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杯倾,一杯酒直接就灌了下去:“楚离,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那个干净高傲的萧子辰不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男宠,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希望,做完该做的,一死解脱。所以,不是不爱他,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过完剩下的时日,而是不敢,不知道就算我迈出了这一步,以后用什么面目朝夕相对?如果,你想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后天晚上,我的生辰,趁着宫里忙乱,把祥王劫出去,然后走得远远的,我能做的,就只剩下这些,为顾惜,为他。”
沉默,子辰话毕,屋子里就只剩下一阵阵的沉默,隐藏良久,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心事一下子说了出来倒是轻松了许多,他在等,并不是等楚离要不要答应,而是等他将这一切情形想想清楚。
沉默中的楚离却是在百般不情愿中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切的一切,百转千回之后,已经和初衷天壤之别了,这个男子失去了一切,甚至于尊严,苟活至今,不过为了一个所谓的责任。也好,如今的状态,是真的生不如死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看他失去快乐的资格,失去为自己活的资格,看尽他一步步艰难,最后一程,就由自己这个鉴证了一切的人来送吧。
“后天,后天怕是不行,宫里忙乱,自然多处都有人走动,四处都是人,反而不好行动,更何况,时间太紧,我和凌风都没有什么准备。人劫出来去哪儿,怎么走,都是要事先计划好的,仓促之间,属下怕来不及。”
淡笑,感激地望了楚离一眼:自己的心思,果然只有他能明白。
回覆子辰一笑,楚离便继续说了下去:“祥王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他想走,倒是方便,可是他要是不走,可就麻烦了,在宫里打起来,宫里发现的人可就多了,到时候就是想灭口怕是都来不及。”
“不用灭口。”声音很淡,淡到有些漠不关心“也不用避人耳目,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若是因此惊动了君上,那就更好了。”
“主上??????”
止住楚离的疑问,子辰自动解释下去:“若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这么久的戏不是白做了?王爷要是肯走,我自会助你们脱身,王爷就是不走,我尽量劝服,总之,我就是要让全宫里的人看到,我萧子辰,企图劫走谋反之人。至于你,无论成与不成,都必须离开,和夙先生火速离京。”
“属下明白,属下必须得走,君上见过属下,不走的话,丹公公那边就麻烦了。可是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不用你管,就算你劫走了王爷,夙先生也能善后,不过,恐怕不用这方面的麻烦了。王爷不是贪生之人,抱负于他,更胜性命,何况以钦犯的身份亡命天涯,不是他的风格。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是,属下明白!”沉吟半晌,楚离声音中有些凝滞:“这招李代桃僵,主上可是决定行之?”
轻颔首,子辰声中也有些酸涩:“楚离,我实在是累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听见此语,楚离低头,眼轻闭,似要将什么生生压住,半晌才抬起头来,眼中已无悲色,一派清明,直视子辰:“主上既已决定,属下多说无益,若主上觉得无愧于心,属下定当竭力相助,结果如何,主上明镜于心,所以,就此别过。”深深一揖楚离当即转身,便欲离去!
“楚离!”仓促的声音想起,待楚离重新回身,询问的眼神望向子辰,子辰才缓缓起身:“楚离,子辰无愧于心,却有愧于你们,你,青舞,若颜,还有手下那批人,欠的太多,今生,怕是还不清了,那就来世吧,来世,别再遇到子辰。此别当是诀别,以后的事,怕是子辰无能为力了,便此二字‘珍重!’”
楞了半晌,一直压抑的泪终于滑落:这算什么,遗言?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话可说,便只好凝视,记住这个人的样子,若真有来世,就算是拼死,也要拉他出这苦海。
一盏孤灯,坐在窗边的夙凌风已有些困顿,却硬生生挺着,这个时候楚离还没有回来,不是与子辰商量什么就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他倒不报什么说服子辰的希望,但却依旧让楚离去了,一来算是让楚离尽完最后的忠,二来也想知道,子辰究竟有什么计划,着许多日子的思考,营救轩辕鸿懿的想法已经没那么浓烈了,他了解,轩辕鸿懿和自己一样,没了抱负便没了什么意义,就算是劫出来,也难重卷东风,过一辈子亡命之徒的生活,不如愿赌服输。更何况,萧子辰人在宫中,轩辕鸿懿一个人出来又能怎样?他既为那个男人一败涂地,又怎会一个人逃出来?
轻轻的推门声,进来的是一个比他这个苦等了大半个晚上的人还疲惫的身影,所以的思绪在一瞬间收回,夙凌风什么也没问,直接把楚离按在座位上,倒了杯茶:“你先冷静一下,什么都别想。”
感激的对夙凌风一笑,楚离渴极般将茶水一饮而尽:“你猜对了。”
“我知道。”再斟一杯茶,“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去肯定是劳神劳心。”
“后天,主上的确想在他生辰的时候让我们去把祥王劫出来。行程你得想想,你心思缜密,我现在是什么都乱,什么也想不成,我出力,你辛苦点,出心吧。”
“孤注一掷,萧子辰是真要把命搭进去!我猜王爷未必去和你走,其实回头想想,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主上也这么说,不过行程还是要准备的,不论如何,我们都得马上离京。”
“走?”
“是!主上的吩咐。这样也好,他过不了的日子,我代他活,何况我也不能陷进去,除了你,我身上还牵着一条命呢。主上这个圈子,是去楼文的时候就布下了,知真情的。就剩下这么一个了,若真的也出事儿了,恐怕主上连死都不安了对我开说,主上的清白就剩下这么一个证人了,与公与私,我都得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