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笑着回头看他,“其实条件蛮不错的。”
邵卫俯下身,趁别人不注意,摸了摸程枫的耳垂,“小枫你就是个戏痴,只要能让你拍戏,你什么都不在乎吧。说,谢老有没有虐待你。”
程枫耳朵一红,“没有,谢老很照顾我。”
邵卫和程枫聊了一会,又跑过来左右端详着靳洋。靳洋身上穿的是一件破旧的矿工服,他要拍几个被批斗教育的剪影,再走回李舒和杨震居住的窑洞。
邵卫抱着手臂啧啧了一声,“果然影帝就是影帝,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邵卫说话的语气太过狎昵,特别是gay,几乎一下就能听出他对靳洋有意思。靳洋笑了笑,起身说,“那是,影帝也不是随便拿的。我可听说邵大少要提高我们住宿待遇啊,求之不得。”
邵卫咧嘴笑得更加开心,他喜欢看靳洋吊儿郎当的说话那模样,有味道。吃不吃得到嘴是另回事,偶尔调侃一下可以增加一下情趣嘛。
场记过来叫靳洋,开拍了。
靳洋抬了抬手,向邵卫告别。
靳洋那场戏几乎没有NG,简单地几个场景就过了,拍完回来的时候等拍下一场和程枫的感情戏。
谢汉的脸色不是很好,据说程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靳洋听到场边几个小助理窃窃私语地嚼舌根,“邵公子哪有那么快放人啊?”
其实也没等多久,邵卫亲自把人送了回来,邵卫神清气爽,程枫似乎也对邵卫任性的行为见怪不怪,毕恭毕敬地向谢导道了个歉,就开拍了。
靳洋猜想,他们最多互撸着打了一炮,程枫连脸上的妆都不需要补。
摄像机一开,靳洋饰演的李舒推门而进,在炕上抽烟的杨震连忙把烟灭了,因为李舒不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
李舒看也没看杨震,径直把外套脱了,抖落了一层的灰。
杨震走过去帮李舒挂上外套,静悄悄地坐在他旁边。
杨震是个急性子,他也知道很多人就是想不通,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活活气出病来,后来干脆自杀。他急切地问,“李舒,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李舒的手上都是新长出来的水泡,带着冻伤,看起来红彤彤的。杨震什么时候见过李舒这样,当下眼眶一热,弯腰握住李舒的手,给他哈气,给他把手搓热。
李舒好像这才找回了些神智,靳洋栗色的瞳孔慢慢转动,最后才聚焦在杨震身上。
程枫的表情把握得特别好,他抬头看着靳洋,那眼神,仿佛整个世界就算坍塌了,他眼里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程枫有一双很有男子气概的眼前,眉峰也很利,望着人的时候没有那种娇柔做作的深情,像辽阔的草原一般,看不尽的辽阔。一种真心实意的关心和牵挂也如绿草般生长开来,扎入了人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李舒一直把杨震当成什么?
是他的病人,是一位空有一番武艺在和平年代心理失衡的战士。
当他朝着自己吼说,“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吗?一辈子都是吗?怎么可以这样!”
那一刻,他知道,有种感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和忍受的范围。
他决定远离杨震,一方面是让杨震可以独自生活适应孤单,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有家有老婆,担不起杨震那份浓烈的深情。
但为难时刻,所有他想维护和维持的东西都理他远去,就只有那个他想远离的兵痞子,像忠实的军犬一般,一动不动地呆在他身边,甚至,他去哪里杨震也去哪里。
李舒面对杨震关切的眼神,抬了抬手。
杨震很自然地起身,进了李舒的怀抱。
李舒拍了拍杨震的后背,喃喃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有了。”
杨震突然大胆地紧紧抱住杨震,“你还有我,兄弟!”
两个男人胸膛贴着胸膛,双手抚着对方的背,像两株生在在一起的枫树和樟树一样,挺拔不屈。
这场戏,两个人的眼神都很出彩,静静地凝望中,仿佛就在飙戏!
在监视器前,邵卫自豪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谢汉,“谁说我养了个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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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落声听说靳洋他们从朝鲜回来,当天就想赶去剧组探班了,连借口都想好了,他可以去和音效老师谈谈主题曲的事情。
奈何李薇的新专辑也需要推动,他耽误了一天。
那天,他刚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就听见了爆炸的声音,随后是地动山摇。
这一块是矿山,地面都是黑的,等到助理把他带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季落声被现场的一幕震撼到了。
这是季落声第一次真实地观看靳洋演戏,没想到这是一场哭戏。
这一幕是杨震去地下采矿,原本是李舒要去的,杨震却建议他多休息一下,自己顶替了他的位子,跟着小分队下到矿井里去采矿。结果发生了矿难,杨震等一伙人被埋在了矿井底下。
爆炸引发的坍塌还没有结束,李舒疯了一样朝里面冲,却被其他理智的工友死死地拖住。四五个高大威猛的群众演员被靳洋带得十分入戏,好几个粗壮的手臂穿插过靳洋的胸前、脖颈和腰部,制止住他的行动。
镜头给靳洋拉了个特写镜头,他的眼神中全是恐慌,长大嘴巴在奋力地喊杨震的名字。
就算面对尸骨堆积如山的战场这个男人也没有皱过一丝眉头,如今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