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 by Natsura【完结】(3)

2019-06-08  作者|标签:

“你说
我们无法看清未来的形状
想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光芒
没有组织语言央求你的勇气
让泪水埋进回忆”

松下一口气,耳边的间奏缓缓地流淌着。和身边的人不同,罗素的表情是那么地缺乏激情,却又是那么地清醒而直接,和最初一样,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变化。这又造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紧张。尽管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寒池还是死死地抓着一丝微弱的坚定,继续唱了下去。

“不知几次从睡梦中醒来
自己还在流逝的日月里
还在做着没有意义的温习
无法承认我已经失去你

雨伞靠在了旧墙
望着乌云来的方向
永远融化在泥泞的路上

背叛充斥着时光
誓言的最后太漫长
我只要现在能在你身旁

我们
伫立在这个即将逝去的季节
谎言冲淡在即将结束的雨夜
你温柔的再见停留在耳廓
我只能回答沉默

腐烂的花瓣中灯火熄灭
在那个深深的梦里我们没有尽头”

一曲结束,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口哨和尖叫此起彼伏,持续了很久。寒池发觉自己满头大汗,汗水的蒸发带来一丝轻微的凉意。他愣了一会儿,开始向观众们道谢。他从观众的狂热中感觉到了喜悦,同时也看到了罗素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微的笑意,这使他感觉浑身的被加热了一样再次升高了温度。
两种喜悦交织在一起,深深地撼动着幅度有限的心跳。
“这首歌是献给一直在听我唱的你,谢谢你!”寒池毫无忌惮地对着罗素说着,通过音箱放出的声音大得夸张。似乎是感觉到了寒池的目光,罗素身边的女孩子们兴奋地尖叫起来。罗素安静地看着寒池,用目光回应他。
寒池没有花时间去猜测罗素的想法,而是继续跟着伴奏开始唱下一首歌。

安可了一曲又一曲,表演者和观众都依然兴奋不减。罗素也感到了疲惫——虽然没有那么狂热,但是依然被现场的气氛所带动。无法否认,他还是很喜欢寒池的声音,平静时像玻璃一样通透,但是动情处又会变得相当高亢,极具爆发力,像是要将人的耳朵夺去一样。很多时候,他都忽略了本来应该最为关注的乐队,而是只听见了寒池的声音。本来就十分完美的声音,在时光的雕琢下变得像钻石一样夺目,没有不发光的死角。和他的声音比起来,其他的声音都显得苍白。
其他的成员也大汗淋漓,但是表情都非常地兴奋。多彩的灯光将他们照射得绚烂多彩,仿佛他们就是完全的被敬仰的艺术品。可是一旦音乐开始,所有的人的目光只会看着寒池——这个现场几乎是寒池的个秀。罗素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感觉。
终于寒池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后来接连吼了几首歌,歌曲结束后话筒中传来的都是喘息。几乎是恋恋不舍地宣布了结束,还有一些人舍不得走的样子,继续叫着寒池的名字。罗素站在交错的人群里,不知如何是好。
寒池和观众们挥手,回到了后台。几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次的现场是有多,寒池也笑嘻嘻地闹了好久,然后又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跑到了前台。
还没有散去的人群看见寒池,立马围了过去,诉说自己的感受,更有索要签名的。寒池摇摇头说下次,四处寻找着罗素的身影。似乎已经不再酒吧了,寒池又走了出去。刚一出来,就看见罗素的背影,寒池刚刚想开口叫他,冰凉的夜风却将声音塞回了喉咙里,他发不出声音。好像酒吧外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他忽然清醒,自己和他已经不能再有什么更多的交集了,也只能有这样的结束。没有什么好勉强的。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他深深地叹气。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借口了。
“寒池,”不知什么时候安已经追到了身边,“你跑出来干什么啊?”
寒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跑出来吹风。”
“有你这么急急忙忙跑出来吹风的吗。”安没有去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去喝点酒吧,好好庆祝一下。”
“嗯。”
顺从地跟在了安的身后,寒池继续用还未脱离节奏的心跳去回味这对自己说不上成功的现场。

“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尼采转身去看门口,罗素正在换鞋。抬起头的时候,满脸的疲惫。
“看了这么久,也难怪你累了。”放下手中的贝斯,尼采走了过去,“怎么样?”
回答是罗素的一个躺倒。尼采伸出手接住他,没让他倒在地板上。“喂,没事吧?”尼采轻轻叫着。
“……我走回来的。”
尼采无法自制地笑了出来。因为罗素从来不会主动乘坐交通工具,况且这个时间公交车算是没有了,出租车就算有——话说罗素带了钱吗?
“傻瓜。”尼采伸出手揉揉罗素被江风吹乱的头发。
听见他在喉咙里咕哝了几声,不知道是回答还是什么。尼采把他抱起来,扔在了房间的床上。看着他很快睡着的样子,尼采静静地笑着,给他盖上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真·攻终于登场了。是个温柔大叔攻。

最近在听咪酱的《7》,最美好的是《BLUE》这首,神了。
唱见原来这么美好。


第三章 回归日常

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了一双滴溜溜地对着自己看着的眼睛。眨眨眼,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只停在了书桌上的灰色的麻雀。似乎被罗素的目光所吓到,麻雀很快飞走了。
窗户开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窗帘时不时地被轻轻地扬起。他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阴天,一时半会没能回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捕捉到大脑里贮藏记忆的地方,他从床沿上站起来,发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免叹了口气,之后下楼去了。

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餐桌上有一张字条:“厨房里有玉米,自己热着吃”。是尼采一贯飞舞的字迹。
走进厨房,却看见尼采在里面,正鼓捣着微波炉。他回头看见了刚醒来的罗素,笑着打了声招呼:“哟,醒了。”
“嗯,”罗素尚未完全清醒,“你怎么还在这?没去店里吗?”
“中午回来了而已,没想到你还没起来。”尼采指指罗素背后墙上的时钟。睡懒觉其实不是罗素的作风,但是实在是累了的话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哦,那我去洗澡。”罗素转身走向浴室。尼采追问道:“想吃什么?我做点午饭。”
罗素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了尼采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出一贯的不经思考的回答:“随便。”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罗素浑身湿淋淋的。尼采把做好的简单的饭菜摆上餐桌。
“快把头发擦干。”尼采看着不断滴水的头发催促着,而罗素像听不见一样直接坐到了餐桌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菜肴。明显的就是饿了。
尼采顺手从沙发上扯下一条毛巾,对准罗素的头开始揉起来。头发被碰到的一瞬间,罗素就像动物被被猎人抓住了一样开始猛烈地挣扎。
“不想被我碰就自己擦吧。”说完就把毛巾丢给罗素。罗素不情愿地接过毛巾,对着自己的头发乱揉一气。尼采看着罗素的金发被糟蹋的情形,没说多什么。见惯的场景。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擦了几下,罗素满口怨气地大声问尼采:“行了吗?”
尼采点点头,然后看见罗素迅速地丢掉毛巾拿起筷子吃饭。
……这么久了,罗素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明明已经二十岁了,还是像一个偶尔会说一两句话的大型宠物一样——其实质就是不能自理,需要人去照顾。
看着罗素狼吞虎咽的样子,尼采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些得意,于是赞赏般地揉揉他的头。罗素皱起眉头,但是由于嘴中的食物无暇顾及自己的头发,拼命地咀嚼着。
他问罗素:“专场怎么样?”
罗素吞下一口饭,“还行。”
“反正小谢总是那么能唱。”尼采无谓地评论着,“还有什么?”
罗素不知道是思考着沉默,还是单纯地吃着东西,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范师鸿也在。”
“哦。”制作人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罗素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但是罗素这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完全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尼采把手撑着头,看着他心里开始默默猜测。大概是又说了自己的坏话什么的吧,总归是这么些事。想换个话题,于是又说:“小谢跟你聊天了吗?”
又是沉默。虽然尼采不是想象力丰富的人,但是他也对昨天发生在罗素身上的事情产生了兴趣。对于一日复一日的普通日常来说,还是需要那么一点新鲜感来调节一下的。
“他想让我认同他。我做不到。”罗素回答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在被范师鸿的同化。”
“我觉得小谢没错,他那样挺好,大家都喜欢他不是吗?打扮漂亮,唱的好听,人又不错。”
罗素固执地摇头:“音乐不是打扮,也不是唱几首小情歌,他们爱的不是音乐,而是观众。”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打扮过度的安,“还有观众口袋里的钱。”
“爱观众就爱啊,通过音乐这个方式去爱别人也说明了音乐有它的价值,联系了人和人。至于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本末倒置,”罗素毫不犹豫地反驳,“他们不是爱观众,是爱被观众包围的自己。”
“正常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当然这句话并不是说罗素不正常,“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都是为了自己活着的,没有人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尼采把菜推向罗素,“别说了,吃饭吧。”
“可是我不能允许这些人去扭曲音乐!”
看着罗素认真的表情,尼采一把按住他的头:“什么扭曲不扭曲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保持原貌。跟你说过好多遍了,我们做我们的,他们我们远远看着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理解为他们还没有进化到人,思维还停留在充满自我意识的本能阶段吗?”
“是你不要忘记你无论怎么进化都还是个生物,小少爷。”尼采淡淡地说,“现在你衣食无忧,但是还有人非常愁钱啊。”
“那你觉得范师臣愁钱吗?”
“他属于进化过度,不是我等普通人类能够理解的。好了,吃饭吧,晚上还要出一场呢。”说着,他就把对准自己的顽固的眼神推向了饭碗。
罗素抿抿嘴,又拿起筷子。不知道为什么,尼采没有对这个愤世嫉俗的激进分子有多厌恶,照理来说自己应该相当讨厌棱角过多的人。可是罗素总是让人觉得讨厌不起来。相反,那份单纯的固执简直叫人敬仰。
“你不用知道太多,一直这样就很好。”
尼采看着狼吞虎咽的罗素,微微笑着说。罗素抬起头,看了一眼尼采,又专注于自己的饭碗。
尼采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对罗素说:“那我去店里了,下午随便怎么打发吧。最好能写首歌出来。”
“喂,”罗素嘴里塞满饭菜含混不清地说,“你不吃点吗?”
“你洗澡的时候吃了根玉米,粗粮对身体好。”他边说边走向门口,准备换鞋。
罗素皱起眉头,问:“你减肥吗?”
尼采背对着罗素摇摇头,又挥挥手,开门出去了。罗素呆呆地看着门,又默默地开始消灭桌上剩下的食物。

尼采用钥匙打开大门,就看到罗素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把黑色IBANEZ,正抬着头目光警觉地看着门口。后面的人也接着进来了,跟罗素打着招呼:“哟,狗狗。”
罗素看着鼓手,没说什么。
鼓手叫做阿森,技术很不错,正式职业是初中的音乐老师,额外还在教人打鼓。参加这个乐队的原因是欣赏尼采的才情,当然还有想赚点外快。罗素在乐队是节奏吉他,而旋律吉他是一个叫重宵的尼采的极端崇拜者,几乎病态地死死追随着尼采,知道前一个吉他手被换掉,才加入这个乐队。
乐队的名字叫Volcano,应该算是罗素起的名字。本来前面还有个修饰的单词,但是被尼采去掉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必要取个英语的名字,简直就是装逼,但是罗素似乎认定了这个名字,死活不愿意用其他的。
虽然罗素取的是英文,可是他们的乐队还是被通称为火山。尼采是Volcano的主宰,负责创作,贝斯演奏和部分演唱。尼采是天才,没有人可以否认。他的编曲的出神入化简直匪夷所思——丝毫不亚于国外的专业乐队的水平,很少有人能够相信这是出自中国的地下乐队。不过中国的商业的金属乐队本来就是个空白,说乐队了不起就是有那么些不轻不重的台湾乐队,国内所有说爱好摇滚的入门者听的都是林肯公园。
无论是一衣带水的日本,还是远在地球另一侧的美国,摇滚都是流行乐坛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唯有中国,在台上唱的都是清淡的情歌。
在被埋怨不爱国,只听外国歌的同时,很多摇滚爱好者在想的其实是,为什么只有中国没有。无法承认中国没有市场,可中国就是没有。
应该是现在的娱乐圈太过于面向大众,而大众又是一群向往单纯的爱情的人们,作为一种生活态度的摇滚太过于激烈和刺耳,污浊了他们对爱情纯粹的渴望,所以大众的耳朵还没有爱上摇滚。
可是身为地下乐队,Volcano是一个过于刺眼的突破。
每一次在酒吧唱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是来喝酒的。时不时会有露天的演唱,江边的公园会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录制的数千张专辑,会在瞬间销售一空,而没有得到的人还在请求着增加发行量。这个城市里有一群尼采的教徒,他们被尼采的才华所征服,他们的耳朵被Volcano的演奏所俘虏,他们会期待城东江边的夜晚,期待去接受一次全身心的洗礼。
尼采是神,Volcano是神话。
——相比起来,其实铅蓝也只是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小乐队而已。
Volcano是专业的,铅蓝只是一群爱好者的集合而已。其实两个乐队根本没有可比性。

今晚是在酒吧唱的日子,重宵已经在酒吧等着了,尼采和罗素背着各自的乐器,和阿森一起向江边走去。阿森看着小个子的罗素,关切地问他要不要帮忙背吉他,结果被严词拒绝了。
即使是气氛较为森严的城东,夜晚江边的气氛也是可圈可点的。虽然公园里一般都是跳舞健身的大妈和遛狗的街坊,但是公园中的湖边却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型酒吧,下班后的白领或是游玩累了的情侣总是有不少会坐在这里喝上两杯。虽然在公园里面,但是由于交通还比较方便,生意不差。
大概是Volcano出名之后,这个酒吧的生意就好到爆棚。今晚也是如此。
因为酒吧的容量有限,只要到Volcano演出的时候,酒吧就需要提前进场——这似乎违背了酒吧喝点小酒调点小情的本质,Volcano大有喧宾夺主之势。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酒吧外似乎站着些没能进去的人,一看到尼采,就迅速地开始投诉:“都是你们,害得我今天喝不上酒了。”
尼采抱歉地笑着:“那下次再来,我请你。”
“算了,开玩笑啦,是今天我来晚了。”面对尼采的人格魅力,那人笑着说,“下次一定早点来占位置。”
尼采笑着道谢,那人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没多少怨言。罗素站在尼采身后,静静地看着,没说什么。

进场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为尼采欢呼。尼采淡然地给下面的人挥手致意,开始接线,其他人在调节音量和失真。准备了一会儿,演奏就正式开始了。
没有化妆,没有造型,没有灯光效果——甚至灯光没有把他们完全照亮,就那样开始了。两声吊擦的敲击起头,重宵一边的吉他开始了前奏的Riff,由几组根音组成的沉闷的旋律重复两次之后,鼓和罗素的吉他加入。两把吉他略有差异的音色依旧演奏着同样的旋律,分别占据着左右声道。强劲有力的节拍,控制着世界所有的频率。
尼采低沉的声音加入了厚重的节拍,开始吟唱。

“揭开伤口让它不会再次愈合
牢记苦痛让它继续制造甘甜
痛哭都麻木的日日夜夜后
有一个方向是我们最终的选择

撕裂过去让未来出现在眼前
咬紧现实让意志贯穿于一切
坚信被灰尘蒙蔽的世界中
有一个使命只能由我们去完成”

尼采的声音摩擦着听众的耳廓,混着节奏很轻易地给了人们快感。
旋律变得激烈,节拍加快,演奏者们加重了手挥动的力度,有轻有重地交织起来。罗素开始唱接下来一段念白。

“叫做失控的单纯意识被夺去
沉溺于双重加速在晕眩中舞蹈
停留在此刻很久忘记了来处
即使黑暗到来用全力的挣扎去迎接结束”

罗素的声音非常明亮,偏硬,并不成熟,但是质感明显,个性鲜明。有讨厌得听不下去的的,也有喜欢得不能自拔的。他的声音充满金属质感,可以说有乐器的特性。他的声音完美地凌驾了背景音,让旋律凸显了出来。
激烈的节奏把每个人沉睡在内心的狂野都唤醒了,听众都在用手臂挥舞着节拍。从变幻着的沉重节奏里忽然脱出一支激昂亮丽的快速的旋律,宣告了副歌的开始。

“直到声嘶力竭那一刻
不断的歌唱是永远的轮回
现在此起彼伏响起的欢呼
就是称誉我们的赞美歌

直到余音消散的那一刻
无尽的狂热是永生的轮回
在听觉神经里残留的片段
就是记载我们的史诗

Can you be our listener forever?”

尼采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背后是罗素偏硬的和声,没有丝毫破绽的配合让人声更加饱满,完美地凌驾了有些过于喧嚣的伴奏,打耳的主旋律。
台下的人都在欢呼尖叫,既是对前面演出的赞赏,也是对后面演出的期待。
几乎是火山的保留项目,第一个副歌后总是浓墨重彩的一段纯粹的节奏。
所有的乐器都安静下来,只有罗素的吉他在左声道演奏着,两组跟音以有间歇的节奏的重复,接着右声道的重宵的吉他也加入进来,充实了整个现场。环绕着每个人的耳朵的是一组单由吉他组成的复杂节奏,在强烈失真的作用下,嘈杂而不失规律的嘶哑响声控制着听众的快感。
随着重重的一个和击,贝斯和鼓也加入了进去。类似于开头处,有呼应的意味在其中。丰满起来的节奏带给人的是无法抗拒的震撼,占据了人的所有听觉,紧紧地塞入耳朵中的每一个角落。其中轻微的制造节奏感的停顿没有让人得到任何的休息,反而让人在下一个节奏上得到加倍的快意。
像是咒语,或者魔术,令人不只是头皮发麻,而是浑身的战栗,在耳膜轻微的不适中无法自拔。
地面颤抖着,身体颤抖着,手中的杯子颤抖着,神经通过听觉被抽走。

“有一个东西叫梦想
它叫我们快乐着遍体鳞伤
I am singing now
即使没有麦克风
也没人能夺走我的歌声”

曲终,恍然从曲中醒来,一片被映衬出的死寂。当意识到发生过的一切后,整个酒吧中就掀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几乎是要掀掉房顶一样持久剧烈地响起,甚至高过了刚才的演奏声。
罗素看着昏暗中的人们,在耳边残留着演奏的同时晕晕乎乎地听着喝采声,忽然觉得无比的满足——这是每场演奏后必有的感觉,但是无论多少次都是这么新鲜而令人热血沸腾,从来没有厌倦。他看着身边的尼采笑着向下面的人挥手,昏暗的黄光照亮了尼采脸和手臂上的汗水,和起伏着的胸膛。
“谢谢,”他学着尼采的样子,冲着麦克风说着,“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听唱见了……受同学猫酱的推荐。本来是冲着蛇足,clear和咪酱去的,结果爱上了amu。真是美丽,我果然喜欢伪娘声。
……话说我开始写摇滚乐队却开始听这种慢歌,我是想干什么OTZ


第四章 瘾和其他的

连着唱了三个小时,演奏终于结束了。十二点已过,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可人们还是没有离去,而是将这个夜晚延长。
尼采还保留着相当的精力,现在正陪着其他人喝酒——可能是因为人缘太好的原因,在台下还是被簇拥着。男人喝酒后的话明显比较多,但也无非是谈理想谈现实,我年轻时也想干什么结果没做成,或者是赞美尼采的才华之类。
甚至会有很多人以为和尼采谈过这些就能成为尼采的好友,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只是个习惯,几乎每个人都受到了同等的对待,能归结出来的还是尼采人好。
鼓手阿森已经回去了,另一个吉他重宵一个人喝了点酒,远远地看着被包裹着的尼采,也知趣地打了声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累了吗?”
罗素抬起头,看见了赵一鸣——昨天也在寒池的专场也见到了。他说着,坐到了罗素的旁边。
虽然被吵醒了,但是罗素并没有多少怒意。他和尼采有着相似的氛围,罗素并不那么讨厌他。
赵一鸣拿出一包烟来:“唱得不错啊,比小谢的有味多了。比以前有进步。”说着,抽出的烟都要点燃了,忽然又打住了,“对不起,你是闻不得烟味的吧。尼采说过。”
“谢谢。”罗素轻声地说着,却心知肚明。自己唱的并不好,高音上不去、低音又干瘪的自己是不能比得上寒池天生的好嗓子的。
“你喝点什么?我帮你叫。”赵一鸣对罗素大方地说着。
罗素摇摇头,继续趴在冰凉的吧台上。有点饿,而且很累,酒味太重了,头晕。
过了一会儿,赵一鸣幡然醒悟似地说道:“哦!对了,你喝不了酒!”说着,便自顾自地叫来酒保,“有汽水吗?”
“没有。只有冰水。”酒保看着赵一鸣和罗素笑得跟花一样。
“你坑我呢,冰水想收我多少钱啊?”赵一鸣假装皱着眉头,“来两杯果酒,一杯兑半杯水。”
听到后,罗素就抬起头,大声抗议:“我不喝。”
“你把它当汽水就好了。”赵一鸣看着罗素的臭脸,忽然觉得有趣。酒保看到这一幕,也继续笑着去调酒去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赵一鸣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看着身边好像睡着了的罗素根本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意思,又远远地看着聊成一片丝毫不见结束之意的尼采一群人,叹了口气。他忽然好奇地问道:“我说罗素你真的二十了吗?又没上学,这么在酒吧里混为什么还烟酒不沾?”
“对身体不好。”面对这个被询问过无数次的问题,罗素头也不抬地敷衍回答道。
“啧,真不知道尼采是怎么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的。”喝酒还好,对于自己这种老烟枪来讲,不吸烟简直就是要命。
罗素把脸从手臂中抬起来,是张写满疲惫的却有些稚嫩的脸。他看看赵一鸣的脸,开始细细回忆。
总是被叫做鸣哥,做IT的,年轻而多金,可惜已婚。平时炒股炒房,除了投资以外最大的乐趣就是摇滚。是外地考进城西的大学就留在这个城市了,因为嫌城西吵毕业后就在城东住下了。和尼采是旧识,平时关系很不错,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吃饭。具体两个人多有渊源,罗素并不知道,只是知道两个人关系非常不一般。貌似尼采一直着的乐器店都是赵一鸣的出资。连罗素都不相信他是单纯被音乐所吸引才投资的。
但是他对尼采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是真实的,几乎少有的场场都来。按他的话说,是“火山比毒品更刺激更容易上瘾”。
“能让我上瘾的玩意,除了烟火山就够了。但愿你别迷上什么不好的玩意,小东西。”赵一鸣把兑了水的果酒递给罗素。
罗素接过杯子,嗅了嗅,然后用舌头尝了一点,再开始喝。赵一鸣在一边看着,情不自禁地说:“你怎么这么像个长不大的小狗,难怪尼采那么喜欢你。他就是个喜欢养宠物啊花花草草啊什么的人。”
“我不是狗。”罗素冷静地回答,然后躲过赵一鸣想要揉自己头发的魔爪。
赵一鸣暗自叹气,果然罗素是只有主人的小狗。他建议道:“你的头发太长了,需要去剪剪。”
罗素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把杯中的稀释了很多倍的酒当作碳酸饮料喝完,然后继续趴在桌上,留给赵一鸣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不再自讨没趣,赵一鸣背对罗素,点了根烟,边看着尼采的方向慢慢抽起来。

陪着聊了很久,尼采身边的人终于散去。
他来到吧台,坐在了赵一鸣旁边。赵一鸣笑着说:“没想到想跟你讲句话都这么难。”
“对不起,”看见赵一鸣手边烟灰缸里堆积起来的烟蒂,抱歉地说,“但是烟也不是这样抽的。”
“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就成全我吧。”一鸣苦笑着掐灭手中的烟,“老好人,管的总是这么多。”
尼采不说什么,摇摇头,看见了趴在一边沉睡着的罗素,于是捅了捅一鸣的手臂:“弄醒他。”
一鸣以同样的方式捅醒了罗素。罗素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两点半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一鸣喝几杯。这样睡容易着凉。”
罗素闷闷地恩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就离开了。

“罗素这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么奇葩。”当事人一离开一鸣就开始问。
“不是我培养的,是他本来就这样。跟他住在一起也才三年不到。”
“三年你还嫌少,我谈个恋爱都要被沅沅那丫头逼疯了,她还算安静的。你受得了这小东西吗?”
“罗素又不是小孩,而且是男人,没那么难伺候,基本上放着不管也没什么的。”尼采轻描淡写地说着。
一鸣毫不犹豫地打断尼采:“切,他还不是小孩?我保证他没有你肯定活不下去。你完全就是在把他当小孩养。”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尼采听后,笑着不去反驳,只是说着:“他没那么没用。是我爱管闲事。”
“你一定是个好爸爸。”一鸣没有用任何羡慕的语气,喝了一口酒。
“他以前是和小谢在一起玩的乐队,小谢可能比我更了解他吧。反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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