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进了楼,我侧耳倾听,他们是朝我的屋子走来的,我的心狂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门被打开,看着路天白笑嘻嘻的把头伸进来说:"贺宁!好久不见!"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路天白还是老样子,短短的头发,白皙的娃娃脸,一脸无害的笑容。她走进来抱住我,拍拍我的背说:"贺宁,看你被虐待成这幅德行了!不要怕,我来了嘛!"
爱德华在门口阴沉的看着我们:"里拉本,谢谢你的好朋友吧!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一把推开抱着我的路天白:"天白,你带我离开这里,是不是?"我握住她薄薄的肩,声音都颤抖了。
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是啊,你还有什么东西吗?带好就走人了!"
"我的护照在爱德华那里。"
爱德华也摆了一张满不在乎的脸,扔来一个纸袋,我刚要去拾,路天白先我一步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就拉着我一边向外走一边对爱德华说:"我们走了哦,有机会再见啊!你这里的雨怎么下个不停,什么破天气,这一路我都要发霉了的感觉......"她喋喋不休的飞步下了楼,上车的时候她还没有停嘴,我隔着车窗看了爱德华一眼,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紧闭,似乎都无法和路天白敷衍下去了。他的目光突然转到我身上,我赶紧低下头,只要还在这里,我就没法不畏惧他。
路天白的车在武装人员的护送下驶入森林中的一条小路。天渐渐黑了,车灯照出前方牵牵蔓蔓的树藤,我真是担心车能否开出去。路天白吁了一口气:"呼......可出来了!"她微笑着看我:"你吃了大苦头吧?英雄救美,我好不好?"
"天白,你没疯啊?"
"这事说来话长,吃点饼干吗?我饿了哪!我一边吃一边给你讲我的经历啊!"她抱着一盒饼干,开始给我讲。
"贺宁,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的母亲是因为精神病而死,我也会被她遗传的事?就是这件事啦!其实不是啦,我那个妈生完我后爱上了一个医生,这让我爸爸知道了还了得?于是乎她老人家就装疯,后来在医院时就趁人不备和那医生私奔了。这事被压了下来,说出去就是我妈死了。结果这些年来搞得我总是担心自己会得精神病,真他妈的!还有就是爱德华那位心理**人士,他到我们那里打听我的底细,有没有搞错,不晓得我的势力要大他一些啊!打探我?我早就先他一步把他摸清了,然后呢,洞察了他的罪恶的报复心理之后,我就出国装疯去了。为什么要装疯去呢?一来当时我家里正在闹着分家产,我得保存实力,二是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非常有趣。我穿了一身特别脏的病人服在他面前躺着,装成要死的样子,他的表情真是复杂啊!你看,这个装疯也会遗传哈?"
我从她兴奋而破碎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虽然很多细节还是不大清楚,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问她。我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他这里呢?"
"我当然不知道了,是李贺良告诉我的。他说你被你的佣人绑架了。又说了那位佣人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那你是怎样迫使他放了我的?"
"他做雇佣军和毒品生意太贪心了嘛,得罪了缅甸的一位大......地主,那位大......人物就封锁了他所有货物运输的通道,没有通道,别说赚钱,就连他自己也会被困在山里面。我让给他一条路,条件就是放了你。他走投无路的人,还不得乖乖答应。"
"你给了他路,那你们自己的生意怎么办?"我很愧疚。
"为了你,损失就损失吧!"她对我挤挤眼睛。
"我会报答你,告诉我,你大概会有多少损失。"我坚持想尽我所能的补偿她。她在这个时候把我救出来,就是救了我一命。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好卖你个人情,不过看你这么认真,我就实说了吧!我家要完全的放开这边了,以后,是不做这种生意了。所以,等我们的资产都撤走的时候,什么通道啊人脉啊,既没有什么用,也守不住了。"
"那你家要......?"
"你不知道吧,我爸爸已经over了。"她表情愉快的对我说。
"啊?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他新近弄到了一个超性感的模特,太过兴奋,遂于某夜乐极生悲,体力不支,仙逝了。"
我真是受不了她的说话方式:"然后呢?"
"你知道,我很利害,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成为大当家了!"
"你的弟弟们呢?还有他们的母亲,都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你来管家了?"
"这个......不乖的弟弟都被我送出国念书去了,当然那些老女人们还有些闲言碎语,所以呢,那个......你准备结婚吗?"
"你说出的话都像碎片一样,怎么又说到结婚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怎么了?"
"我直说了哦,是这样嘛,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别人都说我结婚后就不适合留在路家当家了,但我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放手好不容易争来的权力呢,所以,如果你没有心上人的话,而且不介意的话,和我结婚吧!婚后就住在我那里!当然,财产是要公证的!还有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如果你不爱我的话。怎么样?这事于你来说也绝无任何坏处,而且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说也比较谈的来是不是?"
我简直目瞪口呆:"结婚?你让我想一想。"
和路天白结婚,倒也并非是使不得的事情,她需要一个入赘到她家的丈夫,来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当家的身份;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保护人,保障我生活的稳定和安全。而且我也已经没有了家族,可以自主的决定自己的婚姻,这样想来,这件事对我们来讲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抬起头对她说:"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告诉你,不可能!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一说这个我就有一种乱伦的感觉,其实,等我完全的把家里人摆平之后,我们再离婚也无妨的。"
"那好,我答应你!"
"耶!!!"她乐的几乎腾空跳起来,在我的额头上"梆"的亲了一口。
我仿佛做梦一样的,上一秒我还在那个地狱里绝望,现在我不但离开了那里,而且还即将结婚,和路天白。我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是怎么样的,也并不向往婚姻,不过这个婚姻既能帮助路天白,又能保证我的自由和安全,不是很好吗?
车终于停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惊喜的发现这是一个城市,看到那些购物中心的大广告牌和买冰淇淋的小贩,我快乐的几乎要哭出来。我决心要好好生活,而且要像同龄人一样去读书,周末去超市购物,早上按时起床,自己打扫房间。
路天白显然不理解,也不关注我的心情,她急匆匆的把我带到一家宾馆,我们洗漱干净后,她又派人火速去给我买了一套衣服:"我并不是嫌弃你,可你这种饱受摧残的造型太让我丢脸啦!"
虽然她这样说话,又怎么能影响我狂喜的心情呢,吃了午饭后,我和路天白登上了向北的飞机。
三天后,我和路天白以夫妇的身份,拜访了路家上下。我的印象中,路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没想到已经被路天白拆得七零八落。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都被送到国外去了,路老先生的诸位夫人一个个都颜色灰败,显然日子过的艰难。见到我,她们都目瞪口呆,然后很不自然的和我寒暄起来。我偷偷的问路天白:"你不给她们吃饱饭吗?原来她们可是很体面的太太呢。怎么现在脸上都青黄不接的?"
"哪会不让她们吃饱呢?"她得意洋洋的歪在沙发上啜着一杯果汁:"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你现在愿望达成了,我怎么办呢?"
"你不喜欢留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你会乐意和我学学怎样做生意呢,你真是不求上进。"
"你做的房地产,我既不懂,也不感兴趣。我想去念书呢。"
"也不错!想学点什么?"
"我想去学美术。或者音乐,或者历史,或者......"
"去哪里学呢?"
"我想去欧洲。瑞士,荷兰,等等,都可以。"
"我建议你还是先好好学英文吧!还有,最近你还是和我在一起的好,我有点不大放心你一个人呢。等过了一阵你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也好,只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其实满喜欢和路天白在一起的。她对我一直都不错。她虽然有时候说话疯疯傻傻的,但心里颇有见地。我自知愚钝,所以宁愿多听她一点。她说要我先学英文,我就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外语学校报了名,每天也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挎一个装了书本的包按时去上半天课。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讲是新奇的。外语学校位于一所著名的大学里,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进过大学校园。我并不羡慕那些和我同龄的大学生们,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穷其一生也不能挣来我现有的财产的十分之一,可是,看着这么许多年轻而又还算单纯的脸,我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个城市的气候也很凉爽,即使是晴朗的时候阳光也是柔和的。路天白为我找了一幢房子让我住下,远离路家人这一点很让我满意。我说:"天白,你为什么不来和我一起住呢?这个房子很宽敞的!每天对着你的那些阿姨,你不觉得心情会变糟吗?"
"我偶尔来看看你好啦!你是不懂的,那些女人原来对我都很坏的,所以看到她们现在的样子,我真是开心极了!"
"对了,我们都结婚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她们又说什么啊?"
"她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啊!现在路家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转到我的名下了,谁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了。你最近有和我离婚的意向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新开了一个夜总会,特别大,刚装修好,等开业了,我带你去玩哦!你好好学习吧!我走啦!"
我送她出门,现在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阳光照在她栗色的头发上,看起来她的小脑袋仿佛在发光。她回头向我笑了笑,大眼睛变成了一个半圆,好像卡通片的小动物一样。真是无从想象她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从那以后路天白好几天没有露面,我在学校里也开始认识新的同学。说起来我因为从未正经上过学,所以竟然生活中没有"同学"这种东西。不过英文学校中的人实在鱼龙混杂,和这些人相比,我更喜欢和大学里的那些学生们交往。这种交往是从我去加入这所大学的英语角开始的。没想到我似乎还蛮受欢迎的。他们都不大看得起英文学校的学生,不过倒很乐意我去参加他们的各种party。比如这个周末,他们会有一个庆祝什么什么周年的活动,说是会有很多人参加, "李贺宁,你也来吧,很好玩的!"一个女生对我说。
"好啊,我一定会来的。"
晚上我打电话给路天白,告诉她我现在人气看涨,她说她现在真是忙极了,我问她夜总会装修的怎么样了,她急急忙忙的说下周可以开业,现在正在搜寻美女中,不和你说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我索然的翻开书,读了几句,开始走神。之前那些梦魇一样的经历不知怎的涌上我的脑海,我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些可怕的画面甩开。我已经离开那个炼狱了,现在的我拥有了正常的生活,惨痛的记忆终究会渐渐淡去,不要想了,不要怕了!
我开始念英文。
4
第二天晚上,我收拾停当出了门,到了大学,由那里等着我的几位同学把我领进了一个礼堂,礼堂内灯火辉煌,,人也很多,我随着他们在一处坐下,他们都一身古装,说是一会要上去演搞笑的话剧。我自告奋勇的帮他们看管东西。
他们都早早去了后台,我一个人坐在一小片空了的座位中,这时一个人匆匆走来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这儿的人在后台准备演出呢。"我惊异的看了来人一眼,是个英俊儒雅的西装男子,戴着一幅无框眼镜。看起来不大像学生。他似乎是找不到地方坐,听了我的话后尴尬的要离开。我说:"你先坐这里也可以,他们要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谢谢。"他果然坐了下来。过了一会问道:"你们要演什么节目?"
"是话剧。"
"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啊?"
"你是这里的老师吧?"我把目光从台上转到他身上,微笑着反问。
他也笑了:" 是啊,我没见过你呢。这里的学生我大多都很面熟,你一定是经常逃课,我猜的对不对?"
"我要说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呢?"
"不是么?"
"其实我不是的。我认识这里的学生,他们把我带进来啊。看你怎么猜?"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其实你看起来不大像学生的。"
"那我像做什么的呢?"
"你看起来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什么都不做。"
"何以见得呢?"
"感觉吧!"
"你是教心理学吗?"
"我的专业是法律。"
我和这位教师兼律师谈了好久,直到演出的人都回到了座位,我看已经不早了,party也即将结束,便先行告辞,那位男子也同我一同起身出门。
在校门口,他说:"还未请教贵姓......"
这种说话方式让我觉得很有趣:"李贺宁,你呢?"
"周泽一。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你,不麻烦你了,我家离这里很近。"
"没有关系的,上车吧!"
我上了他的银灰色宝马,他也许出身不错,否则一个如此年轻的教师兼律师,怎么买的起宝马。我坐在他身边,暗暗掂量着他。
车很快就停到我住处的楼下,他仰头看了看,回头对我说:"小伙子,住的不错嘛!"
"哪里,谢谢了,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不了,今天太晚了,我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我给了他我的电话号码,他向我点点头,车子轻快的滑进了夜色之中。
上楼的时候我步伐矫健,过去的生活仿佛是一点点的回来了。过去那些好的东西,那些我喜欢的生活,都一点点的恢复起来了。我心情好的甚至不想回家,而打算下楼去请路天白吃点什么。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好像兴致还好,要我去找她。
我按照她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个地址,把车开到了一家门面堂皇的夜总会,从车窗就看到路天白和她的几个保镖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我喊了她一声,她便向我跑过来。
"今晚上你就别回家了,和我一起睡。明天我们得早起来,我明天要开业了。我们吃什么?"
"你可真是雷厉风行,都准备好了?美女搜寻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不过稍微好一点的都是几个俄罗斯女人,本土的没有找到太中意的。男孩子们倒是长的都不错。好几个混血儿。你可以去和他们比试一下!"
"看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似的。"
"你以为请我吃饭就可以随便诬蔑我吗?你还是我的丈夫呢!"
"对不住,我的太太。"
"你不要恶心我了。你以为我因为这个就会少吃你一口?我非大吃一顿不可,哪怕回家呕去呢!"
晚上我和路天白挤在一张大床上,她穿着一件长及脚面的深色睡袍,像个毫无心计的小巫师一样蜷成一团呼呼大睡。我睡不着,看了看她,她裸露的手臂惨白细瘦,浓重的眉头却蹙着,上嘴唇委屈的微翘起来,我突然有些担心,她看起来如此的脆弱,好像随时会夭折一样。她生活的快乐吗?她的生活中没有温暖和爱情,只有张牙舞爪的争夺。一般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的世界一定不像她的这样冷酷险恶!我为什么不试着去爱上她呢,让她生活的幸福点。想到这里我凑过去抱了抱她。可是感觉像是在抱一个小孩。不行,路天白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可是要做妻子的话,她未免太过诡计多端不择手段了。罢了罢了,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绝早,路天白精神抖擞的吃了好多早饭,又喝了一大杯咖啡。
我要是知道这一天会这么累,就不会早上嘲笑她吃的多了,我跟着她,在那家夜总会里不停的东跑西跑,到了可以回家的时候,我累的简直无法坚持下去了。路天白盛情邀请我留下看表演,我拒绝了。
到了家,我躺在浴缸里,正在觉得很幸福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路天白吗?我看看屏幕,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贺宁,好久不联系了啊。你好吗?"
我一激灵,险些把电话扔掉,是李贺良。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哦,我挺好的,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李贺良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没什么事,只是问问而已。你现在和路天白在一起吗?"
"是的。"
"听说你们结婚了是吗?"
"是的。"
"恭喜!"
"谢谢。"
"改天再打给你吧,再见。"
"再见。"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真是令人很不舒服,就是这个人,几乎让我死在边境。我本以为这辈子是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呢。好在我们之间已经相隔千山万水。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我看看号码,不是李贺良。
"喂,你好。"
"请问是李贺宁吗?"
"我就是啊,请问你是......"
"呵呵,我是周泽一,还记得我吧?"
"当然记得。"
"这么晚打电话,没有影响到你的休息吧?"
"没有,我睡觉很晚的。"
"明天下午我想找你打网球,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好啊,只是我网球打得不大好。"
"是在谦虚吧?我明天下午两点在你家楼下等你,好吗?"
"好啊,明天见。"
接完这个电话,我立刻就将李贺良忘在脑后了。打网球,我从未碰过网球拍的。不过我喜欢和周泽一在一起,他的身上有一种受过高等教育的好的气质,而我的生活中素来缺少文明、优雅、渊博等等这些东西。他的生活基本元素是学院、书本、写字楼,闲暇时去做运动,参加有趣的party。而我过去的生活中充斥着军火、庄园、武装火拼,闲暇的时候,是和路天白四处鬼混,或是虐待奴隶取乐。我们来自两个世界,虽然外表初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不同。
第二天的上午我没有去上英文课,而是去买了一身打网球时穿的运动服。中午我收拾的很慢,等一切都弄好了,也就到下楼的时间了。
周泽一站在他的车旁,向我招了招手。这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量他,发现他真的是挺帅的。上了车,我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分钟前。然后我就下车站在那里,思索。"
"思索?你在思索什么啊?"
"呵呵,我在害怕啊,怕你走过来了,我却认不出你。"
"你不会已经忘了我的模样了吧?"
"我从那天送你回家开始就拼命回忆你的相貌,可是,却越想记越记不起。我几乎怀疑自己已经老了。记忆力衰退。"
"怎么会。偶然间认识一个人,未必能完全记住他的样子啊。"
"可是,一般的人倒也罢了,你这样的人我没理由记不住啊?"
"我也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而已嘛!"
"你很普通?可是我倒不这样认为。"
"那你一定是觉得我很难看了?"
"哦?你这样觉得?看来我们的观点还真不一致啊!"
"你说话好婉转。我很笨的,不懂你要说什么啦!"
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听你说话,不像是本地人啊!"
"那你听我像哪里的人呢?"
"应该不是北方人吧,你的口音很混杂,听不大出来。你告诉我吧,我也很笨的!"
我倒是有些踌躇了,怎么说呢?我在去加拿大之前,算得上是生活在南方的边境地区,那里民族复杂,我经常穿梭于相邻的几个东南亚国家之间,要说我是哪里的人,我还真不知怎么回答。而且我的国籍是阿根廷籍,虽然我一句拉丁文也不会讲。我最后这样说:"我也不大清楚我是哪里人,我居无定所!"
周泽一非常好奇的看了我一眼:"你没有家吗?"
"我......"我愈发为难了,说哪个家呢?那件事发生之后,李贺良的家显然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说路天白的家?似乎也不对。
他似乎也看出我的尴尬反应,也不再追问,车子停在一家俱乐部门口,原来这里面有一个室内网球场,我们换好衣服上场,很快,我就被他打的一败涂地了。他对我说:"你说你不大擅长打网球,我还以为是在谦虚,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我有些忸怩了。看了他一眼。他拍拍我的肩:"我们出去吧,这个顶楼有旋转餐厅,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会。"
我没有话说,换好衣服后随他上了顶楼。
吃东西时他和我说了一些工作生活上的琐事。这让我轻松了许多。吃到最后时,他突然对我说:"李先生,我叫你贺宁你不会介意吧!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交谈很快乐,以后我可以经常见面吗?"
"当然可以,像周先生这样的好朋友是很难得的。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玩。"
"你也不必叫我周先生了,你这样客气,我岂不惶恐。"
我对他很好看的笑笑,我感觉的到,他对我颇有好感,虽然不敢断定他是不是gay,但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很有信心把他摆平。
事实上从那以后他就几乎每天都来找我,如果他有事忙到很晚的话,也会在回家的时候"顺路"经过我家楼下,而我们的关系也在迅速的发展着,从友好到**。我只是喜欢他,而且我很愿意在这个闲适而安宁的时候经历一场爱情。完满的生活中,爱情是不可缺少的不是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路天白,她表现的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问:"他知道你已经结婚的事了吗?"
"还没有告诉他呢。"
"还是不说的好吧?"
"那我就不说好了。"
"你别玩的弄假成真哦!"
"你说的我好像骗子一样。"
"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做这些很不实际的事。我总是设法让原有的钱变的更多,可你却只会花钱。"
"因为我是没有出息的男人呀,这个早就是众所周知的啊!"
"唉!"
这就是我与路天白的谈话。我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野心勃勃,而我安于现状,而且这个现状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周泽一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我拿不大准,我们都是男人,谁也不能撒着娇从对方嘴里逼出任何承诺来。没有人提过"爱"这个字,不过这个我觉得无所谓。
他对于亲吻这件事似乎十分迷恋,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车上,我经常会猝不及防的被他压住,他的嘴唇温柔而热烈,让人眩晕。我喜欢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他带眼镜的英俊的脸。
"贺宁,你真是令人迷恋。"
我带看不看的扫了他一眼,让男人感到迷恋,乃是我唯一的长处,可惜按路天白的观点来看,如果不去卖的话,也不算得有用。
可是我现在的生活因此而增添了很多乐趣。这就够了。
这天晚上,周泽一留在了我的家里,我们相互**,然后做爱。
他真的是个温柔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担心会伤害我。我主动抱住了他。他的身体修长健壮,很好看。
当他挺身进入我的时候我痛得惊叫了一声,他立刻停下,我咬着牙忍受着要他继续,这不是强暴,是我和我的**因为爱而在一起。有了这么一次,从前的肮脏都不算了,什么都不是了!他表现的兴奋难耐,很快射到了我的体内。那一刻我甚至有种胜利了的感觉。
他把我抱到浴室,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没想到,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贺宁,你相信我吗?我爱你。"
我疲惫的转过头向他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然后就都没有话说了。
从这次之后,我觉得我对周泽一的感情竟似淡了一些。大学放暑假了,他轻闲的时间多了些,几乎大部分的光阴都打发在我那里。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一个雨天,我们**着躺在床上看电视,他一边爱抚我一边说:"贺宁,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离开这里?"
"去哪里?"
"我们去澳洲好吗?我们在那里,结婚,好吗?"
"你要和我结婚?"我大吃一惊。
"我的英文很好,在那里也能够谋生的。那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永远生活在一起了。"他很期待的望着我。
"不要说孩子话了,和我结婚,去澳洲。世上的事不是一走了之那么简单的。这个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我毫不客气的向他泼冷水。
"我会想出办法的。你要相信我。"
"我不大相信你。"
"......"
他欲言又止,躺下来紧紧抱住我。脸贴着我的颈部。
我对自己说:"我把他打败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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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白最近似乎陷入什么麻烦之中,我去见过她几次,她总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连和我寒暄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忍不住问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