赵妍?你怎么……你来干嘛?”
严函微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刑业只觉得背脊一凉,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转身望着正在系腰带的严函,无奈暗叹这尴尬的场面。
赵妍却已经大方地走了进来,大方地盯着刑业审视般地打量着。
刑业微笑着后退一步,“严太太……”
“咳咳——”严函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一把拉住赵妍的手臂将人扯到门外去了。
刑业闭上眼睛叹口气,回到厨房继续对着冰箱发呆。
不一会儿听到关门声,严函走过来搂着正在煎蛋的人亲了亲他脖子,“别生气,那丫头不会怎么样的。我们都约好了,她不敢乱来。”
刑业低笑,“没见过你们这样结婚的,笑死人了。”
严函讪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是为了应付长辈,我们也不用这么麻烦。”
刑业将盘子递过去,“以后怎么办,你们总不能这么分居吧。”有些话总是不能直接问出口。
严函却心有灵犀,摆好碗筷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笑道,“我都计划好了,没什么事情他们不会到这里来,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
刑业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笑容一时无语,确实是想问,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么。心事被看穿,脸上一烫。
严函欣赏着对方害羞时低垂的眉眼,挑起他的下巴送去一吻。
“老板,今天来点什么?”林勤一边打着奶油一边笑着问。
严函趴在吧台,舀了一勺奶油塞进嘴里啧啧两下,笑道,“哪种最甜?最好能甜得腻人的那种才好。”
林勤哈哈笑了,端起手边的刻度杯,“刚刚熬好的柠檬糖水又香又甜,怎么,老板还没度完蜜月啊?”
严函打了个响指,“这个正好。蜜月么,”眯眼神秘一笑,“刚刚开始。一会儿你们前任老板来了,就给他喝这个。”
林勤疑惑地目送老板离开,转头看刑业刚刚进来,忙叫道,“老板,这边。”
刑业来到吧台笑道,“你怎么还没改口啊。”
“哈,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了,这个,”林勤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严老板说给你喝的。”
刑业接过来望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看不出是哪一种鸡尾酒。嗅了一下抿了一口,甜腻的香味瞬间从舌尖流入体内,无奈抽了抽眉毛,“他说什么?”
“他说这杯叫甜蜜蜜,还说什么蜜月刚刚开始,哎老板,”林勤坏笑着凑过去低声问,“你们到底……”
刑业敲了他脑袋一下,“你忙吧……”暗笑着转身走了。
来到办公室才发现严旭也在,不想打扰他们两兄弟谈话,正要离开的时候严旭却让他留下一起聊天。
“哥——”严旭正在和他讲今天城东码头竞标失败的事情,这虽不是商业机密却也算是家事。严函看了看刑业,又看着自家大哥。
严旭却心定神闲地喝了口茶,微笑道,“没关系,我也没拿小业当外人。”
严函自然高兴得很,暗里朝刑业咧嘴一笑。
刑业心里一沉,面上却笑道,“多谢严大哥。”
严旭摆摆手,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凌阳在城东倒是历史悠久,金碧和青原兴起的时候他们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听说,两个当家的关起门来打架了。一直吵了好几年,才在最近重新整顿了下。也不知道原飞用什么办法在选举中打败了沈力,一个人接下了凌阳,还弄得有声有色。”
“会不会是原飞背后有人支持?”严函抽了根烟塞进嘴里,“就凭凌阳那几个酒店夜店的,怎么可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工程?”
严旭点点头,“之前他们接二连三地开店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查到原飞和谁来往过。没想到连青原的光碟生意都抢了过去,现在又搞到这么大的工程,看来那人本事不小,只是一直没露面。”
严函吐了口烟笑道,“我怎么觉得凌阳总是针对青原呢,跟我们金碧好像没什么过节。”
严旭也笑,“目前似乎是这样。青原上次的光碟事件还没查清楚呢,昨晚又被人炸了车。”
严函一惊,“炸了车?”
严旭点头,“听说是一个叫林均的,车里还有一个人,但是出事地点是在卫南桥那边。”
“林均?”严函手指一松,连忙把烟头丢进垃圾箱,转头看着身边的刑业。
刑业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
“听说他经常到金碧?”严旭问。
“呃,”严函点点头,“他有个**在这边……”
严旭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接了电话脸色一变,匆匆离开了。
严函忙打了个电话,一会儿王朝回话说小忆没来上班。严函心里一沉,坐到刑业身边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安慰道,“小业别怕……”
刑业靠在他怀里,心里既不悲伤也不高兴,只是空空的茫然。不怕别的,只怕能够靠在你怀里的时日无多。
来到停车场,正要打开车门,一辆车停在身边。连景从车里走出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激动得语无伦次,“小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你给了凌阳他们名单对不对?”
刑业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看着对方因疼痛皱起的五官冷笑道,“老大看起来心情不好啊,要不要去上面喝点酒?”他知道连景今天去过城东的招标会,然后失败而归,也料到不久他就会来找他。
连景一巴掌拍在车顶上,“得了小业,我不和你废话,到底是不是你把那些名单卖给凌阳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老实说吧。”竞标失败后连景才查到,之前曾经合作过的某些局长科长这次完全倒向凌阳,对青原婉言拒绝了。而这些机密名单在青原只有连家父子才知道,当时刑业还没离开青原的时候,曾跟在父亲后面和那些人有过往来。因此这次没揽到生意,连景第一时间就怀疑是刑业将这机密卖给原飞,让他抢了这工程。
刑业靠在车门上双臂环胸笑道,“不就是个小小的码头么,你们青原已经有两个物流中心了,这个就算让给城东吧,所谓有钱大家赚,老大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又是你——”连景当然很激动,激动地指着对方的手都颤抖了,“哼,严函没给你钱花么?居然出卖青原,你对得起爸爸么?”
刑业不想和他在摄像头密布的停车场耽搁,不耐烦道,“别打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你要真的尊重父亲也不会这么对我了。”
连景又羞又愧,哼了一声又问,“那个和阿均一起炸死的小忆,是你的人?你收买了阿均对不对?”
刑业冷笑,“老大,以我们现在的立场,你觉得我有义务对你说实话么?”
连景一愣,本就虚浮的脸色忽然颓败下来,“小业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刑业抬手打断他的话,“不,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恨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连景一急砰一声踹上车门,一把扯过他的手臂将人按在车门上,“阿均的车是你弄爆的对不对,居然一下子灭了两个你够狠的……”
刚才冷祈从警局回来,确认那辆车的确是林均的,而证据表明当场死亡的也的确是林均和他的小**小忆。连景最近查到一开始还怀疑林均被之前修理过的小混混报复,后来又觉得是林均的“卧底”身份曝光被刑业暗杀。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并不敢相信这个印象中隐忍文弱的弟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刑业肩膀被制住动弹不得,无奈道,“对,是我做的,快放手。”突然想起上次激怒对方害严函拔枪的情景,忽然有点后怕。
果然连景一下子上火了,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大吼道,“你他妈的疯了么,居然做那种事……你是乱说的骗我的对不对……”杀人放火的事情连自己也会胆怯几分,他不信一向隐忍文弱的刑业有胆做出来,何况还有他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并不希望刑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刑业被勒得喘不过起来,心里一阵紧张,正要一脚踹过去,忽然脖子上一松,对方的双手已经被另一个人扯开,居然是冷祈。随即听到不远处严函大叫了声“小业”,并急冲冲地赶过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