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的声音很疲惫:“现在去我家,卧室右边柜子第二层抽屉里有一只蓝色的盒子,你拿走吧。”
“……啊?”大脑当机,嘴巴自己组织出语言,“虽然老子英俊潇洒魅力四射,但是送我礼物的话还是见一见当事人比较好吧?不然不好记账。”
我这是纯属为他着想,一丢丢私心都没有,我敢对天花板发誓。
叶清没废话,“啪”把电话撂了。
生活真他妈的好玩,因为生活总他妈的玩我们。
我本是想偷懒去咖啡店小资一下午的,这回有了差事,一秒都不敢耽搁直奔叶清家,忽然想起没他家钥匙,于是又杀回公司闯进叶清的办公室翻抽屉找钥匙。
再回到叶清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我没急着去找那个天外飞来的抽风礼物,而是借叶清家油烟灶台一用,熬了一锅粥,拌糖吃。
心里很忐忑,就连第一次和人上床都没有这么忐忑。
他肯定是见到了林睿,现在正在黯然神伤,这时候突然杀出一个我,看来我是他棋盘上的飞来横祸。
但也不一定。
其实我挺心疼他的,不是说我能体谅他,因为他之于我并不等同于他之于林睿,他没给过我机会,林睿却给过他,两者的经历是不一样的,虽然结局是一样——他回到了原点,我连原点都没离开过。
可是,如果我接受了礼物,是不是关系图的连线会有变化。
……好吧,都是我在胡言乱语,没准所谓的礼物就是一块促销的巧克力呢。
那估计我也不会舍得吃。
吃了一碗,把碗筷一推,去找礼物。
管它是啥呢,既然送我那就我的了,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饶是我想得开,等真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是眼瞎了一阵。
先澄清,不是什么一颗永流传的特大号钻戒,但也属一个类别的。
暗蓝色的天鹅绒底衬正是叶清眼睛的颜色,上面安静蜷缩着一只黑曜石项链,黑曜石嵌在银盘上反射着溜溜的光。它应该是被人多次拿出来看过,上面还残留着某人的指纹,链子也没有规整的成V字形向两侧延伸,而是搅在一起,卷成一团。
虽然它的造型完全没有送礼的诚意,但是它本身就够惊悚了。
今年夏天盘庚在知名珠宝杂志首页的最新商品,价格剪掉后面五个零等于老子五百零六次演出费的总和,换言之就是广大穷苦劳动人民过过眼瘾望洋兴叹茶余饭后的谈资。
按理说小小黑曜石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它身为限量版且永不再版的特殊性和银盘后面用大师手笔手工微雕的marry me的花体字。
再换言之就是奢侈品行业中的品牌效应,但这并不影响富豪们的趋之若鹜。
手抖啊抖,抽风了似的抽个不停。
这玩意我拿著名不正言不顺,难不成是打赏我在床上伺候得他很舒服的嫖资?
脸一黑放了回去,大脑飞速运转拒绝的理由,就听钥匙开门的声响。
我走出卧室,叶清脸色蜡黄,神色疲惫,漂亮的眼睛一圈浮肿,头也不抬,当我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似的,鞋子都没脱走到沙发前直直坐了下去。
他阖着眼睛,周围冷空气加低气压,冻得我硬生生打个哆嗦,相对无言良久,我首先道:“那个,我先走了,锅里有粥,冰箱里有速食罐头。”
“……”
他也不接话,我想了想,又道:“那个礼物我真是要不起呀啊哈哈,已经放回去了,那个啥,没事我先走了。”
他刷地睁眼,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幽蓝的瞳孔让人汗毛竖立,憔悴的脸蛋却流转着宝光,他忽尔一笑,春暖花开:“这就走了?”
我受到惊吓:“啊,我……”
“怎么就走了呢,”他看似暖如赤道的眼神里,夹杂着本格拉寒流,吓得我连连后退,“你不想陪我?”
老大你不要这样,我心脏不太好。
他压低声线,以往清冷的嗓音听起来有着性感的沙哑:“你在我身边,不是因为喜欢我么……”
“……”我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跟他辩解,“我是有原则的人。”
“哦,”他侧首点头,侧脸线条诱人犯罪,“我一直在想呀,我是可以早早把睿从机场领回来的,怎么就晚了一步呢。”
冷汗刷地流下来了。
“我,”轻咳一声,“你们的事我不好参与。”
“嗯,我理解。”他笑得暖风熏得游人醉,我吓得北风卷地百草折,又听他说道,“你也会弹钢琴的,现在没人弹给我听了,你愿意弹给我听吗?”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忙不迭狗腿道:“好好,是我的荣幸。”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我的回答,刚问完就起身打开了位居客厅一角的钢琴琴盖。
我磨磨蹭蹭挪过去,坐到琴凳上,他从我后侧伸过手臂,慢慢环上我的腰,吓得我脊背僵直,他暧昧地亲亲我耳垂,缓声道:“你知道弹什么。”
我坐立不安,耳尖又被他咬住,手指蜷了一下,深呼吸稳定下心神,按下了第一个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