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摸着往三楼去。三楼原是这些戏子更衣梳妆的地方,平日倒也没什么人守着,上去倒是容易。上了三楼,有好几间厢房,里头的戏子各自在化妆,瞧见他们了,也面无表情的没什么反应。阿庆听闻有间掩了门的房间里头传出吵闹声,隐约似乎还动起手来了,正打算带着陶凌走远些,却没想陶凌好奇地跑去凑在门缝瞧了。
“陶凌!”阿庆斥了他一声,上前去拉他,却瞧见陶凌气愤地将门推开了。
门内几人都愣了。一微胖男子怒视陶凌,还未曾言语,陶凌便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之徒!这公子虽是戏子,却也不是可任人欺凌的小倌!你若要听戏便下楼去听,上来这儿作甚!强抢人是犯了律法的!”
“呵!”那男人生的肥头大耳,见状倒笑了,瞧着陶凌的模样又起了色心,走近了些便打算碰他的脸,被阿庆猛地挡住他的手。一愣,又笑了,“哟,还有护卫?这是哪家的公子啊?还是也是被养着的小宠?”
“放肆!”阿庆低低喝了一声,那肥胖男子摸着下巴,吼了一声,从门外围了好几个家仆,陶凌吓了一跳,往阿庆身旁缩了缩,小声喊他,“阿庆,你行吗?”
“放心吧。”阿庆活动了一下关节,他本是跟着诸月在宫中学的功夫,自然不把这些个草包放在眼里,略过了几招,便将人放倒,在地上哀叫。那中年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底气不足地叫嚣着,“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庆走上前,只摆了个势,便将那男人吓得大叫,跌跌撞撞地逃出去了。
剩的两个人一个是这戏班的班主,另一个便是他们的当家花旦,现下细细打量着这花旦,陶凌倒是愣了,这花旦,分明是个男人!
那男人名唤叶语,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年幼时便被送进了戏班。叶语长相偏为阴柔,压着嗓子时倒也柔美,慢慢地便成了当家花旦。
“那男人是谁啊?”陶凌撇了撇嘴,有些厌恶。
“那是何太守的侄子,在这儿是一方恶霸,经常欺男霸女,谁都管不了。”班主叹了口气,“上回他点了叶语去唱曲儿,动手动脚的,叶语便甩手回来了,他心里有气,这回便来这儿出了口恶气。”
“怎么有这种无赖!”陶凌很是气愤。
“这位小哥儿,我瞧着你也不是普通人家,你若好心,便把叶语带回去吧。他在我这儿受的苦够多了,那贼人不死心定还是会回来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叶语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也将他视为己出,我……”班主说着,竟抹起了眼泪,叶语在一旁低着头红了眼眶,却也不说话。
陶凌瞧了瞧阿庆,见他蹙起了眉,却见叶语实在可怜,便自作主张,“行!你跟我回去好了!”
“陶凌!你回去怎么跟少爷说!”
陶凌缩了缩脖子,撅起嘴,“可是,可是……”
“你便自己去跟少爷讲!”阿庆甩手,冷眼看他。
陶凌嘟了嘟嘴,赌气哼了一声,硬是要带着叶语,气得阿庆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
进了王府,陶凌拉着叶语偷摸地往书院走,冷不防听见身后有人清了清嗓子。
“小兔儿,要去哪儿?”
陶凌猛地转身,“少爷!”
“这位是?”诸月上下打量着叶语。
“这个是,咳咳……”陶凌拉着他这么一通解释,说罢还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他,将诸月逗笑了。
“行了,你喜欢就好。”诸月宽厚地笑了笑,“不过进了王府,便要换个名字了。便叫你莲陨好了。”
“这名字不好!”陶凌皱着鼻子,“多不吉利啊!”
“没关系,其实……挺好的。”莲陨低了头,可不是么,他这一生颠沛流离,一直在受磨难,可不是一朵莲花便平白陨落么。
正主同意了,旁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诸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声,“王府要多养你一个也没关系,既然小兔喜欢,你便留下罢。”说着,又敲敲陶凌的额头,“行了,满意了?”
“唔!”陶凌揉着额头傻笑。
——第一卷·晓月堕,宿云披,银烛锦屏帷·完——
第二卷:春态浅,来双燕,红日渐长一线
第十九章:诸书
火色鬃的骏马在王府面前嘶鸣一声,一做将军打扮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马鞭,甩给身旁的下人,径自翻身下了马。几名家仆引了那马进了王府,那中年男人跟在身后,也进了去。
阿庆匆匆赶来,在那人面前低了头,低声道,“三皇子在院中。”
男人微微点头,大步向院中走去。
长剑似有灵气,挽着剑花,剑势如虹,配上诸月冷冽的眼神,确实慑人。好半晌,诸月收了剑,冲来人轻笑,“舅父。”
那男人,原是川莱。
川莱收了眼中的惊艳,沉声道:“这套剑法……”
“是秦将军指点的。”诸月抹了把汗,“舅父先到书房歇着吧,我去换身衣裳便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