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拉起蓝山就往屋外走。
他由着他拉扯,踉踉跄跄跌入车里。
保时捷风驰电掣般冲将出去,路途颠簸,蓝山未系安全带,蒙头蒙脑,一头撞到保险杠,顿时鲜血直流。
刘元扭曲着脸孔嘲讽:“要为他殉情啊,也要看人愿不愿意。”
车子终于停在那座熟悉的大宅子。
有熟悉身影走出大门,臂弯里勾着一只刺眼的手。
旁边那人眉清目秀,浓重的书卷气。与蓝山截然不同格调。
两人边说边笑,极其亲昵。
忽然边上有人讽刺:“一个彩云,一个泥泞。”
蓝山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冲了上去。
他倒是要问个清楚,他为何口口声声说爱他,转头又将这份本该属于他的情感转送给他人。
他一向痛习惯了,现实时时逼着他独自直面苦楚,这次索性一痛到死。
他失去控制,像只疯狂病犬。
冲过去,质问他!质问他为何不再爱他!
蓝山的脑海里只余这难以置信的疑问。
至此,蓝山的思维已经无法正常运作,他甚至不能思路清晰的组织言语。
他只能出于本能的痛呼:“为何抛弃我!为何不爱我!”
他脑海里翻江倒海,天地都在颠倒,眼前景物不住晃动,他自觉置身于颠簸独木舟,遭遇百年难遇海啸。小船瞬间破碎湮没于滔天怒浪中。
林的脸也在转,那张神情眼熟的脸孔。
他严厉的说:“你说爱我,转脸又与刘元出双入对,我不管你之前私生活多么糜烂,既然你决定和我一同生活就该尊重我,你不该欺骗我。”
旁边紫衣男孩露出不屑神情。
蓝山几乎思维死机,只深深地感觉到他这次是真的要失去林永哲了。
林的神色是冰冷而又漠然的,他短暂的凝视蓝山破碎的表情,又望了望他身后的刘元严肃的说:“蓝山,下次请你动情前一定要三思而为,别再害人害己。”
忽然他看上去露出一次疲态:“也许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爱我,你还年轻,大可以穿梭于众多情人间去确定你的感情,可是我年纪大了,玩不起,只想要真感情。所以别再纠缠我。”
蓝山忽然明白,他与林之间,再无回旋余地,他望着林,深深的望着林,他懂得他此刻的严厉已不同往昔,是种对待陌生人的严苛。
然他仍仰着脸孔,虔诚的深深的一遍遍的看他,似要将他的脸孔刻入心里去,这是他曾爱过的证明,终有一日老来倦卧床上,不至于无可回忆。
那样多凄惨啊,人最怕到死时仍觉得这一生百无聊赖,那他这一生就真是一场罪过。
林永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蓝山,终究决绝的拂袖而去。
一个金钱的奴隶。
一个空洞的骗子。
一个会作戏的小丑。
罢了罢了,无可留恋。
蓝山只觉得视线模糊,伸手一摸,满手是血。他忽然咕哝一声笑了,笑得诡异而又惨烈。
至此,他痛失所爱。
年轻的爱情大抵都是惨烈的。
第 26 章
林永哲携小男友乘第173班次航机。
小男友到底年轻,经历了如此浩劫居然能安然入睡。
林感谢小男友铭申的体谅,非但不去过问两人过往,还温颜安慰,他一向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学生,这些人圣贤书读多了,自有一派潇洒气度。
铭申出身良好,家境富足,是林高中同学的儿子,自小便崇拜他,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接受铭申的爱慕。
千寻万找,到处受挫折,何必呢,身旁不就有现成一个吗?林不禁苦笑。
眼前似看见狼狈不堪的蓝山,血自额角滴滴答答淌了满脸,他都不疼吗?那样声嘶力竭的辩解,可见他并非对他虚情假意。
可是他累了,也许他真正需要的是一段稳定的关系,而非爱情。
爱情是年轻人的专属物。
他已经年长,太多的历练使他过分成熟,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他却早已是书页夹杂的颓花,他过早的干枯了,太多的磨难耗几乎耗尽了他的生气。如今他终于掌控大局,却又少了幼时的豪情幔帐。
所以说成名要趁早。说的一点没错。
林淡淡哀叹。他和蓝山,不过是一场镜花缘。
两人相处并不乏乐趣温情欢乐时光,但大多数时都是他隐忍退让,他深深清楚,自己从未停止过对蓝山的猜忌。
而这份猜忌几乎要他走火入魔,若这就是他与蓝山相恋的代价,这份爱情未免太过危险。他并不想深陷其中。
他的思绪又飘远。隐隐想起那日傍晚,助理说蓝山将存折里的所有存款都已提走,这笔款项并没有打给家人。
款项不明去向。林起初不在意,回去随口问蓝山款项用途。
“我拿去做投资了。”他眼都不眨的撒谎。
次日助理查出钱已替王久久偿还交通事故,什么人值得他去倾囊相助?
他派人去查,交出答卷,果然满眼亲昵姿态。他努力去忍,只往好处想,多么重情重义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