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意识下退了退,她侧过脸,咬住了下唇:“为什么帮我。”
“没有为什么。再说,我们都是同一个目标。”
“你不记恨,三年前我曾随他来将你的山庄覆灭?”
男子摇摇头:“战争,不是你胜,就是我败。”
女子微微抬眸,男子却张臂将她拥进了怀中,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嗅着她身上那冰冷的气息。
女子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顺应着一切的发生。
“染儿,战期将至,你可有……什么顾虑。”
柳玉染一怔,从男子怀里抬起身子,道:“有什么顾虑。”
“毕竟,秦梦与是养了你七年的人。你的一身武功亦是他教的。从你的豆蔻到碧玉年华。这份恩情,你可能忍割舍?”
柳玉染凝了凝眸,划过一丝哀然的情愫,半响却被一阵坚定包裹:“杀父仇人,不共戴天。我没有什么顾虑的。”
男子皱着眉看着她,半响淡淡叹息:“只要你开口,我立马撤回战书。”
“不!”柳玉染喝道,“遗梦,你不能为了我,放下花遗山庄上上下下几百人命。”
“染儿,我这一生都愿意为你而生而死。这一点点,又有何尓。”
“我不希望你这样。”柳玉染转过了身子,白衣把这个清冷的女子衬得极为孤傲。花遗梦一袭明黄衣衫,与柳玉染生生形成鲜明对比。
“好了,计划照例。三天后,雁荡山,如期进行。”
柳玉染仰起脸,微微一笑。
秦梦与每一次出战,都是带领秦楼里的精英,左右是白梧和凤桐。手持一把利剑,骑上一匹大马便出发了。留了守候的人后,秦梦与便行出了扬州城。
过了清水河,路了琼花树。秦梦与霍然勒下了马,看着那一棵琼花树。
那里是他与柳忆同初遇的地方。辗转七年,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他轻轻叹息,回过身子看着马车里的秦梦如,他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坐着。
“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秦梦与落下一句话,便调转马笼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凤桐和白梧看着秦梦与的背影,心里皆明白他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余梦中挑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见白梧凤桐一面情愫,亦是明白了几分。
“楼主还是放不下柳公子。纵使他答应再也不见他。”
“说了不见,又怎真做到不见。顶多,就藏在一个柳公子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看着他。”
“楼主几乎折了大半生命去救柳公子。我真的怕,雁荡这一战,楼主他……万劫不复啊。”
白梧和凤桐肃了神色,半响白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事情未有发生,不要过早下定论。先走吧,我们到城郊等楼主。”
同样的庭院,同样的天。秦梦与坐在了一棵琼花树上,茂密的枝叶成了他青色衣衫的最好掩饰。他苍瘦的手轻轻拨开了枝叶,看着庭院中坐着的白衣男子。他脸上浮着一丝笑意,身边候着小梦,手里端着新鲜的青梅,似乎撒娇着硬是要柳忆同吃一颗。
柳忆同拿小梦没辙,捏起一颗青梅放进嘴里,顿时酸得脸扭曲了一起。小梦笑嘻嘻地拿起一碗茶送到柳忆同口中,柳忆同大大饮了一口茶后,用手狠狠敲了小梦的脑袋。
秦梦与心中荡漾着一丝丝起落。太久没有看见他笑了,只是,他的笑容,给的人竟不是自己。或许,柳忆同的温柔和笑,只能停留在那个他遗忘了的过去。纵使他现在已经慢慢拾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秦梦与深切地看着他,半响美眸一宛,朱唇轻启:“再见了,忆同。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风过,树摇,一阵沙沙作响。
柳忆同似灵犀般回过了头,看着身后那一棵茂密枝叶的琼花树。青影斑驳,绿里黛蓝。透过间隙,投了一地斑驳阳光。
“怎么了,师父?”
“我好像感觉梦与来了。”
“哪里呀?”
“那树上。”
小梦眺望过去,那抹只是树的青色。哪里是秦梦与那淡淡却充斥满高贵的青衣。半响,小梦笑着转过身子,对柳忆同说道:“哪里有人。师父你多心了。”
“这样吗。”柳忆同淡淡说道。
扬州下杭州,再转雁荡。足足去了半月之余。本该有捷径而抄,秦梦与却偏偏绕到了杭州城。那只因为,这里是柳忆同的家乡。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香的地方。
秦梦与在断桥之上往下看去,底下荷塘一片接天莲叶。他微微笑着:“如果我胜利而归,我便要好好在着杭州城了玩上一年半载。看看春天的柳色青染,夏天的十里荷香,秋天的三枫桂子,冬天的断桥残雪。”
憧憬总是美的,现实却往往是悲的。
秦梦与来到雁荡山,仰起脸看着这气势恢宏的大好河山。心胸不住一片开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肺腑尽是清甜。
众人在马上一看放尽了这绝胜的景色。心旷神怡,清响沁人心脾。若不是为了一战而来,怕是这是一次很好的踏青。
“山河纵美,但大家莫要放松警惕。”
“是。”
雁荡有三绝,灵峰,灵岩,大龙湫。最胜莫过于大龙湫瀑布,盛夏里,骤雨初歇,瀑布便如一条奔腾玉龙,从万丈高仞之上临风而下,激起千层风雪。
这日是晴天,风过的时候,带落一串晶莹,洒在了秦梦与的脸上。散散落落,一片玉珠。还未来得及看清,便消失不见。秦梦与抬起手,擦了擦脸。收手之际,他豁然看见银绸瀑布底下,赫赫站着一个乱发散飞的翩翩白衣女子。
剪瞳凌厉,樱唇紧抿,手持一把利剑,却在瀑布之外,被风带落的珠子,不断从她的剑锋滴落,混在云雪堆般的水雾里,消失得无踪无影。
秦梦与一顿,勒住了马,看向那边,口中喃喃说道:“琼花。”
柳玉染见了秦梦与,脸上先是划过一丝惊异,片刻恢复漠然。她向前走了几步,离开岩石,踩在了水面之上。就如悬浮一般,那银色玉带在她发上起飞。她就如一个降临的仙子。
“秦楼主,别来无恙。”
“我很好。”
“哦,但我看你非常不好。”
“怎么说。”
“因为,你很快会死在我的剑下。”说罢,柳玉染持剑临空飞起,直直向秦梦与袭来。秦楼白衣卫连连将秦梦与护起,做了一道防卫。柳玉染落在了白衣卫之前,看着马上的秦梦与,青衣,狐裘覆身。尖削的脸,清澈的眼,如云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