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这么个理啊。”陶凌撅了嘴,有些不服气,碰着他的手冰凉,又是皱眉,“少爷的手怎的这么凉!”说着,绕到他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细细揉搓,冻得他自个儿打了个冷颤。
诸月笑了起来,这样的陶凌瞧着很是有趣,不由又起了坏心,手挣开,捂了他的脖颈,惊得陶凌一阵尖叫。
“少爷!”陶凌这下恼了,许是平日诸月对他没怎么讲究身份,现下竟便大了胆子去揪诸月的鼻子,让他侧了身子躲开,一时不稳跌进诸月怀里,这一下两人都愣了。
陶凌紧着要起身,却叫诸月抓住了,用劲拉着拥着在怀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诸月轻轻地将手放在他发上,感觉陶凌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到他肩上,轻轻勾起嘴角,低了头,下巴抵在陶凌头顶。
陶凌心中复杂得很,明知这不合适,却掩不住心头暗喜,悄悄告诉自己,只一会儿,一会儿……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便随心罢,任性这么一回。
好半晌,陶凌轻轻挣扎起来,诸月也没阻拦,任他起身,微红了脸,眉眼低垂,“少爷……我,我该走了。”说罢,也不等诸月开口,又扔下一句,“少爷也早些休息吧。”便匆匆出了门。
一路小跑回自个儿房门,却瞧见张厨娘站在他房门口,不知在做些什么,借了月光,看见她紧皱了眉,像是有什么烦心事。陶凌拍拍脸蛋,定下心神,“张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一边说,一边推门,“外边冷,进来说话……这是怎么了?”
张厨娘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兔,你……你跟少爷他——”
“张妈!”陶凌一惊,瞪了眼睛看她。
“你也莫急,方才我是不小心瞧见了的,我只劝你一句,可莫陷下去了!”
陶凌咬了咬唇,未答话。
“你的心思我还不晓得么,虽说这南风盛,但到底他是皇子,我们是下人,皇宫总是是非多的地方,随了三皇子,不见得便是好事。”张厨娘顿了顿,继续说着,“小兔,你还小,情窦初开的年纪,张妈说的话能听便听一些罢,总是为着你好的。三皇子原先有过那么几房姬妾,又谁得了眷顾?到头不是全遣送回去了?虽说三皇子是忘了些事儿,变了许多,但人的性子哪儿那么容易说变就变呢?三皇子性子薄凉,又是个冷情的人,你……”
“张妈……”陶凌低了头,喃喃着,悄悄揉了揉眼睛,那声音多少带了哭腔。
张厨娘听着,也心疼,跟着开始抹眼睛,情这一字,哪是那么容易解的?“哎……好好想想罢,你年纪还轻,不经事,能说的张妈也说了……好自为之。”
张厨娘什么时候走的陶凌不知道,不知是夜里凉了么,身上一阵一阵地泛冷。
第八章:释然
翌日再见着诸月,陶凌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不自在,低了头,鼻尖一酸,眼眶又开始要泛红,死死地咬了下唇将泪逼了回去,随意行了礼便躲开了。诸月不知想的什么,对着他也开始生分起来,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如此一来,二人竟是无交集了。
李嬷嬷看着奇怪,不过问了一句,瞧着陶凌要哭了的模样,心下一惊,多少也是清楚了,虽说有些诧异,但又觉得那么理所当然,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陶凌蹲在李嬷嬷身边啜泣着,好半晌,抹了抹眼睛,低着头小心问道,“嬷嬷,你说……陶凌是错了么?”
那声音听着让人心疼,轻轻颤着,像是绝望了。
李嬷嬷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妈,张妈说了,陶凌是错的,不该妄想——”
“这等子事何来对错?!”李嬷嬷放下手中的簸箕,有些不忍,“你到底是小了些,还未经历过,张妈那么说也是为着你好……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胡说来蒙你?”
“那嬷嬷……”
“三皇子长了你七岁,经历的多了,他命苦,心里是苦的很,但也非恶人。三皇子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薄情,却也是叫皇上生生逼的,可本质到底还是好的。嬷嬷老了,也不知道该劝你些什么,你若觉着是对的,那便是对的;若觉着错了,便错了,又何妨?”
“嬷嬷这么说,我……没错?”
李嬷嬷摸摸陶凌的头发,那眼中还泛着泪光,却是欣喜得很,李嬷嬷心里轻轻一颤,“三皇子虽说待你极好,可这礼数身份总是差了的,始终他是皇家的人,你——”
陶凌眼睛闪了闪,挤出个笑了,“晓得的,晓得的……”
可这心,怎么那么容易是说不便能止住的。
陶凌捂着眼睛,伏在李嬷嬷膝上,又开始啜泣,一开始是轻轻的,李嬷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似有了安慰,那么些不甘,愤恨,都像是借着眼泪发泄,哭的越发厉害。好些人听着了,但只站在后院门口,不敢进去。
“这是怎么了?”诸月是被阿庆唤来的,瞧着陶凌哭得他心疼,李嬷嬷远远地瞧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诸月一怔,大抵是清楚了。张厨娘站在他身旁,犹豫着唤了他一声,“三皇子……跟我来,有些事儿……”
诸月看了看她,又回头瞧着陶凌,跟着张厨娘走了。
寻到一无人角落,张厨娘才大着胆子,“三皇子,我也晓得这不合礼数,若是以下犯上,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皇子要治我,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了……我只求三皇子一件事,放过小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