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当然会犹豫,这个家,少了个如此贤惠的妈妈会变成如何凄惨的模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让妈妈一个人出去,我也会不放心。
这一下,正好趁了宴禟父子的心。
宴禟老爹抓准时机,下手迅猛,巧舌如簧,一下就打消了我们所有的顾虑。我还一度真的认为可以放心地把妈妈交给他。直到这位厚脸皮的老爹在我家吃完晚饭还赖着等夜宵时,我才稍稍觉出些不对劲来。
做了个手势,老头子慢悠悠地晃过来,我将房门一关,正色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妈妈了。
是啊。老头子毫不掩饰,同样正色地回答,脸上坦然的神色竟让我生出些不好意思来,活像是事情已很明了的摆在那里,我却不明事理地多说一句。
尴尬地咳嗽几声,稳了稳神,你和我爸不是好朋友么,俗话可是说朋友妻不可欺。
你和你妈妈真是一样可爱,怪不得我那傻儿子宴禟这么爱你。老头子猛地说出这么句话,带有邪乎乎的笑容倒是和宴禟有几分相似,我刚想提醒他别岔开话题,他却是自觉地往下说,你爸妈离婚是必然的,这点我也不准备安慰你,我是很喜欢你妈妈,当然要好好追求她,这事你爸也知道。
我顿然语塞,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或许我还真的不好插手。也顿然意识到,在宴风皇的宴会上第一次见到老头子,他硬是让我喊他爸爸,原来不止是想做我干爸,更是想做我名副其实的爸爸。
老头子就这么立在我对面,和我共同沉默,给我短时间内的充足思考,我也自知多说无益,作为儿子,我唯一且必定要做的就是告诫他,好好保护妈妈。
你要是敢欺负我妈妈,我就干了你的傻儿子宴禟。
老头子傻愣了瞬间,随即仰天大笑起来,也许是我的话太于过好笑吧,我抱着手臂,等他笑完。不想这老爹做起保证,也是挺像模像样的。
我从来不欺负女人,何况是我喜欢的人,你尽管放心,也不要做任何抵抗,从了我的傻儿子,他在那方面是很温柔的。
老头子拧起了眉,煞有其事地嘀咕着什么,最后,小声地说道,应该很温柔,我是说应该。摆明一副如果不是这样,那也不能找他的架势。
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顾不得长幼之分,几乎是抓狂地朝他喊道。老头子一脸郑重地朝我点了点头,无视我的吼声,挂起一个笑,阴恻恻的着实不舒服,我不禁浑身寒毛直竖,见他嘀咕声中掺杂着笑音,与其说是在自言自语,倒不如更像他对我提了一个极好的建议。
傻儿子宴禟会温柔,你不要干他,虽然你好像没这个机会。
我就是被人看扁的,我知道。伤心地眨了眨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我的不满,暗自神伤地看着老头子听到妈妈的叫唤,欢天喜地地奔出去讨夜宵吃。
这时候,我还没下定决心,好好和宴禟玩上一番,直至小毛孩一次在饭桌上吃得欢了,便口无遮拦起来,对他来说,应该算是童言无忌吧。
两个相亲相爱的人,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中间会有很漫长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可能时间有长有短,可是漫长的过程是不可缺少的,时间的长短和漫长的过程是毫无关系的。
这话总觉得有语病是不是,总觉得读着不通是不是。我们在场的人都因他绕口的话停下筷子,小毛孩见众人都注视着他,更加地得意忘形起来。
相识和相知的关系就是牵牵手,亲亲嘴,到了相爱才可以上床,如果还不到相爱就和人上床,这是不行的,现在好多年轻人都这样,我还是提倡大家爱要好好爱护自己。
小毛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姗姗捂嘴笑,问了一问,小毛孩像是自己的存在感一下上升了好几级似的,故作神秘地敲了敲碗筷,大笑道:
佩服我吧,你们要是说一遍,滕古言大人是世界上最帅的杀手,我就告诉你们。
眼看大家不再理睬他,吃该吃的东西,咀嚼声不绝于耳,他撅了撅嘴,妈妈为了不冷场,当真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尽管话语声中含着包容的意味。
滕古言听毕,重又放肆地张大嘴笑道,看在你们这么崇拜我的份上,就告诉你们吧,是我师傅教我的。
这顿大家庭的饭吃得极具趣味性,宴禟也坐在一桌,小毛孩起先还老老实实地吃着饭,嘴里时不时滚出几句令人喷饭的话,估摸是见着宴禟并没有生气或者是责难之意,也就愈发大胆起来,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说起他认为很有哲理性的话。
滕古言的一席话,似乎让我从中顿悟了些什么,尽管事后姗姗好好地纠正了他一番,他也似个乖宝宝样,依着姗姗的话知错则改,可想而知这一个正常的小孩会被教成个什么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细细回味着滕古言师傅的教导,似乎其中并不无道理。
和宴禟从最早的相识,到后来因送花的意外相遇,当中可是隔了好几个年头,和他发展成床上关系,也是如此之迅捷,眼一睁自己就躺别人床上了。相知的话也就无从可说,是啊,师傅教导的没错,没有相爱之前怎么就能和人随随便便上床呢,这可无关是男是女的关系。
即使当时有种种的特殊情况,不得已的理由,也不能演变成倒贴的借口。
这样一来,不就真成了姗姗经常挂在嘴上的那种先运动,然后再从运动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了么。
再好好地回忆一番,只要和宴禟见个面,总不会少了运动这一档子的事。
再往死胡同里去一点,牛角尖里钻一点,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个十分普遍的问题,说出来也不怕笑话,宴禟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运动多一点呢。
所以,从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就拒绝和宴禟的运动了。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我难得想不开。
宴禟对滕古言发飙,不是因为我到家晚了,而是他实在气愤郁闷不过。小毛孩当然不会知道,嘻嘻哈哈整天乐得不得了,见了宴禟还邀功地希望能得到表扬和赞赏,不料却碰了一鼻子灰,只知是时间晚了,宴老大才会发飙。
我摇了摇小毛孩的手,给他看了眼时间,对他说道,“今天很早,你们老大肯定会开心。”他使劲地点头,乐得合不上嘴巴,就差身后长出条尾巴不停地摇晃了。
一进家门,一团圆滚滚的黑影以迅雷不挡之势扑了过来,滕古言忽的一下敏捷地站到我身前,手一伸,正好抵住了还在拼命往前扑腾的脑袋。
“心哥哥。”软软的声音,透着些许委屈,一双亮亮的眼睛更像是有无限冤情般朝我眨啊眨,粉粉嫩嫩的小嘴动了动,终于说道,“我要抱抱。”
我上前,将这团胖胖绵软的小身体抱在了手上。抽了抽嘴角,忘记说了,家里现在还住着这个人如其名的年年小朋友。