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把玩良久的笔,南宫越低头思索了半晌,低低的声音传出,却像是没有和谁在说话:“的确,顾惜现在的确是够乱的了。直捣京师,打一个措手不及,的确是可行之计。”
轻轻一笑,不理会南宫越是不是在自语,子辰淡淡说道:“不,直捣京师算不得上上策,国主第一个要攻下的地方,是令昌。”
“令昌?祥王的地盘,朕打那里做什么?攻下了京师,令昌自然就是朕的了。”
略显傲气的话,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子辰很难判断南宫越是否说的是真话。但这不重要,南宫越严肃也好,戏言也好,他只要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就可以了。
“不然。国主若直捣京师,会碰上两股抵抗的力量,无论怎样,祥王和宣德帝都会以先除外敌为主,所以,京师是绝不容易攻的。但是令昌就不同了。”
“哦?又何不同?”
“祥王既想谋反,自然是倾巢而出,留下的不会是主力,令昌定然守备空虚,国主以大军攻之,绝非难事,不比先攻打京师容易的多?”
“子辰说的很对,不过朕要攻下的,是整个儿顾惜,拿下令昌偏居一隅,有什么用?”
“国主断了祥王的后路,他必然要全力攻打京师的,到时候鹬蚌相争,国主这个静观的渔翁,自然可以以逸待劳,从中得利。便是退一万步讲,在顾惜有个立脚之地,就是后备的问题也容易解决一些。是以子辰认为,攻京师百害而无一利,攻令昌则百利而无一害。”
坚定而自信的话语掷地有声,硬生生敲击着南宫越的耳朵,他虽然摆出一副悠然毫不在意的神情,但大脑却一直没有闲着,南宫越知道,子辰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是,这些话自眼前这个人口里说出来,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按照南宫越的初步推算,子辰来楼文的目的不会真的一个“降”字,他应该是冒着背负千古骂名来阻止自己吞没顾惜的。可是今天,这个人居然主动说出让他出兵的话来,而且还奉上了一个几乎算是完美的计策。略一回首,南宫越的眼光落在了一直立在身后却没说一个字的冷然身上:“冷然觉得此计如何?”
“可行。”简单的两个字,冷然竟然破天荒的赞成了子辰的意见“虽说是硬碰硬也打得下去,但是我们毕竟是远道而至,不如以奇谋取之。”
虽然对萧子辰充满了怀疑,但是冷然是会用兵的人,不得不承认,萧子辰的计策的确是上上策,可以以逸待劳不说,盘踞令昌,富饶之地,也可以解决许多难以解决的粮草方面问题。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覆,南宫越复又转过身子,一个心思已在脑海中形成,唇角微扯,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已浮现:“子辰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顾惜吗?”
残酷的话语一字字撞进子辰的心,心微微一颤,子辰在下一秒平复了所有的心情:“子辰虽不敢说有经世之才,但也有些大志,终是不愿意碌碌一生的。至于顾惜,子辰决定归降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要对不起了。既然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依旧是从容的回答,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么子辰可愿随军出发?”
“自然,子辰愿助国主和将军攻下令昌。”
暗中一笑,南宫越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残酷:“朕要攻下的,不仅仅是令昌。”
霍然抬头,眼中略带惊异,子辰对上了南宫越的双眼。那里有勃勃的雄心,势在必得的霸气。
心中微紧,南宫越话虽未说明白,但是子辰还是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两路并发,一路攻打令昌,另一路恐怕就是要攻打顾惜的京师了。
“子辰的意见朕需要时间考虑,若能成功,子辰便为楼文立下赫赫功勋,朕必然不会相忘。”
在南宫越的声音中恢复神思,子辰略欠了欠身:“既如此,子辰先告辞了。”
再多的疑惑,再多的心思,也是不可以在南宫越的面前显露的。子辰现在到真需要快点回去调整一下计划。
33、山长水阔知何处
静静地望着眼前淡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南宫越仿佛是在自语,也像是在和冷然讲话:“不知为什么,我还是习惯他穿白色。”
微微一愣,冷然随即开口:“我在一年前就和他说过这句话。”
“他怎么回答?”
“他说,很多事都变了,人自然也要跟着变。”
“哼。”轻轻一声冷笑,南宫越随即收回了目光。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南宫越踱至玉台之下。转身落座,望向随自己来的男子:“坐。站了那么久,你不累。”
回应一个笑容,冷然旋身坐在南宫越对面。伸手,倾出一杯玉色清酒递给了南宫越。
接过酒杯倾入口中,南宫越开口道:“子辰的建议你有什么看法?”
“单就军事上来说,是个好办法。”
“那么除了军务呢?”
“这个该是你考虑的范围。斗智,我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轻笑:“我倒觉得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宣德荒淫无诞沉迷酒色,祥王起兵造反,按理说应是必胜的,祥王也是天潢贵胄,正统的王子皇孙,得位也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混淆血统,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而祥王又是个有大志的人,若他得了顾惜,恐于我们更是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