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达不到他的心底,他永远没有办法是肖枫精神上契合的伴侣,这点肖枫非常清楚。
其实,可以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但是,他一直不忍心这么对陆平安,这男孩不错,富家公子,却没有恶习,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很单纯和理想化。
陆平安也把酒喝尽,他站起来,跨坐在肖枫的大腿上,双手抱住肖枫的头按在自已胸口,脸颊贴着肖枫的头顶,贴的很紧,却没有说话。
陆平安的身体温暖柔韧,是从少年到青年之间特有的一种紧实却不坚硬的触感,陆平安的心跳的很快,在他的耳畔扑通扑通的,他能感觉到陆平安的渴望。
肖枫抬起手,拥住陆平安的腰,“生日快乐,平安。”
几乎就在那瞬间,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濡湿了他的发丝,没有听到陆平安的哭泣声,但怀中他的身体压抑的颤抖着,“我不想当着你的面哭,肖枫,可我,克制不住。”
肖枫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小孩子,“我知道,这次不会笑话你,这条路很艰难,以后,你会更懂得。”
是的,等你懂了,就能掩上自已的悲伤,对着周围每个人微笑,谁都是这样长大的。
(四十五)
陆平安流着眼泪吻着肖枫的发丝,吻他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舌尖是红酒微醇的清甜,陆平安的嘴唇柔软丰润,唇舌灵活,舔噬着肖枫口腔里每一寸角落,舌尖卷起肖枫的舌,辗转着吮吸。
手指解开肖枫的衬衫,陆平安的手探进肖枫怀里,在他的胸口反复抚摸着。
身子向下滑到地毯上,陆平安跪在他腿间。
嘴唇落在胸口,落在腹肌,他解开肖枫的皮带,抬头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眼角仍然有泪水滑落,目光是沉醉而渴求的,他再低下头,把肖枫的□含进唇间。
双手抚摸着,头一上一下的□,陆平安没有错,他是GAY的原因比肖枫纯粹得多,他对肖枫的身体完全是一种近乎膜拜的热爱和痴迷,他渴望被这个英俊的,高大的,坚实的男人占有,贯穿,这种渴望几乎从他见到肖枫的第一刻起,就如毒药一样蔓延进骨髓,他渴望这个风流却冷静的男人为他热烈,渴望这个男人把自已身心全都焚烧成灰。
肖枫抬起手□陆平安的发丝里,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和陆平安都是男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半是因为陆平安唇舌的伺弄太热烈,一半是因为他发现自已已经不想再疲惫的坚持。
拉起跪在他腿间的陆平安,把他抱起来,他知道陆平安喜欢这种被强大征服的感觉,抱着他走进卧室,几下就把陆平安脱的□,陆平安身上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白皙的皮肤下是晕开的酡红,俯卧着伸手拉开抽屉,取出安全套和KY,肖枫一只手搂住他略显纤细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探到陆平安身下,为他扩张。
他们上次在一起,肖枫并不是一个好**,今天,他想好好对陆平安。
陆平安的脸理在自已的臂弯里,肖枫在后面压着他,敏感的脊背能感觉到来自肖枫的紧实和温度,终于肖枫搂紧他的腰,让他跪起来,从背后缓慢坚定的进入……
夜里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陆平安紧紧的贴在他怀里,大半个肩膀和后背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凉,他想拉上被子盖住陆平安,却在黑暗中听到陆平安的声音,“肖枫”。
肖枫收了下手臂,“我以为你睡着了。”
陆平安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我舍不得睡。”
肖枫有一丝心酸,他安抚的拍拍陆平安的背,“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你给我两年时间,等我成熟起来,好吗?”陆平安搂住他。
肖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男人成熟不成熟,靠的并不只是时间,爱情这种化学物质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办法解释得清,它是不是错觉,只有当事过境迁的时候,才能判断得出当时是迷恋还是真情。
“平安,我现在什么承诺都给不了你。”肖枫回答,他想说对不起,但是,先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其实,才真正把自已当成了爱里的神,他凭什么对陆平安说对不起。
能感觉到他在怀里苦涩的笑了一下,陆平安没有再说话。
(四十六)
人不会一夜之间改变,但是陆平安突然沉默了,是那种喧嚣之后突然沉寂的感觉,他偶尔会打电话给肖枫,但再没有过以前那种表白。
春节前,是他们最忙的时候,往年这个时候肖枫倒没有感觉,但今年他们生意不错,北方有个习惯,正月里不愿意大兴土木,所以好多前期的工作都赶在年前完成,而且,秦芳怀孕了。
屈志远告诉他的时候,他说恭喜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他有时候觉得双是这世界最神奇的物种之一,对男人女人都可以,屈志远也跟了他断断续续三四年,肖枫能想到的都是屈志远在他身下**□的表情,他跟女人在一起也□吗?
屈志远说了句谢谢,听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绪。
但秦芳怀的不顺利,具体的屈志远没说太细,肖枫也听不懂,好像就是本身就不容易怀上的体质,然后又先兆流产,最后只能卧床保胎,屈志远倒是个尽职的好丈夫,秦芳这时候也格外依赖他,肖枫本来放了寒假,所以,干脆天天打卡上班,充分表现的像个经理。
他发现,他每天都能见到原秋。佟扬院长那件事,肖枫找了个机会跟屈志远说了,与其有天佟扬不注意要是说出来倒让屈志远多心,他告诉屈志远原秋家里确实有求着人家的地方,主动跟他说明的,免得公司误会。
屈志远从一大堆文件上抬起头,“原秋供着菩萨,不知道该拜哪座真神。”
屈志远自然知道他跟褚成的关系,肖枫笑了声,“就是,本来他好不容易有个对我以心相许的机会。”
屈志远冷笑一下,“你要别人的真心干嘛,又不能换钱花。”
肖枫揉揉脖子:“我辜负你了?怎么这话醋劲这么大?”
屈志远的电话响,看都不再看他,自顾自接起电话说工作,肖枫念在他最近被工作和家里弄的疲于奔命,也就乖乖的让他挤兑两句,回自已办公室卖命去了。
最近大家都很辛苦,尤其是原秋。
原秋手里的项目本来就不少,他们又有一个做了很多年的设计师被人挖走了,留下一堆做到一半的设计,这种活谁都不爱接,费力不讨好,其中有几个还比较急,以前答应客户春节前给出最终设计方案,弄的肖枫焦头烂额,后来原秋走进来,“肖枫,那几个活,我来做吧。”
肖枫愣一下,“你忙得完吗?四五个呢?”
原秋点下头,“我手里的在收尾了,多加加班,年底前,差不多。”
肖枫手里转着支笔,他想了想,“原秋,你是为了帮我,还是缺钱?”
原秋靠在门上,看了他一会,“你说呢,后期的Bonus,你打算给我翻倍?”
肖枫笑笑,“还人情呢?我可不想看你累的在我面前吐血,这样吧,你接三个,另外两个我就好安排了,奖金翻倍,你这是为老板排忧解难了,我得给他们树立个奖罚分明的榜样!”
但就是这样,肖枫也觉得,原秋真的快累吐血了。
(四十七)
肖枫没想过,他有天会变成那种压榨员工到“晚上十点下班都不好意思跟领导打招呼”的万恶资本家。
关键是,这资本家自已加的比谁都狠!他在想,大家私底下会有多怨念他?
这天肖枫忙完长长的工作备忘录上最后一件事,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觉得自已快累垮了,老板被自已累死,只能算是人为财死,他连抚恤金都没地儿拿。
走出办公室,果然外面的人已经都走光了,每个桌上堆着各种文件图纸,喧嚣繁忙了一天的办公区,有种沉静下来的落寞。
只有设计室的灯还亮着,他们的设计室是一个大开间,他以为是最后走的人忘记关灯,就走了过去。
出乎他的预料,房间里还有人,原秋还低头在忙碌。
他走过去,原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对他淡淡笑一下,继续低头工作。
“还没弄完?”肖枫问他。
“快了,这就好了,你也没走呢?”原秋继续在设计图上改着。
“我也刚忙完,最近辛苦你了。”肖枫在原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奖金拿双倍,还不得给老板卖命?”原秋答他。
原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肖枫说:“这么晚你还喝咖啡,你今晚不想睡了?”
“咖啡对我已经无效了,睡不着也好,我就干通宵。”
“年轻几岁真好,我觉得我三十岁之前,再怎么熬夜,睡一觉就没事人一样,现在就不行了,几天缓不过来”
原秋对他撇下嘴,“我为你玩命干活,你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肖枫笑下,“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把你累趴下了,我使唤谁去?还要多久,我等你一起走。”
“快了,十几分钟吧。”说完了,原秋不再理他,肖枫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直到原秋啪的敲一下键盘,“好了,今天收工。”
两个人拿了大衣出门,走廊里的灯光也全黑了,只有城市繁华的灯火从玻璃幕墙上透过来,璀璨而寂静。
脚步踏在地砖上格外清晰,突然听到了肚子的咕咕叫声,肖枫以为是自已,但响声再响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声,突然想起晚上在会议室吃外卖份饭的时候,原秋好像吃的不多,今天主菜是红焖牛肉,原秋似乎不吃牛羊肉。
“饿了?”他问。
“有点。”
“我也饿了,咱俩找个地方吃夜宵去吧,我知道有一家云吞面做的特别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这样的冬夜,两个饥寒交迫的人,怎么能拒绝一碗热热的云吞面的**。
肖枫的车停在地库,开上来就觉得起了很大的风,街道上的广告牌子被吹的哗哗做响,像是要**下来似的,路面上残存的落叶枯枝噼啪的落在车窗上。
(四十八)
“变天了,刮这么大北风”,肖枫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温度,零下十二度,是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了吧。
“晚上不是听他们说有寒流,还有中到大雪吧。”
原秋以为肖枫说的店就在他们公司附近,但车开出去很远,一直向着他家的方向,他转过头去看肖枫,肖枫开车很认真。
车子一直快到原秋家附近才减速停下来,肖枫说:“真讨厌,怎么修路?马路真应该安个拉链,省得三天两头的开肠破肚。”
原秋看着那个店前拦着的长长的护栏,肖枫说的那家店原秋也知道,那本来就是家连锁店,不用开这么远也有。
肖枫的车一直往前缓缓的走了一会,后来在一个胡同里停下来,“只能停这了,咱俩走过去吧。”
胡同里有路灯,但好像被大风刮断了电线,闪了几下,忽然灭了。
出来才知道有多冷,北风吹在脸上真跟刀子似的,这本来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时间,数九寒天。
他们俩走的很快,但也走了七八分钟才走到,这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了,原秋一边呵气一边搓手,肖枫更是干脆把手对笼到袖子里,还好面上的很快,平时不大吃辣的两个人,往面汤里使劲的舀辣椒油,稀里呼噜吃的哧溜做响。
原秋认识肖枫以来,肖枫基本都算得上风流倜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饥不择食狼吞虎咽的模样,走了这么远,肖枫的鼻子也冻红了,只有眼睛还是那样明亮,有种,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感觉,很平凡,但是,很真实,甚至,亲切。
两个人吃完了面,走到门口,肖枫看了看原秋,“你帮我去旁边便利店买两包烟,我去把车开过来,你知道我抽什么烟吧?”
原秋点下头,“骆驼。”
便利店就在面店隔壁,原秋在结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肖枫在吃饭前抽的那根烟,明明是刚打开的一包。
他停顿住,直到困的哈欠连天的店员对他说,“找钱,不要啦!”
他抬起头接过来找的零钱,望向窗外,已经飘起雪花了,被肆虐的北风吹的漫天飞舞。
肖枫,他的心很细,会做很多事,可他不喜欢说。
原秋的目光望向漆黑夜里被卷的凌落的飞雪,肖枫,他还不喜欢人感谢他。
他站在窗前一直看着雪夜出神,直到反应过来,肖枫已经去了很久。
他拿出手机,已经二十分钟了,走过去开车回来,不应该耗这么久。
像是回应他,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起来,是肖枫,原秋接起电话,应该是肖枫停在路边让他过去,有护栏挡着,他看不到车过来,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是风声的嘈杂而不是车中的静寂,原秋还没反应过来,他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对他说,“原秋,过来,车这里,我被人捅了……”
手机从原秋手上啪的落在地上。
(四十九)
原秋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冲出便利店一直向着停车的方向狂奔的,凛冽的寒风一股股灌进肺里,可是心口的位置似乎要爆炸了。
还是那个巷口,更加漆黑,没有人,原秋焦急的喊肖枫的名字,直到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原秋。”
原秋猛的转过头,肖枫半躺在车和墙之间,肩膀靠着墙壁,已经坐不起来了。
他冲过去,靠近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肖枫的喘息很粗重,一只手按在腹部,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能看到他手上全是血,衣服和身下,也都是血,可是鲜血还在不断涌出,凄厉的艳红,像油漆一样浓。
“发生什么事了?”原秋抱住肖枫,努力想把他扶起来。
“抢劫,我,察觉到,刚回头,刀已经扎进来了。”肖枫靠在他怀里,因为失血,他在簌簌发抖。
原秋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年关之前,是抢劫最高发的时期,尤其是这样僻静的小巷,没有行人的冬夜,肖枫可能走过来就被盯上了,甚至,可能之前他停车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劫匪,本来就是亡命徒,肖枫这样高大的男人,他们都敢下手。
原秋脱下大衣,包裹住肖枫,“几刀?伤在哪儿?”
“一刀,肚子,右边”,肖枫的神志还算清醒。
原秋一只手搂紧肖枫,他的手机掉到店里,可肖枫的手机就在身边的地上,他拿起来飞快的拔了120,这里的位置他很熟悉,准确的描述了伤者的伤势,他不知道肖枫的伤到底到什么程度,不敢轻意移动他,接着又拔了报警的电话。
原秋紧紧的搂住肖枫,他也在发抖,刚才的理智和冷静几乎是他最后的意志了,肖枫的脸颊贴在他怀里,越来越冰冷,喘息也越来越沉重,可是原秋能感觉到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衫,肖枫的身体在他怀中向下滑落,他拍着肖枫的脸,“肖枫,你要保持清醒,你不能昏迷过去,医生马上就会来了,你要坚持,再坚持一会,我跟你说说话,你听我说话好吗?你听我说,你听着就行”,原秋的声音里,已经无法控制的带着泪意。
肖枫很轻的点了一下头,急救的常识他们都有,原秋把手按在肖枫手上,按住他的伤口,血从他们俩的指间仍旧汩汩的流出。
“肖枫,我小时候也受过伤,也流了很多血,伤在额角了,所以我总留长发,就是为了挡住那道疤,缝了好几针呢,要不然,我比现在还帅的,比你都帅。”
原秋平时也不算话多的人,这时候简直开始胡言乱语,只要他不停的说,肖枫就会在听,肖枫就会努力不让意识涣散,他失血太多,肖枫这时候的意识应该已经模糊了。
“我大一的时候有一门课差点当科,你知道是什么吗?肖枫,是一门很难当的课只要交作业就不会不及格,可是,我差点就当掉了,我们学校叫建筑初步,你们学校叫建筑制图,对吧,肖枫。”
“你猜是因为什么,你一定猜不到,我把作业交错老师了,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错交给哪个老师了,肖枫如果你有学生交错作业,你会怎么样,我为什么总是没办法想像你还是个大学教授,为什么我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你这么拉风的老师呢,要不然我一定努力当科,好把你的课再选一遍。”
肖枫的身子抖的越来越厉害,原秋也一样,零下十几度,他只穿着一件毛衫,肖枫跟他握在一起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原秋握他握的更紧,肖枫很低的回应了一句,“你想,不当,我也会,让你重修”,他说的很吃力,但是,意识明显比刚才清醒了。
原秋几乎是破涕而笑,这样的时候,肖枫还不忘记风流。
他紧紧的抱着肖枫,想用自已的体温温暖他,“那你好起来,帮我补课,我还有建筑构造课学得不太好,还有……”
第 50 章
(五十)
警察和救护车是同时到的,呼啸而来的一大帮人,还是先抢救伤者要紧,医生马上把肖枫抬上担架,肖枫松开原秋手的时候,挣扎着说:“打给屈志远。”
原秋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警察留下人在现场,两名警官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在救护车上,肖枫终于晕迷了,医生已经剪开了他的衣服开始紧急抢救,白色的担架立即被染的一片血红。
医院很近,从救护车上下来,已经有手术室的医生接过去,一直飞奔着推进手术室。
两个警察里有一个是女的,很年轻,应该刚毕业不久,她看着原秋,“吓坏了吧,到医院了,就交给医生吧,你别太担心。”
原秋摇下头,没有说话。
屈志远来医院的速度,快的完全出乎原秋的预料,他从电梯里跑出来的时候,真是眼睛都急红了。
原秋在电话里说的很简单,“肖枫遇到了抢劫,腹部受了伤,现在在手术室。”
看到原秋的时候,他刚给警察做完笔录。
原秋现在的形象,看起来很骇人,他穿的白色衬衫,披在肖枫身上的大衣后来警察拿给他了,驼色的大衣上,全是还没有凝固,但已经变成紫黑色的印迹,胸前和裤子更像是被血洗一般,脸上,手上,没一处是干净的。
原秋看起来像个血人,屈志远的脸色瞬间褪成一片惨白,原秋已经如此,肖枫会怎么样?
“肖枫,他怎么样了?”屈志远握住原秋的肩膀,声音是颤抖的。
“还在手术中,不知道具体情况。”原秋回答的是实话,他不知道肖枫怎么样了,还没有医生护士出来。
屈志远的手指握的更紧,隔着衣服原秋都感觉到了疼,“他,怎么会出这种事的?他在哪儿出的事?”
原秋低下头,肖枫是因为他才出事的,是他害了肖枫。
整晚上发生的事,就像一集电视剧,一环扣着一环,归根到底,肖枫请他吃宵夜其实是为了送他回家,肖枫也是觉得外面太冷,不想让他一起挨冻,才支他去买烟,自已顶着风雪走过去开车过来。
都是为了他,要不然,肖枫不会碰到这样可怕的事。
原秋把从公司出来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屈志远,他复述的很简单,连声音都是单调疲惫的。
屈志远听完后,揪住他的领子,把他从长椅上揪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原秋的耳朵一下子嗡嗡的,好半天听不到声音,屈志远下手很重。
脸颊火辣辣的疼,原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有血蹭在手背上。
原秋不说话,屈志远的拳头还是捏的很紧,他咬牙切齿的对原秋说,“你竟然,让他这样的晚上,自已去那么僻静的地方取车,要是你陪着他,他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要不是为了送你,他会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出事的为什么是他不是你!”他的声音是泪湿的。
原秋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望着手术室的灯。
是的,出事的为什么是肖枫,而不是他。
(五十一)
手术做了将近三个小时,门被推开的时候,原秋站起身,屈志远已经跑了过去。
“大夫,他怎么样了?”屈志远焦灼的问。
“伤口在腹动脉上,所以失血过多,输了1500CC的血,肠壁有多处穿孔,都做了缝合,还好送来的及时,要不然就难说了。”大夫回答。
“那现在呢?”屈志远问。
大夫摘下口罩,“他运气算好的,再往下一厘米,就会刺破肾脏了,现在主要就是失血性休克,伤势目前来看没有生命危险,但后期也可能有其他的并发症,他现在还在麻醉中,要再继续观察。”
屈志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秋站在他身后,听医生说完,好像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从身体里流尽,他扶着墙壁,腿越来越软,终于滑坐到了地上。
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原秋闭上眼睛,肖枫,他还活着,他没有事了。
肖枫是在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屈志远和原秋在病房守了他一夜。
他脸色很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他对着屈志远虚弱的微笑一下,“我没事了,别担心。”
屈志远不话说,只是握着肖枫的手,他别过头去,不让肖枫看到他在流泪。
他的目光转向原秋,原秋也走近,“肖枫”,他低声叫他。
肖枫一直看着原秋的眼睛,“是意外。”
说完,他次再疲惫的闭上眼睛,又晕睡过去。
肖枫没想到他第一次住院,就是这种差点要了命的情况。
他清醒后,警察来向他做笔录,原秋在旁边听着,原来那天晚上,肖枫一直走到车前,从包里翻车钥匙,突然觉得身后有人,他机警的马上回过头去,也没意识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毕竟,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抢劫一般都是对老弱妇孺下手,抢个大男人,劫匪也要考虑风险。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已经看到两个黑影很近了,根本没有开口说话,一刀已经直接捅到他肚子上。
然后,其中一个劫匪才开口,“钱拿出来。”
肖枫觉得肚子上巨痛,知道已经伤的不轻了,他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这也不是拍戏,他不是孤胆英雄,他开的车是奥迪,这车有定位系统,两个劫匪也明显不是冲着车来的,他们把肖枫的包抢过去,里面正好有一沓昨天取出来的一万块钱现金,还有一部黑莓手机,多亏包里有这个手机,他们才没搜肖枫裤兜里的另外一部,捅他那个劫匪把带血的刀抵在他胸口,“表解下来。”
肖枫把表解开,一个劫匪装进包里,转身飞奔着跑走。
另外一个依旧用刀抵住肖枫,直到看到他腹部的血漫延出来,才向后退一步,“追我你就没命。”
肖枫靠在墙上,真没有为这点钱送了命的打算,劫匪见他靠着不动,向后又退两步,也飞快的跑进浓黑的夜里。
肖枫说完转过头对原秋说,“跟电视上演的抢劫一点都不一样,我这回看到现场版了。”
(五十二)
肖枫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很快,出了这事,他谁都没告诉,反正人没有危险了,他不想父母哥哥担心,何况他们远在美国,他也没告诉其他的亲戚朋友,这种事,自已认倒霉就算了,犯不上让别人跟着唏嘘,他可不想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感慨的谈资。
只有屈志远和原秋轮流陪护他,肖枫第一周完全不能移动,屈志远不放心,怕他的伤势有什么反复,但肖枫知道他现在本来就□乏术,何况已经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陪护的护工,坚持不让他留下,原秋这次不用人告诉,也不用人安排,自已下班就过来,兢兢业业的陪在左右。
原秋虽然端茶倒水的十分勤快,但真要让他衣不解带的服伺,肖枫有死了的心,卧床这事,真不是人干的,床上吃床上拉,肖枫觉得,就冲这个,他都得运用神秘的小宇宙让伤口强势愈合。
每次护工帮他用那种夜壶,他都恨不得自戗双目,偏偏原秋在旁边看的十分专注,给浪子留点颜面吧,神啊!
等到医生刚允许能轻微移动,他就坚持自已上厕所,但是还得人扶着,原秋竟然主动的扶起他,一步一步往卫生间挪过去,最后他眼含热泪的看着原秋,“你回避一下行不,你站这儿我尿不出来。”
肖枫的老二,应该有更伟岸的用途,不是让人看着嘘嘘的,神啊,给我一泡尿的时间!
原秋没松开手,只是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肖枫第一次从镜子看到现在的形象,他生生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自已。
他从来没有几天不刮胡子的历史,现在满下巴唏嘘的胡子茬,失血过多的影响仍在,脸色非常苍白,伤口愈合过程其实很痛苦,夜夜疼的睡不安稳,有两天都打了止痛针才咬牙挺过来,睡眠不足眼睛下面是乌青的阴影。
只有十天的时间,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憔悴的没魂了。
原秋看到他看着镜子发呆,勉强对他微笑一下,“我也没想起来,明天给你带剃须刀,不过,你有胡子很有男人味。”
肖枫无奈的摸了摸自已的下巴,他转过去看着原秋,“你家男人味是这种造型吗?”
原秋回答,“现在不是流行颓废风吗,我真觉得挺好的。”
人家是**眼里出西施,原秋这是欠人情的嘴短。
他能动弹了,就坚决不让护工晚上伺候了,这护工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很有膀子力气,肖枫那么大个子的,他也能搬动,但这护工有个缺点,呼噜打的震天响,肖枫觉得自已本来就不强悍的睡眠被摧残殆尽,于是护工被请出去到护工室去睡觉了,他这是个单人病房,有一个陪护的简易床位,原秋干脆晚上也不走了,彻底成为高级贴身陪护。
(五十三)
肖枫这回知道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原来从来没觉得自已浑身那么多块肌肉都跟腹肌群有关联,现在彻底明白了。
比如,他不能笑,一笑肚子就抽痛,而且,他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叠在一起的肠子被穿了几个洞,可是又不能不吃,于是,他就只能喝各种病号饭稀的见人的米汤,他本来对自已身材无比满意,但这回一下子瘦了八斤。
再比如刮个胡子,他真不知道这是扯到哪块肌肉了,肚子也跟着疼,他举着剃须刀挺着等那阵锐痛过去,原秋正好转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