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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别以为任何人都有意思。”梵钊的遣词,都有深意。
“啊?”高沐禹想了一会儿,真的认为秦琰臻有意思,但又觉得梵钊说得好像不是这个,话,接续不下去:“我不懂。”他不懂,不逞强,不硬装。
梵钊默默的,默默的,笑了。一个傻瓜,大概被傻瓜传染了,快乐变得容易,而且单纯。“再见。”
高沐禹最终也没明白,连带着梵钊这个人,都不曾明白,可是不影响生活。生活一向如此,他和臧草草三天两头的通电话,报告彼此的情况,其实,多数时候,沐禹只是充当了聆听者的角色,他没草草那么多风采,拧不过了,才说些寝室里的事。秦琰臻是男版的臧草草,没臧草草好看,可比臧草草还自来熟,一寝室楼没他不认识的人,连隔壁的女生寝室楼,他都借故光顾过好几次。孟德宇是个狂热的DOTA粉丝,这点和高沐禹合上了,两人没课就在寝室里蹲坑联机互殴或者上平台搭档殴别人。而于和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大也最稳重的,隔几天,秦琰臻就封了他一个“于老大”的绰号,黑夜白天的喊,连对门的男生也跟着叫上了。
“那梵钊呢?”草草的问,情理之中:“我听说他跟你一个学校了——”
“嗯,建筑系。”高沐禹很少碰到梵钊,即便他们住一个楼里,偶尔于和会说起梵钊,无非是他被谁谁谁表扬了,哪个课题破例预了他的份儿,老师还准备拉他出去做项目。再来,就是个传闻,传闻这玩意儿,神乎其神的,总有那么点儿仙气儿。于和说梵钊为什么能一进校就成“香馍馍”,不光是因为他本身优秀,还有他们家的关系,好像梵钊他爸是一拿国家津贴的建筑师,再往上推,梵家几代都是搞建筑的,开国史册上都有留名的,巴拉巴拉一推,总而言之,就是背景深,不简单,不可说,梵钊就不是一般人,照他这水平,随便呆小两月就可以直接领学位证happy了。沐禹觉得这流言太扯了,就没跟女孩儿八卦,再者他本身也不擅长讲故事,于是,就含含糊糊的应付过了。
“哎,我这初恋起点整得太高了,搞得我现在谁都看不上,恐龙青蛙的一堆,命苦!今儿冬下雪,我的初吻只能给我暖被窝了——”草草哀叹。
“你就得瑟吧。”高沐禹夹着手机进屋,秦琰臻就问他去不去食堂,男孩儿点头:“草草,我挂了,去食堂打饭——”
“吃死你得了!”女孩儿吼了一句,比男孩儿更快挂了电话。
秦琰臻没骨头似地挨高沐禹肩上,抱怨起第二外语的那个日本小老太太如何如何刻薄,又说起班上的女生都学两月日语了还没有苍井空老师的半点风韵:“沐禹啊,我水深火热啊!”
这“水深火热”的,怎么轮都轮不到秦琰臻,外语系的男女比例跟世界人口比来了个逆差,外语系的男生长得多挫都能找到同系的女孩儿,而孟德宇专业的女孩儿虽然在数量上大致相抵,但质量嘛,说“惨不忍睹”那都是经过修饰了的,一个个戴玻璃瓶底厚眼镜清汤长发或齐耳短发的花季少女,闭上眼都不忍心“玷污”,孟德宇就老攒动秦琰臻介绍他们系的女孩儿,俩**到一起就英雄相惜了。于和哪儿都稳重,连恋爱都稳重了,不是他不想来个风花雪月的,而是建筑系太特么的竞争激烈了,正经竞争啊,学业压死人,谁都玩命比着上,再加上英语老师上课都说“Good norning,Lady and gentlemen——”的,懂么?一班就一女的,绝对“班花”。这些个万绿丛中几点红的,还都心气儿特高,不拿正眼看人,也是,进了个“拿男人当**用拿女人当男人用”的专业,思维都是钢筋水泥浇的。男人比例超高,帅哥自然也多,于和一长得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脸,刚脱贫,自然轮不上。要以往吧,也没觉得建筑系有多“旱”,大家都“旱”着呢,可自从有了梵钊以后,“水”来了,还光冲他一人儿发,这一建工院的大老爷们些,眼都瞪绿了,连着院里的研究生都感叹“后浪还没怎么翻呢,前浪就死得定定的了”。秦琰臻也眼红梵钊,本来他看上他们系好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儿,可人家女孩儿只认梵钊。高沐禹呢,根本没恋爱的心,所以不太关心女孩儿,他们班的女生他从来就没认全过,更何况别系的。“来个梅菜扣肉!”沐禹端着刚打上二两饭的餐盘挤到荤菜区,把祥林嫂般的秦琰臻甩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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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喂喂喂,沐禹!我还没说完呢——”秦琰臻刚吼了个开头,就蔫了:“能不能别在我伤口撒盐啊!老子都快齁成老腊肉了——”
“什么?”高沐禹打完菜,转过头:“秦琰臻,你喜欢的油炝空心菜快没了——”
“没了算了!老子现在跟空心菜是一样一样地——”
“你到底怎么了?”
秦琰臻幽怨的看了高沐禹一眼,又更为幽怨的抛了远处一桌一眼。那桌,有梵钊,有美女,有好菜,典型的校园偶像剧情节。“沐禹啊,你说你们家梵钊咋这么招人!我都追那女的整一月了,四季豆油盐不进的……”
“他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没这么招人的人。”高沐禹挑的位子,正好把梵钊挡了干净。
“喂,我说他是不是高中就这么拉风的啊?”秦琰臻嚼着麻婆豆腐,慰藉吃不着“豆腐”的脆弱小心灵。
“嗯。”沐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想起被礼物塞满了的书桌,梵钊的书桌,有个女生把包装好的盒子交到他手里,笑得甜甜得:“梵钊的桌子装不下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他把盒子交给了梵钊,梵钊看了一下,又把盒子塞回沐禹的桌子。“喂,那是她给你的!”那时候的他,是生气的。梵钊慢条斯理的:“我知道。”“你知道还塞我桌子里!”“送给你的。”梵钊笑得恣意。那个人,随手的把心意丢弃,“践踏”的行为假他人手,自己永远撇得清净,后来女生怪他没有把礼物拿给梵钊,百口莫辩,其实,就算高沐禹说得清楚,也说不赢感情,那些自私自利的小感情,不是梵钊的,更不是他的,只是,小小的感情连带着他都被耍了,补偿的代价是一块进口巧克力,那块巧克力也是别的女孩儿送给梵钊的,他们分享了一块巧克力,有了“同流合污”的罪恶快.感。梵钊总喜欢把他手里咬得还剩一口的巧克力填进自己的嘴里,高沐禹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指间还残留着粘腻的触感,挥之不去,分明到刺痛,那些怪异的痛,漫涌,就若现在。
“不好吃么?”秦琰臻夹了块高沐禹盘子里的扣肉:“很香嘢!你不吃分我好了——”
“你吃吧,我饱了。”沐禹把餐盘推给秦琰臻:“下午有体育课,我先回寝睡会儿。”
“行,你去吧——”秦琰臻囫囵着,大快朵颐。
期末,高沐禹干脆不回家了,天天的跟于和他们跑图书馆啃题,T大好歹是个名校,虽然校风开明,但学风可是出了名的严谨,一人要是累计挂够四科,勤等着退学吧。高沐禹快被折磨疯了,大一一水儿的基本科目都跟化学沾不上边儿,可他就化学还能靠点儿谱,边啃着面包边捧着于和的《马哲》笔记猛背,幸好,他和于和还有孟德宇的基本科目还靠得上一两科,吸着鼻子进了图书馆,乌泱泱的一群,才七点半呢,就满员了,他来回走了三遍,除了个别以书代人占位的,基本上都坐实了,又不好意思刨人家书,只好退出来,但愿教学楼还有他一席之地。
“高沐禹——”
“唔?”沐禹的嘴巴被面包塞满了,出口气儿都困难。
“你去哪儿?”梵钊走了过来。
“我,我,我——咳咳咳——”高沐禹快被面包噎死了,脸红脖子粗的咳了一大通。
“白痴!”梵钊摸出兜里的罐装牛奶,打开拉扣:“喝了再说话。”
沐禹狂灌着牛奶,温温的,温过了嗓子:“我,我准备去教学楼,这,这儿没座儿了——”
“跟我来。”梵钊睨了他一眼,明明是关心,冷淡。
高沐禹还想问,可见了梵钊的脸色只得闷实了,小跑着追上了他。图书馆,角落的位子,正好被满当当的书架隔开了,天然屏障,学生们都喜欢这排位子,安静隐秘,无奈好位儿长期被占,沐禹只是有幸从旁边路过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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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可以坐这儿么?”高沐禹小声道,连拉椅子都跟伺候椅子似地,周围的六个位上都有人,还都是精英面孔,跟沐禹这小鼻子小眼儿的格格不入。
“坐。”梵钊的话,简短,推给高沐禹两个笔记本,都是跟他们系搭上的那两科,又随手撕下一片纸,写道:把你的考试时间给我。沐禹在包里翻了好一阵才找到了皱巴巴的时间表,上面还有几个硕大的油印子,卷饼味儿。他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着,梵钊挑眉,没有嫌弃,看了一刻,圈出两科,在纸上写道:把这两科的课本给我。沐禹在梵钊句子下面添上一排:为什么啊?梵钊微眯着眼睛,着重划下了“给我”两个字,并没有解释的意愿。高沐禹的疑问揣在肚子里,不好发作,好歹托了他的福才能坐到这么好的位儿,即便不怎么乐意,还是把课本给了他。梵钊不再理会高沐禹,捧着高沐禹的书,沐禹起先还磨磨蹭蹭的东看看西瞧瞧,后来被氛围感染了,也跟着认真复习起来。
转眼中午,同学陆续的去食堂,把书留着占位,等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高沐禹才敢伸一懒腰:“你看我的书干嘛啊?要读双学位?”
“看你的画。”梵钊随手翻开一页,都是高沐禹的涂鸦:“好好听过课吗?”
沐禹大红脸:“听,听过,我就是画着玩——”
“知道考点么?”
“老师说过考点的——”沐禹凑过头,翻过书:“拿红笔打过勾的都是考点——”
“着重看我用蓝笔划过的,旁边是解题步骤,背下来,及格应该没问题——”
“你真厉害——”高沐禹抬起了头,跟梵钊呼吸间歇,几乎触到他的体温了,心跳得厉害:“谢,谢谢。”
梵钊看着他,脸红,退开,别过头,说话结巴,生硬的转折,处处有趣。“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
“啊?不是你想到的吗?”高沐禹想不出别的可能,在他心里,梵钊无所不能,完美得可恶。
“我再厉害也不可能跨院系想到你们专业的考点——”梵钊的停顿,乱了思绪,他享受高沐禹的错愕,享受他所有的表情,尤其是慌张失措的,仿佛他是他的药,灵丹妙药,万试万灵,要是上了瘾,便是极好,这瘾此生不脱,于彼于此都是。“院和院之间的学生会总还是有些联系的,问些别系科目不是难事。”
“哦。”高沐禹低下了头,智商差距是肯定的,没料到情商也这么低。
“有好好上课吗?”梵钊收起了书,放置桌面的一角,占座。
“有啊,我没缺过课——”高沐禹脑子不行,但还算是个听话学生,偶尔孟德宇怂恿他逃课DOTA,也是被他义正言辞拒绝了,至少表面如此。
“那就好,即便考不过,有全勤还是有希望弄及格的。”梵钊微笑:“去吃饭吧——”
“嗯。”高沐禹跟在梵钊后面。
天微微的阴,风,梵钊拨过沐禹额前的乱发,细细的看了一响,拉高了他的围巾,男孩儿的脸大半儿的隐匿在温暖里,面上的,心里的。“小心着凉。”梵钊低声,呵护,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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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某些层面好像回到了原点,梵钊的笔记,梵钊,他在他身边,高沐禹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梵钊很少跟他说话,即便是说,多半调侃,沐禹偶尔反抗,更倾向于顺从。自习室里的书被清光了,考试完结,高沐禹想留下梵钊的笔记:“可以给我么?”
梵钊笃眉:“害怕不过?”
“不是,就是想留下来,你给我的那些笔记我都留着——”沐禹的话断了,原本纯粹的话,添上纯粹的感情,必定一番忐忑。
梵钊却觉得很好,一些付出有了回应,微小,浅薄,实在:“留着吧。”
收到了班长的短信,考试全过,高沐禹松了口气,因为是本地的,不着急回家,索性留到了最后,总觉得把兄弟们撂这儿不地道,于是就一个一个的送去车站。于和整理完了行李:“送完我你就直接回家吧——”
“我知道的。”高沐禹拎起他的包:“于老大,你可真够啰嗦——”
“我也不想啰嗦,可你们仨是办事儿的人么——”于和也松弛了下来,建筑系的考试比别系难,还夹杂着小课题,他一画图,屋子其他三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熬夜手边儿少不了热饮宵夜什么的,都是“不办事儿”的人给备的,上大学就这三个哥们儿交得值:“你自个儿注意点儿,就你身体差,这一入冬都感冒几回了——”
“没事儿,我病得快也好得快,那小孟子才是不经抗的呢!上回发烧吊一星期水——”高沐禹笑道。孟德宇一住院,于和立马召集另两人开了个小会,立下值班表,今天谁守,明天谁守,大后天又是谁,秦琰臻这“话包子”看床的时候生怕扰了孟德宇愣是对着针药瓶憋了一晚上,第二天拉着高沐禹就是一顿恶补,等到孟德宇出院了,丫非得请喝酒不可,得,再来一酒后吐真情,哭得淅沥哗啦的,说自己长这么大,除了爸妈没谁对他向他们仨这么好的了,非得来个“桃园四结义”,结义就结义吧,个秦琰臻嘴上不把门的,叨叨歃血为盟,谁知道孟德宇认了真,非割自己小指头不可,要不是于和死命拦着,丫能把自己指头割下来。第二天,酒醒全了,四个人坐床上开“卧谈会”,侃起头天的挫事儿,差点儿把床板儿都笑翻了。以后啊,就“于秦高孟”的走着。
火车站,那都是人,恶俗的“春运”,高沐禹庆幸着自己没一脑袋热跑去外地受这土罪。于和把沐禹手上的包接了过来:“你回去吧,这等着也没用,不让买站台票,还得我一人进去——”
“我陪你等着吧。”高沐禹没走的意思,孟德宇和秦琰臻他都送到最后的,于和这儿也不能破例,要说于老大对他可劲儿好的,笔记借他,还帮他钩复习重点,虽然临了没怎么用上,主要是梵钊给的范围更好。“老大,你回趟家可真够累的——”沐禹感叹。于和的家,不仅得坐火车,还得坐汽车,末了,还得光腿儿走两小时。他家境不好,只买了个硬座。
“还行,到家就不累了。”于和的心都快飞家里去了:“长这么大,还没离家这么长时间呢,要下学期我得上奖学金,我姐就不用起早贪黑的打工了——”
“能得上吗?”高沐禹真心希望于和拿到奖学金。
“一等肯定是没希望,混个三等还是有可能的。”于和笑道:“我不是梵钊啊,我还真佩服那家伙,天生学建筑的料,有时候我们系的老师都得向他请教!说不定这次院里悬了好几年的特等能被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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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类似的话,高沐禹听得太多,麻木,梵钊像个神,比神高明,他是活的,膜拜接踵而至,置身其中总被波及。“老大,定了回来的车票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来接你——”沐禹说着,告别。
寒假,臧草草跟小尾巴似地跟在沐禹身后,连DOTA都玩上了,男孩儿烦,女孩儿就说:“我想你啊,要把你记在脑子里,记够够的,回大学想上一学期呢——”
“谁叫你考那么远!”高沐禹白了她一眼。
“今年我看到雪啦!好大的雪!沐禹,你真该看看!真的……”臧草草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跑了那么远的地方,因为一场雪,或者以后的雪。下雪的那天清晨,她几乎赤脚跑出门,对着手机那头的高沐禹乱吼,快乐得快飞了,忘记了照相。还好,那个城市每年都有雪,不着急。
“我不喜欢雪。”高沐禹窝在电脑前追《Fairy Tale》,喜欢那只长翅膀的蓝猫。
草草对他做了个鬼脸:“你只喜欢我——”
“大部分时候我也不喜欢你。”高沐禹认真,然后觉得自己过于认真了。可真的,他很难喜欢什么,好像没什么东西是必须喜欢的,于是,随波逐流,活得表面,悲哀也表面。
年是在臧家过的,高沐禹逃脱了曲欣然的三鲜馅饺子便是新年愿望成真了,零点,收到了梵钊的短信:“春节快乐。”春节,太短;快乐,太短;短信,太短;人生,太短。沐禹回复道:“春节快乐。”
开学那天,于和才到校,高沐禹孟德宇和秦琰臻三人一块儿去接的站。“我买不到票,才拖到了现在,其实你们不用来接我的——”
“是哥们儿不是!说什么话呢!”秦琰臻一把搂住了于和:“不待见这么见外的啊——”
“老大,你说这话我生气!”孟德宇扛着包,真生气。
高沐禹傻笑着:“早点儿回寝不耽误午饭——”
“一顿就吃那么一点儿还一顿都不耽误!我真服了你了!”秦琰臻调侃着,加快了脚步,见识过高沐禹胃疼的难受劲儿。
沐禹自个儿也没辙,少了哪顿都心慌,曲欣然说他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而且吧,这饿死鬼肯定是个神经性厌食症患者!高沐禹就按着曲欣然说的往上推了两辈,该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吧,哪个神人能得这么时髦的病!“不吃难受。”他无比认真的对待三餐,为三餐而活,为三餐而死。
紧赶慢赶的,食堂还是关门了,于和不好意思,说要请客,可自从大伙儿知道了他的家境后,死活不要他掏钱。高沐禹翻出秦琰臻柜里的方便面:“吃这个得了,懒得出去。”孟德宇附议,岔开了“请客”的事。沐禹敷衍了几口,端着一口缸面借口串门儿出来了,他不喜欢吃方便面的,味精味儿太重,刚拐出楼道,被上楼的梵钊吓了一跳:“你,你走路小心点儿——”
“要我多小心?”梵钊扬眉一笑,春光灿烂:“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什么——”沐禹刚一扬声儿就紧张得四探,低语道:“谁做亏心事了,我不想吃面而已,又不想让他们看见——”男孩儿咬着唇:“于老大看见就不好了——”
“跟我来。”梵钊接过了他的口缸,牵着他上楼:“还饿吗?”
“有点儿——”沐禹喃喃。
“进来。”梵钊推开了寝室门。
“啊?哦——”高沐禹第一次进梵钊的寝室,跟他们寝室结构一样,气氛倒是差了许多。
梵钊跟同寝的室友打了个招呼,把沐禹按到自己的椅子上:“你坐一会儿,我把口缸洗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沐禹的话被梵钊的眼神扼死在喉咙里,他老老实实的坐着,对着一书桌的书,各种语言,与建筑有关,沐禹试着阅读其中一本,脑容量有限,放弃。室友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对着电脑,淡漠,一屋子的安静,把高沐禹的呼吸都吓乱了,他一直以为寝室的样子都差不多,低估了多种多样的人性。
梵钊进来,多了份外带的炒面,沐禹抱着炒面想吃不敢吃的样子,好笑。“我们出去吧——”
这句话救了高沐禹,男孩儿一溜烟儿的跑到寝室楼下的小花园,猫一座,就呼上了热腾腾的面:“你们寝室真吓人,我生怕吸个面都把他们惊着了。你们平时都这样吗?”
“哪样?”梵钊拧开了苏打水的盖子,摆到沐禹手边。
“不说话,跟坟场一样。”高沐禹含着面,大舌头。
“没什么可说的,一个专业,最多说说学科上的事——”
“还是我们寝室好!要我住你寝室宁愿天天回家了。”高沐禹咕噜着,越发觉得秦琰臻话唠得可爱,孟德宇是DOTA绝配,于老大一统510江湖。
“我不好么?”梵钊突兀的一句。
高沐禹傻了,好半天才找回了咀嚼的节奏,轻道:“好。”
梵钊笑着,轻抚过沐禹的额头:“高沐禹,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这些好,我总有一天要拿回来,你欠我的。”
高沐禹抬起了头,字字落心,一些话不点破,永远都可以装傻。蝉翼般的现实,碎了,一地晶莹。他欠他的,清算不了,沐禹吃光了面,把“债”都吞进胃里,心脏消化,堵,安放在一处,等他来拿,害怕:“梵钊——”
“我先走了。”梵钊淡然。
高沐禹抱着空掉的纸盒,发呆。那番话,不再提及,两个人接触的世界,几许躲几许迫,感情多好,再好也不坚定,他没信心,夫妻都不见得携手,两个男人又能怎么样。他是傻瓜,可还没傻到以为爱最大,比起爱,伤害更为持久。
“沐禹,你怎么了?”孟德宇狂击着键盘:“操!你背后有骑士——”高沐禹的熊猫人阵亡。“你到底怎么了?一boss翻来覆去的‘屎’,以为上辈子是手脚冰凉的折翼天‘屎’啊——”
沐禹退出了平台:“我今天状态不好,出去透口气。”
“要不要我陪你啊?”孟德宇也跟着退出了平台。
“不用,我就是出去走走——”
“要不要我帮你打饭?一会儿食堂就开了——”
“好。”沐禹轻笑,笑自己,心里再难过,民以食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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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操场上,恋爱的人和运动的人一半儿一半儿,高沐禹是中间的,走路,揣着宣不出口的爱恋。梵钊的“蝴蝶”让他“风暴”了,可那个人没有讨回的挣策,那句话,隐隐的,成了浮光,沐禹蛰在影里。
时光沉静,除了偶尔的焦灼,高沐禹算得上“吃喝等死”的一群,还甚为高级。梵钊成为了校学生会会长,情理之中,情理之外。几乎没人能跨过院学生会直接升入校部,可梵钊就是从一个小小的院学生会外联部部长直接三级跳成了校学生会会长,还是上届会长强力推荐的。这样的一出,成了不大不小的新闻,连于和都连着几天说起这事儿:“梵钊太他妈人才了!我原以为他只是学习好,没想到交际也好。特等奖学金的榜已经张出来了,再来张任命令,我们建工院的雄性都要歇菜了——”
“何止你们建工院!老子这文学院都成梵钊后宫了!能不能给小爷我留点儿后路——”秦琰臻跳脚道:“沐禹啊!给你哥们儿说道说道,放爱一条生路行不行?行不行?”
孟德宇少有的谦和:“把我们院的小娘们儿扫一扫全打包给梵钊——”
“你们院的女的能看吗?个个都长得那么鬼斧神工鬼哭狼嚎的——”
“秦琰臻,你懂不懂委婉……”
高沐禹直接关电脑走人,玩笑太多也是负担,无所事事的晃着,路过建工院,果然,特等奖学金的红榜招摇,沐禹把梵钊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姓,稀少,过目不忘,这个人,罕有,一见倾心。沐禹想起第一次见到梵钊的情景,他不喜欢他,也很难讨厌他,他长得真是英俊,人们总是爱看好东西,他也一样,后来讨厌过,也被梵钊校正了,过于正确,而偏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