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哦”了一声,又蹭蹭蹭地跑下楼去,我才敢从洗漱间出来,回到房间整理行李。
也没什么可整理的,就是几件衣服,还有渐少的药。
到HK那边要添加补给了,不然以现在的药量,这些肯定坚持不到回加拿大。
正背对着门收拾着,门被推开,有人来送粥。我尽量压低身子不让人看到我这张堪比番茄的脸,说道:“啊,谢谢,放到桌子上就好。”
来人把碗放在桌子上,半晌也没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弯着腰不敢起身,把手里的东西统统装进袋子里,然后锁上箱子,随口说道:“还有事么?”
后面有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这是什么?”
我一惊,却有点小兴奋,一周多的时间,除了我主动找他,我们就没私下交流过。
“什么?”我回头。
他挥挥手里的药瓶:“这是什么?”
是谢景澄给我的,那个啥,安胎药。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哦,退烧药。”我装作镇定地摸摸额头,“有点发烧。”
“……早点休息。”说着转身就走。
我突然出声喊住他:“叶清!”
他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道:“嗯?”
“……那个,明天去HK哈。”
“嗯。”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没事。”我说,“没事。”
次日一大早搭火车到邻市,再乘船一路南下到HK,火车上还好,一直在睡,登船后一群小丫头兴奋地跑到甲板上去看海,我则抱着特大号塑料袋从开船吐到靠岸,脑袋像飘着团团的云,轻轻飘飘的每走一步都踩棉花似的。
叶清一直在屋子里写计划书,连个泡都没冒,午饭也是端进屋子吃的。我是根本就没吃午饭,反正吃了也要吐,还不如省着点粮食。
下午崔明博来到我的房间,说是聊聊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看我一脸火红,没几秒就找袋子吐的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拍了拍我的背,说道:“看你平时精力充沛的,居然会晕船。”
我暗自翻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精力充沛了!
“我这里有晕船药,还有退烧药,你等着,我去拿。”
我一把拉住他,拖着两串鼻涕,勉强笑道:“不劳大哥费心,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么硬挺着哪行啊,我去给你再要两床被子。”
没拽住他,他开门往外走的瞬间,我看到了郝笙。
他居然带着他……我眯起眼睛,一片混沌的大脑清明了些。
看样子,郝笙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黑道,户口管制这么严,他再有本事,也不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跑到HK吧?
终于熬到了下船,两脚一沾到土地就软了,被崔明博一把架住,他拧着眉毛道:“你还能走吗?”
我挥挥手想说没事,才张嘴胃里就有东西往外涌,但两天没吃饭,也吐不出什么,只有一滩酸水。
我扶着崔明博的手臂,还没直起身子,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面巾纸,顺着那双手一路往上,叶清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舒服就去休息,明天不用跟着了,不然照顾你也是个累赘。”
我接过面巾纸,擦了擦嘴,笑道:“那就谢Boss了,不会扣钱吧?”
崔明博一直托着我,这时把手扣得更紧,笑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还得仰仗老弟你的策划书呢,哈哈。”
晚上等到半夜,我翻个身,睡不着,满脑子是郝笙,刚刚下船没有见到他,可能是要跟我们兵分两路,总之绝不能放任他自流。
这样一想,再看看时间,晃晃不太清醒的脑袋,摸黑下床,跑到了叶清房门外,手抬了又抬,最终还是叩响了门。
没几秒门开了,叶清趿着拖鞋,头发有些凌乱,不过目光清醒,看样子也没有睡,看到我目光沈了沈:“你怎么来了?”
“呃……”我指指他后面,“先让我进去。”
他侧身让我进来,关上门,突然口干舌燥,还有点紧张,径自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拿在手里,也不喝,看着他坐到床上,一下子忘记自己来做什么了。
他淡淡道:“什么事?”
差点脱口而出“我想你了”,幸好咬了下舌头,因发烧而苦涩的舌尖疼到麻木,血腥味散了满口腔,有一小块肉被咬断了半截,顿了顿,含糊不清道:“崔明博不安好心。”
他高高扬起眉毛,双臂抱在胸前,冷笑道:“不安好心?怎么个不安好心法?对你性骚扰?试图强暴你?还是你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我侧了侧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确定理解了每个字的含义后,才后知后觉地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俩……是在说同一个话题么?
“我说什么?”他寒声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但怎么看都是你自己倒贴上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