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书站在原地,蹙起眉沉吟片刻,莲陨最近有心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逼他,等他想好了,自然愿意和自己说。不过刚才哭的这么厉害……诸书心里也没底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吧,不过对于诸书来说,这世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事他的过错,同样的,若是让莲陨烦恼的事情,他也一样会不加犹豫解决的。
转身回了房间,莲陨正倚着床柱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眼无神,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眼中猛地透出略微的惊恐。诸书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他可不喜欢在莲陨眼中看到这种情绪。
诸书坐到莲陨身旁,察觉他身子猛地一颤,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也没说,只是握了他一只手,轻声问他:“最近是怎么了,不能跟我说吗?”
莲陨飞快地看他一眼,张了张口,又低下头,喃喃着:“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诸书搂住他的肩膀,莲陨也温顺地靠着他,却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说的这样原谅我。
莲陨低着头。
在王府中的生活其实很安逸,每日醒来翻翻书,出去逛一逛,便这么过去了。诸书很忙,经常只能在月上枝头了才回来看他,但莲陨也不多问他,偶尔在书房中看着书便消磨掉好些时间。
晚饭的时候,诸书终于回来了,莲陨看了他一眼,吩咐人去将饭菜热好。
“累死了。”诸书瘫坐在椅中,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及。
“怎么了?”莲陨给他将脸盆搬过来,让他洗把脸。
诸书敷衍了一句:“还不是那些事儿。”也便不说了。诸月最近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不断打压他,在朝中与自己针锋相对,隐隐有超过自己的势头。自己手下好几个人都让诸月寻了把柄,一个接一个地杀了。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今日在朝上又是如此,借着南方大旱的事端狠狠削了诸书的面子,又将他这边的一个将军给降了职,发配到边关去了。诸书越想越生气,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下人将饭菜端上桌时,汤碗不小心碰着了莲陨,洒出来些滴在他手背上,莲陨被烫的轻声喊一句,诸书一下将他的手放进水盆中,回过头,那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地说着:“求公子主子开恩,我不是故意的……”
“来人,拖下去杖毙!”诸书冷冷地说。
莲陨吃惊地看着他,“诸书!就这么一点儿犯不着打死她吧!”
“哼,打死个下人怎么了!我还不能处置个下人了?!”诸书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过大打翻了水盆。
“你!处置也罢,罚她一个月工钱就是了,怎么就要害了她性命!”莲陨皱起眉,便要去拉她起身。
诸书一个眼色,周围两个人便拦住莲陨,“来人,将她拖下!杖毙!”
“诸书!”莲陨不敢置信,“这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院子传来那婢女的惨叫剩,诸书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勾着嘴角,“本王想杀谁便杀谁,还轮不到有人来指手画脚——”
“难道连我你也是想杀便杀么!”莲陨大口大口地喘气,心中刺痛,“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诸书眼中忽然迸出怒火,“我这种人?!莲陨,不要以为本王宠着你惯着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原本也不过一个戏子,也配说这种话!”
莲陨浑身一颤,呆呆地看着他,“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原来诸书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是啊,他不过一个戏子,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诸书会宠着他,也或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可怜他还当了真,以心相许!到头来,黄粱一梦。他早该知道的,皇家的人,最看重的不就是权势么?哪里还有心思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诸书拂袖离开了。
院子中的小姑娘浑身是血,也不动了,倒在血泊中。
莲陨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喘不过气来了。
“主子,您当真就这么留着莲陨公子?”一男人长得獐头鼠目,弓着腰低声地问。
诸书将手中的书朝下扣在桌上,冷冷地看他,“干你什么事!”
“这莲陨公子只能让主子多个弱点,主子要是想要,等日后成了大事再找一个呗,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的男子多了去了。”
“再说信不信本王撕烂你的嘴!”诸书抬起眼眸,里头一丝温度也没有,那男人见状也不敢多话了。
诸书有些后悔,他的确是爱莲陨的,不过是心中烦闷,又刚巧得了这个事端,便将气全部撒在莲陨身上了,一时口不择言了。他也能想到莲陨会有多难过,只不过说便说了,也拉不下脸去跟他道歉罢了。
“出去吩咐厨房,炖个鸡汤端到莲陨房中,他晚饭定是只吃了一点。哦,再做上几个点心送过去。”诸书敲了敲桌子,吩咐下去了,心情却烦闷起来,手中的书一个字也看不下了。
而另一头,莲陨早就心如死灰,诸书的那些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在他心口割开一道口子,一阵钝痛。冷眼看着下人将东西送进来,“都重新拿出去,我不吃。”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